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坐在轮椅上的,江慧嘉站在他身边,他微微抬眼深深看住江慧嘉,凤目中流光舜华。
江慧嘉几次张口,才终于勉强地、吐气一般地将话说出口:“我……我本也与郑大奶奶说好……的,我……治不好,请她……勿怪。”
好不容易将话说完,她却被自己的声音吓了好大一跳。
她断断续续,轻声如同奶猫低吟般说话,这样的声音发出来,却又哪里像是在正经说话了?
倒像是在撒娇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还不是寻常的撒娇,而是情动至极般的那种撒娇。
宋熠一下子整张脸都涨红了,他握在江慧嘉手上的两手忽然用力,竟拉得江慧嘉一个踉跄,整个人就向他倒了过来。
江慧嘉本来就浑身发软,这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身体,倒的时候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别说是翻身起来了,就是稍微让一让她都做不到。
双方身体相触,一霎那气息交闻。
江慧嘉原就发软的身子更是软成了一团水般,她伏在宋熠怀里,几乎不能呼吸,只能勉强张口,微微仰头看着近在眼前的俊颜。
她听到了宋熠的心跳,咚——咚——咚——!
一下一下,跳得极快,震得她耳鼓发麻,头晕目眩。
宋熠满面飞红,眼睛亮得惊人。
“娘子……”他双手早就本能地将怀中人紧紧揽住。
至于之前原本要问出的千言万语,到这一刻,竟仿佛一句也不重要了。
江慧嘉红唇微张,杏眼中一片湿漉漉的,如同沾染了花间的薄雾般,在盈盈幽香中微微招摇。
宋熠如同着了魔般,忍不住轻轻低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唇近在咫尺,吐息中芬芳如兰。
宋熠紧揽在怀中人身后的手都又一次颤抖起来。
江慧嘉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她眼睑轻阖,长长的眼睫随着呼吸轻轻抖动,如同蝶翼轻颤。
宋熠一下子握紧了拳。
他微微喘息了一声,温热的唇终于落下。
轻柔地、缓和地、克制地轻触在江慧嘉微阖的眼睑上。
那一瞬间,江慧嘉觉得自己仿佛成了被妥当安置的一枚蚕蛹,即将破茧时却有一道外力轻轻将她丝囊划开,于是她迎着光明小心探头。
却被一道暖阳轻轻迎上。
一触即离,暖和得像是一场梦幻。
江慧嘉却如同触电般,在这一刻终于清醒过来。
她猛地倾身后仰,力气忽然上涌,就一手撑在宋熠轮椅的一边扶手上,一边站起了身。
甫一起身,江慧嘉就又迅速背转身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背对着宋熠,心跳快得不可思议,更觉得自己全身滚烫,不止是脸上飞霞,她甚至怀疑,大约就连自己身上的温度,都要热得能烫熟鸡蛋了。
这简直……简直……
她又羞又怕,又茫然又喜悦,又甜蜜又恐慌,心情之复杂,简直无法言述。
江慧嘉更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怎么面对宋熠,她甚至恨不得就此奔离此处,以免心中如此千回百转,惶惑无措。
可她心中明明有要立时离去的想法,一双脚却偏偏如同有了自主意志般,竟黏在了当地,一步也挪动不开。
恰在此时,或是因为江慧嘉与宋熠在房中耽误太久,外头小院里就响起了碧珠微微高扬的喊声:“宋娘子?天色晚哩!”
江慧嘉身躯微微一颤,脚下终于动了。
她一边低声道:“三郎,我今日去,明日必回,你不必担忧。”
终于匆匆迈步,却走到门边,拿起自己之前放下的竹篮。
她没有看到,被她留在身后的宋熠此时欲言又止的神色。
宋熠的视线一直将她紧随,凤目中流光深深,眷恋纠缠,痛楚自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脸色微微泛白,面上却现出苦笑。
最终,他发出无声的一声叹息。
他一手攀在一边桌沿上,紧紧、紧紧握住,直到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凸起。
若非他宋熠今日一介白身,无财无名,无权无势,又何至于使得自己的娘子要受人势压?
那郑大奶奶凭什么在他娘子面前如此强势?还不是因为她背靠郑家?郑家起势也不过三代,再往上数去,他们家甚至是商家出身!
只因出了一个郑老太爷,曾官至二品尚书,郑家方才发展至今,势成名门。
今日无能为力,皆因白身无用。
宋熠没有再出门去送,江慧嘉袖中装着宋熠的书单,将竹篮中包好的一些针刀用具放回自己靠墙的一个箱子里,又略收拾了一些随身用品,仍旧用篮子装好。
等出了东屋来到院中时,她烧红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郑大奶奶请江慧嘉与自己同坐一辆马车,江慧嘉没有推辞。
当下又与周里正夫妇相谢,又请周循留意宋熠:“你家先生他腿脚不便,学问上头是他教你,生活上头还要请你多照顾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循一挺自己单薄的小胸膛,很是自得道:“师娘放心,我可是先生的大弟子!”
江慧嘉笑了笑,又夸赞他一番,才与郑大奶奶同登马车。
郑大奶奶本是带了两辆马车来的,后来去了一辆去县城寻江慧嘉,不过在天晚时,那另一辆马车又回来了。
她带来的一些丫头婆子就坐那后一辆马车。
郑大奶奶坐的马车上就只有她本人与江慧嘉,再加上常贴身跟着她的大丫头碧珠三人。
上车以后,因天色确实晚了,郑大奶奶就吩咐车夫加快行驶。
一面与江慧嘉闲谈:“车走得快便会颠得很,宋娘子不介意罢?”
江慧嘉笑道:“既是天晚,本该快些,大少奶奶不必在意。”
刚说了话,马车就猛地颠了一下,江慧嘉忙扶住窗边一道横栏,好容易稳住身子,心里就默默哀叹了一声。
古代马车的减震技术,这个真不能恭维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马车从青山村驶回粟水县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一弯细细的月牙在群星疏淡的夜空中冉冉上升。
粟水城区灯火通明,满城火光映照天际弯月,倒像是为暗淡的天幕重印了一层凡间烟火。
江慧嘉本来被快速行驶的马车颠得七荤八素,全身上下都难受得厉害,到了城区以后,掀了车帘看到城中此刻景象,都觉得精神一震。
郑大奶奶道:“粟水城的宵禁时间是在亥时以后,离此时大约还有一个时辰。”
亥时就是晚九点,粟水城只是大靖朝南方的一个县级小城,能有这样的规模,甚至还有夜市,可以想见大靖朝中心的那些城市又该有多繁华。
却又听郑大奶奶道:“便是在整个宝庆府,甚至是整个江南道,粟水城都算得上是繁华的大县。宋娘子可知为何?”
这一下就推翻了江慧嘉对粟水城的认知,江慧嘉见郑大奶奶有谈性,当下反问道:“为何?”
她对这个世界大方面的认知都是来自原主,原主见识有限,她也同样多有欠缺。
又听郑大奶奶提起“江南道”,江慧嘉这还是首次知晓,原来大靖朝对行政区域的划分在某些方面还延续了唐朝的旧称!
此外唐朝实行州县制,假如大靖朝实行的也是州县制,那大靖朝的“县”与现代的“县”显然意义不同。从这方面来看,粟水县比起江慧嘉原来以为的那种“县”要更大更繁华,也是应当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觉得,自己往后倒是可以与宋熠多聊聊这方面的事情,增强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在这方面她倒是不怕露馅,毕竟她有原主全部记忆,土生土长的原主不知道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这很正常不是吗?
郑大奶奶道:“宝庆府北障雪岭,南屏五岭,有粟水横贯,邵水交汇,上通云贵,下接长衡,自古便为交通要道,商埠中心。宝庆府内原辖几大县,粟水、从化、白公、昭阳等,我们粟水县是最穷困的。”
江慧嘉点头道:“今时却不同往日。”
郑大奶奶笑道:“不错,而今粟水县有我郑家,我郑家的太平和乐楼且不必说,那是真正的百年老字号。自从有了太平和乐楼,多少异地之人慕名而来,行商客往,连带甚至兴起了前楼街这一整条街。”
这方面郑大奶奶并非吹嘘,前楼街这“吃喝玩乐一条街”的确是因太平和乐楼而兴起。
而这样的太平和乐楼,郑家后来将之开满了宝庆府,甚至开遍了半个大靖朝!
郑家之巨富由此可想而知。
“后来我家老爷子官至尚书右仆射,思及家乡,命后辈子孙为乡邻寻求长久生计之道。”郑大奶奶说到这里,面上现出自豪之色,“而今粟水县一带十有七八户种植龙牙百合或黄花,便是由我郑家引导而来。”
龙牙百合和黄花都能算是粟水县特产,经济价值比起粮食类作物当然要高上许多。
由此又带动了整个粟水县的经济,郑大奶奶为此自豪,倒也不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实际情况其实又有不同。
至少就江慧嘉所知道的,青山村一带种黄花的还有寥寥几户,可种龙牙百合的,却几乎没有。
甚至江慧嘉还是首次听说,原来龙牙百合与黄花的种植还是郑家引进的。
当然,原身本就不关心农事,在这方面本来就算是认知贫乏的,而江慧嘉她自己也是个农盲,所以她的认知算不得数。
江慧嘉大约领会到了郑大奶奶的意思,当下赞道:“老爷子心怀家国,郑家家风令人钦佩。”
两人一边闲聊着,马车骨碌碌向城东方向的驶去。
郑家老宅就坐落在城东惠风巷中,那一整条街巷都属于郑家。
马车从西侧门驶近了郑府,又在二门前停了下来,就有婆子抬了兜轿在二门前等着。
郑大奶奶自己坐了一抬兜轿,又请江慧嘉坐上另一台兜轿。
这种兜轿有些类似于江慧嘉在现代的时候,去某些旅游景点坐过的那种椅轿。它不同于古装电视里常出现的那种四面围合的暖轿,而是四面敞开的。
江慧嘉因为坐过几回类似的椅轿,倒也没有不习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大奶奶看她举止仍然从容,并没有许多乡下人初进大宅门的局促,心里又高看了几分,因而又道:“今日已晚,宋娘子既来了,我便先带宋娘子到住处去瞧瞧,待安顿好后,明早再去向老太君请安。”
这兜轿是四面敞开的,两人虽然各坐一台,但要说话也还是很方便。
江慧嘉笑道:“大少奶奶安排得极好。”
虽然天色已晚,但郑家内宅中同样是一片灯火通明。
四处都有灯笼燃起,这些灯笼大多都是字姓灯,上头统一写着郑字,虽然形状并无特别处,但郑家内宅园景优美,江慧嘉坐着兜轿一路走来,还是有种进了旅游景区的奇异感觉。
郑家的宅邸是五进的,内宅中大院套小院,各色道路曲折回环。
众人又进了一重门,但见前头花木渐渐开阔,有垂柳次第排开,却是到了一片宅中小湖边了。
江慧嘉先前坐马车坐出来的种种不适这时候早已消去,她正欣赏着这古典大宅院的夜景,忽然前头就传出一阵惊呼吵闹声。
先是一道女声惊叫:“七娘子!使不得!”
然后又是许多声音在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中夹杂着古怪的“嗬嗬”声,以及大石砸地的声音。
郑大奶奶脸色大变,当下顾不得与江慧嘉闲聊,指使抬轿的婆子道:“速速过去!”
婆子诺诺应声,脚下生风,飞速往发声处跑。
江慧嘉忙扶住两边扶手,心里知道,这是又撞上郑七娘发病了。
她当然不会像郑大奶奶那样为这个事情惊慌着急,但她面上也不好表现得太淡然。也便微微锁着眉头,心里其实是不乏疑问的。
郑七娘这病发作得未免也太频繁了,一般的癫狂患者从初次发病到频繁发病,其中是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如郑大奶奶此前所说,郑七娘除去在绣雅阁初次发病那一回,此前是从未有过此病症状的,也就是说,那一回她是首发。
首次发病之后,理论上来说,她该渡过一段平缓期。
那在这短短时日内,郑七娘为何又偏偏如此不同,竟这样频繁地、多次地发病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又细听那边声音。
那边丫头婆子们呼做一团,中间夹杂着一道狂乱无序的“嗬嗬”声。
毫无疑问,发出奇怪“嗬嗬”声的必是郑七娘。
抬轿婆子走地飞快,不过片刻,就越过花木小径来到了湖边开阔地。却见前头一汪碧湖,湖边胭红一丛远远延伸开去的,原来是一大片盛放的芍药!
芍药本是传统十大名花之一,最是艳丽多姿。
眼前这一片芍药虽是在夜间盛放,可这湖边灯笼遍绕,映衬着湖光水色,黑夜不但未能使得这片芍药暗淡半分,反而更为其凭添一份神秘风韵。
却有身量纤瘦的一个少女,钗摇发乱,披帛半残,大喇喇踩踏在芍药丛中,口中发出古怪“嗬嗬”声。她一边从怀里一块又一块地掏出拳头大小的石块,一边对着花丛不停扔掷。
等怀里石块扔完了,她又跑到花丛边沿。
因这花丛边沿处原本就有一条尺许高的分隔带,是用拳头大小的石块垒成,这少女有此一条分隔带做石块来源,当下来来回回,扔得更起劲了。
依照她这样的扔法,不消多久,这一大片芍药就会被她毁个精光。
芍药花丛边上围着不少的丫头婆子,却没有一个敢踏进花丛去将少女拉出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则是不敢动作太过,害怕伤到少女。另一个原因则在于这芍药名贵,她们又不是郑七娘,哪里敢随意往这花丛里跑?
郑大奶奶这边刚被婆子抬过来,围在花丛边的丫头婆子们就都是眼前一亮,顿时跟见了大救星似的,惊喜又焦急地连喊:“大少奶奶,七娘子又病发了,这可如何是好?”
又有一个管事媳妇模样的人带头要行礼,郑大奶奶不耐烦道:“一个个都分不出轻重么?这当口行的什么礼?还不快将七娘子带出来!”
说着她一敲兜轿扶手,抬兜轿的婆子连忙停下脚步。
郑大奶奶自己从兜轿上下来,就匆匆往走到花丛边,一边轻喊:“七妹妹!快停下好么?你往日里最是惜花爱花,如何舍得对这花神般的芍药下手?”
那边丫头婆子们得了郑七娘的令,有了主心骨,那管事媳妇并几个丫头就咬牙往花丛里走。
这边郑大奶奶又看向江慧嘉,江慧嘉也从兜轿上下来了,郑大奶奶忙对她招手道:“宋娘子,你快来瞧瞧,我家七娘子此时的情况可是安抚得住?”
她虽然用的是问句,可她眼中满含的期盼如此明显。
江慧嘉知道,有过之前在绣雅阁的经历,郑大奶奶已经认同了她的急救能力,她这时候要是说自己对郑七娘毫无办法,郑大奶奶必不会轻易放过。
“可以一试。”江慧嘉口中并不迟疑,但她看向郑七娘的目光中,疑惑却更深了。
她觉得,郑七娘的情况很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癫狂之症统称癫狂,其实癫症与狂症又可以分开为两个病症看待。
只是有些患者情况较为复杂,有癫狂并发的情况,因此又统称癫狂。
从临床表现上来看,癫症患者多以精神抑郁、沉默痴呆、语无伦次为主,而狂症患者多以精神亢奋、狂躁不安、动而多怒为主。
往往静时为癫,动时为狂。
依照郑七娘此时的表现来看,她这是狂症犯了。
但真正急犯狂症的人神情气色不是她这样的。
癫狂之症多因七情内伤而起,或肝气郁滞,气失畅达,或痰瘀互结,气血不行。这些内在的失衡表现在外,就会使人或者面目赤红,或者唇白眼赤,或者面颊瘦黑,或者面色晦滞,等等。
而这些,郑七娘都没有。
她虽然拆摇发乱,神情呆滞,可她眼角微白而明晰,脸颊上有些脏污,可外露的肌肤仍旧显得如同脂玉般细腻,只是肤色有些过于苍白,显得气色不好。
但这样的气色最多只能说明她血行不畅,是有癫狂內症的可能,却不是狂症突发的表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诊脉并不是辨症的唯一手段。
真正高明的中医,在一些病症上是只看一眼就能大致明白究竟的。
江慧嘉前世的从医经历丰富,到这时候已经基本可以肯定,郑七娘是有问题了。
这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使她心中暗惊之余倒又隐隐多生了几分计较。
那头郑七娘仍在挣扎,可她一个人到底力弱,当几个丫头婆子下了狠心踩进花丛,将她团团围住,她就无处可去了。
丫头婆子们一边劝,一边拦着她将她往外推。也不敢太用力,只是挤压着使她不得不退出花丛。
郑七娘口中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一边对着丫头婆子们又抓又挠。
江慧嘉注意到,郑七娘虽然挣扎得厉害,可她抓挠人时用力其实并不大。
一般来说,真正陷入狂症的患者只会因为神智丧失而越发力大,就如郑七娘上回在绣雅阁时,绞住了郑大奶奶就无论如何也不松手那般。又怎会如此刻,不但用力不大,反而隐隐有几分对人手下留情的感觉?
江慧嘉上前几步,这边郑七娘刚一被带出花丛,她就闪电般伸出手,忽地切住郑七娘脉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呼吸间江慧嘉已经暗自听脉,心中顿时更下结论。
郑七娘虽然脉弦略滑,但这只是初步的痰气郁结而已,还远不到使她癫狂至此的程度。
上回在绣雅阁郑七娘是真发病,而这一回,却是假发病!
虽然是假发病,可这种癫狂之事最是说不清。
你说她假病,她仍旧“发狂”给你看,你纵使知道她有意做假,又能奈她如何?
纵是治得了她一时,也治不了她一世,她只要有心,还不是随时随地想“狂”就“狂”?
更何况郑七娘虽然此时发狂是做假,但她有癫狂之症这个事情却是真,只不过她的症状还在初期,还远到不了如此刻这般严重的时候而已。
江慧嘉手上快速动作,也不管郑七娘是真狂假狂,索性手指连连揉穴,不过片刻就连过几个穴道。
郑七娘惊愕地瞪大眼睛,口舌微张,终于没能来得及再说出什么,就双眼一闭,睡了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刻钟后,清水小筑。
清水小筑就坐落在郑家大宅第三进的内湖边,是离清水湖最近的房屋建筑。
郑大奶奶便着人将郑七娘抬到了清水小筑,又差人去老太君那里通报一声,叫老太君不必忧急,七娘子这里情况已经得到控制。
她转头对江慧嘉道:“宋娘子,你也瞧见了,我家七娘子若总也如此,又该如何是好?”
说话间郑大奶奶眼中的神色是如此明显,江慧嘉顿时恍悟。
怪不得之前去青山村请人时,郑大奶奶开口就说“请宋娘子住上几日”,原来她这是认为郑七娘总是频繁发病,便指望着江慧嘉能时时跟在一旁看着,好随时制止郑七娘呢!
江慧嘉心里简直连气都懒得气,只是觉得好笑。
郑大奶奶虽然总在强调郑家家风,但她已习惯于居高临下来看人,即便她对江慧嘉多有几分高看,但这也并不影响她仍旧将自己摆在高人一等的位置上。
或许她以为,如江慧嘉这般身份家世,能得郑家高看一眼,就该感激涕零了。
在郑家多留几日又算什么?便是常住郑家,那也是郑家的恩德呢!
江慧嘉知道,不能让郑大奶奶再次主动提出这个要求来。
她不答反问道:“敢问大少奶奶,不知七娘子往日里最为惧怕的,是何事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不知道郑七娘为什么要假做癫狂,也不愿意去深究这其中有何故事。
能让一个二八芳华的少女放下形象,甘愿装疯做狂,这其中内情想都不必想,必是不好为外人所知的。
不该知道的事情当然还是少知道为好,因此她根本就不提郑七娘是在装疯的事情。
郑大奶奶奇道:“我家七妹妹最惧怕的……宋娘子为何有此一问?”
江慧嘉道:“大少奶奶,我这急救法子也是不好常用的。用在狂症患者病发初期尚且适用,可若是用得多了,怕也要损及身体。”
她这么一说,郑大奶奶的神色就凝重起来。
江慧嘉又道:“所谓癫狂,是由七情内伤而起,情志抑郁而成。说到底,是由心而发,及至损伤身体之疾症。正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
郑大奶奶神色就是一凛。
江慧嘉知道,郑大奶奶必是想到了郑七娘那个“心病”。
如郑七娘这般的大家闺秀,她的“心病”还能是什么心病呢?
江慧嘉道:“情志抑郁,心智迷蒙,皆因心中有障。若将心障比作迷雾,此迷雾之存在倘使无法由内而外自主破开,自然便只能借助外力。”
她说到这里,郑大奶奶也觉得好理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娘子的意思是,让我七妹妹大惊一番,从惊而起,破她心障?”郑大奶奶若有所思。
江慧嘉道:“此番惊吓若是足够,便是使得七娘子在一定时间内不再犯病也未尝不可能。到时大少奶奶再请名医来为七娘子开方诊治,何愁七娘子病症不好?”
郑大奶奶面上神情收敛,仿佛有些明白了江慧嘉的意思。
她将目光定在江慧嘉脸上:“宋娘子认为,这惊吓的法子应当在何时用出方才最好?”
江慧嘉道:“当然是在七娘子再次发病之时。”
郑大奶奶皱眉道:“再发病时?我家七妹妹不发病时倒也有清醒时候,人在清醒时自然懂得何为惊吓。可人若癫狂了,即便是吓她,她若是不受惊吓,没有反应又当如何?”
人要是真的癫狂了,再去吓她当然无用,但郑七娘分明是假发狂!
江慧嘉一本正经地胡诌道:“人都是有本能存在的,即便是癫狂之时,她内心深处若有执念,这执念也不会消去。你用旁的事情吓她,她或许毫无反应,可若是她最在意之事……”
她顿了顿道:“小女所知有限,也独独只能想到这么一个法子了。”
一时面现惭愧之色。
可她的意思表达得很明白,我总之就这么点水平,嗯,你信我呢就试试,不信的话我也没办法啦!
郑大奶奶思虑片刻,最终只是笑道:“今日已晚,宋娘子也是劳累了,不若先到悦心居那边歇息歇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站起身,从善如流道:“我正好有些犯困呢,劳烦大少奶奶安排了。”
郑大奶奶叫碧珠带江慧嘉去悦心居,一边歉意道:“本是要亲自带你去的,实在是我家七妹妹这边离不得人。”
江慧嘉道:“大少奶奶太客气。”
说完话,与碧珠从清水小筑出来,正走了几步,就见迎面又走来一行人。
领头的是一个面颊略有些消瘦的浓妆少妇,她生了一双细眼,远远见到了江慧嘉就将目光斜瞥过来。
碧珠微微屈身行礼道:“二少奶奶。”
原来是郑家二奶奶。
江慧嘉没有说话,只微微将身让至一旁,也算是对她的礼貌了。
郑二奶奶鼻间发出轻哼,一甩衣袖,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从两人身边走过,留下一阵浓郁的香风。
江慧嘉好险没当场打出喷嚏来,心里倒不生气,只是觉得这大宅门里的人果然多种多样。有郑大奶奶那样的,有郑二奶奶这样的,当然,还有郑七娘那样的。
不过,这些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厢里江慧嘉与碧珠到了悦心居,然后洗漱歇息不提。
那边郑大奶奶与郑二奶奶一番唇枪舌剑之后,就着人在清水小筑好生守着已经入睡的郑七娘,她却是略一收拾,转头就直奔了正房郑老太君的居所。
老人家觉少,郑老太君向来歇息得晚。
只不过到晚间,郑老太君就不耐烦搭理外人了,所以之前郑大奶奶才说要江慧嘉第二日早起再去向郑老太君请安。
“姨祖母!”郑老太君歪在榻上,郑大奶奶一进门便撒娇般喊道。
她是郑老太君娘家侄孙女,在孙子媳妇一辈里,她最受郑老太君的宠爱。
郑老太君抬手叫她也到榻上来坐着,一边慈爱地笑道:“七娘惹你心烦啦?”
“何止呢!”郑大奶奶抱怨了一声,就叹着气将晚间发生的事情同郑老太君说了一遍。
她说得巨细无糜,但叙事十分清正,并不在其中添加任何个人倾向。
说完,她眼巴巴地看着郑老太君:“姨祖母,您说,七妹妹这里到底能不能吓?若是将人吓得更糟糕了,又该如何是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郑七娘的哭声就如同深夜里的一把钩子,一钩一钩,似要将人世间最隐秘的悲伤事通通都从人心底里勾出来。
呜呜咽咽,幽怨缠绵。
旁听者无不动容,便是郑大奶奶也恍惚似有触动,一时面现戚容。
只有江慧嘉,她虽然也觉得郑七娘悲戚得可怜,并因此而心中略生怅惘之感,但要说十分共鸣,那是没有的。
江慧嘉上辈子虽然算是英年早逝,但因为怪病的缘故,其实早从许多年前初次病发起,她就已经做好了随时早亡的心理准备。
多方求医从不放弃是一方面,而从不畏惧死亡,时刻等待命运裁决,这样的心态也是她早已习惯常有的。
一个人,从豆蔻韶华起,就开始预见自己的死亡,同时不停与病魔做抗争,并为此坚持十几年,她的心肠自然早已被千锤百炼,达到一个旁人想都难以想象的境界。
郑七娘哭得太伤心,旁观者都不忍打断她。
江慧嘉也深知此时的郑七娘正需发泄,由她痛快哭一场反而更好。
半晌后,郑七娘才又微微仰起头,转看向郑大奶奶,轻声问:“大嫂,要怎样,你们才肯救郁郎?”
之前郑大奶奶骗她的话,她竟深信不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大奶奶心里略有些尴尬,当然她面上是不会表现出来的。她想到江慧嘉说的“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当下微微一叹。
如郑七娘此刻所经历的,可不就是“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而她自己,虽然并非七苦皆有,可单只一个“求不得”,就已经算是人生至苦了。
郑大奶奶放柔了声音道:“七妹妹,郁生处在那样的位置,除非他脱身出来,否则谁也救不得他。”
顿时,郑七娘就直起了腰,看向郑大奶奶的目光一下子凶狠起来。
郑大奶奶苦笑道:“七妹妹,那是景安王,你自然知晓,这天下间除了上头那一位,也独独只有太……能与他抗衡了。”
她中间省略了一个字,可不但是郑七娘听懂了她的意思,就连一旁原本不清楚前因后果的江慧嘉,都觉得自己隐约能猜到郑大奶奶说的是什么了。
郑大奶奶与郑七娘的对话中吐露了几个关键词。
一个是被郑七娘称为“郁郎”,而郑大奶奶称为“郁生”的人。
另一个是被郑大奶奶明明白白说出来的“景安王”。
而最后一个,在郑大奶奶口中被半遮半掩的那位,能够与“景安王”抗衡的人,郑大奶奶称呼他时露出了一个“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几乎不用费太多脑力,就自然而然地猜想,郑大奶奶欲言又止的这位,分明应该是当朝太子!
不是她脑洞大,实在是这本来就很好猜。
景安王是什么人,单从他的封号就可以听出来了。
那能与他抗衡的,会是什么简单人物吗?
江慧嘉听得几乎是心惊肉跳,她知道,这些本不是她该听该知道的。
可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情境下,她偏偏不能选择告退,否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反倒提醒郑大奶奶等人了?
她只能沉默不语,当做什么也没听到。
郑七娘颤抖着说:“大嫂,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逼我。”
郑大奶奶道:“我们何曾逼你?七娘,郁生已不是过去的郁生了。”
“可是最初,你们给我定亲的是他!”郑七娘几乎是喊出来,“难道我从一而终有错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大奶奶蹲下身,与郑七娘目光平视,紧紧盯住她:“可是郁家有错,郁生只是被充入梨园,已经算法外开恩了。”
她又温声道:“七娘,那位的性情天下皆知,你嫁过去,做主的就是你。”
郑七娘神色恍惚。
郑大奶奶恍若蛊惑般,在她耳边不停道:“七妹妹,行到最高处,这世间便再没有谁能阻挠你,使你屈从,使你求不得。你当真舍得疯吗?”
简单一句话,却仿佛石破天惊,炸响在郑七娘耳边。
江慧嘉在一旁也听得恍然,到这一步,她岂能再不明白,郑家在郑七娘身上谋的是什么?
怪不得最初在绣雅阁时,郑大奶奶对待郑七娘的态度显得那样小心翼翼,小心得甚至带着敬畏。
若非郑七娘突然癫狂,只怕郑大奶奶一辈子都不会如此刻这般对郑七娘说话。她一定还是如最初那样,小心翼翼,恭敬讨好。
郑家想要郑七娘嫁的人,除了当朝太子,不做第二人想!
他们谋的,是未来国母之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若是想得再深远一些,许多事情就更可怕了。
江慧嘉不敢再深想,也不愿再深想,她现在只想离这滩浑水越远越好!
她一直尽力维持着面上表情,不让自己脸上流露出半分异色。好不容易等到郑七娘和郑大奶奶谈话完,郑大奶奶又来问她:“宋娘子,我家七妹妹现今情况如何?”
江慧嘉道:“七娘子只要心思通明,再有名医治疗,不愁不好。”
郑大奶奶还有些迟疑:“宋娘子当真不能开方?”
江慧嘉垂目道:“所学不精,惭愧。”
郑大奶奶才叫碧珠送她回悦心居。
这一夜,只怕整个郑家也没几人能平静度过,江慧嘉更是如此。
她回到悦心居,辗转许久,才好不容易勉强入睡。
第二天起来,又要继续跟郑大奶奶等人周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郑大奶奶原来说过要她第二日去向郑老太君请安的,可真到了第二日,郑大奶奶又绝口不提此事。
江慧嘉就向她提出要离开,郑大奶奶竟爽快应了。她还十分客气,对江慧嘉谢了又谢。
最后江慧嘉离开的时候,不但有马车相送,马车上还被放满了礼物。
当马车真正从郑家大宅驶出时,江慧嘉竟生起一种走脱牢笼的感觉。
不过她的心理调节能力非同一般,虽然在这郑家这短短一夜的时间里颇感受到了些平常难有的惊心动魄,可一旦从中走出,她心中的种种复杂也平息得极快。
那不是她的世界,本不该由她多想。
随后江慧嘉请车夫掉转头先去一趟集仁书铺,她拿着书单,在集仁书铺买齐了宋熠要的书。马车这才笃笃地驶出县城,带着江慧嘉回到了青山村。
因为是宋家特意派出来送她的马车,所以江慧嘉一直被送到了家门口。
她到家的时候,宋熠的蒙学课还不曾下课。
小院里飘出了学生们朗朗的读书声,是在读“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车在篱笆门前停下,那边课室的门就一下子被打开了。
宋熠说道:“诸位请继续读书。”
他自己推着轮椅从课室出来,不远不近地,隔着小院和篱笆门,就与江慧嘉的视线对上。
宋熠凤目中的神采一下子就亮了。
他深沉地、喜悦地、甚至是怜爱地看了过来。
江慧嘉瞬间感觉到,自己又从一个世界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而这个世界,没有如在郑家时那般的惊心动魄,却又一样的使人心惊肉跳。
彼时风和日丽,春景迟迟。
江慧嘉手扶在篱笆门上,忽然心中涌起安宁与羞怯矛盾并存的奇异情绪,她一下子就微微垂了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天色还早,小院内外到处都是绿意葱葱。
宋熠坐在轮椅上,阳光从天际照射而下,漏过了绿树的枝桠,又映在他脸上。
光影交错,更使他五官分明,犹如画卷。
“娘子!”宋熠轻声呼唤,虽只是短短两个字,然而被他这样低低地,犹似含在口中,又分明经过了胸腔共鸣,清清楚楚传达出来的一唤。这么简单两个字,竟被唤出了别样的意味!
何止是缠绵缱绻,何止是荡气回肠!
江慧嘉只觉得耳朵发麻,原本在去郑家之前就已经被她甩到脑后的那种种奇异感觉,到这时候,就一股脑的,重又蜂拥回来了!
倒衬得她此前在郑家经历的种种,反而如同做梦似的遥远不真实。
江慧嘉微微抿唇,轻推篱笆门。
“宋娘子!”车夫在后头忽地喊了声。
江慧嘉才如梦初醒般恍过神来。
车夫问:“宋娘子,车上物件卸到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忙走过来,亲自指点车夫搬运车上种种。
她自己也动手,拿些较轻的物件。
这回郑大奶奶出手可比上回在绣雅阁的时候大方多了,因为说好了这些是诊金和谢礼,江慧嘉就没有再推辞。
郑大奶奶光只各色绸缎就备了五匹,这还是因为马车里装不下太多大件东西。
又有茶叶、点心攒盒、文房四宝等物。
另单备了一匣银子,匣子里都是五两一锭的小元宝,共有二十锭,合计就是一百两银!
江慧嘉知道这些东西未必没有封口费的意思,但因为自己在诊治郑七娘的事件上的确是起了大作用,所以她受之无愧,就都坦然收了。
外头东西搬来搬去,就有些影响到了课室里头正读书的小学童们。
学童们读书的声音开始不齐了,还人有频频向外看。
宋熠便又将轮椅推到课室门边,用手中戒尺轻轻敲门。
小学童们早被他收服,当下不敢再分心,一个个哪怕心里长草,都还是硬忍着,于是读书声就又整齐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见状忙道:“三郎,上课要紧,且莫管我。”
这边东西归置好了,江慧嘉又留车夫喝茶。
车夫连连推辞,只说不敢,江慧嘉便不强求,只又拿了一串一百个铜钱,算是车夫的辛苦钱。
打发走车夫,江慧嘉又重新将东西收拾了一遍,另换了套家常衣裳。到这时候,日头渐向正午偏移,蒙学馆只上半天课,这下课放学的时候就到了!
“先生,学生告退。”
“师娘,学生告辞了。”
小学童们又比之前多了些礼节,走之前不但学会了向宋熠行礼,竟还有人向江慧嘉行礼作揖来了!
江慧嘉颇感新奇,也都一一回应。
不多时,学生们就走了干净,只留下胡静生勤快地过来帮忙做杂务。
江慧嘉还有些恍惚,可见家里家外都干干净净,就连厨房的事情都被胡静生接手了,一时竟找不到事情做。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生起些不自在的感觉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不容易等到饭菜上桌,江慧嘉先跟胡静生道了辛苦。
胡静生规规矩矩地坐在长凳上,闻言忙挺直腰,大声道:“都是学生应该做的,我娘说了,做人要讲仁义信,该做的事情,我决不能偷懒!”
他这样严肃认真的样子实在看起来是有些喜感的,江慧嘉忍不住就轻笑了出声。
这一笑,之前莫名而生的种种隔阂感就在这一刻全数消失了。
江慧嘉才真觉得自己像是从一段光怪陆离的戏场中回到了烟火人间,她笑吟吟道:“要学文章先学做人,静生已深得其中三味。”
胡静生当下微微红了脸。
江慧嘉却感觉到另一道深沉热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不用偏头去看,就知道这样看着自己的必是宋熠。
看!你还看!你再看!
江慧嘉终于忍不住,转头狠嗔了宋熠一眼。
她却不知道,她这样眼波流转,轻嗔薄怒时的模样,更似小荷微摆,风露水波。非但没能让人感觉到她的恼意,反而在霎那间展露出风情无限。
顿时,宋熠目光微垂,耳后根也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
坐在这两个小鲜肉中间,看着一左一右两张大红脸,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成了怪阿姨,压力好大肿么破?
好吧,宋熠其实并没有脸红,他红的是耳后根,他装得很淡定很有先生派头呢。
这个中午,江慧嘉比平常还多吃了半碗饭。
宋熠看到她胃口还不错的样子,知道她在郑家应该没受什么委屈,当下悄悄松了口气。
当然,事实上江慧嘉才会不会告诉宋熠,自己之所以胃口大开,其实完全是因为有小鲜肉下饭的原因啦!
哼,她又不是真的怪阿姨。
她上辈子也云英未嫁好不好?
等到胡静生帮忙收拾了碗筷,真正告辞回家后,江慧嘉的心境也彻底地再次开阔了起来。
她也没急着去说在郑家发生的事情,而是将自己从集仁书铺买回的书先搬出来,一本本拿给宋熠看。
因为书架还没打好,这些书江慧嘉是全放在东屋外间一个小箱子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毕竟宋熠要买的是科考常用书,这些书不比医书少见,集仁书铺里尽数都有,而且全是印刷本。
但除了宋熠书单上原本就写了的四书五经,江慧嘉还自己做主买了些其它书籍。
她拿出来对宋熠道:“另有《周髀算经》、《九章算术》,还有两本《时文荟集》,《策问精选》。”前两本算术书就不说了,像后两本时文、策问类的书,其实应该算作是古代科举参考书。
江慧嘉翻看了内容,觉得宋熠应该用得上,所以才买的。
她这时候特意拿这几本书出来,竟颇有些献宝的意思。
宋熠见她脸上神采飞扬,说话时眼波斜斜飞来,只觉得她一言一行都说不出的灵动可爱,当下心口发热,不去接书,反而忽地握住她的手。
“娘子!”宋熠脱口而出,“昨夜我好生想你!”
江慧嘉:“……”
轰的一声,人又被烧熟了就是她此刻的感觉。
宋少年,你这么污,你自己知道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宋熠大概不知道自己很实诚的一句话,其实已经让江慧嘉想入非非了。
他根本就没有自己刚才那句话很“污”的自觉,眼瞧着江慧嘉忽然霞飞双颊,更狠狠一个瞪眼过来,一时又觉得受用,又觉得莫名。
“娘子。”宋熠以为是自己说话太直白,所以才惹得江慧嘉不快,当下又舍不得放开她的手,只轻捏着,微微一叹道,“辗转反侧,寤寐思服,原来古人诗言中的相思是这般滋味。”
他换了说法,其实意思还是一样的。
但这甜言蜜语指数,因为措辞上逼格的上升,都紧跟着好像又上升了好多个点。
江慧嘉受到暴击攻略,直觉自己是真要支撑不住了。
宋熠仍在追加:“娘子,你昨夜在郑家如何?可有受人为难?”
前面所有的甜言蜜语,在这时又抵不过这一句关心。
江慧嘉看到他眼中真切流露的关切,顿时心下软得一塌糊涂。
“没有。”她打整起心思,索性将昨夜发生在郑家的事情好生说了一遍。
上回在绣雅阁发生的事情,她当时回来提都不跟宋熠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这一回她心态变了,原本昨夜发生在郑家的事情应该是比上回的绣雅阁事件更不可言说才是。然而江慧嘉这次却半点都不隐瞒,竟清清楚楚、巨细无糜地全说给了宋熠听。
宋熠初时听着还算轻松,到江慧嘉说起自己的猜测,提出郑七娘有可能是要嫁给当朝太子时,他眉头就微微皱了皱。
直到江慧嘉全部说完,他沉吟片刻,反而倒来安慰江慧嘉:“娘子也不必太过记挂此事,娘子又不是那等长舌之人,只要守口如瓶,郑家必也不会多生事端。”
又说:“郑七娘有疾之事毕竟并非只有娘子一人知晓,郑家下人众多,再加上其余为郑七娘诊治病症的大夫们,郑家再是有心要瞒,也不能对这许多人如何。”
江慧嘉当然早考虑过这个问题,甚至她心里还曾做过最坏的打算。
当然因为郑家如今表现得还算友好,那些最坏的打算就没必要再说出来了。
她最多只在心里悄悄记住,然后多留一分戒心。
“想太多本就是徒增烦恼。”江慧嘉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三郎尽可放心,我本就不在意的。”
宋熠点点头,又道:“至于我们如今的这位储君……”
虽然说皇家的事情本不好多谈,但毕竟只是在自己家里,此时又无外人,宋熠还是说道:“我曾在府城听人说起,当今太子年幼时身体极弱,因此曾被寄居大相国寺。是直到太子殿下年满十六,而陛下始终未再添得一个皇子,这才迎了当时的大皇子回宫,而后封了太子。”
江慧嘉奇道:“当今皇上只有一位皇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熠道:“皇女有三位,皇子只有当今太子一位。”
“那景安王又是谁?”江慧嘉起了追问的兴致。
宋熠道:“景安王是先帝幼子,也是今上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今上登基时,景安王才只有八岁。他的封号还是先帝在世时封的,因为极得宠爱,才被封号景安。”
“景安……”江慧嘉轻念了一句,正要问这封号有什么特别,忽然反应过来,景安可不是与“靖安”同音?
要知道,如今的朝廷可是国号为“靖”!
景安,靖安,这个封号确实耐人寻味。
不知道在面对封号为“景安”的幼弟时,当今皇帝又会是个什么心情?
江慧嘉猜测这其中的关系一定极为复杂,不过这一切都离她太遥远了,她就算是听,也只是当个故事来听。
就如同在现代,看新闻的时候看到某些皇室八卦的感觉一样。
云淡风轻,事不关己,最多也就是多个谈资,满足一下好奇心。
又听宋熠道:“太子殿下本来就身体极弱,他被迎回东宫一年,与如今的太子妃也大婚有半年,只听闻他身体每况愈下,东宫的许多事情反倒是太子妃在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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