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的药童应了声,一群人便走到女孩面前,夹起她的肩膀将她往外拖,走时经过云中任的面前,有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云中任也与那人对上了视线熟悉的脸,是小六。
刹那间云中任想到了什么百鬼仙尊早就与流光仙尊不对付,如果是其他人的药童,他还可能卖对方一个面子,但是她是流光仙尊的药童
她来时曾敲错过门。云中任尽量平静地说,当时她说,是流光仙尊让她来找你拿一个病人的记录你这样扣下她,就不怕流光仙尊怀疑你?
百鬼仙尊瞥过来一眼,嘲弄道:我有什么好怕的?
在百鬼阁里,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更何况,还有药王谷谷主给他做倚仗,流光仙尊再大,能大得过谷主去?
如果我是你就该乖乖呆在这里,逃跑?百鬼仙尊嗤笑,你还没死了这条心?我劝你还是乖一点,到时候我能给你一个痛快,何必呢?你看看这些人
砰、砰、砰。
忽然有人在敲门。
谁?百鬼仙尊对药童道,去看看。
药童应声去开门,只将门推开一条缝:谁啊?
砰!
门外的人一下用力,将门狠狠砸向里,木门大敞着,里外都一览无余。
身着青衣的高大女子从外面缓缓走进来,她摘下幂蓠,一头雪白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散而下,昏黄的烛光落在她的眼睫上,又为她的侧脸蒙上一层阴影。
藤蔓从她身侧拔地而起,环绕着她,在空中挥舞着自己的枝条,其中有一只抵着门,方才正是它猛地推开了门,让屋里的一切都猝不及防地暴露在她面前。
她看向屋内,淡声道:打扰,我来找我的药童。
第59章 远客二十
百鬼仙尊往前踏出一步, 遮住了身后的云中任,他道:流光,你来这里做什么?
流光仙尊淡声道:方才不是说过了?我来找我的药童。顺便, 来拿一份病人的记录。
百鬼仙尊面不改色地道:什么药童?我没见过。
唔!我!我知道!云中任拼命挣脱开几个捂住自己嘴的人, 大声地道, 我见过她!
噢?你知道她在哪里?流光仙尊往前走了一步, 屋内的一切都暴露在她的眼里,她看向云中任,这才发现对方居然被铁链子吊在屋里,浑身上下都是血和伤痕,琵琶骨上穿着铁链,上衣破破烂烂和着血与灰尘, 脸上几道抽打的印子尤其明显。
你她一愣。继而皱起眉, 转向百鬼仙尊,问:这是什么意思?把病人吊在这里做什么?
百鬼仙尊避而不谈,只道:他是大夏皇族的太子,云中任。你也见过的。
流光仙尊看了看云中任,眉头皱得更紧道:嗯,我知道。所以他是大夏皇族的太子和他被吊在这里有什么关系?
百鬼仙尊说:三月初三的集会上, 你不是还叫他滚么?
我那是在等等。
她往前踏出一步, 随后身侧的藤蔓破空而去,直径触上云中任腰腹的伤口。
这是
是蛊虫。云中任接口道, 他盯着流光仙尊和她身侧的藤蔓,心是悬着的, 他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做。
不可能。流光仙尊冷冷地说, 药王谷早就不允许医修们培育蛊虫了。
是不是, 您自己来看就知道了。云中任说, 您大可以撕开我的伤口自己来看。
随即云中任感觉到那藤蔓抚过他的伤口,是湿漉漉的,又带着凉意,一股清新的草木气息压下了屋里的苦药和尘土味,不由分说地钻进他的鼻子里。
有几根藤蔓撕开绷带,急切地想往伤口里钻,云中任闭上眼,可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到来。
藤蔓贴着他的腰打转,环住他的腰,又牢牢地裹住伤口,像是一块诡异的绷带。
我明白了。你,跟我走。流光仙尊突然说。
什么?
她不答,身侧藤蔓瞬间在空中飞舞起来,只听咔一声,锁住云中任的铁链被藤蔓斩断了,有两个藤蔓裹住他,带着他往外走。
流光!百鬼仙尊又惊又怒,你要做什么?!
流光仙尊踏出一步,云中任被藤蔓捆着跟在它身后,他头朝下脚朝上,在天旋地转中看见流光仙尊的白发在披散身后摇摇晃晃。
带他走。流光仙尊简略地说。
一时在场众人都愣住了,没人想到她这么简单粗暴就要带人离开。
百鬼仙尊也是一愣,怒道:这里是百鬼阁,不是你的流光塔!这是我的病人,你说带走就带走?!
是你的病人,还是你的养蛊材料?流光仙尊双臂抱胸,冷冷的反问。
他一句话你就信?!
大长老,百鬼仙尊。你可能要我提醒你一下。流光仙尊停住脚步,她站在百鬼仙尊的面前,足足比对方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瞥着他,三月初三,作为云中任留在药王谷的交换,谷主手下的一个病人转给了我。
我查过记录了。那个病人的身份是凡人城池某个世家的孩子,也就是说,他是凡人。他进入药王谷时记录在册的病因是先天不足导致的体虚体弱,只需要细细调理身体即可,这不难。然而他曾经在你的百鬼阁呆过一段时间,而后被转给谷主,足足半年。在这半年里,有关他病情的记录,每一天都是一模一样的。
到底是什么体虚之症,在药王谷大长老和谷主门下调养了半年都没有痊愈?
百鬼仙尊面色一变:从一个月前你就不断提及想要把他转去流光塔,就是因为这个?
流光仙尊环着胸,没有回答。她接着道:每一年的病人记录都要收集成册交与流光塔存档。集成册记载,去年十二月底,病人误食毒草,导致声带受损,再不能发声。
我接手他之后,发现他的腰腹有一线缝合伤,体内有一道通路,内腑受损,脏器上有啃食痕迹大长老,百鬼仙尊。他自从来了药王谷,只在你和谷主手下呆过。你觉得是谁在用他养蛊?
太直白了。
就差没戳着百鬼仙尊的脊梁骨说话了。
她只是平静地,一股脑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摆在众人面前,就立刻戳破了他们不堪的遮羞面具。
那一瞬间就连云中任也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看向流光仙尊,青衣白发的女人平静地立在那里,云中任忽然想起三月初三的集会上,她也是那么直白,劈头盖脸地让他滚。
百鬼仙尊更是浑身发抖:血口喷人!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这么说?!谷主还没到,若你有什么质疑,大可去问谷主!
呵。她没有再回话,但所有人都听到了她那一声轻轻的嗤笑。
云中任被吊在她身后,他努力抬起头,想要看清楚她现在是什么表情,但那是徒劳的,他只能看到女人立在他面前,跟百鬼仙尊和一众药童对峙着。
烛火把她的影子拉得好长,云中任就像藏在她的影子里一样。
原来她二话不说就要带走他,是因为她早就开始怀疑了。
他忍不住猜测她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是冷酷的,是不屑的,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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