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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呼吸时疾时慢,毫无规律可言,未受伤的手扣着榻沿轻轻挪动,仿佛在寻找何物。

直到触碰上柳柒的手,便一把将其握住,神智不清地道:“娘子……娘子……”

柳柒不由分说地抽回手,奈何对方气力极大,他挣了几次未果,又担心触动云时卿的伤口,便由他握着。

塞北的夜晚并不宁静,更深露重时,夜风卷携黄沙呼啸而过,如鸣如泣,骇然入骨。

营帐内仅有一盏油灯照明,光线昏黄幽暗,将榻上之人的唇色衬得愈发苍白了。

柳柒泰然道:“你松手,我知道你是装的。”

云时卿没有回答,扣住腕骨的手亦未有松开的迹象。

微顿片刻,柳柒软声道,“孩子在闹,我肚子有些疼。”

那只手蓦地卸了力,云时卿遽然睁开眼,并起身坐在床头:“如何闹?有多疼?”

柳柒脸色一变:“你果然在骗我!”

云时卿怔了怔,旋即失笑:“原来柒郎是在诈我。”

柳柒冷哼一声,起身离去。

“我没骗你,”云时卿再次抓住他的手,把人拉了回来,“今日在山津川杀敌太多,伤口撕裂流了很多血,确实头昏得厉害,你若不信,解开纱布一瞧便知。”

说罢真要扯开裹缠臂膀的纱布,柳柒不悦地阻止道:“你发什么疯?”

云时卿咧嘴笑了一声,继而问道:“你方才说孩子闹你,是怎么回事?”

柳柒道:“骗你的。”

“是吗?”云时卿单手拨开他的斗篷,把手贴上他的腹部,“让我瞧瞧。”

柳柒不敢用力推他,只愠恼地道:“这是军营,你怎的如此孟浪?”

云时卿抬眸,压低嗓音道:“咱们在军营里可是做过更孟浪的事,彼时王爷与咱俩仅有一墙之隔,娘子忘了?”

柳柒耳根滚烫,不禁驳斥:“谁是你娘子!”

云时卿眼角噙着笑:“柒郎与我拜过堂、掌过灯、还入了洞房,虽然不是中原的礼节,但有神明做见证,你就是我的娘子。”

柳柒与他对视须臾,而后敛眸,淡声道:“你我当时乃是以齐莲和卓鸣的身份拜了堂,即便有神明,神明眷顾的也是他们。”

更何况,这人曾经还说过,他们之间,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做不得真。

云时卿定睛凝视着他,下颌线逐渐收紧。

正这时,柳柒忽觉肚皮发紧,继而有阵阵胎动传来,他下意识捂住腹部,双眉颦蹙。

云时卿担忧道:“怎么了?”

柳柒道:“无碍。”

云时卿摊开掌心,轻轻触碰他的腹部:“肚子疼?”

“不疼。”柳柒不露声色地拿开他的手,旋即站起身来,“我有些乏了,云大人负伤在身,早些歇息罢,我便不打扰了。”

云时卿欲言又止,在他离去之际问道:“你今晚来看我,就不怕王爷责怪?”

柳柒道:“本官身为丞相,关切同僚无可厚非,王爷定会理解的。”

云时卿神色沉凝,倏尔一笑:“能得丞相大人关怀,下官不胜感激。”

翌日天明,柳逢赶往城内驿馆取回行囊准备返京,却惊讶地发现城门紧闭着,杜绝一切行人往来。

他迅速折回军营将此事告知给柳柒,正逢云时卿和赵律白以及卫敛等人在场,闻及此言,赵律白道:“本王昨日受困山津川时曾怀疑咱们营中出现了叛徒,如今已有了眉目。”

云时卿道:“张仁其人懦弱无能,昨日以熟悉地形为由做了先锋官,不仅令两万将士身陷囹圄,更害得左大人命丧李崇赫手里——无可否认,这是我们的疏忽。”

赵律白道:“李崇赫铤而走险诱敌深入,头一个杀的便是军师左甯,除掉他等同于折断邺军之羽翼。”

柳柒道:“王爷怀疑张仁背叛大邺投靠了回元?”

“恐怕不止他一人叛变,”赵律白道,“张仁和欧阳建交好,如今欧阳建关闭城门,防的就是我们入城寻他麻烦。庆州驻军八万余,纵然再不济,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接连丢失两座城池,除非他二人均已投敌,刻意将庆州池割让给回元。更何况此番在山津川作战时,李崇赫轻而易举便攻破了我们的军阵,如果不是有人泄密,纵他是用兵奇才,也觉无可能在瞬息间破阵。”

柳柒看了一眼吊着臂膀的云时卿,转而说道:“欧阳建和张仁都是三皇子的人,他们公然叛国,就不怕给三皇子招来祸端吗?”

云时卿矢口否认:“他二人叛国与三殿下有何关系,谁说他们是三殿下的人?”

赵律白道:“此事需得与欧阳建当面对质,问清楚后方可下定论。”

话说至此,他缓缓抬眸,笑向柳柒道,“听闻昨日砚书出城时遭到了欧阳建的阻止,若非砚书拔刀相逼,欧阳建也不会轻易打开城门放你出来。”

那支保护柳柒的侍卫全是赵律白的人,柳柒于城门前动武一事自然瞒不过他。

柳柒道:“臣幼时学过几天防身之术,没想到竟在这里派上用场了。”

赵律白笑道:“原以为砚书文质彬彬,没想到也会使刀法,当真是瞒得我好苦。”

柳柒垂眸道:“京中太平已久,实在犯不着动刀动枪,臣并非有意隐瞒,还望殿下恕罪。”

赵律白道:“小事罢了,何来恕罪一说。”

云时卿冷哼一声,兀自行往围屏前坐定。

许是见气氛略有些失和,柳逢忙提醒道:“公子,行囊事小,可要可不要,咱们还是赶紧启程罢,莫要耽误了时辰。”

“启程去往何处?”云时卿和赵律白异口同声地问道。

两人对视几息,旋即挪开了视线。

柳逢解释道:“此番公子来庆州,陛下只准他在庆州待五日,时限一到务必返京,否则将以抗旨之罪论处。”

云时卿皱着眉,不等他开口,便听赵律白问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不同我说?”

柳柒道:“殿下镇日忙着作战之事,臣不敢贸然打扰。”

赵律白咬咬牙,一时竟不知该怒还是该怨。

云时卿疏懒地倚在案台上,似笑非笑道:“晨间天气凉爽,大人何不趁早启程?若是抗旨不尊触怒圣颜,您这丞相之位恐怕要另觅贤能了。”

柳柒早已习惯了他的冷嘲热讽,不由说道:“张仁被俘,欧阳建闭城不出,他二人是否叛国还未有结论,我不能就这么回去了。”

柳逢忙道:“公子不可啊!欧阳建和张仁一事大可由王爷来办,抗旨乃是大罪,您担当不起!”

赵律白道:“柳逢说得对,此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大可放心回京。”

柳柒微笑道:“殿下不必担心,臣自有分寸。”

赵律白欲言又止,末了叹息道:“罢了,依你便是。”

这夜,柳柒吹熄油灯准备入睡,不多时听见有脚步声传入营帐内,无须多想便可知来人是谁。

他侧躺向里,正欲开口,忽觉肩胛一痛,身体骤然僵麻在当下,再难动弹。

“云时卿,你又要做什么?”他轻声质问道。

云时卿撕下一片衣料绑缚住他的嘴,继而把人捞起,打横抱在怀中往外走去。

夜深如墨,星月当空,四周风声虫鸣不断,有一种诡异的喧嚣感。

云时卿仍穿着玄色劲装,柳柒虽看不见他的伤口,也瞧不出鲜血的痕迹,却清晰地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那箭伤定然又撕裂了。

柳柒试图开口,无奈嘴被布条封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云时卿充耳不闻,竭力避开军中耳目抱着他快步走出军营。

不多时,两人来到胡杨林内,此处停了一辆马车,车檐悬挂有两盏琉璃灯,灯光明炽,可窥方寸天地。

待二人走近,早已候在此地的柳逢立刻掀开车帘,云时卿就势踩着杌凳上了马车,将柳柒平平稳稳地放下。

“大人,对不住了——”云时卿一边替他系好斗篷一边说道,“抗旨非同小可,赵律白依你,我可不惯着你,趁眼下还未耽搁多少时间,赶紧回京复命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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