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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这两颗圆润好看的瑨石。
那时候他还是江湖游侠,快意恩仇,好不自在。
而今虽然入了庙堂,近来日子却并不安稳,反而生了许多事端。
古庙中的奇怪脚印和带血飞镖,红袖阁里的神秘琴音和突发命案。
比起这些,为了名号之争而来的白耗子居然显得亲切可爱了。
想到白玉堂,展昭身为南侠的时候,并没有和这个江湖上号称阴险狠毒,行事刻薄却少年华美,器宇不凡的锦毛鼠打过交道。
只听过他流传在外的名声。
白衣翩翩,焕然华美。行侠仗义,文武双全。性情高傲,邪正分明。
然而百闻不如一见,任江湖言语纷纷,展昭心里,也只空有锦毛鼠一个名号而已。
而今几番接触,白玉堂在他心里逐渐鲜活起来。
虽然好看,却是难缠。
不能以常人角度肆意揣测,每每有惊人之举。
他默默给某只耗子下了定位,又蓦地想起那夜河边他的低语,风马牛不相及地觉得,白玉堂这个人,当真是风华绝代。
展昭细细把玩两颗瑨石许久,感觉那石头上刻的纹路,隐隐有些像字的模样。
他心中好奇大盛,取出砚台,将瑨石覆于墨水,再印在宣纸上。然而瑨石小巧,刻痕细腻,墨水沾染过多,宣纸上只有一团模糊不清的墨色字迹。
展昭将瑨石用清水洗净,等到水滴风干,又试了一次,烛火之下,宣纸上果然显出黑白分明的线条。
原来是泽琰两个字。
展昭心下琢磨这两个字的意思,又想起那日得来的本是三块瑨石,只是其中一块被他用了出去,此刻却不知流落何处,那上面刻的字又是什麽。
他心中灵光乍现,又翻出那日白玉堂盗三宝时留在书信里的石子。
颜色素白,圆溜溜的,并无刻痕。
和这两颗浅黄带红的瑨石相差甚远。
展昭心中暗笑自己,怎麽什麽事情都要想到那只恼人的耗子身上去。
明明已经……再无交集的可能了啊。
从潘家楼见他仗义疏财,再到苗家集智斗分金,最后蒙他搭救,两人几次三番接触,却并未相认。谁知那夜月下一别,再见面,已是物是人非。
锦鼠御猫,一在江湖,一在庙堂,就连白玉堂心心念念的名号之结也已经解开,没有什麽理由继续他所说的鼠猫之好了。展昭想到这里,心头居然有心怅然若失起来。
他盯着自己的手,眼前不知怎的,就浮现出那人的手,指骨修长,肌肤细腻。展昭看着性子柔韧,与人为善,其实骨子里到底有着一些清冷淡漠,他素来不愿与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从红袖阁逃生出来时那人曾用力握着自己没有松开,当时微微有些不适和气恼,现下想起,脸皮竟蓦地有些发红。
白玉堂的手,不仅与他十指相扣过,还替他握住过锐利的剑锋,一念及此,展昭突然有些懊恼在陷空岛时没有仔细看过他的手有没有痊愈,几个月过去了,应该早就好了吧。
他记得他受伤的是右手,可当时从通天窟拉自己上去、擡酒的手是那只呢?展昭发现自己居然记不真切了。
半晌,展昭猛然醒悟,自己花在白玉堂身上的心思,未免太多了些。他自嘲一笑,把那两颗瑨石同那颗光滑素白的石子放在一起收好。
展昭打理好房间,便去调了卷宗过来,想了解一下红袖阁一案的进展。
侍女铃儿,年约二十有二,死于明道二年八月十八日子时至丑时。死因不明,疑似中毒。
卷宗上的内容极其简单,只写明了死者的年龄身份和死亡时间,其他一概不清。就连死因也只标了疑似中毒四个字便草草了事。
但这也怪不得仵作,开封府的案子本来就多,铃儿无亲无故的,加之死的突然,无从查起,就一直搁置到了现在。
但展昭心里总有些放心不下,当日自己在红袖阁受到袭击,结果第二天就出了人命案子,任谁都会觉得奇怪,幸好他追回三宝之前嘱咐了一句。所以铃儿的尸体现在还在开封府冰室里放着,没有下葬。
翻完卷宗,展昭当即去了停尸房一趟,想要验证一件事情。
冰室很冷,毕竟这里是存放尸体的地方,冤魂不散,阴气积聚,显得气氛也有些阴森压抑。
但展昭并不惧怕,他按照门卫所说,顺利找到了铃儿的尸体。
他掀开白布,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了一下铃儿的尸体,尤其注意了一下铃儿的手。
虽然尸身僵硬,皮肤青白,但仍能看出茧子在指根而不在指肚。
这是一双拿剑杀人的手,而非一双弹琴的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