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很久没画了,怕发挥不好。
简诗灵凑过来说:你随便发挥,画不好重新来,我没关系。
如果她愿意就再好不过了,因为要在她的背上用特殊化妆手法做出一个逼真的伤口,然后梁晚莺需要在镜头下画出完整的作品,到时候再筛选一下,把关键镜头剪出来。
这个工时很长,以简诗灵现在这个咖位,基本都不会做这种吃苦不讨好的事情了。
经纪人商量用替身,只有到关键镜头的时候用她自己,但是这样画面和情绪会割裂。
简诗灵没有同意,没关系,这点小事,我才不用替身。
背景布好,简诗灵一头黑发倾泻而下,那条青绿带着细碎蓝闪的鱼尾长裙将她的身体包裹得,她轻轻一撩头发,就是满满的风情。
梁晚莺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样美艳的类型,她的团队却给她定位了清纯小花的人设。
明明现在这样才能更展现她的美。
她伏在一块褐色的岩石上,黑发滑落,露出后背那道狰狞的伤口。
梁晚莺走过去,镜头对准她的手,随着导演的一声开始,镜头跟随她的手来到了一旁的颜料盒旁。
当手上的画笔开始落下的时候,简诗灵的情绪就已经到位了。
她是一个天生的演员。
梁晚莺不知道她趴在那里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以至于仅仅是个后背,都看起来那么悲伤。
被她的情绪感染,梁晚莺不自觉地抬手摸了一下那道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伤疤。
女人手上的动作那么轻,那么柔,仿佛真的在为她而心痛。
简诗灵的后背开始轻微地颤抖,因为过于瘦弱而突出的蝴蝶骨,几乎像是要挣脱皮肉,展开一双伤痕累累的翅膀。
时隔这么久,梁晚莺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很好的克制住情绪的翻滚了。
可是,当她颤抖的手落下第一笔浓墨重彩的颜料时,那抹刺目的红落在雪白的背部,就像是一把染血的尖刀一样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大脑,痛得她脸色青白,手臂颤抖。
旁边的工作人员担忧地看着她,想要上前询问,她对着他们摇了摇头,调整好呼吸,又重新蘸取了颜料。
后背上那道人工制成的伤疤深得几乎露出了骨骼,弯曲的脊椎像一条白惨惨的长鞭横亘在背上,有一种凄艳的美感。
梁晚莺渐渐投入了进去。
从最开始的生疏,到后面越画越快,越画越顺畅,胸腔中有激烈的想要表达的东西仿佛透过她的血肉通过画笔传达了出来。
陈旧腐烂的痛苦在灭亡,新生的力量正蓄势待发。
每一笔都如锋利的雕刻刀般将腐肉剜去,可是只有经历过这样的疼痛才能伴随着希望一起萌芽、繁荣。
生生不息。
这副画,从早上画到了傍晚。
而简诗灵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动作,整整十几个小时。
两人的情绪互相交织,互相影响。
终于,最后一笔漂亮收尾,画笔被她扔掉。
狰狞的伤口被画笔缝合,那道深深的、绝望的沟壑里,重新生长出生机勃勃的血肉。
然后,画家沾满颜料的手指抚过这片风景,有一滴眼泪,从镜头之外,落在了少女的背部。
她在缝合少女的伤口,也像是在借着这幅画在缝合自己的伤疤。
女孩微微动了下肩胛骨,转过头面对镜头时,眼角含着泪,缓缓展开一抹笑。
后背那郁郁葱葱新生的力量仿佛真得活了过来,配合上她恰到好处的表情,受伤的躯体似乎正在痊愈,那些痛苦的伤痕是她蜕变的开始。
我们从不应该赞美苦难,但是如果已经被苦难掩盖,那就做一颗种子
从淤泥里繁荣。
即便成片还没有剪出来,但是这个氛围已经足够震撼。
所有人都静默不语,看着聚光灯下的两个女孩。
一个纤细灵动,一个温柔沉静。
谢译桥和席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他站在摄像机前,看着屏幕里站在光源中的女人。
在这样沉闷的风景里,她的身上似乎有一种夺目的光正源源不断地发散,然后将这个黑白世界涂抹得五彩斑斓。
他又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阴雨天。
导演最后决定保留这滴泪,他认为这是整个广告的点睛之笔。
这个广告终于拍摄完成,只是拿去送审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那个伤口的细节需要简单处理一下,为了防止太过血腥引起不适。
于是后期稍微更改了一下,将伤口的直面的镜头剪掉了。
倒也影响不大。
一切准备就绪,准备在十一的时候投放。
梁晚莺第一次从头到尾参与一个项目,满满的成就感,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她信心满满地等着广告投放,想看看最终效果。
可是就在广告要投放的前一周。
简诗灵出事了。
她突然被爆出来一条重磅黑料,有人拍到她早些年没红之前和一个有家室的导演进酒店的视频。
小三、潜规则、酒店这几个词出来,立刻闹得满城风雨。
一旦她被打上劣质艺人的标签,那么她筹划了半年的广告,只能胎死腹中了。
虽然MZ尾款也付了,合同也做完了,后续基本跟融洲没什么关系了。
但是梁晚莺对这个方案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从无到有参与制作的项目,还有那副她亲手画出来的画。
梁晚莺赶紧联系了谢译桥,询问他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没想到他完全不在意,漫不经心地说道:没关系,大不了就换掉。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这种事情MZ大大小小也碰见几次了,换个人重新做一下就好,当然,你的心血还是可以保留的,把关键帧撤掉,找个人补拍一下就可以了。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是梁晚莺心里还是有点堵得慌。
这个广告对她来说意义重大,而且从各方面来看,现在都是最完美的效果。
可是目前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甲方本就应当及时止损,亡羊补牢。
他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那简诗灵
热搜居高不下,评论区充斥着贱人、□□、骚货之类不堪入目的词语。
简诗灵虽然经常口无遮拦,也比较开放,但是梁晚莺总感觉她不像是那种人。
这件事如果被锤死,她几乎没有翻身之地了。
所谓的演艺事业,也就到此为止了。
晚上下班,她心事重重的回家。
刚走到三楼,发现楼梯口坐着一个人。
她穿了一身黑衣服,带着口罩和一个鸭舌帽,将自己裹得很严实,几乎看不出是谁。
但是梁晚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诗灵?
简诗灵表情有些不自在,她站起来说:那个我
看着她这个样子,梁晚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打开门让她先进来。
你怎么来了?
对不起她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小声说道,因为我的事,那个广告怕是用不了了吧,我知道那是你的心血,我也很喜欢
梁晚莺叹了口气,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这个。
她扯了下嘴角,我很想找个人说说话,但是我发现,我居然一个朋友都没有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你了。
她身上有很浓的酒气,摘掉口罩时可以看到微醺的脸颊。
所以网上那些是怎么回事啊?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跟那些大肚便便的恶心男人睡过觉。
她坐在沙发上,向后一靠,含糊不清地说道:他们想潜规则我,可是我觉得恶心,我拒绝了因为我的不配合,接不到任何资源
后来,我想,即便是要付出点什么,我也要挑个我喜欢的,于是我去求了谢译桥
他人脉很广,而且不高冷,虽然看起来很风流,但是对女人也比较友好,关键他还很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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