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洺听了这话,人话音还未落,他已打断了人的话道:少来这套,你整日跟着你那师傅出岛偷玩,瓦舍勾栏里流连厮混,你以为我不知?你的机会会比我少?时间会比我少?别跟我扯这些。
树上人突然呵呵轻声笑了,他道:沈洺,你变了。
你竟然变了。似乎很不可置信。
沈洺无言道:什么变了?
那人道:你话变多了,你不知?
微狐疑,人看着膝上盒子又道:你不会是跟这小姑娘学的吧,话这么多。
沈洺:
将窗子一把合上,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不烦,沈洺隔着窗扇最后道一句,待会把东西原样放好,你就可以走了。
树上人喃喃两声戏子无情,听得沈洺无名火又冒了起来,他沉了声道:除了练那些把式,你有空也多看看书,别以后丢人现眼。
树枝轻晃,脚步轻盈,有人来到了窗前,窗户从外打开,一只修长的手将盒子按在了窗台上,白玉束腕的手臂在窗台露出匀称的一截,人声道:这是又瞧不起我们这些习武之人了?
按在盒子上的手,骨指清晰,屈弓有力,似乎下一秒就可毫不费力将那盒子捏碎。
但很快,人却缓缓又觉无趣般松了手劲,手指沿着盒子的纹路抚摸,动作轻柔如在抚摸情人,接道:放心,虽比不上你,但怎么着,应该也还不至于丢脸。
沈洺未看窗外人一眼,只是侧身,余光扫到了盒子,须臾,他嘲弄道:我没看不起任何人,只是,再博学武功练得再好又如何,连复仇的对象是谁都不知
捏紧拳头,沈洺接道:学得再好,又有何用?
窗外一时无声。空气寂静。
沈洺渐渐自觉方才所言不妥,他眼颤了颤,道:我
抱歉。
窗外气息似乎许久恢复流动,人声如雪泉,声音沉了些道:你道的什么歉?
该道歉的,从来不是我们。
话音落下,一股劲力从窗边射出,木质漆盒一瞬便稳稳当当放在了它原本该在的位置,窗户刷的一声便合上,脚步声很快远去,再无声响。
沈洺看向屋中长桌方向,他走到桌边,手放在漆盒上,缓缓打开盒子,手抚过盒内最上一层的信纸上,忽略掉其他字,只看着封面上书写的哥哥两字,沈洺又抚了抚,低言道:妹妹。
娘。
作者有话说:
你们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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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疯魔
仁宗, 嘉祥十六年,八月,中旬。
十五这天, 昌平街南门外,距其十五公里处的一条外郊县街道上, 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往来往者间, 不乏许多装扮奇异的人。
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地方,或是做着各种营生的富庶人士,也或是江湖豪客,来瞧瞧热闹。
只因明日傍晚酉时, 此处街巷尽头西侧一栋雕檐画栋的彩楼里会举办两年一场的奇珍异品大拍卖。
拍卖图录几日前就做成长幅图展示在了彩楼前,同时还分发了不少小册子到京城各处。
这间彩楼是京郊有名的拍卖老地方, 两年一度拿出来的东西种类繁多, 虽有高低,但每次的奇珍异宝也颇亮目,所以赶来的人,大都是猎奇者。
宝莘前日从宫里回府时才见到图录,听说了这事,她见图录上绘着的一样东西,思量许久,还是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要去看看。
她要去看看那颗名为烈焰翡翠的红珠是不是六年前引诱小宝莘雪日出门,最后导致所有人都以为的小宝莘间接害死她母亲的那一颗。
每年寒冬, 在除夕日的前半月, 朱家有个传统会阖家前往东郊三十里处的一座山庙贡祀祈福, 据说那座山庙是当初在寒冬腊月节庇护了朱家第十九代先人,即朱家最先做官的那位老爷,让他得以去往京都参加第二年春闱考试的地方。
宝莘母亲出事那年也是去那座山庙,那一年天气极为恶劣,百姓收成不好,匪寇在临近年关时,即使大雪纷飞,也十分猖獗。
那一次朱府一行人在路上便遇见了劫匪,家丁护卫死了不少,最后才护得一行女眷从匪徒手中逃脱赶到了那座山庙,等着因公耽搁而要晚一步的朱橝及随行的朱大公子到来。
那座山庙倚山而建,在几间庙宇中心还有个汇集山上雨水的池塘。
出事那日,大雪刚停,是他们一行上山进庙的第三日。
午后刚过没多久,不少人都还睡着,小宝莘在屋子里先醒。
因不少伺候的仆从都在匪徒的刀下陨了命,宝莘与她母亲身边只剩了一个小丫头。
当时小丫头在那场刀劫中受创的心理还未调整过来,做事总有些浑浑噩噩的如惊弓之鸟,宝莘的娘好不容易宽慰了人一把,让她放松下来,午后也跟着一道在房间的矮塌上打盹睡了,便没注意到小宝莘醒来后被一只脖子上系了颗有烈焰光华红珠的猫儿引了出去。
小宝莘跟着出去时,作为异魂的她是有意识的,她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那颗红珠同小宝莘母亲前不久丢失的一颗极为相似,因那颗珠子是小丫头母亲沐浴时私人所用,所以几乎没什么人知道,就连朱骁都是不知晓的。
她那嫡兄根本不知他母亲有颗那样的珠子,更不知前几日,那颗珠子掉了。
只小宝莘这个女儿知道。
当时小姑娘跟着跑了出去,身边没人跟着,她有些担忧,只得尽力让自己保持意识,但并不太济,她并不能时刻保持清醒。
后来她只记得小宝莘好像跑到了山庙的那个池塘边,池塘占地挺大,几日大雪也没让它完全结冰,只边角处结了些冰凌子。
小宝莘好像为了捡那颗红珠,踏上了池边的一块青苔石,之后,她就暂时失去意识了。
等再醒来时,小宝莘已被她母亲拼了命救起,两人双双躺在池边,朱夫人当时已快失去生命体征了。
那时她能明显的感受到小宝莘的恐惧与惊惶,小人踉跄的扑倒在她母亲身边,小手小脸冻得通红,浑身打着哆嗦,恐惧又无力的摇晃着她母亲的手,小孩儿这年纪,从未遇见过这种状况,完全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望一眼空荡荡的四周,又连哭都哭不出来的惊恐的摇着母亲愈渐冰冷的手。
可能当时真是太恐惧了,本就说话有碍的姑娘,那时突然就更喊不出话来,她知小宝莘就算再不懂事,也是知那时该喊人的,但她却不幸就是喊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