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江湖除了我以外(67)(2 / 2)

上一世好歹有个好心人赠了他一座青坟栖身。

那这一世呢?谁会在这样僻静的洞穴里找到他,又如何从森森的白骨里认出他的身份?

顾笑庸的脑海里闪现了许许多多的画面,这些画面如同飘飘洒洒的雪花落进了他的眼里,却又在某个瞬间消失殆尽。

他的视野开始模糊。

在一片模糊白雪茫茫中,他仿佛看到了那人从微亮的洞口跳下来。风扬起了对方的头发,露出了那人俊美漂亮的面容。白色的大氅上绣着精细的鹤纹,在某个瞬间,几乎要冲破雪衣飞向云霄。

那人分明是披着风雪而来,身上却带着桃花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到了初春时盛开的桃花,以及桃花树下两个紧紧相拥的孩子。

顾笑庸闭上了眼睛。

在某个时间的节点,眼中最后的画面仿佛与上一世重合了。

雪渐渐地小了,被白雪覆盖的树枝被压弯了棱角,欲掉不掉地挂在树干上。森林里静得出奇,所有的动物都躲在了自己的窝里。只有偶尔的一两只毒虫缓慢地在树枝白雪之间攀爬着,又不胜寒冷地从树上掉了下去。

白色的苍狼呜咽着盘旋在洞口,它的个头太大了,根本进不去这么小的洞。大雪覆盖得很深,却也能从洞口的侧面看出隐隐约约枯萎的藤蔓和爬行的蜘蛛。

苍狼蓝色的眼睛看向雪衣公子,带上了些微的湿意,像是剔透的干净的蓝色宝石,冰凉的野性全被温顺和灵性所替代。

喻雪渊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风扬起了他的发丝,露出了他微凉的眼角和轻抿的薄唇。

他身上挂满了雪的味道,却又夹杂着一两丝还未散去的桃花香。就像是来自凛冽的雪山之巅的神明,捧着怀里唯一的花枝,毫不犹豫地跳进世俗与凡尘,去寻找花枝的主人。

密密麻麻的蜘蛛随着他的动作退散开来,随即又警惕地看着这个闯进来的人类。

喻雪渊落在地上,身上鹤纹的大氅随着他的动作,自身后散落开来,掩盖了一大片的白雪。他迅速地俯下身,用颤动的指尖去拨开冰凉的白雪。

白雪被一层一层地拂开,渐渐露出了隐藏在雪下的人。

对方的脸被冻得发紫,眼睛紧紧地闭上,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雪花,漂亮的冰晶在光的照耀下微微发亮,像是散落在那人睫毛上的星星。

喻雪渊眼神微动,越发地加快了拂雪的动作。

他的笑笑,他的妻子,他放在心尖尖上守护的那个人。此时却浑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像是死去了一般,没有睁眼,没有微笑,没有那往常一样笑嘻嘻的话语和带着清香的酒气。

触碰在指尖温度低得惊人,那是比白雪还要冷的温度。

喻雪渊几乎落下泪来。

他把人抱在自己怀里,努力用自己的体温和内力发出热量,怀里的人却仍然冰得刺骨,丝毫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笑笑。

素来温雅玉润的公子声音沙哑又绝望,像是个无助的孩童一般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人。

他俯身轻吻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笑笑,你睁开眼看一看我。我在这儿呢,你的白哥哥在这儿呢。

踌躇又犹豫,带着无尽的彷徨和小心翼翼偏宠轻哄的味道。

那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啊,平时碰都不敢碰一下,生怕磕着碰着了。怎地一个不注意,就要像那虚无缥缈的云雾一样,缭绕在他心头,又干脆利落地离他而去呢?

绽放在漫漫雪原里的,唯一的那朵桃花。本该绚烂又热烈地绽放在阳光之下,向世人骄傲地展现雪原对它的偏宠。却不知什么时候,这朵桃花便得脆弱起来。

脆弱到轻轻一碰,就碎了。

白色的苍狼焦急地站在洞穴旁边,长长的尾巴不安地扫来扫去。它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忽地抬头嚎叫了一声。

悠远的狼嚎破开了寂寥的森林和层层的白雪,像是古老又神秘的咒术,急切地暗示预知着什么。

洞穴里有蛛后,而新的蛛后正在诞生。

所有的蜘蛛将会因此而骚动兴奋起来,届时,不管是怎样的药材和抑制,都无法让它们感到惧怕和警惕。

它们会为了自己新的王,疯狂地掠食。

到夜里的时候,雪已经完全停了。

漫天的阴云因为这倾洒而出的白雪散了个干净,深色的天空上少有地出现了一轮明亮又浑圆的月亮。像是晶莹剔透的寒霜裹了一层轻薄的银光,孤寂地挂在天上,从头到尾都浸着寒意。

静谧的森林铺了一层厚厚的白雪,白雪却没有融化。素净又执着地反射着月亮的光线,叫整片密林都微微发亮,看起来是极致的唯美,又似人间仙境。

白色的苍狼朝着月光的方向静静地前进着,它毛绒的大爪踩在厚厚的雪层上,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顾笑庸迷迷糊糊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苍狼的皮毛很厚,坐在它背上很是柔软舒适。自己的身后还贴着一具滚烫的身体,正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热量。

嘴里有一股淡淡的血味儿,微微抬手抚了一下,发现嘴角还有一丝干涸的血液。

顾笑庸不知道身后的人是怎么找到他的,又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他从濒死的状态里活过来的。在昏迷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他在破碎的记忆里发现了许多的细节和以前从未注意到的东西。

垂下眸子,顾笑庸张了张嘴:白大哥,如果你在路旁看到了一个即将死去的乞丐,你会让人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吗?

身后的人似乎毫不意外他能够醒来,也没有询问他为什么忽然提出这么奇怪的问题,只轻声道:如果我敬佩对方的话。

顾笑庸便问:怎么才算敬佩对方?

比如喻雪渊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分明快死了,却不愿死在路旁惊扰过路的人。

顾笑庸鼻子蓦然一酸。

原来上一世埋葬他的人,兜兜转转又和他相遇了。

他死在寒冷的极北,死前看到的最后那个人是喻雪渊。他重生在满是桃花的树下,如同丢了魂魄一样在桃花里转悠了几近一年,魂魄归来时见到的人也是对方。

七蝉曾经说过,他和喻雪渊无缘。

也确实如此。

他用了三生三世才遇见了这个人。

如果不是死亡唤起了他的回忆,他是否还要再等上三生三世才能与这个人重逢?

顾笑庸看着远方寂寥的月亮,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身下的狼:当初我们在那片金色的森林里相遇,是你安排的吗?

身后人回答:是。

在漠北城里,与我一同登上祭祀台的是你吗?

是。

喜房里,同我洞房的是你吗?

身后人顿了顿:是。

顾笑庸叹了一口气,内心一片宁静:喻雪渊。

esposa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方安静了很久很久,久到顾笑庸几乎以为他睡着了,那人才轻声开口:你是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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