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稚宁是没有这种能耐的,白屏知道他这边有人,也就撤退了。
你哥哥做什么的?
又是一道送命题。池稚宁闭着眼答:挖矿的。
嗯。凌明桦声音压得极低,周身气场堪比五匹空调制冷效果,沉声问:你把我儿子抱去哪儿了?
他们度过了极其荒唐的一夜。池稚宁从前就知道灵与肉是可以剥离开的,这回从男人的粗暴及怒火中,才有切身体会。
次日醒来,他只觉得痛。
凌明桦没让他受伤,可也没打算让他好过。沅沅不知何时被送回来,在两米外的婴儿车里,拍打着栏杆叫Papa,他却连应一声都费劲。
嗓子冒烟,眼窝发热,应该是发烧了。山间的夜风吹起来清凉,森冷能渗到人骨头里。
凌明桦不在,池稚宁跟沅沅大眼瞪小眼,躺了不知多久,村长的妻子过来送饭了。
凌先生说你不舒服,让我做清淡点,你快来吃。
谢谢你。池稚宁哑着嗓子说。
女人帮他摆好小桌,又去照顾沅沅吃饭。池稚宁坐起来吃了几口,捏着勺子往后一仰,感觉人生前所未有的艰难。
实在坐不住啊,这还是他的腰吗?
池稚宁勉强吃进去半碗白粥,又吃了女人拿来的药,而后任凭沅沅砰砰啪啪地乱动,他只闷头躺着。
浑身酸痛,心也涩涩的难以平复,从未觉得病痛如此难捱。
从前,他最擅长没事找事,没病就装,使劲手段博取凌明桦的宠爱。现在呢,眼看他就旧人哭了,再去装模作样的撒娇有用吗?
新人笑,新人呢?哦,可能是旧旧人,一个有凌家长辈支持的、有底气带球上位的女人,否则以凌明桦的身份,怎么可能随便冒出一个儿子。
池稚宁头痛却不睡,胡思乱想,满腔悲怆,随时能哭出来。
村长的妻子三五不时就来一趟,看看大的看看小的,直到傍晚凌明桦回来。
他睡了一整天,烧也没退,不敢放他这样过夜的。女人小声说,先生还是安排一下,带小池出去看看的好。
池稚宁脸埋在被子里,侧耳听着。女人离开了,凌明桦先去看一眼沅沅,再走近他。
头顶的被子被掀起来,池稚宁对上令他朝思暮想的脸,鼻头霎时一酸。
哥。他哑着嗓子唤。
大掌覆上他光洁的额头,灼人得很。凌明桦脸依旧沉着,却不似前日冷漠。
起来。他伸手抱他。
不用。池稚宁握住他的手,紧紧地,我睡一下就好,不用麻烦。
凌明桦眉心紧拧,不认同地说:使性子,装病,要分时机。
池稚宁心口恍如中箭,闷又痛,一时心悸,哑口无言。
是了,他那点小心思怎么骗得过凌明桦。大约是他的心机最终都发展为酣畅淋漓的床事,凌明桦才愿意配合,没有说破。可现在他病得重,任由其发展,凌明桦只能得到麻烦。
真的不用。池稚宁垂下眼睛,讷讷道,我白天没睡着,睡一晚,会退烧的。
凌明桦沉声重复,起来,出去看病。
池稚宁眼一热,终于在男人的冷语里沁出眼泪。
他着实病得难受啊,可还是不想离开他。
池稚宁忍住哽咽,断断续续地说:我只是,不想折腾了,让我睡一晚,明天我叫助理接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他烧得厉害,嘴唇淡无血色,脸颊泛着病态的潮红,眼角含泪,楚楚可怜。
凌明桦沉默地看他,须臾起身,拧了帕子回来,搭在他额头。
哥。池稚宁低低地叫他,哑着嗓子,声音轻又委屈,你在生气,是不是?
小宁,凌明桦垂眸看他,用沉厚性感的声音念他的名字,我好奇,你哥哥到底是做什么的?
池稚宁胡乱蹭着眼泪,说:就是挖矿的。
好。凌明桦点头。
他没了脾气。
池稚宁睡着了。凌明桦给他换一条帕子,拭去他眼角的泪痕。
病弱却还在逞强的小东西,依旧没半句实话给他。
池稚宁的病势反反复复,体温直到后半夜才平稳。凌明桦一直照顾他,到这个点已经无法入眠,索性一腿支在茶几上、倚着沙发背看电脑,就这样过了一夜。
天蒙蒙亮时,池稚宁突然惊惶地大叫一声,整个人弹起来。
哥?他惊魂未定,有些气喘,迷惘的目光定在凌明桦身上,亮了亮,又黯淡下去。
池稚宁掀被下床,踉跄走向凌明桦,犹有些恍惚。
哥,合约他用做梦一般的语气说,我们的合约快结束了,我还能跟着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鸽子精作者砰砰砰磕头。不会坑,只是忙不过来,以后会尽量隔日更,球球小天使们继续怜爱我qwq。
第20章
池稚宁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刚结束一个演出,穿着风格夸张的铆钉皮衣和紧身裤,怀里抱着绿色眼睛的混血宝宝,步履匆匆走在乐凌传媒一楼大厅里。
那是他无数次远远望一眼就要规避的大厅,眼下空无一人,即他自以为的光明正大,依旧黯然无华。
他走了步梯,在兰白相间的楼道里渐次上升。楼层布置及结构一模一样,他走得愈快,也愈恍惚,疑心起自己所做的,实则是原地打转。
青天白日何来鬼打墙。
只因,那个男人站得太高了吧。
他走了很久很久,怎么也到不了最高点。
似乎是被铆钉硌到柔嫩的皮肤,宝宝不安地叫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
渐渐的,场景变得虚缈、朦胧,不知何处而来的雾气席卷了一切,亦将他和宝宝的身躯纳入其中。
他心头惊惶骤起,周身被白气挟裹,只足下不受控地重复着上台阶的动作,腰部以上全无知觉。
噔噔噔他的脚步越来越快。
可是他怀里的宝宝呢!?
Papa!虚空里传来的童声,像宝宝第一次呼唤他的语气。
转瞬他站在凌明桦的办公室里,惊魂未定,错杂地出着气。而不远处那张熟悉的沙发上,换作他喜欢的男人与另一副年轻鲜嫩的肉|体痴缠。
Papa!Papa!
稚嫩的童声在不知所谓的空间里幽幽飘荡,回声逐渐放大,益发诡异、刺耳。
Papa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