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从不知道,这个年纪的朕会有这样激动的时候。”嬴政的语调带着稍许的调侃,对于对方的情绪过激他当然知晓缘由,但这并不妨碍他想说这么句话。
赵政愤愤,寡人为何如此,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赵高自然可以处置,但你先斩后奏。”剑拔弩张忽然就成了和风细雨。
嬴政答曰:“先斩后奏指的是臣子对君王,但朕是秦王政。”
麒麟殿中的大臣们仍在吵闹,为了一条已经修了五年的水渠,
许多大臣都在说此渠修建了五年都未见成效,且劳民伤财,每年都要从国库中拨出去许多款项,即便假以时日修成了也是徒劳无功,若因着这一条水渠损伤了大秦的国力更是得不偿失。
此渠既已修建了五年,又为何在这个时候提及此事,其实他们每年都要提一遍,在拨款的时候。
但既已修建了五年,此时停建岂不是前功尽弃?
他们说的水渠便是由韩国水工郑国来大秦修建的水渠,自瓠口始,绵延三百里,历时十年,方才完工,彼时关中千里沃野,自是国富兵强。
此虽为韩国的疲秦之计,但如今的大秦强盛,岂是一条水渠可以拖垮的,不知是谁提出的计策,那个昏君还采纳了,当真是可怜又可笑。
届时水渠完工,便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的基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臣们不断地向赵政谏议,赵政欲要说些什么,嬴政却选择了闭嘴,两个魂体争夺躯体的控制权,坐在高台之上的人时而懒散时而正襟危坐,时而严肃时而漫不经心……
“这件事交由吕不韦即可,他虽是商人出身,但也是能臣,知道轻重,即便你不喜他,他把持朝政,同我们的母后纠缠不清。
却也实实在在在为大秦做事,他不愿放权也不敢篡位,你又何必争一时之气出头惹他忌惮?”嬴政试图说服这个年纪的自己,吕不韦商人出身,彼时在赵国为质的父王是他能接触到的最高的权贵,是他跻身士族官场唯一的机会,这才将赵姬献给了父王,有了异人奇货可居一说。
种种缘由加诸在一起,嬴政对这位“相父”自然心存偏见,下意识地否认了他的所有政绩,包括否认了他门下的三千门客共同着的《吕览》一书,这书其实是有可取之处的,集百家之所长,不然也不会有“一字千金”一说。
追名逐利才是人之本性,吕不韦手中的权势太甚迷了眼睛,加之他与赵姬嫪毐的那些事,也便有了吕不韦的结局。
吕不韦并非不想篡国,只是碍于他的出身他的血统,也只能如此,否则即便大业得成,也会被群起而攻之为后人所诟病。
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嬴政能统一四海,不仅仅是因为自身,也得益于天时地利人和,他是大秦的王上,有几代人创就的基业,否则即便他再有才能,如后来的陈胜吴广一般喊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也是难以成事的。
嬴政自诩为能容人的人,他能容下李斯那般自私的伪君子,能容下赵高那般的小人,像王家为大秦征战六国居功至伟,若自己不能让功臣得以善终,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便是自己的无能。
但他容不下吕不韦这个“能臣”,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酣睡是这个道理,他隐忍了数年方才亲政,但越王勾践尚且卧薪尝胆,这并非全部的原因,还因为私心以及那些流言。
吕不韦与太后私通,他更将嫪毐送到了太后身边,而赵姬替自己生了两个“好弟弟”,本该是自己最亲近的母后站在了她的男宠的身边来图谋自己的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嬴政明白赵姬本身也是个可怜人,她养男宠无妨,因着被当做货物送给父王生下自己而不喜自己也无妨,但万不该做这样的事来打自己的脸。
嬴政原以为他们母子二人在赵国相依为命的那几年多少有点情分在的,只是发生了这样的事也彻底断了嬴政的奢望。
而流言则是他的好弟弟长安君成蟜造反的时候发表的檄文是打着秦王政并非赵氏血脉乃是吕不韦所出为移花接木的窃国之举的旗号来的。
这样的流言一直都有,只那时最甚,可那又如何?无论真假,他都只能是子楚所出。
只是这些与理想并无多大干系,嬴政也不会主动告诉赵政,毕竟自己经历过的背叛和苦痛,他都该经历一遍才算公平。
且他们是合作关系,秦王政不该生长在羽翼之下,哪怕给予羽翼之人是自己。
嬴政见赵政实是不愿又补充:“吕相心有七窍,倒不如表现的平庸些,又何必争一时意气。
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不满都不该表现出来,朕本该及冠亲政,但彼时朕二十二岁方才亲政。
吕相不愿放权任凭流言四起,一是贪恋权势,二则是他心知我若亲政他那个丞相怕是当不了了。”
亲政是迟早的事,但是宜早不宜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自然也不差这两年。
赵政对吕不韦再大的偏见也该妥协,目光逐渐温顺柔和看了看诸位大臣视线终是移向吕不韦,表现出他对吕相的信任与依赖:“此事一直都是相父在管,寡人年幼,对此事也不甚了解,众卿若有异议,当下朝后再与相父商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今日的早朝便算是结束,
嬴政表达了对五更上朝的不满,在众人散去时瞧见了昌平君的背影,略带随意地补充了一句:“熊启是楚国最后一位楚王。”
楚国与秦国王室历来有姻亲关系,昌平君在秦国为官,两国交战他身为楚国公子自然要为楚国而战。
楚地不止多美人,楚国富饶物产丰盈,自是国富兵强,自楚王问鼎中原起便兴盛到了现在,即便如今有所衰微,但依然是六国之中最难啃下的一块硬骨头。
当初自己便是因为轻视了楚国的实力,致使大秦吃了个败仗损兵折将。
其中有没有熊启的原因,也未可知。
其实七国过往都是周天子之臣,嬴政明白诸国的士族为了守住自己的利益权势割地求和得一夕安寝的行为,却不明白如韩非熊启这样的能人为何不能为己所用,因为他们是他国的公子?有着清风明月的气节和宁折不弯的风骨,不能背叛自己的国家,只能同自己的国家同生共死?
嬴政理解,却不赞同,大秦是天命所归,七国早些结束征战让百姓安居乐业难道不好吗?
嬴政这句话点到即止,至于接下来如何,那便是赵政的事了。
下朝过后,赵政被簇拥着回到了寝殿中用了早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的路上因着嬴政想迈左脚,赵政想迈右脚险先来了个平地摔。
现下因着嬴政想用一些蔬菜,而赵政想用肉类而产生了分歧。
本就是一日两餐,现下吃了下一顿便要到好几个时辰以后了。
蔬食的种类大抵有:葵、藿、薤、葱、韭、菁﹑茆、芹等,用起来总有一股怪味,说到底也都是草,只不过比杂草口感要好上太多。
赵政为质之时过了太久的苦日子,吃了太多难以下咽的食物,好不容易易成了秦王,又是这般年岁,正是重口腹之欲的时候。
于是乎秦王政便执箸对着几样菜犹豫不决。
“你用你的,朕用朕的,又不相干。”嬴政说的理所当然。
“但寡人尝得到味道。”赵政愤愤。
“天灾人祸时,百姓流离失所,他们连树皮都吃得,你吃不得这些?”嬴政反问,他们足够了解彼此,但他不愿迁就赵政,亦如赵政不愿迁就自己。
于是乎在嬴政的刺激下,这餐早膳吃的也算是荤素均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了几刻钟,赵政完全取得了这具躯体的控制权,而另一个自己消失的无影无踪,仿若不曾存在过,只是自己的一场梦而已。
若是以往,赵政只觉得快意。
而如今却多了几分茫然,他打量铜镜中的自己,这幅面孔丰神俊朗,不知与那位以相貌才情闻名天下宋国公子宋玉相较如何。
言念君子,其温如玉,从传闻中可知宋子渊人如其名。
而这张脸锋利、冰冷、不近人情,所以这个人的心合该是石头做的:冷血无情,无坚不摧。
两张分明一样的脸,却还是有所不同,对方的眼神更加深邃难以窥探,多出的几十年的阅历和常年身处高位令他更加稳重不喜形于色,明明对方的锋芒尽敛却令人觉得更加冰冷和难以接近。
他的漫不经心比自己的正襟危坐更有说服力,他的调侃总带着洞悉人心的成竹在胸。
这是十余岁的赵政所没有的气质和威严,赵政的胸中生出了一丝迫切与兴奋,瞧见未来的自己,迫切地想要攀上那座山峰,不,这样还不够,他应当站的更高,才能更好地瞧见这天下的风景,俯瞰这万物生灵。
或许对方,应该可以站在自己的身边一同指点江山,俯瞰这世间的风狂雨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哟,这不是秦国的公子吗?怎得这般落魄?”
“哪里是什么秦国公子,他父亲都不要他了。”
“听说他父亲独自一人跑回了秦国过上了那锦衣玉食的生活,娇妻美妾陪伴在侧,谁还会想到这么个儿子?”
“饿吗?跪下给本公子磕两个响头,本公子就将这碗肉赏赐给你。”
“如今秦国虎视眈眈对周边邻国,听说王上有斩草除根之意。”
“管他呢,我赵国历时百年,又岂是他能蚕食的,即便是要打仗了,也不是我们去,他们又攻不到邯郸来,你我照样逍遥快活。”
“怎么样,秦国公子,多久没尝过肉味儿了,你闻闻,香吗?”
……
彼时的赵政身量那样小,那样的瘦削不堪,仰望着这些士族公子仿若一座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那便是所谓的“清风明月”“阳春白雪”的士族子弟吗?
一张张丑恶的嘴脸,赵政低着头弓着身子难掩眼中的嫌恶,他知晓他此时应当识时务才对,但他这双腿就是跪不下来。
那碗炖肉很香,弥漫着的香味充斥着赵政的鼻腔,他吞了吞口水,挺直了脊梁仰头直视着那些嘲讽的目光语调稚嫩但又同样坚决地回道:“我不想吃肉,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政躬身一礼,不卑不亢转身便要告辞。
只是那些人及时的拦在了他的面前,似是逗弄什么小动物似的:
“哎,别走啊。”
“你还真当你是一国公子呢?”
言罢,那碗炖肉便摔在了赵政的面前,肉汤溅到了他的粗布制的鞋面上。
“这碗肉你既然吃了,就要给我磕头,不会的话我们只好亲自教教你了。”
几个成年男子逼近的气势压的赵政有些窒息,最后他只是被“教训”了一番。
是啊,只要有权势便可以肆意地欺压旁人了。
那天的阳光热烈,
赵政躺在路面上躺了许久,胳膊掩盖着双手最后挣扎着起身拖着身子一瘸一拐的“回家”。
路过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那茅草屋的主人是一位年近七十的老婆婆,头发花白脸上满是斑纹沟壑,一双眼睛浑浊却满含笑意,她拄着拐似是在门口晒太阳,瞧见了赵政朝他招了招手:“小阿政,来我这,来,我做了好吃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政身上疼得忍不住发颤,饿得总有些头晕目眩,脸色苍白得要命,听及此言像是赶路的旅人遇见了甘泉般,他心知他不该贪图老妇人的食物的,如今的他无以为报,只是腹中饥饿,不过是个几岁的孩童而已,他实在是忍不了了,欲望战胜了理智,终究还是走到了老婆婆身边去。
老妇人主动牵起了赵政的手将人往屋里带,瞧见了赵政狼狈不堪的模样那双干枯的手发着抖:“怎么被欺负成这样?到底是谁弄的?同婆婆说上一说,婆婆为你出头。”
“无事,是我自己摔的。”赵政心中无限的怨毒在这一瞬间填进去了一丝暖意,那些人他们都招惹不起,只能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老妇人拿了半张菜饼塞到赵政怀里说道:“快吃吧,这可是好东西哩,你看你瘦的,可怜的娃娃,你这样子回去了你娘要心疼的,我去打盆水给你洗洗。”
老妇人拄着拐拿着个木盆颤颤巍巍地去了门口,门口有两个水缸,用来收集雨水,供日常使用。
赵政看着老妇人的背影又瞧了瞧手中的饼若有所思:
他同老婆婆认识许久了,从他搬到这里开始,老婆婆一个人独居却觉得他们孤儿寡母的可怜,总是对他们多加照拂。
老婆婆早年丧夫,中年丧子,她的子女都死在了战场之上。
田地都捏在王公贵族的手里,她又是怎么生存的呢?
年轻一点的时候,便去山林中挖野菜砍柴采药猎一些小野物到市集中易物或是买卖,倒也攒下了一点儿积蓄。
如今年岁大了便靠着邻里接济和往日的积蓄度日,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都是老婆婆偶尔提起的或是赵政听来的。
有人劝她说:“你不要对那个孩子太好,他是秦人,你儿子就是死在秦人手上你不记得了?”
老婆婆笑了笑答道:“百姓没有错,孩子也是无辜的。”
那错的是谁呢?
平民百姓受王公贵族欺压,不过是想要活下去而已,这么多年的征战不过是为了维护贵族的利益。
他们都不想打仗,只想要过太平日子,有地种有饭吃仅此而已。
只是如今这世道,王公贵族官宦商贾才能称之为“人”,高高在上,风雅至极。
而这些百姓明明自己的日子都过得这样苦了,为什么还想着去接济旁人?
赵政不解,咬了一口饼红了眼眶,这的确是好东西,不似自己平常吃的用以果腹的饼,粗粮磨成粉加入谷壳等难以下咽的东西烙出来的东西坚硬无比,却便于存放,赵政还需要拿石头敲碎了泡在水里泡软了再吃下去。
这饼是用面做的,里面加了馅料和油水,咸淡适中,松软可口。
赵政尝了一口便有些舍不得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婆婆打了水来细致地替赵政洗脸擦手,笑呵呵地感慨道:“若我儿子还活着,孙儿也该你这般大了吧?
或许比你还要大上几岁,只是没你这般英俊,婆婆我活了大半辈子了,小阿政是我见过最英俊的。”
赵政不语,扯开一抹笑,他想灭了赵国,想将那些欺辱过自己的碎尸万段,但他同样也想让老婆婆过上好日子。
有那么一瞬,他忽然明白了这些人是如何想的,或许是自己经历过太多苦难,便不想看旁人淋这风雨了。
两国交战,牺牲的是将军士卒,获益的却是王公贵族。
百姓得到了什么?
甚至得不到一具家人的尸骨。
若有一日田地是能够真正分到百姓手中便好了。
一个念头在赵政心中形成:如果握有权势的人才配称之为人的话,那自己要做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赵政握住老婆婆的手目光灼灼地说道:“婆婆,您放心,总有一日这天下会太平的,到那时老百姓也能够有田地……”
老婆婆笑眯眯地抚了抚赵政的手,显然也是不信他说的话:“我这辈子是等不到咯,小阿政的日子倒还长着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婆婆,我要回家了,今日谢谢您。”赵政躬身一拜,连回去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只是老婆婆的确没能等到那一日,在赵政归秦前一年离世,是邻里替她办了丧葬事宜的,席子一卷在荒郊挖了个坑埋了立了一块木碑,生年不详……
“你在想什么呢?朕瞧着挺难过的?”脑海中的另一道声音响起。
原是他出现的时辰到了,
赵政这才回拢了思绪打算继续批阅奏章。
“什么时辰了,你为什么不用膳?朕饿了。”嬴政这语气稍有抱怨,柔软中带着点质询。
而事实上,当未来的嬴政出现在这具躯体中之后,秦王政是可以保持十二个时辰不眠不休的情况的,当其中一个掌控这个躯体,另一个就陷入睡眠状态。
但显然他们的魂体可以交替,肉体却支撑不了,以至于现在的休息和饮食的时辰都有稍许的紊乱。
听及此言,赵政的心情好了稍许,玩笑道:“寡人就是故意饿着你。”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嬴政反问,而后瞧了瞧案上的竹简,“秦王政瞧什么能瞧得如此神伤?”
赵政摇头:“想到了一些往事,李斯此人可堪大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一句是回答,后一句是疑问,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若李斯不堪大用,这世上能用的人就少了。”嬴政在竹简上写下几句朱批,“此人是荀况的弟子,与韩国公子韩非是同门,韩非适合醉心学术,李斯适合官场,二位皆是世之大能。
朕当韩非是知己,可惜他是韩国公子,总有些自己的固执,不能为朕所用。
李斯虽自私亦有野心,即便曾是吕不韦的门客,也该清楚谁才是秦王。
他会陪你我共同实现宏图大业,一人之下才是他该站的位置,当然不是现在。”
赵政答:“想听你说。”
莫名其妙的四个字,在这一刻,嬴政忽然有些琢磨不透赵政想的什么了,但并不反感此刻的感觉:“去芈茵处用膳罢,顺便瞧一瞧扶苏。”
嬴政看了看天色说了这么句话:“等晚些朕可以同你下棋,或是‘切磋’剑术。”
天际一抹残红笼着宫楼殿宇,
在前去的路上,嬴政想了一些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或许他本身缺少父母的教养和关爱,便不知道该怎么教养关怀子女,他十五岁成婚,隔了一年有余扶苏降生。
对于秦楚联姻的抗拒,还有初为人父的生疏,但这并不妨碍他喜欢这个孩子,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最费心思的孩子。
世人皆称颂公子扶苏,但作为君王还是不够,到底是没能够教好。
如今有了经验,想来是能够教养好扶苏的。
人生百年,他虽是始皇帝但并非神明,有些的事不必再如上一世急切,本身就是一个潜移默化徐徐图之的过程,也或许该交由子孙后代来做,也能够做好?
至于孩子,自是不必那样多了,腾不出那样多的心思教养,反而令他们生了不该生的念头。
微风吹过竹林,叶子发出窸窣的声响,天空中偶尔掠过一只雀鸟,沿途的风景倒是雅致。
赵政瞧着对方的模样忍不住浮想联翩:“那你呢?现下又在想什么?想寡人的夫人?”
始皇帝政:……
朕想说那也是朕的夫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芈茵的茵字取自《诗经·秦风》:文茵畅毂,驾我骐馵。
嬴政第一次见公主,是在那抵达咸阳为之接风洗尘的那日的晚宴上,长眉入鬓颇有几分英姿飒爽,不似寻常女子柔软。
贵为一国公主高昂着头颅,神情中带着骄傲与倔强,被多数人忽略过去的是她眼底的哀伤。
她是楚国公主,她代表的是大楚,她不能低头,永远也不能。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楚人的血统高贵,尊严不容践踏。
话说回来嬴政对于要成为自己的女人实际上是没有多少好感的,他这一生也并未立后,这或许还要得益于赵姬的所作所为。
后宫中的女子多的有些记不清了,但芈茵应该有所不同。
如今这世道,众生艰苦,只是待女子更为苛刻一些,因此赵姬做了那般的事嬴政也不过是将她移居青阳宫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而已,便是如此也得了个不孝的名头。
嬴政要做的已是得罪掌握这世上大多财富和权势士族的事,剩下的已不是他如今能够改变的了,其余要统一的倒还好说,至于改分封为郡县的确是不该急于一时一蹴而就,只是人这一生实在是太短了,他多想能够活的久一些亲眼见一见那盛世……
若这世间多一些像芈茵这般的女子,想来在不知多久远的以后改变女子困顿的时局也未可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世人皆困在枷锁之中,被礼教禁锢束缚习惯了,将这种习惯当作了理所当然,芈茵这样的,才是少数。
那是多久远的洞房花烛夜了,两国联姻自然是热闹,整个咸阳宫笼罩在夜色之下散发着暖色的光。
但迎娶的并非是王后,也就省去了许多的繁文缛节。
玄色的婚服缀以鲜艳的赤色,是这天地间最华贵的颜色。
芈茵坐在殿中,昏黄的光映在她的身上,
房中也布置得前所未有的喜庆,嬴政倒显得有几分局促和犹豫。
那时候说了些什么呢?
他们是说了些话的:
“你是楚王的庶女?”
“怎么?看不起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
“嗤,你莫非还想娶嫡公主?大楚王后一共生了两位女儿,年长的早就出嫁了,年幼的如今方才五岁。
诸位公主之中,我与你的年岁算是最相配的。
再说了,我大楚怎么可能将嫡女嫁到他国为妾?
我这般样貌,难道配不上你?”
“没有,只是觉得公主有些特别。”
“你干脆说我缺少管教也未尝不可,嫡公主才算得上真正的公主,庶出的女儿见了嫡公主可是要跪拜的。
我的母亲不受宠,自然更像是野草一般胡乱地长大了。
当然,那些公主要学的东西自然也是学过的,但或许我对你们男人的四书五经六艺更感兴趣一些。”
“公主这样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第一位说我这样好的人,若是可以,我便是宁愿在两军对峙之时上战场也不愿来联姻的。
若牺牲一个公主能挽救一场祸事那我自然是义不容辞,可事实是,若真有那么一天便是来十个公主也无济于事不是吗?
你我既已成亲,你就别唤我公主了,唤我夫人?
来来来,你我快快行周公之礼,我好给你生个孩子……”
……
只记得那夜的芈茵直白率性,热情活泼,后来呢?
后来,孩子出生了,
嬴政一度以为芈茵会将孩子带坏,实则不然,扶苏到底长成了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的模样,他聪明仁善,但自己做的是改变时局得罪士族的事,必须要果决狠厉,那样的扶苏会是一位好的君主,但不适合成为继承自己的遗志的皇帝。
她说:“我真庆幸我生的不是女儿,日后不用牺牲她去和亲,去嫁与士族牟取利益。”
她说:“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是你的大公子,我怎么可能教坏他?他要学的是为君之道,只是他身上有楚人血统,你怕不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嬴政答曰:“他是大秦的公子。”
她说:“我清楚,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你娶我同我嫁你是一样的,无从选择无可奈何而已。”
她说:“但你比我好,你有亲政的一天,你是男子更是王上,你可以娶无数的夫人,而我这辈子飞不出这宫墙。”
她说:“我听人说过泰岳之高,瀚海无垠,不知道有生之年是否能够瞧上一眼,如此便死而无憾了。”
她说:“我是女子,舞刀弄剑也并非想成为男子,而是想成为比大多数男子都优秀的女子。”
她说:“这世道没有给过女子机会罢了,你同我高谈阔论之时,你当真觉得女子无知?
若同男子一般教养,未必不如男儿。”
……
可那样一个鲜活的女子最后也困死于这宫墙之中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的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宫墙之中的女子越来越多,按例从民间挑选的女子,也有官员敬献来的美人,也有许多的是前朝安插在后宫中的眼睛……
嬴政亲政之后也越来越忙,毕竟这世间没有什么比他的大业更重要,莫说对那些夫人,便是对子女们也腾不出多少时间去陪伴关心。
等再从诸般事物中分出一丝心神到芈茵那里便是她病重的时候了……
宫墙之中女子的争斗无异于另一个战场,真心难得,她们也不过是为了从自己身上获取她们想要的,你情我愿的交易,帮朕生个孩子合情合理,她们应当也是喜不自胜的?
嬴政想这么多儿子中总有一个是像朕的,哪怕有朕的一半心性也能继承朕的位置为朕完成未能完成的事。
而事实证明,并不是说所有的孩子不教养都能长成同朕一般的人物的,古往今来也就出了朕这么一个人物,朕果然是天命所归,这天底下最尊贵特别的存在。不自恋,枉水仙。
现如今再想来,妻妾儿女太多都算不得什么好事,扶苏是自己最喜爱的孩子,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最聪明最有才能的孩子,这一世用心培养他一个就足够。现在阿政还不知道爱情,什么一心一意,他的位置摆在这,本身也是个事业批,别因为这个对他有太大意见,洁党真的放过我。
如今再见芈茵,仿若旧友久别重逢。
现下的她虽有了个孩子,却还是同以往的心性一般无二。
庭院中绿意盎然,却甚少花卉,泛黄的枯叶零落地铺在地上,芈茵便在院中念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政把随侍的人都留在了院外,并没有用多大的排场,只身一人入内。
“如今夕阳西下,天色暗沉,读书伤眼,何不入内掌灯。”这话是嬴政说的,带了两分莫名的温柔和关心。
赵政咬牙切齿地想道:他都不曾对寡人这样过,他就只会对寡人扎心戳肺,哪有人会不喜欢自己的,竟对年幼的自己这般残忍,这可是寡人的夫人,寡人都不曾如此关心过对方……
赵政威胁道:“你需记得她是寡人的夫人,你若是有什么逾越之举,寡人不介意做出与你相悖的举动来。”
嬴政说得风轻云淡:“说到底这具躯体还是你的,丢了脸面的也是你,若是过分些或许还会被人以为你失心疯。
到了那时,这秦王便成了我们的好弟弟成蟜了。”
赵政胸中郁结,一字一字地说道:“你很好。”
他是真的拿对方没办法,亦如对方拿自己无可奈何一样。
“在院中看书自是别有一番意境,妾身只是忘了时辰而已。”芈茵放下竹简起身行至赵政的身前施施然一拜。
素日里她或许就待在自己的殿中不曾出门,不施粉黛长发似男子般的用一根簪子束起,穿着也稍显随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嬴政伸手虚扶了一下:“扶苏呢,许久未见也不知是否长高了些。”
“快去叫乳娘将大公子抱来。”芈茵吩咐。
“王上可要在这用膳吗?”芈茵又问。
嬴政颔首算是应了。
芈茵便又吩咐了婢子去上膳。
赵政难得来一趟,看得出这些伺候着芈茵的下人们是真的替他们的主子高兴。
不消片刻,乳娘抱着扶苏就来了,到了院中才放下扶苏,乳娘牵着扶苏跌跌撞撞地上前行礼。
“请父王安。”扶苏那样小的一只,头上扎着两个发髻,脸上肉乎乎的,连声音也那样的软糯。
这个年岁的孩子哪里懂得什么请安,不过是跟乳娘学的,有样学样,那一双眼睛带着几分好奇的飘忽不定,心思早就不知飞哪儿去了。
长得真漂亮啊,不愧是朕的儿子,嬴政干脆蹲下身去把人抱了过来,让小扶苏坐在了自己的膝上同自己说话,嬴政有几分手痒地捏了捏扶苏脸颊上的软肉,感叹道:捏起来真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政本来想说一句那是寡人的儿子,却在感知到这一柔软的触感的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初为人父,他自然是高兴的,却不知晓该怎么去当一位父亲去教养自己的孩子,加之自身幼年的经历便是更不知该如何对待自己的孩子了。
如今他尚未亲政,却要绸缪算计许多事情,有时心烦意乱忙得不知时辰,反正皇子公主也有专人服侍教导,便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说寡人不去看孩子们是因为寡人忙得腾不出时间。
可如今骤然与扶苏这般亲近,那触感顺着指腹直抵心中最柔软不可触碰的深处,生出了几分爱惜之情,于是乎干巴巴地说了句:“都长这么大了。”
听及此言,嬴政有些无奈地想,果然孩子不成器是因为他这个父亲没当好。
嬴政从自己过往几十年的记忆里找出了一点旁人哄孩子的记忆学习模仿,然后说了句:“告诉父王,扶苏几岁了?”
小扶苏的眼睛瞧着自己的父王本来就带着几分生疏的恐慌,听及此言更是红了眼眶,眼泪都下来了。
芈茵见了这样的场面,将孩子从嬴政手里抢了过来抱在怀里哄着,一只手替他抹着泪时不时地又轻拍着他的背,不断地哄着扶苏:“不哭了啊,不哭了,你父王是关心你,扶苏不是很久没见父王了吗?
前几天不是还说想父王了吗……”
扶苏的哭声渐止,芈茵才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嬴政一眼:“这么久过去了,终于想着要学着怎么当一位父亲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嬴政不尴不尬地起身站在那不知所言。
“你煞气太重,吓着他了,你这样说话不行,脸色也太严肃了些。”芈茵解释,“你瞧我的。”
眼前那位带着几分飒爽肆意的女子在这一刻化为了绕指柔,看着怀里的孩子,眼里的笑意晕染开来,说话声音带着温柔的腔调拉长了尾音又用着成人不会用的语气词像是学着孩子说话似的:“呐呐,告诉娘亲,小扶苏今年几岁了呀?”
嬴政:……
或许朕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正所谓学无止境。
赵政的笑意不止,看热闹似的:“寡人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真心实意地感到高兴。”
“那你来试试。”嬴政不介意把这个机会让给赵政。
赵政立时敛了笑意夸赞道:“寡人觉得你做的不错,好好表现。”
至少愿意去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寡人亲政后,可以给你自由,作为交换扶苏留下。”
“若我不答应呢?”
“你会答应的,这于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而且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寡人想亲自培养扶苏,如无意外,他会继承寡人的位置。”
“若真如你所言,那我便是未来的太后,既如此,我为何要走?”
“你在意这权势富贵?若你真是如此想的,寡人不介意去母留子。”
……
夜深了,扶苏已经被乳娘带去睡下了。
屋内的油灯燃着,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
殿中就两个人对坐着,彼此的目光带着窥探之意,言语似真似假,心存试探。
“她是寡人的夫人,即便是死了那也是寡人的。”赵政叫嚣着吵得嬴政有几分头疼,“你说放她自由就放她自由,你当真好大的心。”
被划归到秦王政手中的物也好,人也罢,即便是死了那也是他秦王政的,这就是这个年岁的赵政心中心中所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政气急:“而且谁让你决定是扶苏来继承寡人的位置的?寡人如今才十八岁,扶苏才两岁不到能看出什么来?
若以后有更成材的儿子,那又该如何?”
嬴政觉得赵政跳脚的模样挺有意思的,心道:未来的几十年朕有了几十个子女,朕能不知道吗?扶苏真是最有才能的一个了。
龙生龙,凤生凤这句俗语也未必有道理,若真是如此大秦便真的能千秋万世了。
“你也是欣赏芈茵的,其他人也就算了,她们愿意待着就让她们待着,如今这世道咸阳宫或许真的是她们心中最好的去处。
至于芈茵,又是何必?
你我这一生一世大半时间都注定拘在咸阳,不能够看遍这天下风景壮丽河山,有一个人代你去瞧瞧不好吗?”前世今生,当做久别重逢也未尝不可,嬴政更当芈茵是旧友。
想放她自由是真的,想去母留子也是真的。
芈茵离开咸阳唯有“死”,若她不愿离开也是死。
待到天下一统,届时百废待兴,要改变要统一的东西有许多。
经不起太多的磋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扶苏继位,芈茵为太后,也是楚国公主,本来可以做国中之国的国王的王公贵族自然不满郡县制度。
到那时借此生事也未可知,嬴政活着当然不惧,可他不能一直活着,他得为扶苏铺出一条坦途来,即便不是坦途也不至于如自己这般难行。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上一世的确是楚国的项氏一族亡了他这大秦,是但也不是,大秦的亡覆是诸般缘由堆积在了一起,铸就了那样的结局。
现如今,需得一点点地将那些可能性剔除出去。
由分封直接改为郡县或许真的太过急躁,而郡国并行制也未尝不可,凡事讲求一个循序渐进。
只是那样的话,自己活着的时候就瞧不见了啊。
“不想要的又何必留着,想要的却又强求不来。”嬴政说的是对方,亦是自己,经历过生死有些的偏执倒是舍下了。
秦王政紧紧抿着唇,不发一言,在芈茵看来他既为难又纠结,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在这个人脸上瞧见这么多复杂的神色。
“你既然这样重视喜爱扶苏,那你可知道扶苏需要娘亲?”芈漓何尝不想要自由,只是同自己血脉相连的扶苏还那样小,再怎么也舍不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王政的神色冰冷,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威压与迫人气势,他的眼神带着审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身为君王不需要弱点。”
那一瞬间,芈漓如坠冰窟,愣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笑着却比哭还难看,语气中说不尽的嘲讽:“原来你想要的不是一个儿子,我懂了,我懂了,我会按着你想的去做的。”
芈茵眼中的那个秦王变了,原先的秦王虽有心计也有手段,到底还有几分少年气,如今的这个冰冷到近乎无情,她原以为她的好丈夫是真的想要放她自由的,也是真的以为他是重视喜爱扶苏的……
“你可以再陪他两年,到那时他也才四岁不到,不会记得你的。”秦王政起身只留给了芈茵一个背影拂袖而去。
房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风灌进来,只觉得冰冷。
一袭玄衣的嬴政融入夜色之中,看不清神色。
在不久之前,这具身体全然由自己掌控并没有觉得多肆意自在,分明被一群人簇拥着,却只觉得冰冷。
这世上,到底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的了解自己,嬴政想,我怎么就不想要一个儿子了?扶苏是始皇帝的儿子,就有他该担的责任在。
身为帝王缺的那部分,嬴政不介意慢慢教会他,帝王需要无情,才是对天下人最好的“有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君王之棋,天下为棋盘,众生为奕子,一着不慎,则满盘皆输,你是执棋人,亦在棋局中。
君王持剑,不在于形,而在于心,是为天下人持剑,平定天下四海升平。
手中这柄陨铁打造的长剑自然是利器,可这是一个人的利器,而君王的利剑:是李斯、是王翦、是这大秦铁骑、更是君王本身……
这些奏疏批阅过后,不仅要盖王印,还要盖太后印,赵政批阅得有些疲倦,更有些心烦意乱。
他等了许久了,可还需要再等下去。
等到亲政之时,便是大秦铁骑横扫六国之日。
赵政看了眼窗外的时辰,决心在今日出宫,其实赵姬和吕不韦并不赞同他出宫这件事,用的理由无非是不安全。
足不出户,赵政便只能从奏章中、从大臣们的口中知天下事,可若是他们所言非真呢?
秦王被圈养在这咸阳宫中坐井观天,不同的是他有着在赵国为质的生活的经验,的确让他切实地了解到了民生,而大部分王子是没有这样的机会的,站在高处从未脚踏实地过,即便有能力有手腕也会有自身的狭隘之处。
只一瞬间的念头,赵政是想把扶苏扔出去历练几年的。
不止是未来的秦王政重视扶苏,自己也同样喜爱重视这个孩子,只是对方太过,导致自己总想和他反着来。
可在对方不知晓的时候也会念着扶苏,甚至于会想着对方,虽然他并不想承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么想着,赵政就出宫去了,他是秦王竟然也要做这种先斩后奏的事,等到回来怕是又要被母后“教育”。
赵政换了身玄色的丝质直裾,没有多余的纹样和缀饰,却不失身份,他一个人行走在坊市间,四周却遍布着乔装过的侍卫。
算是微服,既保证了自身的安全,也不会因为浩大的阵仗而干扰民生。
这是全天下最繁华的城市——咸阳。
来往的客商,王公贵族,世家官员养的门客……
乱世中的文人仕子皆是文武兼修,否则怎么能够经得起周游列国辛苦与危险。
坊市间热闹,听说又新开了一家绿楼。即青楼
赵政欣赏管仲,可对于此举却不置一词,于国家于王公贵族自然是有益的,也能从中获利许多,对于在尘世中挣扎的苦难者或许是陷入更深的泥淖。
人性的丑恶,欲与利而已,也只能说管仲洞悉人心。
洪水猛兽般,只消撕开一个口子,便再也止不住了……
来往的行人看他们的衣着气质其实就能看出他们的身份,
“这钱,你在秦国用不了,你去换了才能用。”布庄的小厮将他国的客人往门外推搡,那客人约莫三十左右的年纪,看衣着气质不是士族,但也不算是寻常百姓,像是官宦府上养的门客,周游他国的说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秦国也会派不少说客潜入他国,离间或是策反王公贵族世家官宦,战争不是当将士们上了战场那一刻才开始的,大多事从许久之前就开始准备绸缪,等到两军交战之际,时局已定了大半。
兵马未动,先行的不止是粮草而已。
那人往里挤着,便挤边说:“我初至秦国,就请你通融一二,这也是钱币,怎么就不能用了。”
“你这是齐国的刀币,不是大秦的方孔钱,在大秦不通用,我们这里真的不收,通融不了。
你还是去换了再来。”小厮有些烦躁又无奈地解释道。
赵政停驻了脚步,打算看后续的发展,也就在此时,脑海中的另一道声音响起:“很麻烦是吧?起初明明都是周天子之臣,却连货币都不相同也不流通。”
“以后天下一统,货币也会一统。”赵政面色平静,心胸却有些激荡,明白自己要实现的理想意义所在,这是惠泽百世的事情,“不止如此,寡人在赵国为质的时候,生活困顿却不甘于此,千方百计地念了许多的书,可学的也是赵国的文字,受环境影响赵国的官话比大秦的官话还要熟悉。
九岁归秦后,那些知识还在脑海中,却不知表达,重新学起大秦的小篆,虽为公子,但也清楚他们在背地里嘲笑寡人。
有这么多文字未免也太过麻烦,要统一的不止是文字而已。”
隐约听见嬴政轻笑了一声,他都有些忘记了这个年纪的自己竟然想了这样多,不过也是,这才是秦王政:“不止于此,朕遇见过一桩命案,他国的客商在咸阳旧疾复发,他去药堂抓药用的是自己誊抄的方子,最后竟把自己药死了。
原因则是两国衡不同,按着他那方子在大秦剂量加重了数倍,那小厮也不懂这些,只是按着方子抓药而已,你说该如何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政哑然愣怔之际,嬴政又问:“今日你怎得就想着出宫了?”
“你不想吗?”赵政反问。
“当然想。”享受权利的同时也承担了责任,也就意味着势必要放弃许多,若是可以嬴政自然也想周游列国,看看这天下的风景,当然出宫微服还是可以的,等天下安定还可以去巡游,去琅琊至东海。
“我们去帮帮他。”嬴政的语调似是嘲弄,“若大秦的王公贵族,股肱之臣认不清时局能被他国说客离间,那也只是跳梁小丑而已。”
这么说着,他们也这么做了。
秦王政不紧不慢地行至小厮面前将自己的钱袋子扔给了他:“这位公子买了什么,朕替他付了。”
言罢,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那人在后面叫喊着说要答谢赵政,可若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答谢的话,也就追上来了,他却没有,知微见着,可见此人也难成气候。
正当两人商量着要去吃些什么的时候,迎面跑来了一只垂髫孩童撞进了赵政的怀里,赵政将人拉开,看小孩的衣着配饰不似寻常人家的孩子。
“王离?”嬴政觉得这孩童瞧着有些面善。
“你认得他?”赵政正当思索来人的身份之时听嬴政说了这么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翦之孙,后世王翦会与廉颇,白起等人齐名。
他带领大秦铁骑征战六国,为大秦立下了不世之功。”嬴政不疾不徐地说道,“其子其孙亦是猛将,朕重用了他们祖孙三代人。
朕死后两年,章邯、王离率领四十万大军于巨鹿与叛军交战,敌军破釜沉舟,以少胜多,而秦军兵败被俘。”
言至此,嬴政叹息了一声,似是不甘又似是释然:“不过朕并不怪罪王离将军,敌军的确用兵如神,且大秦气数已尽民心尽失,迟早的事。”
赵政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回道:“而诸般权势之中,兵权最重,只要王翦,蒙骜这些武将站在寡人的身边,任凭吕不韦门客爪牙再多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正是。”嬴政的不甘只是一瞬,他们都不是会缅怀过去的人,要做的是开辟未来。
“你是谁家的孩子,这般莽撞?”赵政蹲下身去询问面前的孩童。
也是此刻,失职的小厮跟了上来,神色中带着恐慌之意,自己看不好孩子,偏要将过错往孩子身上推,说他太贪玩,一眨眼就瞧不见人了诸如此类。
王离只是稍带无辜地眨了眨眼后退了两步朝着赵政躬身一礼:“在下王离,此番冲撞了公子是在下的罪过,公子若是得空,可否至府上饮盏茶,也好让在下赔罪。”
看样子不过比扶苏大上几岁,便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赵政起身回以一礼,莞尔道:“既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山映斜阳,整个咸阳城笼着暖色的光,秋高气爽,鸿雁南飞,再过几十日入了冬,便是秦国的年了,热闹自是热闹,倒也有的忙,现下是秋收的季节,只盼着百姓有个好收成。
小王离抓着赵政的一根指节把人往家中领去,
“王翦将军本就是秦王政的人,而你此举。”嬴政对于赵政的打算自是了然于胸,“一是为了叙旧,二则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若是旁人这么了解自己的心思,赵政只会欲除之而后快,但他们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这个天底下竟有那么一个“人”,他完全了解你,也不会背弃你,因为他就是你。
“是。”秦王政在始皇政面前也没有否认的必要,“他们不知道王翦将军是寡人的人,正如吕不韦不知李斯如今亦是寡人的人。
吕不韦向寡人举荐李斯,便以为他对李斯有知遇之恩了,殊不知李斯是个有野心亦有能力的,如你所说,他该站的位置远不止于此。
乔装保护寡人的侍卫中有吕相的人,如今寡人通过王离拜谒其祖父,旁人会以为王翦将军并未站队,毕竟自寡人即位起,与王家并不亲近,而是寡人此举是为拉拢,那么他们是否也可笼络王家。
可大秦百年基业,几代君主辛苦经营到了今日的强盛。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本有相当大的一部分的臣子只会忠于秦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怕秦王还未长成,何况这个秦王是寡人。
天时地利人和,寡人统一天下是大势所趋,亦是天命所归。”
“若兵权在握,他们便不敢反,若王家倒戈,吕不韦也未必不敢觊觎秦王这个位置。
届时,叛贼‘谋逆’,当得而诛之。”嬴政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功与过,则是另一说了,便是诛九族也不为过,自然能将其势力连根拔起。”
嬴政是越来越欣赏这个年轻时候的自己了,既有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又足够老谋深算:“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赵政微微笑道:“就在刚才,你说撞上寡人的孩童是王翦之孙的时候。”
嬴政想:此番计划,堪称天衣无缝,上一世是赵姬为嫪毐生了两个儿子,嫪毐的身份暴露,为着活下去也为了自己的野心,在赵姬的帮助下获得了御玺,于蕲年宫发动政变。
而嫪毐并未受过腐刑,又是被吕不韦送进宫来的,将吕不韦拉下相位说到底算是株连,终究为人诟病。
而若是按着这次的打算,便有着足够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治吕不韦的罪,怕只怕吕不韦的野心不够……
嬴政的思绪有些飘远,也并未注意到赵政已然进了王家的宅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上,长信侯并未受过腐刑,假扮宦臣入宫是为与太后私通。
而太后称病移居雍地休养,则是为了生养子嗣。
长信侯与太后密谋,待来日王上崩逝,便是他们的孩子继秦王位。
王上,长信侯自称为王上假父,长信侯其心可诛啊!”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有人连夜进宫向自己告发嫪毐。
而此等篡国之事,嬴政自然不能信他人的片面之词,虽知流言并非空穴来风,心中仍有一丝期望。
之后他亲自调查此事才知那人所言非虚。
笑话,这大秦岂能改姓?让一个以色侍人的阴险小人夺去了王位,而赵姬她要她的情人,她要她的两个小儿子,就是不要自己。
那最后一丝期望,也被磨灭了。
等一切尘埃落定,嫪毐被判车裂之刑,夷三族。
嬴政前往甘泉宫见了赵姬最后一面,顺便杀死了自己的两个弟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日的阳光真好啊,洒在人的身上只觉得温暖,清风徐徐,一切都那样的恬淡而闲适。
他的母后依然年轻漂亮,
她说:“政儿,你父王去的太早,这些年只是我太寂寞了,嫪毐对我很好。”
她说:“这么些年,母后也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如今给你添了两个弟弟。”
她说:“母后并非要帮嫪毐,只是母后与嫪毐的事情败露,以你的心性必定容不下嫪毐与你的两个弟弟。
但若是嫪毐胜了,政儿依旧可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届时我们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她说:“看在母后生你养你的份上,看在你我在赵国相依为命九年的份上,母后求你放过你的两个弟弟,稚子无辜啊!”
那个美艳的女人坐在地上抓着自己的衣摆声泪俱下,好不凄惨。
若是旁人,也或许就心软了:
“寡人身上流着的,是大秦最尊贵的血脉,这两个孽种,还做不得朕的弟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您与吕不韦私通,您豢养男宠,这些寡人都不计较,寡人知道,您并不喜欢父王,可您不该为男宠生子,更不该算计寡人的位置。”
“您说,寡人该如何做才能堵得住这悠悠众口?”
“在赵国的那些年,寡人感激您,母后也不过是将寡人当做归秦的筹码而已,若没有寡人这个在赵国受苦的儿子,父王他可会想要千方百计地接您回来?”
“母后怎得知晓寡人容不下他们?母后可真当了解寡人。
稚子无辜,难道寡人就不无辜?”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可有一丝一毫考虑过自己?
嬴政理解赵姬的经历,但不得不感叹对方的愚蠢,做一世太后难道不好吗?若嫪毐真能成事,待他登上高位可会善待你?
后来,后来她说的什么呢?
她说:“政儿,你是不是在怪我?”
她说:“你也是母后的孩子,母后怎么可能不心疼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政儿自幼便早慧聪颖,如今又是秦王,长大了也成家立业了,你的两个弟弟尚需母后照顾。”
她说的一切都那样的冠冕堂皇,左右不过是让自己放过那两个野种而已,既然自己在赵姬心中已是个狠心冷情的人,那自然要对得起她的看法。
两个孽种身死的时候,赵姬是那样的痛苦神伤,伴随着对嬴政的辱骂诅咒,这便是始皇帝的生身母亲。
而太后则移居青阳宫,无诏不得出。
太后是被幽禁,可也锦衣玉食地伺候着。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为太后求情,还是有人说秦王政不孝,说秦王政铁石心肠,他们不止个中情由,嘴皮子上下一碰便开始评价是非对错。
他走得太快了,走在所有人的前面,只给世人留下人一个需要仰视的背影,自然也没有人能够瞧得见他脸上的神色。
他是秦王政更是以后的始皇帝,可也是人,他的心也是会痛的。
不过他也无暇去想这些,后续还要处理吕不韦、征伐六国……
嬴政思绪发散之际,赵政都喝上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嬴政笑着,笑意未达眼底,分明是那样的冰冷却让赵政觉得难过,深吸了一口气缓和着这具身体共通的反应。
赵政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怎么称呼这个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最后还是唤了声:“阿政。”
嬴政的思绪回笼,眉目温和了些许,他说:“阿政,我想抱一下你。”
魂体可以拥抱吗?他们也不知道。
只是一时间的冲动,嬴政拥住了赵政,怀抱得那样紧也那样的冰冷,没有躯体温暖的温度。
他们共用的心跳却在这一瞬乱了稍许。
手中的茶盏一时间握不稳,洒出了几滴落在布料上晕染开来。
这个拥抱一触即分,
两人都想着:感觉还不错,至少我可以拥抱自己,信任自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哥哥,爹说这个是地方上贡来的橘子,你尝尝。”王离拿了两个黄澄澄的橘子塞进了赵政的怀中。
看着王离乌溜溜的眼睛一副嘴馋的模样,赵政拿也不是还给他也不是,冷着脸说了句:“朕的孩子只比你小两岁而已,你应该唤朕叔父。”
嬴政倒是很诚实地将一颗橘子搁在了案上,继而去剥另一颗橘子,年纪大了或许是有些返老还童了,他的确是想吃,哪管这橘子是从谁的手中拿来的:“不过左右随你高兴,叫哥哥也挺好的。”
这句话是嬴政说的,年纪小的才执着于做旁人的长辈,年纪大了只想着怎么显得年轻些,自己四十岁的时候都已经做祖父了,那唯一一个有资格唤自己兄长的人也因谋逆失败自戕多年。
王离:……
这人好怪,前一句让自己唤他叔父,后一句又让自己喊他哥哥。
“你怎么也自称为朕了?”嬴政这话带着调侃。
赵政反问:“不然?以寡人自称?如今可是在微服。”
指节剥着橘络,嬴政不可置否:“在后世,天子称为皇帝,而朕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的自称。”
瞧着王离目不转睛地盯着橘子瞧的馋嘴模样,便掰了一半递给他。
赵政轻笑:“那世人以朕为自称的时日不多了不是吗?”
清甜微酸的汁水在口腔弥漫开来,嬴政并未答话,只是心情颇好地摸了摸王离的脸颊:“小孩儿,去请你祖父来与朕谈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是几岁的年纪,即便礼数学的再周到也掩盖不了稚气和贪玩的天性。
小王离如临大敌,只是不断地摇头,向后退了几步:“哥哥,我已经向你道过歉,也请你吃过橘子了,你不要找我祖父告状好不好?
我每日都要习武练字很辛苦的,今日是偷跑出去的,若是被祖父发现了,定要被好一顿教训。”
后来统领秦军的大将军竟也有这样的时候,当真是……稚气可爱。
“朕不是来告状的,朕与你祖父是旧识,此番是来叙旧的。”赵政解释过后又无奈起身,“也罢,你且带朕去见你祖父。”
王离的目光将信将疑,但还是带了赵政去见了王翦。
王翦如今是正值壮年的年纪,这个时辰还在他的院中练武,汗如雨下,敏锐地察觉到门口出现的人,略带杀意的目光看向赵政,却在一瞬间瞧见他的时候敛了凶性变得温和,背脊微弯躬身拜倒在地:“王上亲临,臣下未曾远迎,请王上降罪。”
王翦是一柄利刃,指向六国的利刃,这柄利刃握在秦王政的手里,自当所向披靡。
赵政疾行了几步弯腰扶起王翦:“寡人此番是微服,罪不在将军。”
小王离站在门口目瞪口呆,跪也不是站也不是,离开也不是进来也不是。
“王上可要在府上用膳?”王翦站着,微微垂着眼询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政眼含笑意却不失威严:“自然是要的,寡人许久未同将军叙旧了。”
“家中粗茶淡饭,还望王上不嫌粗鄙、将就一二。”王翦说着又吩咐小厮去厨房了。
秦王政自然不与王翦的家眷一同进膳,此番也是有话要谈的,只不过天色已晚,自是长话短说。
二人在房中用膳连带着谈话不过用了两刻钟而已,等到再出门天已是全然黑了。
小厮送来一只小巧玲珑的青铜行灯照明。
王翦将送至门口,赵政才停下了脚步接过行灯示意王翦留步,想起那两只橘子又忍不住在其祖父面前夸赞了两句这才离开。
微弱的光芒摇曳着,指引着前行的路。
夜间的凉风总觉舒适,
此番出宫不仅是体察民情民生,更做了这样一件事,漫步回宫的途中赵政只觉得快意:“阿政,今日王翦跪在寡人面前,来日寡人要全天下都臣服在寡人的脚下。”
有些话,他只能对另一个自己说,于嬴政而言,这些他都实现过了,自是没有赵政那样心胸激荡:“朕知道。
朕只问你,事成之后,你怎么对待吕不韦及其党羽,还有他府上的上千门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政不语,嬴政却明白他的心思:“‘全则必缺,极则必反,盈则必亏’,吕览一书可读。”
赵政沉吟过后答曰:“他左右为大秦做事了,斩草除根未免过了,树倒猢狲散,若他识时务,祸自然不及家小。”
他们的想法自是不谋而合,吕不韦的门客党羽之中不乏能人,能收为己用自是最好。
而赵政读不读《吕览》却是另一回事。
“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
昔缪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来丕豹、公孙支于晋。此五子者,不产于秦,而穆公用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
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风易俗,民以殷盛,国以富强,百姓乐用,诸侯亲服,获楚、魏之师,举地千里,至今治强。
惠王用张仪之计,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汉中,包九夷,制鄢、郢,东据成皋之险,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国之众,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
昭王得范雎,废穰侯,逐华阳,强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
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观之,客何负于秦哉!向使四君却客而不内,疏士而不用,是使国无富利之实,而秦无强大之名也。”
嬴政缓缓地说着,对方也便认真地听着,末了嬴政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猜此文是谁作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政的神色逐渐纠结复杂了起来,其中意思简单颇具说服力,却想不出谁如此激进敢于劝谏自己莫要驱逐居住在大秦的他国门客,文采斐然,定是不俗之人。
嬴政挑眉,自问自答:“李斯。”
“他?”赵政的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寡人以为他不是那样的人。”
嬴政没有否认他的看法,只是继续说道:“师承荀况,与韩非齐名,相较于韩非更适合官场。
李斯出身贫寒,想着向上爬是必然的,为官谨小慎微,自私自利。
你自然想不到他有如此激进的时候。
但又可以想象,因为这样的李斯,你曾见过的,吕不韦将李斯带到了你的面前,而你觉得李斯可堪大用却是在那次夜谈之后。
你们谈了时局,谈了变革。
他与你的想法不谋而合,绝不是外表看起来那般守旧之人。
朕想着,李斯若不为官,醉心学问,也是一大才,方才所说为《谏逐客书》,只是其中一段而已。
若你想看,晚些朕写到竹简上给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王政固执起来的时候是当真固执,能劝得动的不多,李斯算一个,要不然怎么当时不听王翦的,气的王翦告老还乡,让李信率二十万大军伐楚大败而归,后又请王翦出山亲率六十万大军伐楚踏破郢都。
明知楚国底蕴深厚,实非三晋之流,明知王翦将军久经沙场,他说的自是比旁人要来的准确一些。
或许是如世人所说心存忌惮,怕王家功高震主。
然而自己“犟”起来的确也是一意孤行。
他要一意孤行的事太多了,人非圣贤而已。
他提起《谏逐客书》自然不是为了褒扬李斯,个中意思或许只有赵政明白。
等回到寝殿中,悬挂在墙上的太阿剑收在鞘中尽敛锋芒,秦王政并非只有一柄佩剑,这却是他最喜欢的一柄。
计算着时辰差不多了,嬴政同赵政言简意赅地说着明日的事:“明日赵姬会见你,朕有事同你说。”
“那你许久之前提过的,你我的对弈或是剑术‘切磋’在什么时候?”赵政蓦然间问起。
他们每日都有每日要做的事,除却早朝用膳以及其他杂冗的时间,二人“在一起”的时间是少之又少,总有要事相商或正事要做。
那桩事便被搁置下来了,如今被赵政提起,嬴政也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太忙,应当肆意一些,这次总不该劳碌至死,该活的久一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嬴政如此想着,答曰:“那便明日吧,有些事也不急于这一日两日的。”
而入了夜后的嬴政肆意的方式则是闭目养神了一个时辰便起来将李斯的《谏逐客书》誊写在了竹简之上。
提起李斯此人,就很难不想到他的同门韩非。
上一世自己拜读其大作,引以为知己,世人道:率军攻韩,只为韩非。
后得韩非入秦,此人口齿并不伶俐,有些口吃,他四十余岁的年纪依稀可见少年时的风姿,只是多年来的不得志终究是少了意气风发。
他是韩国公子,亦有自己的立场在,终究不能为大秦所用,纵使入秦心中想的也是他那韩国,韩非之死是嬴政的意难平。
此次便放他着书也罢,左右他的思想和理念会同这大秦一同存在下去,生生不息流传千秋万世。
如此想着,嬴政便又在竹简上写下一句:法不阿贵,绳不挠曲。
相较于儒家的“刑不上大夫”何如?
这便是诸子百家各有所长亦有所短之处了,大秦想攻下六国还需要重用兵家传人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果不其然,翌日上完早朝后,太后那边就派婢女过来传话,冠冕堂皇地说着想见赵政。
寻常的时候倒不见她“思子心切”,既然有话要说又为何不在下朝的时候说呢?反正她垂帘听政,离秦王那样近不是吗?
不过是因为她是太后,合该是赵政这个做儿子的去见她。
“嫪毐此人,你多番注意。”嬴政还是忍不住提醒了赵政一句,是不忍吗?至少没那两个孩子之前,他们还可以维持着表面的母慈子孝,待生了那两个孩子之后就彻底撕破脸皮了。
“有何需要注意的?不过是一个男宠而已,母后愿意将她的寝殿当作酒池肉林也无妨。”从嫪毐进宫时起,赵政就清楚他并不是一个宦臣那样简单,父王去的早,赵姬起初就是吕不韦的姬妾人尽皆知,夫妻之间的感情不过如此,男人既然可以三妻四妾,那太后养几个男宠也无妨,只要不作出过分的事来,大秦可以供养她一世。
那你知不知道嫪毐之后会被封为长信侯,居山阳,你知不知道赵姬会为嫪毐生下两个儿子,为了那两个儿子,二人还意图谋夺大秦的天下和你的秦王之位,那你知不知道年幼时带着你颠沛流离的母后她根本就不要你。
一个是情非得已生下的孩子,一个是为情人以太后之尊心甘情愿生下的孩子,自是不可相较。
不愧是秦王政,一如既往的一意孤行,嬴政就是喜欢自己的这幅态度,若不是一意孤行,又怎么能开创得了大秦。
他总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殊不知世上有许多事本就是出人意料的,就比如那两个意料之外的弟弟。
“哈?”嬴政心中难得生出的一丝不忍被重新埋藏了起来,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你觉得不需要那便不需要罢。”
“寡人还未曾问你,昨日的奏章都是你批的,为何每一卷竹简上都只用朱砂写了两个大字:已阅。”赵政反客为主,直接责怪起嬴政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然?”嬴政心道底下那些人事无巨细都要写一份奏章来,每日都要批阅上百斤的竹简,甚至还有些竹简是专门进上来问安的,其中重要到需要他来决断的事说多倒也没这样多,更何况现在不是还有赵姬和吕不韦吗?他也没那个权力自我决断,倒不如松快一些。
或许是过来人,倒多了几分成竹在胸,而对于现在的赵政来说,到底是乾坤未定,还是有几分如履薄冰的兢兢业业。
“这其中有什么朕错漏的重要事吗?”始皇政的语气中有几分无辜的茫然。
“没有,然则你这般做未免也太过……”言语未毕,赵政才发觉他的情绪又被对方牵着走了,就真的不能将这个“妖怪”从寡人的身体里驱逐出去吗?
“嗯?”嬴政似笑非笑,尾音上扬发出了一个音节。
只是那一瞬间,赵政敛了心绪:“读过宋玉的《风赋》吗?”
嬴政答:“如此经典,自然是读过的。”
“岂不闻‘风起于青萍之末’?”赵政的意思不过是,即便你是经历过一切的从未来来的赵政,但正因为如此,你也是此世的变数,或许就因为一个微小的和上一世不同的选择,而给历史的走向带来巨大的波澜,那样的变数可能是正向的,但也可能是负面的。
嬴政想: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何必同自己逞口舌之利呢?明知双方都讨不到好处,而且对方说的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只是朕是始皇帝,带着一世的经验重来一次,又怎么可能会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嬴政反问:“你不信你自己?”
赵政并未回答,只是开口:“皇帝陛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这一声陛下喊的嬴政很舒服。
“你饿吗?”寻常一般上完早朝再用膳,赵政反正觉得自己是饿了。
“王上。”嬴政也同样回以了一声,“你的感觉不就是我的感觉吗?”
既然共用一个身体,自然分享这个身体的所有触感。
或许也包括喜悦与苦痛。
“时辰快到了,要不了多久饿的就是你一个了。”嬴政又补充了一句。
赵政:……
他们也就只有在家国大事上能够保持一致了,另外的生活琐事……不提也罢。
赵政其实并不喜欢坐步辇,颠久了还有些不适,但他是秦王,在有人的地方就必须表现出作为王上该有的仪态与讲究。
他也不想再去同嬴政讲话了,干脆就这样闭眸小憩,日光微暖,倒是有几分闲适。
等到了面见赵姬的时候,对方便消失了,倒是准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儿可用过早膳了?”如今的赵姬不过三十有余,锦衣玉食又注重保养,看起来不过二十有余的年岁,面含喜色的牵起赵政的手,那豆蔻色的指甲倒是好看,“陪母后用个早膳吧。”
“是,母后。”赵政任由她拉着到了食案前坐下。
多久没有这样亲近地坐在一起用膳了?也或许一起用膳的时候常有,但总隔着点什么。
赵政不由得回想起嬴政的话来,用余光扫过殿内随侍的宦官,很快便锁定了目标,嫪毐此人相貌不过尔尔,怎得就如此讨母后欢心呢?想必是有他的过人之处?
而后来又做了什么,才会让嬴政提醒自己一句?
他愿意点拨自己的事,要么事关家国,要么良心发现,当然后者的可能性渺小到忽略不计。
只扫了一眼,赵政便收回了目光。
赵姬往赵政碗中夹了点菜,还说着:“特意让厨房做了两样你爱吃的,多吃点……”
事实上,母后对自己的印象停留在了归秦之前,那些食物在赵国为质时的确是难得的美味,自己对母后其实也不甚了解。
“谢母后。”赵政颔首,说着也往赵姬碗中夹了点菜,“应当是做儿子的为母后布膳才是。”
“你是秦王,这些事让侍从做便好,你哪里做得。”赵姬被哄得眉开眼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饶是如此,也不妨碍她对赵政先斩后奏的出宫表达自己的意见:“听说王儿昨日出宫去了?”
赵政答:“是。”
话题已经说到这里了,赵姬便摆出一副谆谆教导的样子来:“王儿可知你是大秦的王上?
可知多少眼睛盯着你。
你这般擅自出宫,若是出了事可叫我怎么办?
大秦怎么办?
当初母后为着你吃了多少苦,后来被接回秦国,原以为享福了,可谁知你父王去的那样早。
母后知你年幼,可也盼望你成材,百年后才有脸面去见你父王。
你这个年岁有几分玩心是正常的,只是这整个咸阳宫也够你玩了吧……”
到底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还是想将鸿鹄困于囚笼?赵政觉得有几分好笑,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毕竟权势的滋味碰过了再要放下,何其难也,换作自己也放不下。
心中扫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酸涩,赵政在听完赵姬的一番长篇累牍的道理之后才答了句:“是,以后儿子会提前询问母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前个两年,大秦东边遭遇了数月的大旱,连带着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那年,吕不韦颁布了一条谕令:富商缴纳千石粮食便可封官加爵。
看似是为了黎民百姓,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实际上不过是挖肉补疮,那时不少的商人涌入官场,巩固的不过是吕不韦的地位。
当然,吕不韦本身也是商贾出身,但不是所有商贾都适合为官的。
赵政知其弊病,作为王上与之据理力争,到头来也就得个拜爵而不封官的结果而已。
只那一年,赵政微服出巡过一次,见了那些受灾的百姓过得有多苦,不过是想要填饱肚子,怎么就这样难呢?
那可是救人命的赈灾粮,上面的官员却中饱私囊,层层克扣,辗转到富商手里卖出天价。
官商勾结不过如是,权与利总归是分不开的。
当然,那次微服也是自己在赵姬和吕不韦面前废了不少口舌才得来的一次出宫甚至于远游的机会。
早膳到底用的有几分不是滋味,倒不如和另一个自己在食案前为下一口吃什么而争斗来的有意思。
也不知是不是着了嬴政的道儿了,临走前又忍不住瞧了那嫪毐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之后赵政并未先去处理政务,而是回了趟寝殿,嬴政写的《谏逐客书》还留在寝殿里,他很好奇李斯写下的让以后的自己念念不忘的大作全文到底是怎样的。
可当坐在书案前打开竹简的那一瞬间,里面的内容却没能吸引赵政,而是那锋芒毕露的笔触。
他们的字迹相同但又不同,那是一种怎样的字体呢?
肆意,洒脱,笔锋遒劲,大气磅礴。
从秦王政到始皇帝,大业得成伫立在山巅时的心境,自是气吞山河。
从一个人的字迹便可以看出几分这是怎样一个人。
或许之前他批阅的奏章的确还是收敛过的。
赵政看得有几分心胸激荡,可即便再迫不及待也得静待时机,到底还是将那股子心绪压了下去。
只是忽然想到已阅这两个字的时候觉得好气又好笑。
事实上,对方还真不讨厌,毕竟有谁会真正厌恶自己的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卯时,夜色浓重,月色西沉,清辉笼着琼楼殿宇,如今已是深秋的季节,清风带来了几分寒意。
“你又……一夜未睡?”赵政醒来便是这么一句。
油灯许久未挑,光线有些暗淡了,借着从窗外洒落进来的月光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嬴政的坐姿颇为随意,书案上放着两卷才写完的竹简,他回答得倒是坦率:“是一夜未睡。”
那身躯疲惫,赵政有些想骂娘:“你占了我的身子也便罢了,魂体熬得住,身体可熬不住。
上一世你四十九岁而逝,这一次你是想死得更早吗?等这具身体不堪用了,你再去夺谁的?”
嬴政搁了笔,漫不经心地说了句:“那你白日里睡。”
赵政胸中烦闷,难道就这么和这个人共处一世吗?赵政觉得他迟早有一日要被这位皇帝陛下气死:“有道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寡人是一国的大王,白日里睡得昏天暗地成何体统?
本来就是应该夜里安寝的,又凭什么牺牲寡人的时间?”
嬴政反问:“那又凭什么牺牲朕的时间?”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个春秋,一日几个时辰又怎么够呢?
夜里不比白日,能做的事少了,可心有山河,又怎么放得下?
“让寡人看看,你这一夜都写了些什么。”赵政说着便要去取拿竹简,却被嬴政阻止了。
手离竹简不过两三寸的距离,却怎么也落不下去,咫尺天涯,不过如是。
方才的剑拔弩张消逝,他们二人可学不会退让二字,只是争吵无益,不如做些旁的。
“朕先问你,欲要荡平四海,统一天下需要什么?”嬴政有意试探,也是他忘了这个时候的自己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你问寡人这个?”赵政心生笑意,在自己面前并不加以掩藏,有几分哂笑,仿佛是笑后来的自己看轻了少年的赵政,他侃侃而谈道,“一支战无不胜的大秦铁骑,骁勇善战用兵如神的将军,如孙膑庞涓一般精通兵法的兵家传人,从内部离间瓦解他们的说客,治国安民的能臣,能够支撑起得起征战的国库,还有民心所向……”
嬴政从不吝啬于对自己的欣赏,他撤回对身体的掌控,由着赵政去拿了竹简,那竹简上写着的不过是一个个人名而已:“你要想办法,把这些人笼络到这边来,你手中的这一册是大秦国内以及吕不韦三千门客中的能人;而另一册,则是散落在诸国的大贤,有了这些人,你所说的、我们需要的便都有了。”
司空马、甘罗、顿若、尉缭、姚贾……
赵政粗略地将两卷竹简看了一遍,其中标注了他们的年岁、所在、出身甚至于还有喜好、才能和弊病。
赵政犹疑:“我想办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嬴政倒是不以为意:“若你不行,也可以朕来。”
“不用,寡人来便是。”赵政果断地拒绝了对方的提议,他可是秦王政,又怎么可能不行?
嬴政下意识地解释了句缘由:“其实按着上一世的轨迹,这些人迟早是我们的,若你想三十岁灭六国,四十岁才平百越的话。”
“那你来的意义在哪里?”赵政反问,“至少要做的比上一世要多要好不是吗?
这些人寡人都会找来,你勿须操心。”
嬴政失笑,心情莫名地愉悦了几分,隐约明白了知己为何,皇帝孤寒,他在这世间难觅知己,而如今却有着另一个赵政,而只有他们才知道彼此的存在。
嬴政的情绪被赵政所捕捉,他在高兴?身躯疲倦,都快要累死了,高兴什么?
“张良、八岁、韩国新郑人士,其父张平,韩信、尚未出世……”赵政起身欲将这两卷竹简烧了,既已记下,那这竹简的存在便是祸端,可那末尾还有几行蝇头小篆,“这不会也是你要寡人找寻的大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