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着,他又两步蹿到范增榻前,伸手给范增捶着腿,谄笑道:“范公啊范公,你人脉广大,之前几次征兵你都帮我躲了过去。要不然这次再帮我走走关系,让我能免了这次服役,日后我定然好好孝敬你。”范增摇了摇头。刘邦拍着胸脯许诺起来。“范公护我,日后我待你就跟对老父一般。范公你无儿无女,我刘邦以后就是你的儿,定当为你养老送终!”范增翻了个白眼道:“勿要在老夫面前耍无赖。之前秦军数次征兵,我都找县司马帮你躲了过去。这一次秦军在百越惨败,再次于楚地征兵,县司马连自己都要被征上战场,怎么可能保得住你。你就安心去吧,你好歹算我半个弟子,县司马在军中会尽量照顾你的。”听到县司马都被征上了战场,刘邦希望破灭,对范增抱怨道:“那你范公怎么不上战场,咱们爷俩一起去百越,路上还能做个伴呢?”听到这话,范增气的跳起来,对着刘邦喷着口水道:“老夫已经年过六十,是老年人!”刘邦撇了撇嘴,嘴里嘀咕道:“还老年人呢,你吃的比我多,精神比我好,嗓门比我大,脾气还比我暴躁,不上战场真是可惜了。”不过抱怨归抱怨,刘邦对此还真无话可说。秦人无爵者的止役年龄是六十岁,男人只要能活到六十岁就免除徭役、兵役。不管秦军怎么打仗,已过花甲之年的范增都不会被征上战场。范增看了眼自己这半个弟子,说道:“你不用那么担忧。我虽然不知道秦军征越败亡的具体情况,但从时间来看,秦人之败是在春季。那个时候正是越地的雨季,疫病流行,瘴气遍地,想来应是和这个有关。”听到疫病瘴气几个字,刘邦脸色微微发白。范增道:“秦人吃一堑长一智。他们之前不知道越地雨季的厉害,所以导致损兵折将。这一次他们再征百越,一定会刻意避开,不会再重蹈覆辙。有了之前的经验,你这次出征,情况肯定会比之前好得多。”“而且这一次秦人派来领军的是武功侯赵佗,此人年纪虽轻,但用兵打仗却是奇正相合,自出道以来,从无败绩,他不可能注意不到这些情况。有赵佗领兵,你就将心放到肚子里就是了。”范增这番分析下来,刘邦总算是踏实多了。“范公说的也有道理,有赵佗来带兵,这一次打胜仗应该没问题。”虽然因为以前的旧事,让刘邦颇为畏惧武功侯赵佗。但如果将他换到赵佗麾下去打仗,那心思又不一样,毕竟谁都希望带领自己的是从无败绩的天下第一名将。“这一次征兵太严了,一旦逃跑被抓住,就是当场斩首的下场。不到万不得已,乃公还是先管住脚,可不能乱跑。且这次有武功侯来领军,说不定我还能借此立下些小功,到时候混进秦吏的队伍里,弄个亭长来当当,岂不潇洒?”刘邦眼里冒出一丝光来。他自从逃出沛县以来,曾多次想过回去。不过就只是想想,实际上并不敢做。因为沛县所在的泗水郡郡尉正是武功侯的旧部赵广。鬼知道对方还有没有记得沛县刘季的事情,一旦回去暴露了身份,那可就完了。特别是他听说沛县的老大哥王陵,以及奚涓、王吸等以前的老兄弟自从跟随秦军北伐后,纷纷得了爵位。如今那是混的一个比一个好。而且他们还在前两年的彭城刺杀大案中,逮住了刺客张良的同伙,被皇帝赐爵赏官。刚好那时泗水郡官场因为受到刺客牵连,被清洗一空,王陵趁机上位,如今贵为一郡司马,看上去已经是铁杆秦将了。“沛县是王陵的老巢,那里的轻侠都是他的小弟。我要是回去,被王陵知晓,他一定会第一个将我抓住的。”刘邦对此很有认识,已经是绝了回老家的想法。不过王陵等人的机遇也给了他一个动力。王陵那种黑道头子都能洗白,上位为一郡司马,那他刘邦为什么不行?谁还没有个上进心似得。他当年去魏地找张耳混,就是想这个更好的出路。刘邦寻思起来。他这个新身份是通过范增的关系在前两年办下来的。那会儿楚地刚被秦军拿下没多久,经过战乱后,各地的人口和户籍很混乱,有相关人员帮助,想要进行篡改很容易。如今刘邦的身份,各种手续验传一应俱全,合理合法,谁也找不出毛病。乍看之下,除了都姓刘之外。刘邦和刘季,完全没有关系。他从来没有和武功侯赵佗打过照面,如今更名之后,只要不遇到沛县的老熟人,基本上不会被揭穿身份。想到这里,刘邦彻底踏实了。他甚至开始幻想起自己要是跟着赵佗,在这场南征之战里立下战功,升爵得赏回来后的威风模样。“嘿嘿,东桥卖酒的那个曹寡妇不错,跟乃公也是眉来眼去的,就是嫌弃乃公囊中羞涩,迟迟不能得手。待乃公得胜回来,说不得便将她拿下。”刘邦心头一阵火热,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颌下的大胡子。然后他猛地惊醒。“不行,这大胡子太显眼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割了留短须好。”刘邦很快就有了主意,他和范增拱手告辞,便准备回去处理自己的胡须了。“以前的事情是大胡子刘季干的,跟我小胡子刘邦有什么关系?”“我刘邦可是个清清白白的新人!”待到数日后。刮去大胡子,留成短须小胡子的刘邦便背着行囊,混在九江郡居巢县的新兵中,踏上了漫漫南征路。秦始皇三十二年,初秋。上千骑兵自北方一路而来,在下蔡渡过淮水,进入九江郡境内。在这片曾经伐楚时经过的土地上,赵佗没有半分停留,马不停蹄的继续南下。赵佗在居巢县附近渡过江水,正式进入庐江郡。这里,就是秦军征越的第一线。他的军队,在这里等候着。第七百四十三章 :文脉赵佗抵达庐江的时候,已经进入了秋季。彭蠡泽畔草木一片金黄。湖水在风中荡漾时,有无数候鸟扇动翅膀飞起,阵阵鸟鸣声在天上、地下、水中回荡着。特别是时间渐晚,将至黄昏。天边已经有霞光浮现,与水波相映,景色更显瑰丽动人。这样的美景与中原之地大为不同,让一群渡江而来的人侧目相望。“此处原是干越人所居,也属百越之地。本以为到了这里,所见定然是一片穷山恶水,没想到风光竟颇为秀丽啊。让人观之,心神舒坦。”郦食其骑马而行,打量四周湖景风光,出言赞叹。听到这话,赵佗同样感觉心胸开阔,在马蹄的迈动中,不由兴致上来,朗声开口。“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赵佗本来只想说出前面应景的两句,陶冶下情操。结果没刹住车,将后面的也跟着念了出来。现在举目相望,只见彭蠡泽这边见到的都是原始景象,根本没人开发,哪有什么渔舟唱晚的场面。画蛇添足,殊为不美啊。就在赵佗懊恼间,郦食其已经拊掌盛赞:“好啊!”他笑道:“君侯可真是好文采,寥寥两句就将这秋日彭蠡泽的美景描述的活灵活现。那渔舟唱晚之句,更是勾勒出此地以后在皇帝治理下,国富民安,黔首安居的场面。光是想想,就感觉美不胜收,真是妙哉,妙哉!”“先生谬赞了,区区鄙陋之语罢了。”赵佗谦虚的摇头,嘴角有笑意弥漫。就在这时,一直骑马跟随在侧的韩信好奇开口:“君侯所言渔舟唱晚是将来此地景象。那衡阳之浦又是什么意思呢,这再往前好像是番县,不叫衡阳吧?”赵佗嘴角笑容凝固,回头瞪了韩信一眼。“番者,外邦也。”“楚人羁縻干越后,将前方城池名为番邑,意为外邦之城邑,由干越人在此自治。如今皇帝君临天下,四海之内皆为秦土,再以番字相称,殊为不美。所以我决定向皇帝上奏,更名此地为衡阳,将其南方之水名为衡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