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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阳光格外的好,暖和的都不像个冬天,七八个世家子弟打完马球,便觉得还不尽兴,驱马前往更偏远的地方,便乐极生悲了——遭了土匪。
土匪人数衆多,穿着兽皮做的衣服,却十分训练有素,匪首说话下令,底下人令行禁止,全不似一般绿林。
他们甚至还有自己的文印,是个墨印的熊头骷髅形状,印在武器之上。
这伙盗匪士气非同凡响,竟让这些见过世面的小少爷都吓得讷讷不敢言语。
不过真事却远没有想的那麽惊险。太平年间,可能是连土匪都知道权衡分寸,看他们衣着非富即贵,并不敢真的折辱打杀,只让他们交些钱财,大家相安无事。
其他几名少年对视一眼,想着自己身份贵重,不坐垂堂,便準备交钱了事,有人却越衆而出,道:“此间太守已奏天子,盗匪尽灭,你们是什麽人,敢阻路行劫?”带头想息事宁人的紫衣少年一见说话人,便觉头疼,道:“明烛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阳光正好,何必自找麻烦,坏了心情。”
谢明烛却笑道:“子閑兄此言差矣,先圣有言,得其所,君子不可惜死,事必躬亲……”
谢明烛原本是最不爱迂腐说教的,属于课堂上带头给老夫子添乱添堵的害群之马,这天却像吃错了药似的,就这麽站着莫名其妙地开始对着一帮土匪掉书袋。
公子哥们惯常以他和贺子閑为首,再加上惊慌失措,一时竟没人说话,只讷讷站在后头面面相觑。
土匪先头有点懵,后来过了一会儿,见谢明烛不交钱也不拒绝交钱,死活扯不到正题上,:“小子啰嗦,要不要命?要命就交钱!”
谢明烛只笑盈盈道:“下等贱民,怎麽敢要我们的命?”
这次,世家公子们都齐齐抽了口凉气,断定谢公子是疯了。
一者,“下等人”这种话,哪个暴发户都可能说,但绝对不是谢明烛会说的话,相反,书院里要有人讥嘲寒门或者贫民,他第一个揍人。
再者,这时候说这话,不是火上浇油,不要命了吗?
果然,匪头终于被激怒了,一扬斧头,对着谢明烛喝道:“小崽子仗着爹妈嚣张,找死!“
衆世家子都是锦绣堆里长大的,哪见过这阵仗?
一个小胖墩吓得叫了一声,马球落在地上,滚了出去,正落在那匪首脚下,沾了红土,看在这群少年人的眼里,简直就像个落地的人头。
谢明烛却是一笑,他眼神明亮,姿态从容,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
但那斧头锋刃眼看就要割断他额发,再低一寸,这金尊玉贵的公子便要血溅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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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明珠
谢明烛竟也不闪不避,反而只轻声说了两个字:“来了。”
——来?来什麽?
那匪徒原本只是一时怒气上头,其实便不敢真的这样杀了他,如今听到这个“好”字,心里莫名一突,便听身后忽然一阵哗然,再一回头,便见寨子门口几个守卫的弟兄都昏在地上。
匪首目眦欲裂,擡斧四顾,搜寻敌人——电光火石间,一群黑衣轻骑仿佛从天而降,将他部下全缴了械。
这些人衣着还带着家徽,显然是谁的家将。
他们单膝跪地,先对谢明烛行了礼,而后去扶起那个抱着球的小胖墩,叫了“公子”。
原来是藏在暗处,保护这小胖墩的护卫。
小胖墩是今上堂妹——宁安郡主之子,也算身份贵重,但是出来打马球还要这麽多人跟着也是少数。因此衆人看到这堆人马从天而降,惊喜过后都十分奇怪。
那小胖墩在侍卫堆里,一把鼻涕一把泪:“明烛兄,你真太神了,我都不知道有人跟着我,你是怎麽猜到的?我还以为死定了……”
谢明烛怜爱道:“这点事你能吓成这样,说明你爹娘给你带暗卫是对的。”
衆人哄笑,便忘了谢明烛其实没有正面回答自己怎麽猜到别人家的暗卫行蹤。
接下来自然也没玩的心情了,大部分少年便準备索性跟这队护卫回城。
他们正要离去,谢明烛叫住护卫头子,笑道:“辛苦将军将这伙贼人也绑了去,送官。”
”好好好!”小胖墩连连拍手:“让他们抢咱们,也不看看公子几个都是什麽人。”
护卫头子却犹豫道:“这……”
谢明烛微微挑眉,其实知道护卫是为何犹豫。
问题的关键便在于最开始他和盗匪说的那句“太守已奏天子,盗匪尽灭”。
这里虽然在城郊,却不至于能藏这麽多人不被太守发现,这些盗匪多半有些背景关系,更可能是为一些达官贵人所蓄。关键时刻能做些髒活。贸然将他们送官,恐怕会惊动他们之后的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