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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存趣说这些的时候,垂着眼睛,非常漫不经心。差不多走两个来回,他就会气喘着说累了。于是那天的散步到此为止。钟邱沿会把周存趣一直送到三单元五楼门口。周存趣拿钥匙开门的时候,钟邱沿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有了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就是,哦,今天的散步又结束了的感觉。

钟邱沿靠在楼梯拐角那个地方,手插在裤兜里,叫了声:“哥。”

周存趣转回头。钟邱沿又无话可说,就是扭来扭去嗯啊了半天,说了声:“晚安。”

周存趣朝他笑了下。

那天晚上,钟邱沿开车回家,在楼下停好车后不多久,周存趣发了条短信给他,问:你到家了吗?

钟邱沿激动地一次三阶梯跨到了家门口,回了条:到了。

他回复完,趴到沙发上等着周存趣再给他回信息。但等了半天,周存趣也没再发什么过来。钟邱沿把自己翻了个面,躺在沙发上把手机按亮关上,关上又打开,短信界面还是只有一句“你到家了吗”。钟邱沿坐了起来,叫道:“我到了,妈的,我到了。然后呢?”

第二天开出第一班车的时候,钟邱沿还在琢磨。周存趣凭什么不给他回信息了。他今天一定要问问凭什么。

结果晚上周存趣云淡风轻地说:“你不是说‘到了’吗?我就问问这个。”

钟邱沿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他挤着周存趣说:“你不能多给我发几次消息吗?不能主动给我打次电话吗?”

周存趣被他挤得几乎贴在亲亲家园小区的围栏边了。他觉得很好笑,说:“你好像个无理取闹的小情人。”

钟邱沿沉默了。周存趣拍了下手臂上的蚊子,抬头的时候发现钟邱沿还在那里做着什么深沉的思考。他们走回楼上的时候,钟邱沿都没有讲什么话。周存趣找钥匙开了门。

那天钟邱沿刚开出面包树街的街口,周存趣就打电话过来了。钟邱沿接起来问:“怎么啊?哪里不舒服吗?”

周存趣笑说:“怕你不舒服,打个电话给你。现在舒服了吗?”

钟邱沿听到周存趣的声音,兴奋得脸都一下子热了。他开了点窗,犟嘴说:“还行。”

周存趣哦了声,问:“那怎么办?”

钟邱沿也没说什么,但他不肯挂电话,也不肯让周存趣挂电话。钟邱沿就那么拿着手机上楼,拿着手机躺到床上和周存趣扯有的没的。有一段时间,他们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听筒里只能听到周存趣翻书的声音。

周存趣问:“睡了吗?”

钟邱沿说:“没呢。”

然后他们又继续挂着电话。周存趣终于说:“手机都发烫了。我先挂了,晚安好吗?”

钟邱沿把脸埋在了枕头里,瓮声瓮气地耍赖说:“不好。”

周存趣在电话那头笑起来。

第8章 泡面加蛋(二)

周存趣发现自己在日记里面越来越多地提起钟邱沿。本来这段时间睡眠和饮食都好转了一点,但因为和钟邱沿说出了蒋朗语的事,周存趣又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钟邱沿知道后,有一天拖了一只巨型的河马抱枕过来送他。周存趣有时低头,正好对上河马宝宝两颗比芝麻粒大一点的眼珠子。

周存趣在日记里写,钟邱沿又送了他玩偶,之前也送过他很多东西。不止这样,而且每天风雨无阻地跑过来陪他。他是不是也应该回赠一点什么。但是他能回赠什么。

钟邱沿傍晚快下班前,发短信问周存趣,既然已经能走出亲亲家园了,要不要坐着他的车在城市里四处看看。

周存趣看到了,但是没有马上回复。过了蛮久,他回钟邱沿说:好。

凌晨,周存趣下楼的时候,钟邱沿手指上绕着车钥匙,打了个哈欠。他听到周存趣的声音,把半个哈欠吞了回去,做了个“请”的动作。

钟邱沿开得是辆黑色越野。周存趣给他回完信息,钟邱沿就火急火燎地把车开到了阿山的店里让他帮忙里里外外清理一遍。周存趣坐到副驾驶位上。车子启动的时候,前挡玻璃底下那排猪就开始左右晃头。很多私家车后视镜上都是挂一些保平安的符或是挂坠。钟邱沿挂了一个跳舞小女孩。车子一路开,小女孩就一路跳舞。周存趣伸手扶了下小女孩。

他还不敢去看外面的街道。他精神状态最差的时候,在街上看到地铁站的标志都想吐。之前工作的时候,总感觉永远在清晨天蒙蒙亮或者夜里搭地铁来回,整天泡在工作室,晒不到太阳,吃两粒维生素D安慰自己。

钟邱沿在旁边说:“哥,你看啊,我开的路线呢就是从城东起始,路上就沿着月湖大道一路开。过斑马线只能开十五码。哎,我现在开车就是快不起来。上次我朋友搭我车回村里,一直说旁边老奶奶踩三轮车都比我四轮车快。”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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