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这盒子能换得颜布布的平安,能让其他人也安全度过变异期,那它究竟是属于东联军还是西联军,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封琛摇摇头。
不,那些都不重要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林奋能修好船。只要能离开海云城,他就会将密码盒交出去。
哥哥,别看了,快藏起来。颜布布一直都知道这密码盒是不能让别人看见的,他生怕外面有人会闯进来,连忙低声催促。
封琛将盒子放进他挎着的布袋,低声回道:好,收起来。
将干净衣服都叠好,日用品收纳进大袋子,其他也没有什么可以带上的了。两人出了房门,跟着其他人一起下楼,乘上船边停着的气垫船,去往C蜂巢。
一条船上住着两三千人,平均分到其他船上,的确拥挤了不少。至少原本只住一家人的大套房,就变成了两家人合住。原本没有塞满的六人间,如今也塞得满满的。
而且每条船还要腾一些舱房,用来隔离那些发烧病患。
封琛两人虽然没有住上A蜂巢那种小套房,但吴优依旧给了他们照顾,和别人合住进了一套有两间卧室的中型套房。和之前相比的话,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卫生间在客厅,两家人一起用。
我们的新房子也有窗户。颜布布趴在窗户上,喜滋滋地戳了戳玻璃,又有些担心地对封琛说:就是不知道这个窗户能不能看到衣服自己在飞。
封琛将衣服往柜子里放,瞥了眼旁边趴着的黑狮。
黑狮立即心虚地垂下头,用爪子捂着自己的眼。
封琛问:你害怕看见衣服自己飞?那些动画片里盘子碟子都能飞,你看着不害怕?
看动画片的时候不害怕。颜布布有些困扰地说:但是真的看到衣服飞,还是觉得怪怪的。
封琛嗤笑了一声:胆小鬼。
我才不是胆小鬼。颜布布不高兴了,斜着眼睛看他,我自己也能飞的。
封琛继续叠衣服,叠了两件后才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沉,厉声道:我告诉你啊,你不要想着去船沿或是楼上什么地方再飞一次试试。如果敢有那种想法,我就要揍你。
啊颜布布茫然地看着他,我还没想过要去再飞一次试试呢。
他像是受到了什么启示般,一幅醍醐灌顶的模样,眼睛逐渐发亮,眼珠子也在转来转去。
封琛冷笑一声,抿着唇去衣柜里取出一个木衣架,满脸怒气地开始挽袖子。
这熟悉的阵势,颜布布以前在妈妈那里见过数次,一下子慌了神,熟练求饶:我不敢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真不敢?封琛将衣架敲在掌心,发出啪的一声。
颜布布一个哆嗦:真不敢。
封琛警告地看了他片刻,这才收起衣架继续叠衣服,最后拿过颜布布的布袋,将密码盒藏到了天花板上。
虽然他现在并不太在意密码盒会不会被西联军发现,但这东西太过重要,在没交出之前肯定还是要藏好的,免得被其他人发现拿走就麻烦了。
放好密码盒,他又从衣兜里掏出林奋给他的空盒子,丢给了颜布布。
给你。
颜布布接住密码盒,不解地问:给我做什么?还要装在我的包包里吗?
这是另一个空的,给你玩。封琛走上前,念了几个数字,教给他打开盒子的方法。
颜布布果然很喜欢这个盒子,爱不释手地打开又合上,念叨着要找点宝贝装在里面。
现在先收起来,该吃午饭了。
因为人多了,饭堂前的队列就更长,颜布布两人排在队伍里慢慢往前挪,听着身旁人的小声议论。
啃得只剩下骨头了,连眼珠子都吃掉了。
好在换了船,不然晚上都不敢睡觉。
你们说那到底是什么啊,会不会真是船员的鬼魂?毕竟整艘船搜了好几遍都没有找着。
管他是什么,反正不住在那条鬼船上就行。
吃过午饭,又到了学习时间,颜布布的手指点着纸上的几个字,一个一个认真读,封琛在旁边坐着,不时伸手摸一下他的额头。
上,下,大,小,左,右
封琛看着颜布布的侧脸,听着他的诵读,一边忧心忡忡怕他还要发烧,一边又自我安慰,觉得就算是变异也不会那么快。
毕竟当初他第一次发烧到变异,也经历了较长的一段时间,等到林奋将船修好,去了中心城就行。
封琛一直在发愣,回过神时发现屋内没了声音,颜布布已经停下了念字,正盯着他。
怎么没念了?封琛问。
颜布布迟疑了下:哥哥,我是不是生病了?
他昨晚发烧时一直在昏睡,只隐约记得自己不太舒服,不确定到底有没有生过病。
没有。封琛道。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颜布布面露狐疑,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敏锐。
封琛问:怎么看着你?
就是好像那种不高兴颜布布费力半天也想不出来合适的词,最后说:反正我看着你,心里就很闷。
他摸着自己心口,轻声道:你让我觉得这儿闷闷的。
封琛抬手盖在他手背上,片刻后低声道:没事的,你别乱想。
可是我刚才明明读错了几个字,你都没有吼我。
那是我在走神,根本没有听你念字。
颜布布相信了,点头道:唔,好吧。
他继续念字,封琛也强打起精神认真听。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封琛心里又酸又软,所以纠正错字时耐性特别好,声音也分外柔和。
但这种情绪只勉强撑过了二十分钟便消磨殆尽,怒气不可遏制地开始上涌,那些悲伤和怜惜也被冲到了脑后。
这个字我教过你几次了?没有二十次也有十八次,为什么就是记不住?
风,这是风,不是雨,不要老是将这两个字搞混淆。
这十分钟内你要上几次厕所?不准去。
当敲门声响起时,颜布布如蒙大赦,不待封琛出声,就飞快地跳下床冲过去:我去开门!我去开!
封琛这个位置看不到门口,但听到屋门打开后,颜布布瞬间失去了任何声音,便猜到了来人是谁。
林奋一步步走进了屋,颜布布如同一只僵化的鹌鹑般跟在他身后。
秦深,你的感知力比较突出,我需要你去A蜂巢,用精神力探知一下那条船上究竟有什么异常。
封琛没有拒绝,立即起身应道:好。
按照往常的话,颜布布一定要闹着跟去,但现在只一声不吭地站着,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封琛。
你就在屋子里写字,我过会儿就回来。封琛安慰地捏了捏他的肩。
林奋站在一旁,目光落在那张写满字的纸上,走前两步拿起来看。
越看眉头就皱得越紧。
十以内的加减法都还不会算?
封琛没有做声,颜布布颤巍巍的声音响起:二加二等于四,三加三等于六,四加四等于八
减法呢?
颜布布伸手扯了扯封琛的衣角,封琛面无表情地平视前方,没有理会他的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