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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霄儿艰难地咽下嘴里饭菜后,手一顿, 眉眼间闪过担忧:“她在找我?”
李莲儿点头:“不过没有直说你身份,只道你是府中下人, 偷了东西后潜逃了。”
说完, 李莲儿看向外头黑沉的天色,又扫了眼无精打采的淩霄儿,沉吟片刻,没有将如今大啓时局告诉他。
到底和他们这些小百姓没有关系, 这乱世, 还能活着便已是大幸。
“李叔, 我是不是很没用?”淩霄儿擡起桃花眼, 眼眶微红,“让自己混成现在这幅模样。”
李莲儿擡眉, 好笑道:“你本来就没用,现在才知道?若我有你这张脸, 如今何必还在楚馆当这不大不小的管事。”
淩霄儿本意是要李莲儿安慰自己,闻言, 不服气地嘟嘴:“是卫宛太不是人,不是我不行,再说李叔,那个什麽什麽大人,不是愿意替你赎身吗?你那麽聪明,难道不知道待在楚馆一辈子才要完蛋吗?”
李莲儿勾唇一笑,一颦一笑间皆是风韵:“女人的心都当不得真,多得是逢场作戏的女子。你李叔我啊,如今人老珠黄,那小姐估计也就一时新鲜,要真信了她的话,才是要完。”
他嘲讽淩霄儿:“算了,你这猪脑子懂什麽,若能懂,会把自己混成这死样子?”
淩霄儿将一块糕点塞进李莲儿嘴里,闷声闷气道:“吃吧你就!”
*
卫府,玉竹苑内。
卫宛面无表情地看向一旁尉晟,语气极冷道:“你说沈家的人也在找淩霄儿?可探查清楚缘由?”
尉晟紧皱眉头:“那群人口风严,属下还需过几日才能撬开她们的嘴。”
卫宛颔首,敛下心中因为淩霄儿私自逃跑升腾起的燥火,冷声道:“三日后我离开凤城,这次你留下,按照计划行事。”
她一顿,凤眸透出上位者的冰冷克制:“计划为重,其他事无需废太多心力。”
尉晟听着卫宛的吩咐,心中稍稍松一口气,家主还是以前的家主,也是,家主这种人怎麽会因为一个男子自乱阵脚。
不过她沉吟片刻还是问:“若找到淩霄儿了,家主有何打算?”
卫宛指尖微顿,随即勾唇,眉眼见闪过一抹摄人的暴戾:“送到我那处去,自然有叫他听话的法子。”
一只连小宠都算不上的玩意儿,却三番四次欺瞒她,说到底还是她太过宽厚,才叫淩霄儿敢逃。
等两人议完事,已是深夜,卫宛走出书房,便瞧见站在路旁,眉眼弯弯瞧着自己的谢飞雨,她脚步一顿,也弯起凤眸,走到谢飞雨面前。
还是初春,夜里有些凉,卫宛将谢飞雨身上的披风拉好,温声道:“夜里冷,你不用等我,当心着凉。”
谢飞雨摇头,一双眸子里含着爱意:“无妨,只要见着了三娘,身子就暖和了。”
卫宛执起他的手:“那下次我再早些,争取不让你再这般等我,走吧,我送你回屋。”
闻言,谢飞雨眸光黯淡一瞬,但又什麽都没说,顺从地点头,任卫宛送他到他的屋子。
大婚那日,因淮南侯突然兵变,最后仪式还没开始便结束了,现在正值战事吃紧,约莫还得好些时日才能重新举行。
也正因这样,他如今卫家主君的身份其实也是虚的,和卫宛连妻夫之实都未有。
两人走到谢飞雨屋门口,谢飞雨小心地勾了勾卫宛掌心,见卫宛无动于衷,他艰难地弯起眸子:“三娘回去早些歇息,公务虽繁忙,但切莫疏忽了身子。”
卫宛颔首,松开他的手,温声道:“你也是,若还有不习惯的地方,尽管吩咐苑中管事。”
两人相敬如宾一番后,谢飞雨在卫宛注视下进屋,他唇角含笑,举止大方,关上门后,神情才黯淡下来。
他的贴身小厮瞧见他,忙走到他面前,拉着他往里走,又警惕地扫了周围一圈后,压低声音道:“少爷,刚才大人传来消息,那个淩霄儿是沈家家主的独子,而且肚子里还怀着卫大人的孩子!”
谢飞雨面色顿时变得难看,他抓住小厮的手,语速极快问:“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若真是如此,人他不能杀,但肚子里的孩子必须死。
小厮连忙点头:“是谢大人传来的消息,还让小人转告少爷,人已经抓到了,但她不便出面,如果是少爷出手,这件事便只是后宅的小打小闹。”
小厮面色狠厉:“少爷如今是卫家的主君,自然可以教训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宠。”
闻言,谢飞雨眼中闪过一抹狠色:“走,现在便带我去见他。”
说罢,主仆二人出府,登上淮北侯府安排好的马车,消失在浓墨般的夜色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