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风吹过去就没了,但她却一直记得那个味道。--
知霜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是在凤梨田边,一条被太yAn晒得乾裂的水泥小路上。
那年她九岁,骑着一台对她来说太高的脚踏车,脚尖勉强踮在踏板上。便当袋挂在车把上,随着路面颠簸微微晃动。她骑得小心翼翼,深怕里面的热汤打翻、盖子掀开,洒得整袋都是。
那不是什麽重责大任,但她总觉得,只要那碗汤洒出一滴,就会让什麽事变得不对劲。
她没说过,其实她不喜欢送便当。每次都要穿过一大片田地,热气黏在背上,风吹过来的是浓浓的发酵甜味。她知道那是熟透的凤梨,但对她来说,那味道像坏掉的食物,闻久了会反胃。
姨婆总是笑着接过便当:「哎呀,知霜来啦,长这麽高了喔!」然後又补一句:「怎麽都没在笑,好像欠人几百万一样。」
知霜笑不太出来。她从小就不擅长说讨喜的话。她习惯把话吞进肚子,一遍遍在心里预演,怎麽说才不会让人不高兴。但常常还没说出口,事情就已经朝坏的方向走了。
她最怕的,是爸爸的脸sE。他不常骂人,可每当他沉默时,整个家就像压着一场即将爆发的雷雨。她学会在那片静默中捕捉蛛丝马迹,先审查家里哪里不对,再检讨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麽。
妈妈则像风,来来去去,总是在缝补那些将破不破的边缘。
知霜学着在风与雷雨之间找缝隙生存。她把成绩维持在班上前几名,学校说的话她一字不漏地记,从不顶嘴,穿得整齐乾净,作业准时交齐。她以为这样就能换来一句肯定,但大多时候,那些只是「应该的」。
NN住得不远,和叔叔家轮流一个月一个月地住。有时住到湖底那个月,她会打电话来说:「阿霜真的很乖啦,你们不要这样一直要求她。」但年纪大了,说话没什麽人听得进去。
她国小时还喜欢外婆。妈妈假日偶尔会带着姊姊、她和弟弟一起去竹寮的外婆家,那是一间外观看起来就像一般住家的养老院。更多时候,他们只从外婆家门口经过,一路骑去旧铁桥Sh地公园。姊姊骑自己的车,妈妈骑亲子车,前头坐弟弟,後座载她。堂哥、堂妹和婶婶有时也会同行,骑车穿过那条熟悉的乡间小路。
那时的外婆会包硷粽。跟市面上卖的不一样,是甜的。她记得那味道——不黏腻、不酸臭,里头的甜馅乾净纯粹,像是某种不带杂质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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