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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即使是现在,他们表面上仿佛一对生离死别,久别重逢的爱侣。赵浔说话时还迫着不能行动的谢燃半靠在怀里,亲热呷呢地玩着他一缕垂落的发丝。
但说出的话却依然针锋相对。
——不,或许还不止于此。
谢燃动不了,他深知赵浔的亲密举止实质上也是一种监视,他毫不怀疑哪怕自己现在咬舌自尽,赵浔都能立刻反应过来把他下巴给卸了,他若要毁了这具身体,需要一个更快更狠的方式。
他需要利器。
而他记得,那把曾送给他的匕首,如今就放在赵浔的胸口怀中。
谢燃将唯一能动的右手,轻轻擡起,攀上了赵浔的左肩。
赵浔低头看了他一眼。
谢燃心中一跳,慌乱间鬼使神差地想到了赵浔为複活自己隔日一碗的心头血,脱口道:“疼吗?”
赵浔一怔。
他握住了谢燃的手腕,笑了:“这是怎麽了?老师忽然良心发现,伤春悲秋起来。你若真的怕我疼,便不会自裁了。”
谢燃无言以对,他的目光滑过赵浔胸口衣襟下隐约露出点形状的刀柄,尽力换了个话题:“……我之前短暂回到身体,也是你做的吗?你是故意让我知道尸体位置,自己找到这里来的。”
赵浔今晚的耐心似乎特别好,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程度:“是啊,我当时还躺进棺材里为你绾发呢。发束得如何,我们谢大人可喜欢?”
谢燃:“……”
其实礼法来说,男子束发称“冠”,女子簪发才称“绾”。这便也罢了,偏偏绾发这事本身就十分暧昧,多为女子婚后丈夫示爱所为,这让谢燃立刻想到了那口帝后合葬棺。
而赵浔显然并不是失口用错了词,而是故意的。
此刻,他顺着谢燃的目光望着那口棺木,忽然沉沉道:“前日和你一起躺在棺椁里时,我便在想,若你当真不能複活,就这样死而同穴,未必不美。”
陛下说这些话时,手下的小动作一点没断,连说话呼吸都照着谢燃颈侧那块最薄的位置来。
谢燃这具身体原本都不知是死是活,冰凉僵冷,但被这麽折腾了一番,竟也隐隐起了淡淡的粉,如春初融。
若是从前,这或许又会是一场意乱情迷的开端。
赵浔的指尖抚过谢燃每寸肌肤,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谢燃……我想你了。”
谢燃只觉心中一痛。他下意识地想要回应,一瞬间甚至都忘了自己原本是要从赵浔身上偷刀自裁,直到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到棺木旁的巨鼎上。
——是那曾连通四个山脉的青铜巨鼎,竟被赵浔搬到了此处!
谢燃骤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似乎有什麽地方说不通。
赵浔虽然有时强势没分寸,但在现下场合,实在暧昧腻乎得有些异样。
还有既然希望他来地宫,又为什麽故意让侍卫宣诏拖延时间?
什麽都不对。
等等,拖延时间……
——赵浔的话似乎太多了。
“呵……”
谢燃只觉浑身一冷,仰头看抱着自己的人:“……你笑什麽?”
“……不愧是老师,”赵浔笑着:“您似乎快发现了啊……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他话音落下,忽听远远传来一声钟鸣。那声音浑厚透彻,哪怕他们此时身处地宫都能听的清楚。
剎那间,谢燃只觉周身肢体一阵剧痛,仿佛有什麽滚烫的东西流通在这具躯壳,打破原先那些冰冷僵硬的屏障!
剧烈的感官刺激让他思路竟前所未有的清醒,想清了那些奇怪的关节。
赵浔既然可以把他的魂魄塞进躯壳,为何不直接这麽做,还需要弄巨鼎,喂血,再诱他依次触摸头部大穴,弄这许多手段?
原因只可能有一个。
先前那次、包括刚才,他虽然进了自己的尸体,但都不是完整的附身,所以不能行动。
而若要真正起死回生,必须完成这些複杂的仪式。而从赵浔故意拖延来看,应该还有最后一个关键的因素。
——时间。
赵浔的複活之术有三个条件,正如大部分术法,讲的是天时地利:一、物。比如赵浔的血,巨鼎,谢燃的尸体。
二、灵。谢燃自愿魂魄归体。
三、时……元宵节至。
“元宵喜乐。”赵浔轻轻在谢燃耳边说出这句话:“终于……到了这一刻啊。欢迎正式回到阳世,我的老师。”
即使谢燃正被体内岩浆般滚烫的血流折腾得不清,都能清楚地感到,赵浔周身都因兴奋而轻微地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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