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拿起布偶和生辰八字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操着南地的口音问:你是什么人?怎么得到这些私隐物品的?
妇人抬起头说:我...曾是明府的小妾,明飞卿的小娘。
丁氏交出了这些物品,转而看向秦兆:大人,你别忘了把明扬送回我身边啊!
半月前,明扬被流放南边边境,丁氏投告无门,绝望之际,南国的细作找到了她。
丁氏本就对明飞卿怀恨在心,当日被赶出明府时,她潜进他小时候住过的房间偷了几样贴身物品,她原本就想用厌胜之术报复明飞卿,阴差阳错之下,这些物品竟然落到了秦兆手里。
秦兆双手捧起写着生辰八字的纸条,笑着对丁氏道:贵国君后崩逝之时,你儿子就能跟你团聚。
明府门口。
明蕊避开爹爹,在后门见到了丁氏。
丁氏手里捧着一个粗布包袱,见了女儿,直往她怀里塞:娘给你做了几件冬衣,你拿着穿。
明蕊拧了拧秀眉:你自己都吃不上饭了,就别来管我了。
丁氏一向偏爱儿子,对明蕊丝毫不上心,明蕊能长得亭亭玉立,还得归功于苏秋的大度照顾和明飞卿对她的保护。
但这到底是她的亲娘,见她衣着破落,想是在外头过得艰难,拿送衣服的名义,变相讨钱花呢。
明蕊解下自己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二十两银子,塞给丁氏: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我如今的日子,过得可比有娘在身边的时候要好许多!
丁氏听出明蕊话中带刺,也不敢像从前那样动辄打骂,只低眉顺眼地拿出可怜姿态:
蕊儿,娘从前对你不好,如今想弥补一二,这衣服,你就收下吧,你要是嫌它针线粗糙,就放在屋里,当个摆设也好,你哥哥被流放了,娘只有你了。
明蕊受不了她哭哭啼啼的模样,只好接过包袱,放进了自己的闺房里。
她打开包袱瞧了一眼,除了几件东衣外,还有好厚的一件披风,拿在手上十分有分量,眼下已是冬末,用不上这么厚的衣物,明蕊便将它放在了衣柜里。
使臣府邸。
烟雾缭绕之中,摆着一方诡异的祭台。
巫师拿着一把黑亮的匕首,对准了祭台上的布偶,布偶上已经用朱笔写上了明飞卿的生辰八字。
他在等时机。
等那张引邪的符纸被放进明飞卿曾长久居住过的地方。
或是新梧宫,或是荼州的家,皇城里的明府,也可以。
如今只有明府是最好突破的。
溱宫里的暗卫在合阳殿外跪了一片。
有人闯进后宫挟持了君后,这群人竟不能立刻察觉,事后才来禀报。
领头的已经挨了五十大棍。
这群人,淮瑾在王府时就养着,到底是日子过得太安逸太顺利了,以至于个个都放松了警惕,此时若不敲打,这些暗卫迟早形同虚设!
淮瑾扫了一眼犯错的下属,转身赶往新梧宫。
新梧宫内殿。
细春正在给明飞卿处理手上的擦伤。
磨皮了点皮而已,不碍事的。
明飞卿都不好意思挑明,这点小伤还是他拿石头砸耶律南炙时自己碰伤的。
细春拿着秦冉给的金疮药,细致地替他包扎好伤口。
天青在一旁叽里咕噜地抱怨:刚刚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公子被人抓走了,南国的皇帝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来宫里劫人?!
细春瞪了天青一眼,天青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气鼓鼓地闭嘴了。
这倒落实了淮瑾的猜测。
他不明白,飞卿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那个人是耶律南炙。
这时有个丫鬟端着药正要进殿,看到躲在门外的君上,丫鬟一愣,还未行礼,淮瑾已经上前接过了她手里的药,亲自端了进去。
明飞卿一抬眼就看见淮子玉端着药进来。
陛下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论前因后果如何,耶律南炙来后宫私会皇后的事已经传开了。
按照淮瑾那狗改不了吃屎的性子,此刻一定已经认定自己和耶律南炙不清不楚。
明飞卿都做好骂人的准备了,淮瑾把药放在桌上,说:我会在议和条款里追加一条,让耶律南炙来新梧宫给你磕头赔罪,补偿今日的冒犯与僭越。
明飞卿冷嗤一声:看来陛下是一点都不想议和了。
这种条款加上去,显然是跟南国撕破脸,连面上的和睦都不装了。
他没想到此番拉锯战会终止在自己这点小事儿上。
淮瑾真地很在乎他作为帝王的尊严呢。
我早就知道他们不想议和,只是有些疑惑,耶律南炙亲自出使西溱,如此大费周章,总该有点目的。淮子玉看着自己这位姿色绝伦的君后,他该不会,是为了你?
他想的是,耶律南炙对飞卿存了不纯的心思,可能做出些疯狂的谋害举动。
但他前世实在前科累累,明飞卿顺理成章地认定,淮瑾又在拿南国的事对自己含沙射影。
他忽然抬起手,挡在自己面前,凌空遮住了淮瑾的鼻子,将他的脸从中间隔断开来,而后说了一句谁听了都得冒火的话:
我今日才发现,陛下跟耶律南炙还有几分相似呢,尤其是眼睛和嘴巴,若是戴个面具,只怕我都要认错。
淮瑾:.......
明飞卿故做苦恼地说:不知怎么的,今日私下见了耶律南炙一面,看陛下也顺眼了许多,这是不是就叫,爱屋及乌?
显然,淮瑾成了乌。
他脸色沉沉,屏退了无关紧要的人,握住明飞卿乱动的手:你存心气我是不是?
明飞卿朝他一笑,无辜极了:我怎么敢呢,我只是,有什么说什么而已。
他隔空描摹着淮子玉的五官:陛下不是一直好奇,我在南国都经历过什么吗?我今儿个私会完情郎,心情特别好,不介意告诉你。
他迎着淮瑾的目光道:耶律南炙很像你呢,有时候,我也会顺从他,以此纾解我对你的思念,后来我被你接回来了,日夜对着你这张脸,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耶律南炙像你,还是你像耶律南炙呢?
明飞卿!
淮瑾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嫉妒与酸楚: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别胡说了!
什么真心不真心呀,我没有真心,我的真心早就摔碎了,哦,陛下还亲自往上面踩了一脚,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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