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他去了世界各地,躺过各种各样的麦田,对着差不多璀璨的夜空。
很美,他还是孤单一个人。
锁开了。
你在这待着。裴临回头对杜仙泽说,别跟着我,回头你丢了我没法跟我妈交代。
然而不行,杜仙泽非要跟着。
裴临就也懒得管了。
Seth说过,不能直接劝退穿越者。
不能跑到他们面前说,我知道你是穿越者,你任务完成不了快点滚。正确的操作是不经意劝退,通过一次次大大小小的挫折,让穿越者自己意识到这个世界凶险,超出能力范围,从而自动认亏退出。
裴临本来倒也没想要不经意劝退杜仙泽。
但谁让他非要跟着?
【seth,你到底在哪?】
电话对面,粗重的呼吸声,压抑隐忍的呻吟,身下树叶辗转的沙沙声。
【Seth,你还能出声,就不能回答我一句?】
公园不大,可裴临粗略找了一圈,竟一时没找到人。
霍修珣!
他这一喊,直接给杜仙泽喊懵了,反派他喊的是男主是名字吗?
下一秒裴临就看到了人!
多亏霍修珣一身荧光绿,在公园偏僻的角落的枯叶堆里多少有点扎眼。
裴临跑过去,抱起蜷在树下的人,男孩脏兮兮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就像一只被狠狠蹂躏过的小猫小狗。
杜仙泽懵上加懵。
他隐约记得前辈说过,废物美人平时要看起来白白嫩嫩,可可怜怜,像惹人心生怜爱又心生蹂躏的小猫小狗。
好家伙,男主直接一步过位,像被蹂躏过的流浪狗!
巨惨。
会让人完全于心不忍,把他抱起来的那种惨。
所以,才会就连反派都于心不忍,把他给抱起来了?
裴临微微皱眉。
怀里的人此刻单薄得像是没有骨头,连脖子摸起来都是冷的,比在医院的那一晚还要颤抖虚弱。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睁开,染着痛,嘴唇都咬伤了。
裴临低声:既然还活着,叫你你就不会答应一声?
霍修珣咬着牙,把头埋进他肩窝。
不答应,就不答应。让你在那帮矫情鬼吹手指,我一个人痛死算了。
裴临:去医院。
不去不是病。
是剧情。他一周没回家,应该是避开了一两顿酒后毒打,每次剧情回归的方式不一样,上次是崴脚这次是病痛,忍忍就过去了。
裴临叹气:我带了胃药,还有止痛药,不管有没有用你先吃点。
霍修珣瞳色茫然,微微有了一丝光。
他呆呆看着裴临面无表情腾出一只手,在衣服兜里掏啊掏。
一瞬间,无数回忆,无数画面,无数被荒废的秋天。
霍修珣想笑的同时是一阵剧烈的头痛耳鸣,随即反而更想笑了,想笑自己,他这人性格实在也太差了此刻充斥满脑子的,竟然全是嘲讽。
哈哈,哈哈,冷漠无情的裴教授,竟然也会替人随身带药?
难以想象,这真是一处的裴教授?
一个连自己都苛待,连自己都不放在心上的人,他会对谁温柔?别做梦了,肯定藏着后招,不是居心叵测,就是在玩糖衣炮弹。
药很小几片,很苦又涩。
很难吃,应该马上闭眼吞下去,但霍修珣含着它们,任由化开。他竟舍不得那真实的苦涩。
他舍不得这一刻的所有。
手臂的支撑,肩膀的暖意,无奈的灰眸,漫天落下的红枫
要是小的时候他有他陪。
要是曾经那个缺爱的小小小朋友,能得到奢望的抱抱。
也许,他会一直好好的,跟他一路打打闹闹一起念大学,后来做同事,一直在一起。
药太苦了,霍修珣眼眶又疼。
他眯着眼睛埋头在他肩上皱着眉拱了拱,一副迷路小动物跟主人撒娇的模样。
拱够了,抬起眼看到他身后的杜仙泽。
杜仙泽早已经是一具石像了。
他在看什么,他又看见了什么!这段剧情又是什么!
明明之前朗读和背诵《拯救黑化男主》全文的时候,他不记得有这一段啊!是,反派和男主是小学同学,但是原文有说过他们在小学曾经关系还不错吗?
难道,这是隐藏剧情?
两人本来很好,后来因为陶小宁才反目,反派全文那么执着地恨男主,不仅因为他抢了女主,还因为他背刺插刀了曾经的好兄弟?
竟好有逻辑
男主窝在反派怀里,声音虚弱地开口。
风声有点大,不是很听得清。
好像内容是
是你朋友?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和我这种人在一起传到学校里,对你不好。是我的错,我去解释。
我们真的只是普通同学。
我好痛,谢谢你扶着我。会不会给你添了麻烦,你的朋友不会生气吧?
杜仙泽:
一个荒谬的念头。
他在买撒娇技能(笨蛋美人)的时候,隔壁就是撒娇技能(绿茶),男主不是把它给买了吧!
下一秒,反派直接把男主抱起来了。
反派把男主抱起来了。杜仙泽好歹也是个阅文无数的穿越者,基本敏感度还是有的。
这剧情,它,莫名微妙起来了。
整个画面很和谐,秋枫树下一只小帅哥抱着另一只,景美人更美,仿佛没他什么事了?是这个意思么?
然而裴临并没有忘记他的存在。
你记得回小房间去,到时候我妈找不到你没法跟阿姨交代。
还有,别忘了约定的事情。
明天,要带什么来学校?
杜仙泽:牛、牛奶?
就在那一刻,他看见男主阴恻恻抬起眼。带了一抹阴沉,就像是在医院里那一次一样,露出比孤儿怨还恐怖的威胁眼神。
滚。
杜仙泽:
这剧情绝对不太对劲!
第27章
这所城市的秋天,容易下雨。
裴临背着霍修珣还没出公园,天空就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很快脚下的秋叶都被沾湿,失去了脆吱吱的灵魂。
还好公园门口有出租车在等客。
霍修珣一直最讨厌雨天。
似乎只要下雨,就注定没好事。
据说当年,他那个血缘上杀人犯的爸提着柴刀犯下重重血案的夜晚,整个城市就在下一场罕见的暴雨。
后来,小小的男孩浑身是伤、夺门而逃,却每次都泪眼模糊摔倒在泥泞的雨地里,被满身酒气的叔叔拖回去,重新落入那个张着血盆大口黑洞洞的屋子。
再后来,春雨细密。
少年辗转数天,火车、汽车,到了千里之外。
新建的洋气单元楼下,女人盘着棕色的长发,一身类似旗袍的玫红新衣,微笑跟背着书包的豆丁大可爱女儿与西装笔挺的老公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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