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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参谋觉得自家主公实在无药可救,不过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军座要是实在担心叶先生安危,不如把包揽的车票拿出一些,派一队卫兵打扮成客商护送叶先生南下,这样也免得引人注意。”
“那我混在他们中间总可以吧?!”薛靖淮见缝插针。
“这个……卑职认为……还是不太妥当。”荀参谋尴尬地微笑,尽量不失礼貌。
“那你说怎麽办吧?!”薛靖淮被搅了兴致,有点来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杯仰脖猛灌,非常不耐烦。
荀参谋刚想说那是昨夜的漱口水,已经晚了。
荀参谋耷拉着脑袋,扯着袖子上的线头,等他的反应,见他没品出什麽不对劲,才暗暗松了口气。荀参谋没有正面回答,耐着性子好言相劝:“军座,河南和湖北都是戴总统的地盘,而且河南军匪勾结,您这一去,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荀参谋这个谋参得薛靖淮很不满意,他设想的就是和叶青阑结伴一路向南,游山玩水,这才是加深认识培养感情的好机会。
不过,荀参谋的意见他又不得不考虑,自己新官上任立足未稳,西边严焕章藐视中央,跟戴总统谁也不服谁,北边又有谢至柔对津冀一带虎视眈眈,此刻抛下直隶游山玩水,万一误了军政大事,被一撸到底事小,估计离上军事法庭也不远了。
但薛靖淮舍不得放手,叶青阑一旦去了湖南,简直就是水滴落到湖里,鱼儿游进海里,往后到哪里去找他?好不容易哄到身边的人,必须把握好机会!于是薛靖淮耍起长官的威风,限令荀参谋:三天之内,想出个两全之策,否则就把他一撸到底,下放到农村去从零开始。
荀参谋不敢相信这个昏君:“军座你说啥?”
薛靖淮气哼哼地答:“想不出办法,你就把家産都充公,到白洋澱养鸭子去吧!”把手里茶杯往桌上一墩,抽身走了。
荀参谋不想去养鸭子,不得不搜肠刮肚、绞尽脑汁,一筹莫展之际,南方军阀闹出了大动静。
起先蔡淳逃到湖南,立稳脚跟后立马通电宣布自治,把老徐气得七窍生烟,但老徐碍于刚折了薛宗耀这员大将,一时奈何不了他。哪知蔡将军觉得光自治还不过瘾,不知又怎麽勾兑上了江西和浙江,和这两省督军联名通电,搞了个联省自治——这不是在啪啪打中央政府的大耳刮子吗?老徐只恨不能立马挥师南下,蕩平这些个乱臣贼子。
原本浙赣两省既不属戴总统一系,与老徐亦是若即若离,徐戴二人一直争取将他们拉入己方阵营,没想到拉来拉去,倒被蔡淳拉进了怀抱里,老徐愤而下令撤了江西督军楚烈臣和浙江督军万疆雪的职。
楚万二人对徐蔚山早有微词,不仅因为老徐是个口惠而实不至的领导,嘴上拉拢,实则一毛不拔,更因为老徐的亲日行径,使自那场运动以来,徐派中人被民衆视为汉奸卖国贼,几成过街老鼠般的存在。
楚烈臣与蔡淳是故交,小时候光屁股玩泥巴的交情,两人当年一起参加护国战争,只不过彼时蔡淳在护国军任第四军军长,而楚烈臣在袁世凯北洋军中做师长,幸而蔡淳出师未捷身先“死”,俩发小才没有在战场上碰面。
而万疆雪呢,本是个清心寡欲的中间派,浙地富庶,他在这里颇能自给自足,对政府没什麽要求,也不愿掺和党派纷争。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徐戴两公昨天一个代表,今天一通电报,明天一份手书,后天一个专使,轮番轰炸,都意在把浙江拉入自己的怀中,年轻气盛的万督军不堪其扰,索性跟着湘赣二省扯旗自治,那意思说白了——老子现在谁的话也不听,别来烦我。
这下徐总理恼羞成怒撤了两人的职,后者却表现得十分淡然,毕竟在他们眼里,北京政府现在能掌控的,也就是这个虚衔而已。
荀参谋得知这消息,心说机会这不是说来就来了吗,于是立马向长官建议,趁现在主动向徐公请缨,带兵南下讨逆,就可以名正言顺带叶先生去南方了。
薛靖淮听他说完,有点怀疑:“我就是想跟叶老板去南边玩玩,你这是要让我玩啥,玩命?”
荀参谋不慌不忙:“军座先别急,目前的局势,就算您不主动替徐公分忧,相信徐公的命令很快也会下来。”
“什麽意思?”
荀参谋打开地图,指给薛靖淮看:“山西严焕章,跟戴总统电报战打了两个月,只差指着鼻子骂娘,我看这个严焕章早晚要倒大霉。您想,戴总统一旦决定讨严,北边的谢至柔,河南的高士祯,湖北的马仲麟,一定会合围攻打山西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