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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食其心中一动,推算时间,就知道这东西也是赵佗的杰作。赵佗正要开口解释,郦食其却已经自顾说道:“想来定是公输子残卷上所记载,这公输子可真是神人也!”赵佗一怔,接着哑然失笑,倒是免了一番解释的功夫。有了公输子为他背书,如今赵佗不管弄出什么东西,外人都会自动脑补到公输子的身上,倒是让他可以随意放开手脚,想造什么就造什么,而不用引来别人的怀疑。无所不能的公输子!赵佗甚至有些好奇后世会怎么评价公输子(鲁班)这个人物。万物起源公输子?众人又称赞了一番这个千里镜的能力,并研究了其在战争中的用法。片刻后,郦食其再次眺望了一番大河对岸的场景,脸色有些犹豫,最终又化为坚定。他转向赵佗,在陈平惊讶的目光中,开口道:“上将军,如今我秦军聚集于大河南岸,欲要和匈奴决一死战。大战在即,虽有上将军种种安排布置,更有两万月氏人为我后手,但我们对现在的匈奴形势却无所知晓,不知道他们的兵力,不知道他们的打算,一切都不清楚。”“我听闻兵法上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郦食其不才,愿渡河出使匈奴,为上将军探一探匈奴人的动向,了解了他们的兵力布置和具体情报,再进行开战,如此方能万无一失。”赵佗眼睛眯了起来,盯着一脸激昂,主动请命的郦食其。他上次可是在代地将匈奴人骗的老惨了,如今竟然主动请命,就不怕被匈奴人串起来烤了吗?赵佗摇头道:“郦先生与陈生皆为我心腹臂膀,乃是军中谋主,安能以身犯险。如果要派使者去探查对方情报,换一个人便是。”旁边的陈平心中一动,立刻拱手道:“上将军,要不然让我去吧,我和匈奴人并无旧恨,想来他们不会为难我。”郦食其瞪了陈平一眼,说道:“找死的事情你也要和我抢?北方的蛮子,可不会讲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莫非忘了被月氏翕侯杀掉的使者了吗?且我问你,你这陈小子懂匈奴语吗?”陈平嘴角微抽,他刚将月氏语学了个入门,哪懂什么匈奴语啊,他又不是什么语言学天才,嘀咕道:“带个译者不就行了。”不过想到郦食其说的蛮子不讲道理,敢杀使者的事情,还是打起了退堂鼓,不敢再争。郦食其哼了一声,又转头对赵佗笑道:“从上一次和匈奴人打交道后,我就将匈奴语学了个大概,如今灭匈在即,如果不找机会用一用,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赵佗皱眉。郦食其咬牙道:“上将军,就让我去吧。我想升爵!”郦食其看着赵佗,眼中有血丝弥漫。他现在是右庶长爵位,想要升到更高一级的左更,必须要很大的功劳。但他是谋士说客,不上战场杀敌,想要升爵立功,很难。所以战前出使匈奴是一个立功的机会,哪怕有生命危险,他也要去赌一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郦食其,正是为名利而生!第五百七十九章 :浑身是胆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清晨的大河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轻纱,河水涌动,泛起阵阵冷气,在河南地的原野上,一个接一个的秦军营帐按照各自营盘整齐的排列着。赵佗带着陈平、樊哙、曹参等一众亲信,站在大河的淤泥前,正为一人送行。“上将军勿忧,昔日鄙人在那齐宫大殿,差点被田氏以鼎烹杀,依旧能临阵反击,劝其俯首投降。齐乃天下大国,尚且被我玩弄于唇舌之间,区区匈奴小邦,蛮夷之人,又能奈我高阳酒徒何?”郦食其面露自傲,一身胆气弥漫于身外。赵佗感觉无奈。郦食其这番安慰的话其实经不起推敲。齐国是礼仪之邦,当时又被秦军围城,齐王建和相邦田假都有俯首纳降之心,自然是不敢拿他郦食其怎么样,最多给个下马威吓唬吓唬。但匈奴可是不守规矩的蛮夷,其首领头曼单于更是在代地被骗的很惨,见到郦食其,怕不是想当场食其肉,寝其皮,哪会和他讲什么道理。赵佗有心不让郦食其去,但这高阳酒徒也是个一根筋,说什么秦已灭天下,如今可供秦军一战的敌人已经不多了,他郦食其想要立功升爵,便要抓住每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大丈夫居世,若生不能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郦食其再次拿出当年在齐都临淄外所说的话语,满身豪气。同时,他还给出了自己能全身而退的理由。“如果匈奴单于是一个残暴庸君,毫无远见,我自然不敢以身犯险。”“但据我之前的观察,这头曼单于是个大有野心的雄主,听说他之前为了避免东胡的进攻,将自己宠爱的阏氏和爱马都送给了东胡王,更以亲子为质,这般能屈能伸的雄主,想来不会没有见面就将我杀掉,只要他给我开口的机会,我之性命便无忧矣。”赵佗沉默了。他想到历史上郦食其的下场。赵佗便明白了。这些纵横长短之士都是一个性子。昔日张仪戏弄楚怀王之后,明知对方要杀自己,还敢再入楚地,最终全身而退,便是一个例子。他们这些人啊,玩的就是心跳。享受的就是这种刀尖上跳舞,博取功名利禄的快感。而且郦食其说的也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们现在并不清楚匈奴具体的状况,若能得其情报,甚至从中设计,这场战争的胜算自然能够大增。赵佗只能颔首应下。此时,在这大河之畔,送行之时。樊哙被郦食其一番豪气感染,面色涨红,不由叫道:“先生好胆,我樊哙喜欢!”说着,樊哙又转身向着赵佗跪下,大声道:“上将军,樊哙愿意和郦先生去那匈奴营中走一遭,以我性命护他周全!”众人一怔。郦食其惊愕之后,笑起来:“你这厮倒是胆大,对岸匈奴之人成千上万,哪怕你有力能扛鼎之勇,恐怕也一人难敌数万,就不怕跟着我丢了性命吗?”樊哙拍着胸脯大笑:“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在那匈奴营中杀他个进进出出,别的不敢多说,杀他十个二十个匈奴人抵命,我樊哙自信还是做得到的!”赵佗眯着眼睛,打量着郦食其和樊哙两人。一个谋士说客,一个先登猛将。若是出现意外,那可就损失不小。只是看着两人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赵佗身体中亦不免血液沸腾。两人皆有豪气冲天,他赵佗若是畏首畏尾,反倒失了英雄气。更别说此事,并非必死。赵佗点头:“既是如此,那樊哙便护送郦先生渡河吧。”他没有过多的吩咐,只是在两人离去前,沉声开口。“尔等记住,在尔等的身后,有我赫赫大秦为依靠。若匈奴人敢伤尔等丝毫,赵佗必率大秦铁骑踏灭之,让这阴山南北血流成河,让他匈奴人亡族灭种!”赵佗声音低沉,但话中语气充满坚定和霸气。众人身子一震,皆感热血沸腾。郦食其和樊哙心中更有暖流涌动。“有上将军此言,吾等还有何惧哉!”“大秦为吾等依仗,这天下万邦,何处不可去也!”两人大笑,心中更是充满自信,踏上秦军连夜打造的摆渡扁舟,向大河对岸而去,随从的还有几艘小船,二十个精锐的秦军锐士。看着扁舟在河水中摇曳,向着对岸远去。陈平拊掌,由衷的佩服道:“无怪乎郦先生能立下降齐之功,此真可谓胆气惊人也!”赵佗颔首道:“然也,郦先生浑身是胆,不输当世勇将。”诸人称赞一番后,赵佗看向随从的萧何,问道:“萧长史,舟师多久能至?”萧何作为上将军长史,军中一切后勤皆归其主管,略一思索计算,便道:“大概三日到五日之间,我大秦舟师便可抵达。”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