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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外,整个泗水郡的官场也来了场大换血。郡监、郡丞等大量郡吏尽数受到株连,泗水郡守张德更是被砍了脑袋,以震慑天下。至于郡尉赵广,他本该因为刺客和造反的事项遭受重罪,但随后速平项氏叛乱,又连续剿灭僮县和徐县的叛军,最终只是削了一级爵位了事,依旧担任郡尉之职。“若无君侯,我赵广这次可就完了。”赵广收到诏令之后,大松了一口气。他很清楚,自己能在这场官场大地震中活下来,平定叛乱只是其次,最主要还是沾了武功侯赵佗的光。要不是皇帝看在武功侯的面子上,恐怕他赵广就算侥幸不死,爵位官职也必定一撸到底,半生辛苦尽数付诸东流,岂能像现在一样还能保留郡尉之职。“君侯之恩,没齿难忘啊。”整顿完官场后,始皇帝的目光重新放到了整个天下上。这次的刺杀事件,让始皇帝深刻的认识到,秦国的力量在六国故地是如何的不稳固。“楚、赵、燕三地尚有大量六国宗室、贵族遗留,这些人久居当地,各怀心思,有像项氏这样收留刺客并造反谋逆之人。如果不尽早解决,将来势必还要再起祸乱。不能等各地驰道修好了,还是该像齐地诸田一样,尽快将这些人迁入六国城看押起来才是。”“传朕诏令,命楚、赵、燕三地郡县征召兵卒,迁徙此三国宗室、大族入关中!”始皇帝也不管如今刚进入冬季,直接下达了迁徙诏令。冬季迁徙数量庞大的六国遗民,必定会让许多人在迁徙的旅途中病死,但在始皇帝看来,如果能死上一批那就更好了,还省了一番功夫。迁贵令下达后,朝中无人反对,这是早就有计划的事情,现在虽然迁徙的急促了些,但谁让那些六国遗民要刺杀和造反呢。一个字,该!至于楚地的那些旧有宗室和大族,虽然心中各有怨言,但无人敢表露不满。张良刺杀,给了秦人迁徙他们的理由。项氏被族灭,让他们看到了反抗秦人的下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次的刺杀和造反事件,让六国贵族对迁徙入关的反抗降到了最低,使得迁贵令的执行更加顺利。“迁徙这些六国余孽入关后,这片土地,将干净不少。”始皇帝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已经凝结的霜露,感觉身体有些发冷。他想回家了。第一次东巡,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让始皇帝对这片广袤的东方国土失去了兴趣。还是关中好啊。就在始皇帝升起回家的想法时。来自上郡的一封信送到了彭城。那是长公子扶苏的亲笔书信。第六百八十九章 :召子“扶苏如今为监军,助蒙恬修建直道。他既然请命担任了这个职务,就该用心。如此感情用事,不好。”始皇帝坐在案前,看着手里轻薄的信纸,口中说着不满的话,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扶苏的信是关于始皇帝遭受刺杀的。这位长公子在信里十分忧虑,请命离开上郡,回到始皇帝身边伺候在侧,以尽孝道。这些话让始皇帝很受用,但真正让他感到舒服的,还是扶苏在信中对刺杀之人的愤怒,连带着表达对楚国遗族的憎恨。扶苏请求始皇帝在开春后,将楚地的宗室贵族尽数迁入关中看管起来,以免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这个提议,站对了政治立场,表明扶苏是发自内心的从楚系一党的影响下走了出来。“不过这小子还是太仁善了一些,迁徙何必要等到开春?六国余孽无需怜悯,朕饶他们性命,没有株连下去,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始皇帝眼神微冷,将手中信纸放下。“陛下,汤面来了。”中车府令赵高从门口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面,还没接近。那勾人的香味就往人鼻子里钻。刺杀事件发生后,始皇帝对外界的戒心就变得很严重,连平日的饮食都十分防范。皇帝吃的每样东西,在做好之后,都要由宦者品尝,确认没有问题后,才送到这里。且经手呈送之人,必须是赵高这样的亲信。“嗯,放到旁边吧,待朕给扶苏回一封信。”始皇帝开口吩咐。旁边伺候在侧的宦者立刻在案上铺平了一张信纸,并研好了墨。始皇帝深吸口气,提笔润墨,然后在纸上落笔。然后,他的脸上就浮现出痛苦之色。痛!提笔写字的时候,手臂上传来的疼痛非常明显。甚至牵连到他的腰部,酸软刺痛,根本无法真正的写字。一用力,润满了墨的毛笔直接滑到了一旁,在纸上留下一条长长的黑色墨痕。众宦者瑟瑟发抖,全都低下脑袋,当做没有看到这一幕。刚刚将汤面放下的赵高眼皮猛跳,咽了口唾沫。屋中死一样的寂静。始皇帝面色铁青,双眼微鼓,如同一头将要食人的猛兽。“一个月了,为什么还是不行。”始皇帝低语着,转头看向赵高。赵高一个激灵,这可是个要命的问题啊。他颤声道:“陛下,臣认为可能是此地气候原因,待陛下回到关中,好好休养,定能恢复如初。”始皇帝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夏无且等医者为他疗治时候的神色。这些医者,害怕皇帝发怒,不敢实说伤势,只敢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始皇帝自己其实很清楚。“赵高,传朕诏令,明日便启程回关中。”“唯。”赵高点头应下,暗暗松了口气。但始皇帝略微停顿后,又说了句让赵高心中一个咯噔的话。“另诏扶苏卸下监军一职,以兵属蒙恬,回咸阳候朕。”“唯。”赵高忙拱手应诺,眼中闪过失望。……翌日,数量庞大的皇帝车队就驶出彭城,一路往沛县方向行去。“要回咸阳了。”赵佗坐在车舆上,捞开帘幕,打量着一路被马车甩到身后的风景,有些感叹。这一次始皇帝东巡,本为封禅和求仙而来。结果最后仙没求到,还在云龙山挨了一椎,可以说是要多晦气就有多晦气。“也不知皇帝伤势怎么样。”赵佗幽幽一叹,心里很忧虑。始皇帝总是在他面前装出一副无事的模样,但赵佗经过观察,发现在刺杀事件后,皇帝的坐姿体态都和以往有了一些不同,而且每次开会和接见他的时间没过多久,皇帝就露出疲惫的神色。这绝对是不正常的情况。赵佗其实可以从子婴和胡亥那里入手探查,这两人作为宗室近臣和皇帝爱子,多半是知晓皇帝的情况,但赵佗还是忍住了,甚至为了避嫌,他和子婴交谈时,也多不提刺杀之事。皇帝的身体情况是绝密事项,除非他自己说出来,否则作为一个臣子,是绝对不能去窥伺的,这可是真正的大忌。车队一路北上,没过两日就抵达沛县附近。还别说,赵佗新招的御者夏侯婴,驾马开车的技术还真的不错,又快又稳,不说如履平地,那也是稳稳当当的。“不知这夏侯婴和赵高的车技相比,谁会更胜一筹。”赵佗心中嘀咕,在车队停下休憩时,也没有忘记向夏侯婴施恩。“夏侯,待回到咸阳后,可让人将你妻儿接过去,省的一家分离。”夏侯婴是个三十余岁的短须男子,长脸细眼,平日话不多,听到武功侯的话,立刻惊喜道:“君侯厚爱,夏侯婴真不知如何报答才好。”说着,夏侯婴向赵佗下跪行了个大礼,一拜到底,表达谢意。夏侯婴到现在都还有些迷糊。他不过是一个沛县厩司御,也就是县城马房的马夫,专门负责驾车迎送使者宾客,连正宗的秦吏都算不上,可谓普通人一个。就是这样的夏侯婴,一日间就被天下闻名的武功侯点名从沛县召过去,成为了赵佗的马夫。这样的机遇可以称作飞黄腾达,让沛县马厩的其他厩司御非常嫉妒,恨不得以身代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