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琛看也没看阿戴一眼,冷酷地拔出匕首,再次高高举起。
砰!
裂缝对面传来声枪响,封琛瞬间低头,一颗子弹擦着他头皮飞走。
少爷。颜布布吓得大叫一声。
那辆悬浮车半悬在空中,底下是挥舞着铁钳的一群螃蟹,础石从按下的车窗伸出手枪,对住封琛。
封琛只得放弃对付那条蛇,在电线杆上飞快奔跑,连声枪响里,他身后跑过的电线杆冒出一团团火花。
地下的螃蟹纷纷往上爬,有些已经爬到了电线杆那头,跃跃欲试地搭上长着尖刺的脚。
下去,你们下去,不准过来。颜布布骑在电线杆上,对那些爬上电线杆的螃蟹大吼。
眼见最前头的那只螃蟹爬近了,他竟然捏起拳头要去砸。
就在拳头和那张开的铁钳要接触到时,他后背一紧,又被拎到了空中,眼看着那只生满毛刺的大钳子,从他脸下方堪堪滑过。
封琛提着颜布布,一口气跑过了电线杆,速度快得螃蟹都来不及伸钳,中途还被他踢飞两只,扑扑掉了下去。
颜布布已经习惯了被这样揪住后背,在封琛手里一动不动,还很自然地调整姿势,方便封琛把自己抓得更牢。
封琛一直跑到沙滩外,才转身往后看,正好对上础石的视线。
础石目光阴森,一张脸被车内灯照得惨白。他从车窗缓缓伸出铁臂,弯曲三指,对封琛做了个开枪射击的动作。
封琛冷淡地看着他,颜布布却一脸愤怒地抬起双手,对着础石瞄准,嘴里不断发出砰砰声。
砰砰,打死你,坏人。
接着他又做出抛掷的动作,像是在扔炸弹,嘴里也配上了音,念着啊呜嘣嘎之类听不懂的话。
直到封琛拎着他离开,他才将两手食指在嘴边吹了下,像是吹走枪管上的白烟,再插回背带裤的胸兜。
封琛担心础石他们会追来,便寻那偏僻的地方走,找到一座室外停车场。他瞧瞧周围都没人,便钻进了停车场内的一辆校车大巴。
大巴车门开着,车内没有人,应该是地震时恰好停在这里,学生和司机便都跑光了。
封琛关好前后车门,在第一排座位坐下,呼呼喘着气。
颜布布坐在他旁边,打开自己随时挎着的布袋,取出一只巧克力,窸窸窣窣地咬开封皮,递到了他嘴边。
少爷,吃巧克力。
封琛此时已经耗尽了体力,手脚虚软,身体不由自主地发着抖。他瞥了眼巧克力,咬了一大口,靠着椅背慢慢嚼。
颜布布等他将那口巧克力咽下去后,又递上去继续喂。
封琛边吃边思索着阿戴的那些话,片刻后突然问颜布布:你看不见那条蛇吗?
蛇?颜布布直起身打量四周,哪里有蛇?
开始那女人带着一条蛇,你没看见?
颜布布茫然地回忆了会儿,摇摇头:我没看见啊。
封琛盯着他:既然没看见蛇,那你说说,她为什么挂在半空没有掉下去?
颜布布挠了挠脸:我都没有注意。
那我用匕首扎那条蛇的时候,你注意了吗?
颜布布沉默片刻才呐呐地道:你扎蛇的时候我没看见哦,可能我正在爬吧,只看到了你扎电线杆。
封琛下意识攥紧了手,却也没再继续追问,只皱眉沉思着。
他吃完整条巧克力,脸色恢复了些,颜布布又去拉他背包拉链,从背包里取出瓶水,用大牙咬着瓶盖慢慢旋。
颜布布的牙齿在瓶盖上打滑,发出吱吱的摩擦声,还时不时吸一下口水。封琛实在是瞧不下去了,伸出手让他将水交给自己。
不用,少爷,我来。颜布布却侧过身,拧着眉头道:我刚才没有念咒语,所以打不开。
什么?封琛没听清。
颜布布郑重地念了一句:啊呜嘣嘎阿达呜西亚。又凌空作势抓了把什么,按在自己嘴上,再咬住瓶盖旋转,咔嚓一声,瓶盖开了。
给,喝水。颜布布将水递给封琛。
尽管颜布布只是咬的瓶盖,封琛还是下意识用袖子擦了下瓶口。
包里总共只剩下五瓶水,要节约着喝,所以封琛只喝了半瓶,便将剩下的递给颜布布,示意他也喝。
颜布布毫不介意封琛刚喝过的瓶口,擦也不擦地直接对着嘴,但他舍不得喝光,只喝了几小口,便合上瓶盖,将水重新放回背包。
封琛放松地靠着椅背,闭上眼,嘴里随意地问:你刚才念的是什么咒语?专门开瓶盖的?
颜布布瞥了他一眼,认真解释道:不是专门开瓶盖的,这是魔力,可以开瓶盖,也可以用来打坏人。
哦,对了,你朝着础石扔炸弹的时候,也念了这个。
颜布布点头:嗯,有了比努努魔力咒语,我的炸弹会将他炸得稀巴烂。
比努努魔力咒语?封琛微微睁开眼。
颜布布脸蛋儿严肃地盯着他:电视里比努努的大师父教的,如果你要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封琛刚放松下来,难得有了这份闲心:那你教吧。
啊呜嘣嘎阿达呜西亚,来,念一遍。
封琛低声道:啊呜嘎嘎呜亚。
不对,不是啊呜嘎嘎呜亚,是啊呜嘣嘎阿达呜西亚。颜布布殷切地盯着他,做出夸张的嘴型,看我,是这样的,啊呜,嘣嘎,阿达呜,西亚。
第13章
月光从车窗外洒进来,将颜布布的头发照得莹润光泽,隐约还能瞧见几缕被喷火枪燎出的焦黄。
他的皮肤被月光照得近乎透明,眼睛又大又圆,配上那头卷发,像个洋娃娃似的。
封琛看他认真地对自己比划着,心神突然就有些恍惚。
以前这个时候,颜布布应该还在后院玩,缩在哪个草坪角落挖蚯蚓,而阿梅则四处找人,要让他回去睡觉。
封琛这时候会立即关窗,因为下一刻,颜布布的嚎哭声就要响彻别墅的每个角落。
他的确不喜欢颜布布,还有些烦他吵闹,但现在,颜布布却是唯一能陪在他身边的人。
外面的世界成为了废墟,从遥远的地方隐隐约约传来爆炸声。在这个历经生死,疲累不堪的夜晚,在这辆空荡荡的大巴车里,只有他和颜布布,还有窗外投进来的月光。
颜布布的声音小了下去,打了两个长长的呵欠,抬手揉着眼睛。
封琛见他想睡觉了,便站起身在车内寻了一遍,竟然在行李架上找着了两条绒毯。
他让颜布布睡在旁边的座椅上,扔给他一条绒毯,自己在对面的座椅上躺下,盖上另一条,闭上了眼睛。
车内安静下来,封琛就要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见颜布布在轻声念:妈妈,你要好好的,啊呜嘣嘎阿达乌西亚。
封琛睫毛颤了颤,片刻后,在心中跟着轻轻默念:你们要好好的,啊呜西亚。
虽然不用再集训,但封琛历来自律,有着严格的生物钟,清晨六点便准时从睡梦中醒来。
他抹掉车窗上的水雾,看了眼外面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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