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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叩门的是贺既白。
姚辛知瞥了一眼,便愁绪万千地侧过了身去,不肯看他。
贺既白将汤盅挨个摆好,问:“排骨汤、鸡汤、鲫鱼汤,你今日想喝哪一种?”
“哪种都不喝,滚。”
“啧。”
贺既白搁了勺子,道,“真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若想看你笑话,当日城门楼下,看你被一杆枪捅个对穿不是更过瘾?何必喊人来接应你?”
要不是身上痛得厉害,姚辛知是肯定要踢他一脚洩愤的。
说着不是笑话,可今日她提了刀却砍不动木板时,就属他笑的声音最响。
贺既白无奈道:“我那真不是嘲笑你,而是笑你不听我的话肯定吃亏。多躺几日休养好了岂不更好,你却执意要下榻动武。劝又劝不动,倔得跟块石头一样。”
“我不是着急吗?”
姚辛知翻身坐了起来,“崔大人忙得几日就回来用过一顿饭,你也是。我整日躺着,那当日倒不如多留京几日见机行事了。也不必受这趟罪。”
贺既白取了盅鸡汤过来,倒了一小碗,道:“若多留京几日,只怕连州就已经变了天了。正是咱们回来了,永王才不能擅动啊。喝点汤,不养好了你更着急。过几日等我立下战功,崔大人把我提拔到你之上,嘿嘿,那时我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
“做你的春秋白日梦!”姚辛知哪里还喝得下鸡汤,啐了他一口,“我除非死了,不然你休想越过我去!贺既白,认清你自己,不跟在我身后捡功劳,我早让崔大人把你丢去火头营打杂了!”
知道姚辛知脾气不好,贺既白却没想到连句玩笑都不能开了。
他搁下汤:“火头营怎麽了?就算我去了火头营,我也是营中煮汤最好喝的一个!煮饭这方面,我可不知比你厉害多少!”
姚辛知躺回去,有气无力道:“贺公子,你别烦我了成吗?我听到你说话就胃痛,真想让我多活一会儿,就滚吧。”
看得出姚辛知是真烦他,贺既白起身就走,临出门还朝里喊:“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再病死我都不来看你。”
正在院子里摆弄弓箭的崔栩擡头看了一眼,果真,贺将军是臭着一张脸从姚辛知房中出来的。
崔栩笑了两声,问:“劝过让你别去,姚将军正心烦呢。你非要露这个脸,这下好了,挨骂了吧?”
“她这什麽臭脾气!”
贺既白拍着袖子上的灰。
崔栩扬了扬脸,道:“你刚从军营回来,可能还不知道,你房中搁了些东西。”
“什麽东西?”
贺既白疑惑着,转身就去了隔院里,推开了自己的房门,正看到整整齐齐的几件新剪裁的衣裳。
崔栩虽跟在贺既白身后,但一直在摆弄弓箭,连头也没擡:“是姚将军送你的。她对你挺好的,你少去惹她生气。”
贺既白抵唇干咳了两声,将衣裳随便遮挡过去,推着崔栩往门外走,道:“不管怎麽说,她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凡事我不与她计较就是了……你怎麽不缠着江大人了?”
崔栩擡眼:“江大人病了。”
贺既白问:“病了?殿下知道吗?”
崔栩摇了摇头:“江大人不让说,两人好像争吵过,这几日都没说过话。”
“这样啊。”
毕竟与他无关,贺既白也不好说什麽,只得就此作罢,不再问了。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有人送了粥来。
郁微没动,只顾着翻阅着连州军历来的名册以及出入账目。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止,郁微揉着鬓角,搁笔擡眼,才发觉送饭来的不是侍女,而是江砚行。
短短几日不见,江砚行好似瘦削不少,身上梨花白的襕衫也宽松了许多。
他唇色也苍白,面容憔悴。
郁微把笔放回玉搁,问:“你怎麽了?”
江砚行抿唇不言。
看她不用饭,江砚行自己分出一小碗粥,尝了一口,道:“没毒,放心用。”
“你站住。”
郁微蹙眉看了他一会儿,想起前几日两人的谈话,她又收回目光,冷淡道:“下回来我房中,记得先说一声。回去吧。”
江砚行沉默着,笑得轻缓,应道:“好。在殿下不需要我的时候,我以后绝不会出现来烦你。”
他前脚刚走,郁微便把写错了的纸揉成了一团,心烦意乱的扔了出去。
她瞥了眼粥,是江砚行自己煮的。
不管如何,郁微是着实一整日没用过饭了,没必要与饭过不去。
她刚没吃上几口,便听到门外不远处崔栩的喊声:“殿下,江大人病倒了!”
*
卫玄在郁微的房中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人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