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应。
怎么了?师尊?
云中任的呼唤传来,唐棠抬头对上他满是担忧的眼神, 她勉强冷静了些, 发现四个男主都担忧地看着自己。
男主对!男主。
唐棠说:我不认识他。云中任,有酒吗?
云中任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唐棠为何突然说这个,但很快答道:有的,师尊。您怎么突然说这个?
唐棠道:突然有点想喝酒了,帮我拿一坛子来。
云中任忧心忡忡,但唐棠说的话他惯来不会不听, 他走了两三步到酒柜前, 唐棠凝神去听,只听得脑海里一声清脆的声响:【您的攻略对象云中任距离您五米】
唐棠坐了回去。
那种轻飘飘的荒唐终于落了实地。还好还有系统在, 让她感觉自己并不是一个游魂。这么久以来,虽然系统不见踪影, 但她在这个世界一次次地经历爱、恨和死亡, 在浓烈的情感漩涡里, 也只有系统是她的稻草, 将她从深谭中拽出来,一遍遍提醒她,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总有一天她要回家的。
【027】她在心里说,声音带着未消弭的惶恐,【不,伶姐姐。你在不在?】
没有回应。
唐棠慢慢地伸出手,捂着额。
穿书局的系统里有许多人工智能,但唐棠的系统不是。她的系统是人。伶是她的上司,也是是她的前辈,她们关系很好,最初唐棠进入穿书局的时候,就是伶一直在照顾她。
那件事之后,伶不得已将自己的灵魂与唐棠的系统对调,唐棠将自己的任务设置改为不间断地进入任务世界,好带着伶一起避开穿书局的那帮人。
这也是为什么,她的系统出了问题,她也没有上报穿书局,而是一直就这样往下走任务。
忽有一阵冰凉贴在唐棠的脸上。她抬头一看,云中任捏着一个巴掌大的红泥酒坛,贴在她的脸上:师尊?
唐棠唔了一声,接了酒坛。她环顾四周,对上四个男主的视线。她知道自己方才惊慌之下漏了破绽,借口也找得太敷衍,得给他们一个答案才是。
没什么。只是刚刚想起一件事。那时候我在南岐塔治病,我的师尊就是南岐长老,她不允许我喝酒,说耽误事,也不允许医修药童们给我带酒。有一次,那个妖族竟给我送了坛酒来,师尊看到了,竟也没说什么。唐棠睁着眼说瞎话,胡编乱造,所以我想,他与我师尊会不会是认识?
她本意是编个借口把男主们敷衍过去,但随着自己的诉说,恍惚间好似也看到了某个深夜,黑发的男人将一坛酒靠在她的门前,泥坛与木门相撞,发出轻微的乒乓声,唐棠光着脚跳下床,月光落在她身上,白发随着脚步在身后一晃一晃地。
她推开门,靠着门的小酒坛被推倒,咕噜噜地滚到外边。唐棠追出屋去,沿着酒香,不知追了多久,酒坛终于停住了,她捡起小酒坛,抱在怀里。
这是一个向下的台阶。
男人站在台阶下,面容隐在黑暗中,独独一双金色的眼仿佛燃着火。
唐棠抱着小酒坛,自上而下地,静静地看着他。
没有人开口说话,在黑暗中,唯有夜风顺着窗沿跳进来,趴在窗台上看着他们,如果风能开口说话,一定会发出疑惑的声音。
好半晌,男人指了指唐棠的脚。
唐棠低下头,发现自己一双苍白的脚踩得脏兮兮的,如果明天叫南岐长老看到了,她一定会知道她偷偷跑出去了。唐棠穿得薄,方才追酒坛的时候没感觉,此刻发现自己光着脚,一瞬间好像有凉意从脚底传上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等她再抬起头,台阶下的男人不见了,只有一件灰色的外袍,被他留在台阶上。
那是流光仙尊的记忆么?
唐棠喃喃道:我想起来了他给过我一坛酒。那天我贪杯喝醉了,可第二天师尊看到了靠在床边的酒坛,竟然没说我,他与师尊,应当是认识的。
唐棠的师尊,南岐长老。
云中任和时竟遥对视了一眼。
牧行之说:既然南岐长老与他相识,那所有的问题,寻她一问便知。她
师尊已故去多年。唐棠说,认识你父亲的人,就我所知,我师尊算一个,牧修远算一个,其他的话在药王谷里,没见过与他亲近熟识的人。所以,很可惜,线索就这样断掉了。
牧行之犹不甘心,问:南岐长老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她是个有点古板,但很温柔的人。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我的师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很尊敬她。
所以,你们与我说,师尊是默认了谷主养蛊计划的我很难相信。唐棠说,她看向时竟遥,时掌门,先前我说有一事想问你,也正是此事。天玄宗南岐峰长老参与了此事,是否千真万确?
说到这事,时竟遥也收了笑。他正色道:他们与药王谷前任谷主通信的书信还留在我那里,仙尊若是不信,可走一趟天玄宗,亲自一看。
所以,只有南岐长老父亲的通信,没有南岐长老的么?
时竟遥一愣:这倒是。
唐棠点头道:我算过,我被种蛊的时间,大约就是牧行之父亲来药王谷的时候。师尊与那位妖族相熟,而且他好像一直在关注我。他一定知道点什么。
你是想
唐棠对牧行之说:如果你想寻你父亲,我帮你。
四人面面相觑,就连牧行之也是一愣。
云中任第一个反对,师尊,此事事关重大,您身体刚好一些,怎么好又掺和这些事情?如果要寻人,直接遣人去就是。
云中任实在不愿意流光仙尊掺和这些事,如今他把药王谷上下整顿得好好的,流光塔也保存着三十年前的模样,他们为什么不能在药王谷里,做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师徒呢?那是云中任梦寐以求的生活。
唐棠看过来一眼。
流光仙尊有时候不那么稳重,她摸着酒坛时,总显出几分浪荡不羁,但到底是做师尊的,但只那一眼,其中不容置疑的意味就叫云中任说不出反驳的话了。
我意已决。唐棠说。
云中任抿着唇。他不想反驳唐棠,可是真叫他答应让唐棠离开,也不愿意。
但云中任也看得出来,唐棠是真的下了决心。
唐棠有其它理由。
她想快些完成任务走人。
她琢磨了一下,虽然她没有剧本,但就牧行之的身世来看,他身上的问题无非两点:他的身世、还有他的血脉。
这两点说白了都是同一个东西。唐棠猜测,牧行之的剧本,大约是弄明白他的身世,然后让他觉醒血脉,成为妖王之类的角色就行了。
身为男主,牧行之的身世定然十分曲折坎坷,如果让牧行之一个人去,肯定困难重重,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唐棠决定插上一手,帮他加速这个过程。
但她现在不是唐家的少家主唐棠,跟牧行之是陌生人,她想插手都无从下手,只好借了流光仙尊的师尊的借口。
她看向牧行之。说起来牧行之来这一趟,是为了把自己带回松云山的吧?
结果在短短一个夜晚里,一事接着一事,还一事比一事复杂,牧行之恐怕也有点晕了。
果然。牧行之愣了一会儿,神情复杂。他想了想,说:若你已决定了,我倒是有个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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