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树反驳:才不是。
正值晚高峰,路上堵的很,车辆挪动着开开停停。黑泽有点烦躁,张口想打击他几句。比如像他这种人何谈未来,说不定明天就变成哪个人的枪下亡魂,更别说去设想老了以后这种无聊的命题。
他转过头,看着小孩清凌凌的眼睛,又顿时没了脾气,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搭着方向盘,心想这次就算了。
你肯定在想,你说不定根本活不到那个年纪。夏树盯着他,非常认真地说,但是我想跟你一起老,所以你活久一点吧。
黑泽动作一顿,偏头看过来,神色晦暗不明。
而夏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掰着手指头开始做梦:等到我二十岁买房子,大阳台,可以放烧烤架,楼顶摆一个超级酷的天文台,到时候你可以过来跟我一起住三十岁差不多就可以退休了,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发明家
黑泽嗤笑:天还没黑。
先想想嘛。
哦。他握着方向盘,不经意地问,那你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夏树一惊,喃喃自语道,对,正常人是要结婚的,我完全没考虑过这件事那就三十五岁找一个人结婚
他很快否认了自己:不行,有点没办法想象这件事,我不想和一个不熟也不喜欢的人一起生活。很快想到什么,哎?要不你和我结婚吧?哈哈哈哈哈
滚。
你生气了吗
好吧别生气了我开玩笑的
日子像时钟的影子,阳光一照,拖曳裙摆着转了一圈又一圈,永无止息地往前走。
黑泽阵已经二十七岁了,冷脸看人的时候,气质十分危险。
但是我好像没机会看到你六十岁的样子了。北条夏树自言自语,很快又打起精神来,下一次吧。一定可以的。
而黑泽阵长久没有得到回复,低下头看着掌心的手机,目光平静,脊背笔直,仍是一副坚不可摧的沉稳模样。
却莫名像负了伤、强撑着不肯示弱的野兽。
你是不是觉得。他说,我不会生气?
夏树怔怔地望着他,半晌,不忍地别开视线。
黑泽阵捏着那部手机,指尖因为过分用力而沁出一点粉,掌背绽起青筋。
他问:你走了?
房间空落落,安静到能听见轻微的回响。
北条夏树动弹不得,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主动接受这场残忍的酷刑。
黑泽阵往前走了几步,倒在沙发上,仰起头,另一只手盖到眼上,声音平稳。
你这次实在太过分了,北条夏树。他语气十分冷峻,你再不回来我就不管你了。
他这么说着,将屏幕解锁,又点了下调出软键盘,把亮着备忘录界面的手机丢到茶几上。
过了半分钟,黑泽冷冰冰地补充道:咖啡是给你带的。
大概是觉得自己有些欲盖弥彰,黑泽不再继续说了,安静地等着。
而夏树艰难地拖动身体,走到茶几边上,手指悬停在上空,却根本不知道该打什么。
说不出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偏头看黑泽,对方指节修长,仍以手盖脸,似乎想要竭力掩饰某种对他来说十分软弱、不想正面的情绪。
北条夏树背靠沙发,盯着天花板上悬着的球灯,橙色暖光如日光般倾泻而下,整个房间像一个皱巴巴的甜橘。
他听着黑泽渐渐紊乱的呼吸声,闭上眼睛。
手机屏幕渐暗,因为无人触碰,再度自动熄屏,变成了虚无的黑色。
就这样吧。
第78章 碰瓷(为花市友好居民的深水加更)
帝丹高中, 男子更衣室内,几名少年边换衣服,边漫无目的地畅聊着。
平野那家伙傲得很啦, 之前还跟我说过坐在你这种不求上进的人身边会影响我学习、怕你低智商影响我之类的话,相当让人火大
真讨厌啊, 莫非这家伙很聪明吗?还是说自大其实是天才通病?
没有这种事吧, 总是考年级第一的北条同学脾气就很好, 你们不知道,他真是聪明得跟妖怪一样,但一点也没有架子
真的吗?
是的说起来, 工藤,北条同学是不是跟你关系很好?
被点到名字的工藤新一正在往小腿上套足球袜, 闻言抬头:什么?你说夏树吗?
嗯。他脾气好吗?
相当好吧,我就没见过他生气。
也完全不傲慢呢。
这个嘛工藤新一穿好鞋子,用脚挑起足球,颠了两下, 笑道,你们是替哪个女孩子问的吗?夏树说他高中不会谈恋爱的, 放弃幻想吧。
提问的少年,也就是足球队的队友岩井顺其自然地否认道:当然不是, 好奇罢了, 他好神秘啊。
工藤新一挑眉 :哪里神秘了?
岩井细数道:入学以来一直都是年级第一,不参加任何社团活动, 长得好看,很受女生欢迎很酷哎。根本没人知道他平时都会做什么。
工藤新一:不参加社团活动, 只是因为他不喜欢凑热闹罢了。
外加没有任何运动细胞, 而帝丹高中多以运动类社团和手工社团为主。
队友:北条同学还有心脏病, 听说是因为这个不上体育课,我从来没在操场上看到过他。
工藤新一:呃。
不!北条夏树根本没有!他真的只是懒!
怕自己忍不住开口拆穿朋友,工藤新一明智地选择了转移话题,单手推开更衣室的门,说:教练在外面等了,我们快点吧。
北条同学
工藤新一打趣:岩井,你再这么锲而不舍地提他,我都要觉得你对他有别的想法了。
他往外走了几步,回头想催促一下队友,却发现岩井小麦色的皮肤上透着诡异的粉色,满脸恍然大悟。
工藤新一:
岩井:我可能真的有
工藤新一冷酷地说:不,你没有。
而一无所觉的话题男主角北条夏树,此刻正在为一个简单的问题发愁:今晚吃什么?
他拎着手提包,在街上游荡,心想吃寿司还是吃拉面还是吃丼饭?实在有些难以抉择,犹豫着犹豫着就荡了一公里路。
北条夏树拿出一枚硬币,别在指尖,往天上掷,硬币翻滚着转了一圈,又稳稳落回他的掌心。
俗话说,抛硬币的时候,心里其实就已经有答案了,北条夏树也不例外。
他想吃黄油土豆,但他不敢。
昨天买黄油土豆的时候,街对面走过来一个银发男人,身高接近一米九,绿眸冰冷,压迫感十足。
对方盯着他,像是猫科动物看猎物,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北条夏树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在他相对来说还算简单普通的人生前十七年,也从没惹到这种看起来像杀了几百个人的恐怖家伙。
他被盯得浑身不舒服,两股颤颤,想要拔腿就跑。
但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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