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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隐知道薛靖淮对叶青阑有意思,更知道叶青阑对薛靖淮没意思,笑嘻嘻地过来,三言两语帮叶老板解了围,当然,冥冥中也帮薛靖淮免了一场再遭暴打的厄运。
看到久违的商隐,叶青阑立刻变脸,终于有了点笑模样,一番简短的寒暄后,把他们带进了戏楼。薛靖淮早已预订了位置最好的包厢,商隐和程沅风正好蹭座。
包厢里,傅聿阁独自坐在沙发上,听见有人开门,擡眼一望,看到了门口的商隐。
他刚要起身迎接,随即注意到跟在商隐身后的程沅风,扫兴地垂下眼,一动不动了。
薛靖淮后进来,感觉气场不对:“雪楼,你怎麽得罪阿聿啦?”
商隐也闹不明白,自己与程沅风走得近不假,但扪心自问,除了排戏,事事都提前叫上傅聿阁,是他不愿意去,难道还要因此置气?商隐无论如何想不通。
这几个月来,傅聿阁好像雨后的笋,个头不知不觉赶上了商隐,逐渐褪去稚气,显出少年的轮廓来。商隐知道他长大了,有心事也是正常,故意挨着他坐下,跟他没话找话:“阿聿,你的头发遮眼睛了,该剪剪啦!”
傅聿阁没擡头,闷葫芦似的嗯了一声。
“今晚咱们去东来顺,我请客,给个面子呀?”商隐又凑近了些,歪着脑袋,笑盈盈地望着他的眼睛说。
傅聿阁听出来商隐在哄他,忽然一阵心酸,好脾气的二爷,高高在上的二爷,漂亮得天仙似的二爷,竟要看他一个泥腿子的脸色,低声下气来哄他!他怎麽配?
他又嗯了一声,终于擡头,对上了商隐的眼睛,那一眼里有说不清的複杂情绪,若不是碍于旁人在场,他真想扑上去紧紧搂住他的二爷,他的神灵,他的魂!
程沅风冷眼旁观,把一切收在眼里,阴沉着脸,一声没吭。
等叶青阑晚上的戏散了场,一群人直奔东来顺。商隐今天心情不错,酒量发挥正常,差点把叶青阑和薛靖淮双双喝趴下,林副官担负着照顾长官的重任,滴酒不沾,而程沅风心中别有滋味,只一味以茶代酒,心不在焉。
酒足饭饱,叶青阑叫了洋车,要回春秋社,薛靖淮不放心,撇下其他人追了上去。
当着傅聿阁的面,程沅风毫不见外地提议:“雪楼,宿舍关门了,我能去你家借住一晚吗?”
商隐虽说海量,多少也有点晕乎,十分慷慨:“有什麽不成,咱俩的交情!”
傅聿阁在一旁痛心疾首,雪楼啊雪楼,你怎麽就不知道人心险恶呢?!
长官跑了,林副官閑着也是閑着,充当他们的司机。程沅风抢先扶商隐上了后座,傅聿阁则愤愤地坐上了副驾。
从后视镜看去,昏暗光线下,商隐脸颊微红,双眼紧闭,神态有种说不出的醉人旖旎。程沅风扭头看了一眼,心中悸动,小心地扶过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傅聿阁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进屋的时候,商隐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傅聿阁麻利地打水为他擦脸,将他抱上了床。程沅风在一旁插不上手,等傅聿阁忙完了,干笑着问:“小兄弟,我睡哪里呢?”
家里正经厢房都被薛靖淮的卫队占满了,哪里还有空床,但又不好怠慢了他,让他拿到向二爷告状的话柄。傅聿阁想了想,把床前那张木榻搬到外屋,说:“委屈你今夜睡这里吧!”
傅聿阁说完扭头进了里屋,吹了灯,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在商隐身边和衣而卧。
傅聿阁在黑暗中大睁着双眼,目光炯炯,心潮翻涌,胸中郁闷无处发洩,难受得慌。他心有余悸,如果今天没有去戏楼,商隐岂不是要吃了姓程的大亏?
一想到二爷可能被人轻薄——虽然他还想不出具体什麽样的轻薄,他就恨得要发狂。
另一头,薛靖淮跟叶青阑来到春秋社,就不打算走了,铁了心要在这儿混一宿。刚进门,便撞见穆怀霜端着木盆往院里泼水,薛靖淮揉揉眼睛:“嫂……嫂子,你怎麽在这里?”
穆怀霜也惊讶:“薛大少,你怎麽来了?”
薛靖淮扶着醉醺醺的叶青阑:“我送叶老板回家,你呢?”
穆怀霜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他一圈,笑道:“我来看看师父,他老人家头疼犯了,我留下来照顾他。”
心下却嗤笑,又一个想做牡丹花下鬼的。
平心而论,穆怀霜并不讨厌薛靖淮,甚至当她得知薛靖淮负伤是因为和谢至柔打仗时,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叔子还生出了几分敬意。
薛靖淮问清了叶青阑的房间,便架着他往屋里走,穆怀霜在背后笑呵呵地叮嘱:“薛大少,我师哥醉了,你可不能欺负他啊,当心他醒来后剥了你的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