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是。或许这对你来说有些突然。如若你一时接受不了,可以推迟些许时日。若是想要解约,我也……”
“你想结吗?”宋意情打断他。
案件就发生在婚宴当天,宋意情其实不愿取消,万一回不去怎么办。
一个月破案时间足够,推迟一天就晚归一天,还可能影响原剧情。她只希望将一切固定在自己熟知的那个框架内,才更容易找出凶手。
韩异廷似乎没对这声利落的截断感到惊讶,只是收起刚刚的话,转而说道:“当然。”他说着,听起来像发自肺腑。“无论你是宋意情也好,宋叁小姐也好,记得与否也好,我的心意从没有变过……”他注意到她耳边摇晃的吊坠,“你竟然戴了这幅。”
宋意情顺着他的视线摸上耳垂。玛瑙略软,不算冰凉:“怎么了?”
韩异廷摇头,语气忽然变得轻松:“这是我从前送你的。”
“真巧。”宋意情并未料到,转而觉得是缘分,笑起来,“也许是觉得要见你,所以冥冥中选了你送的首饰吧。”
她语调舒缓,略有调侃,让原本僵硬的气氛放松不少,韩异廷也一同弯了唇角:“或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这次是去看婚服的?”宋意情听宋夫人这么说,又明知故问。
“之前样式你已经订好,裁缝做出了雏形,这次去试试尺寸。如若有需要调整的地方,还可以再改。”他细细解释。
在现代都没举办过婚礼,恋爱倒是谈了不少,现在却要在剧本中结婚。宋意情好奇问:“婚服是什么样的,凤冠霞帔?”对于旧时代的婚嫁,她脑中第一想到的就是这个词。
韩异廷的神色晃了晃,未料她会这么说,答道:“是西式的白婚纱。不过你若想换,现在去改,正好还来得及。”
“那倒不用,我只是随意说说。”宋意情道。
路上又变得安静。
不出多久,车子在一家叁层楼的铺面前缓缓停下。宋意情在车里就能望到牌匾,精致雕刻的英文,熟悉的品牌,让她恍惚觉得像时空错乱。发现客人赶到,戴着白手套的门童走上前来,替他们拉开车门。宋意情轻声道谢,刚要搭上他横过来的胳膊,手背被韩异廷按住。
她转过头,有些疑惑。
他只是看着她:“情情,你忘了我,这没关系,有关于我们的事我全都记得。还有一个月,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哥,算了吧。
一个月以后你说不定想杀了我,还重新。
宋意情听见韩异廷的话,没有多入戏,即便他不像蓄意表演。发现未婚妻全然忘记自己,韩异廷表现得可谓相当稳重。可她与他并无情谊积累,无法感同身受,亦做不到应答。但她不会这么说,反而睫毛扑闪,像是对他所言动了心,抿出一丝极力接近端庄大小姐的笑容,回答:“去看礼服吧。”
韩异廷却未松开,依旧紧紧攥着。
宋意情蹙了眉,语气中生些不满:“不走吗?”
他终于松开桎梏,让她微微低头,在门童的搀扶下下车。
打过电话通知,店里早早地就将客人清空,专注于服务这位宋叁小姐。裁缝站在大厅迎接,一干瓜果糕点摆桌上,墙边燃着淡淡的熏香。木制混着花香的调,有些茉莉的气味,不算浓烈刺鼻,还有驱蚊功效。从大理石隔断门步入第二个房间,才是真正试衣服的地方。
人台上搭着几块布料,用大头针钉住,桌上散开的是大张打版图。在宋意情赶到前,她们正忙着做别的顾客的订单。
宋意情坐下没多久,几个伙计将她订做的衣服推出来,躬身道别后出门,顺便拉上遮挡视线的窗帘。
“这是婚纱。”裁缝先将那布满蕾丝的长裙推到宋意情面前,它像一片白色的绣球花,裙摆不如想象中蓬,层层堆迭的纹路似高山吹雪,领口仍是盘扣的设计,脖子处搭着两串珍珠做点缀,头纱长至膝盖。考虑到九月份的天气还未彻底转凉,裙子做成叁分袖,配以同样材质的长袖手套。
宋意情在婚纱周围踱步,提起那层纱,它柔得像水,不注意便从指尖溜走。她摸到内衬,怕蕾丝扎人,却只触到一层平整光滑。
裁缝将剩下的也推出来:“叁件旗袍,还有两套袄裙。”
“这么多。”宋意情感叹,不就结个婚,怎么玩得像换装游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直站在她身后的韩异廷解释:“婚礼流程复杂,要辗转四个场合,不同时候更换不同的礼服,这都是你当初要求的。”
总觉得原主十分重视这场婚礼。
宋意情转回身,又仔细审视一番韩异廷。难道说,她如此爱他吗?
从相见到现在,她感觉得出来,韩异廷的注意一直落在她身上,一举一动都可谓是体贴入微。下车到店内的几步距离,他用手帮她遮阳;小厮端上来的茶饮,他先递给她;宋意情看婚服时,他也不会事不关己地坐下,而是站在身后陪同,又不发表任何个人意见。
她轻轻摸了摸那手套,可以想象在教堂中,婚戒套上去的样子。
“你喜欢吗?”她背对着韩异廷问。
但他知道是在问他,回答:“你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宋意情不置一词,她打量裙子的同时,玩弄食指上的戒指。比指粗的黑玛瑙嵌入白银座托,手指自然垂落时总觉得会掉下去。她转动两圈,一个不慎,果真滚入奶白色的毛绒地毯。
宋意情刚刚低头,韩异廷已弯腰捡起。
“小心。”他抬起她的手,将戒指戴回去。
指尖微热,传递到皮肤,她不太习惯这样的接触,忍不住抽手。他动作顿一下,轻轻放开她,双手悬在当空,有些怅然。
宋意情知道,韩异廷总会下意识与她做些亲密的互动,像普通的未婚夫妻那样,可又担心惊扰到失忆的她,在其中犹豫不决,最终还是选择克制。以前的他们是否相爱,到了什么程度,她一概不知。只有刚刚微妙的触碰,她才终于觉得,眼前的男人像个真实存在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角色,不是虚构。
“先试试合不合身吧。”裁缝见宋意情对款式毫无异议,提议上身。
“你先换衣服。”韩异廷见状,眼神从她微缩的指尖收回,转身撩起门帘,到屋外等待。
她目送他出去,却觉得他的背影不似来时那般英挺。
宋意情对这些仪式感的着装并无太大要求,提不出多少精细的意见,况且里子换了,身体还是同样。每件换上都很合适,没有需要调整之处。裁缝不仅仅负责制衣,还早早就帮她规划好了妆容和造型,递过来设计图纸。宋意情也很满意,便让她继续这么做下去,该缝合的缝合,该锁边的锁边。
虽只是试衣服,但六套礼服更换下来,耗费的体力不少,再加上略作点评和考虑饰品搭配的时间,等结束已至下午。
有这几个小时的接触,宋意情对韩异廷略有熟悉,逐渐习惯他的陪同,送她回家的车上便没有中午那么尴尬,两人偶尔还会对街边事物议论上一句,气氛融洽。或许相当于她用行动接受了那句,“我们重新开始”。
车子开过一个路边的公共电话亭,里面空荡,无人使用,却激起宋意情的回忆。
那个神秘的电话号。
总将电话簿拿在手中研究,她已经可以背下那串数字,扭头问韩异廷:“我忘记你的电话号码了,可以再给我一个吗?”
韩异廷手边无纸,先给她念了一遍警备署办公室的号码,又背一遍家里的。
号码很好记,不用写下来也能背住。可是,都不是那个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它到底是属于谁的呢,竟在原主心里比闺蜜和未婚夫还重要。难道是她多虑了吗,其实那只是一串极为普通的数字,随意做了个标记而已?宋意情刚有怀疑就否认,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线索也太不讲道理了,纯属消耗她的感情。剧本杀和解题可不一样,不需要干扰项。
车子再开一段,忽然急刹车,将后座的两个人都吓一跳。
宋意情的额头险些撞到副驾驶的座位,惊魂未定地往外看,原来是一个报童横穿马路。
他根本不管这边的车,急吼吼地向对面跑去,追上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这街上穿中山装和马褂的男人远比穿西装的多,惹得宋意情也多看了几眼。那人举止斯文,看起来像个读书人,与满街低头弯腰的全然不同,才会惹得报童急于上前兜售报纸。
他低头与报童说了几句话,绕过他想走,又被追上去拦住。
男人见状无奈,只好从兜中取出一点钱,买了份报纸。报童欣喜地不断弯腰感谢,又挎着布包寻找下一任买家。
韩异廷让司机把车靠边停下,不等宋意情问,开门追了出去。不过多久,带着一份报纸回来,迭好递给宋意情:“想看报纸?”
“谢谢。”她看着这印刷古老的白纸铅墨,双手接过。通过报纸来了解周围的消息,是个不错的方法。
回到宋公馆门前,如珠已在台阶上候着。见车驶来,她提起裙摆跑下台阶,撑伞帮宋意情遮挡阳光,韩异廷站在车边目送。进门前,宋意情似有感应,捏紧手中报纸,回头看他。
他唇角一弯,对她道:“下次见。”
“下次见。”宋意情轻点下巴,转身藏入公馆的一片冷气之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圣经·传道书》说:“日光之下,并无新事。”可宋意情看着窗外久久未落的日光,觉得眼前哪里都是新事。
她摊开韩异廷给的那份报纸,回忆车中。她不过多往那个报童看了几眼,韩异廷便能领会她的意图,无论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他应该十分关心原主。宋意情很久没有读过报纸了,信息时代,人人都用智能机。小时候不爱读,长大翻出来,都是铺在地上垫东西,哪曾发挥过它真正的用途。这时候的纸张不如现代细腻,有些地方还有毛边,印刷的字迹也常常发糊。繁体字笔画复杂,动不动就晕成一团,仔细看才能辨认出内容。
宋意情翻遍报纸,没能找出什么有效信息。这是份八卦报纸,刊登的都是道听途说的新闻,辞藻夸张惹眼,称之为“传说”都不为过。占据报纸最大版面的正是宋叁小姐失忆的传闻,写得神乎其神,什么被闪电劈中,神明附身,获得了超能力,已不是肉体凡胎,经过一段时间历练就要飞升成仙。
至少这故事有一点编对了,现在宋意情体内的灵魂,与原来的确不是同一个人。
但就连头条都这样不着边际,哪怕与事实略有接近,有隐喻之嫌,可没有清奇的脑回路,宋意情真无法将其中所写与现实对上号,全当看故事,嗑着瓜子读完全部。
如珠进屋时见宋意情端着别家的报纸在读,她上过学堂,识得字,所以谈吐不似普通丫鬟那样粗鄙,看到标题的报社顺口道:“咦,叁小姐怎么在看这等叁流小报,以前您可是顶嫌弃的,总说里面都是夸这个男的风流倜傥,骂那个女人水性杨花,看得心里直冒火。家里一直都订着春秋报社的周报,这一期昨个儿送到,您还没看,我去楼下给您拿上来?”
原来这时候报纸就已分出了叁六九等,她扬扬手,将喝空的水杯递给如珠:“不用了,放在哪的,我下去拿,正好活动活动。”
据说宋老爷与南边来的海商谈生意去了,宋夫人去看城东的几家铺子,宋显时那一日现身后又回洋行。他才从国外归来不久,被安排接手洋行和票号的业务,前些日子要交接的内容太多,他索性搬些简单的物品去住着,渐渐熟悉之后回到宋公馆,可经营家业没那么简单,他依旧早出晚归。
偌大的家里,只有她像个闲人。
这便是旧时代的贵族小姐吗?宋意情心想,那也太没技术含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留她一个主人的宋公馆显得略有冷清,宋意情去一层的大书房找到春秋报社的报纸,旁边还堆有许多一起被送来的杂志读物。她发现这份报纸的纸张明显比刚才那份高档,印刷也更加清晰,标题严肃正经。怪说不得那个穿西装的男人会拒绝报童的兜售,看他的样子,绝不像是会喜欢低劣叁俗刊物的。
但是韩异廷没注意吗?还是只单纯觉得她失忆,爱好突然改变也属正常。
她拿着这份报纸回房时,穿过几层门望见佣人们的休息厅。
有宋意情的嘱咐,他们在烈日下迅速地忙活完各自事物,坐在一起喝她叫厨房准备的消暑茶,有说有笑地谈论着琐事。宋意情想起那日看到的管家,他又随宋老爷出门了,这些佣人平时说话不多,眼睛看得却不少,也许能从他们这里打听到一些情报。
她换了个稍微亲切的表情,朝那边走过。
宋叁小姐从来没有到过佣人活动区,她刚靠近,所有人就停下谈论,全都站起来看她。
宋意情哪享受过这等礼遇,赶忙道:“都坐,我就是来跟你们说说话。”
有人搬了把椅子到她身后,她刚要弯身,他又拦住,找来干净的手帕擦了好几道,连椅子腿也不放过,才让宋意情坐下。这些佣人都是个顶个的人精,想到宋意情这段时间失忆,突然接近他们,一定是想了解些东西,全都在等她开口。
围着一整桌的眼睛都往自己身上瞧,宋意情可算体会到以前开会时领导的感觉。
“你们也知道,我这一失忆,许多事情都忘得干干净净。”宋意情的手边送来一杯消暑茶,最后一个佣人也坐下,听她发话,“所以关于你们的有些情况,也需要了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叁小姐放心,我们一定知无不言。”他们应道。
要的就是这个意思,宋意情先从拉家常着手:“你们都在这里做了多久了?”
众人纷纷回答,有两叁月的,有一两年的,最长的一位待了五年,是厨师长。他说他五年前从外面到晖城来求生计,本来宋公馆从来不在外面招人,但他机缘巧合给宋叁小姐做了盘宫保鸡丁,被她一眼相中,很荣幸地成为所有现存佣人里工龄最长的,语气中满是自豪。与他一起工作的甜点师工龄排第二,做了四年半。
听起来这个宋叁小姐还是个吃货。
宋意情又问:“你刚才说宋公馆从不在外面招人,是什么意思?”
有人解释,宋公馆出手大方,给佣人的工钱多,生活条件也不错,逢年过节还有奖赏,大家都想来,所以招人时格外严格。大部分来这当差的,都是家里有亲戚已在宋公馆,互相介绍,或者从专门的佣人中心招工。可佣人中心不好进,每年报名的有几百人,最后筛选出来的不过几个,还要经过为期半月的训练,最后输送到各个大家族中当高级佣人,与他们这些杂役不同。
甚至有时候,能从佣人中心招来人,还算是体现家族身份的象征。
说到此,宋意情自然地点出:“那现在的管家,就是佣人中心招来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回答:“是……但也不全是。”
果然有故事,宋意情一下来了兴趣,连忙追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的管家是您那次外出回来后新招的。原来的老管家想回去照顾孙女,跟老爷提了辞职。老爷念他为宋家工作多年,给了好大一笔还乡路费,还帮他买票,叫司机送到火车站,走得算是风光。现在的新管家虽说也是佣人中心来的,但是……”他们有些犹豫。
“但是……?”宋意情很想知道后续。
可当面编排大夫人,他们还没那个胆子。
宋意情见他们为难,大概猜出:“没事,尽管说,是真是假我都不会怪你们。”
其实这是宋公馆公开的故事,算不得秘密。老管家走后,宋大夫人亲自向宋老爷推举了一个人,将他送到佣人中心培训了一段时间,结束后直接来宋公馆做管家。宋夫人与宋老爷谈论时就在客厅,人人都听见。
“不过,还是老管家走得太仓促了。”又有人道,“佣人中心今年的招工还没开始,实在是找不到接替的人,老爷正心烦,夫人为解老爷的燃眉之急,才临时推举了一位故人。老管家也是奇怪,他在老爷身边做了二十多年,从未听说他孙女的事,忽然急匆匆地就要走,我们怀疑莫非是生了什么病。老爷给他那么一大笔钱,也许是治病钱。”
看来其中确有蹊跷,问题不出在年轻的新管家,而是突然告老的老管家。
按照一般故事套路,老管家匆忙远走,一定是因为背负着不为人知的秘闻,而且与这个家有关。顺着这条线索继续追寻,肯定会有收获。
但她再细问,这些佣人便提供不了更多解答,毕竟他们在这里做工的年岁都不长。了解到这些已算收获,宋意情见状,嘱咐他们继续休息,拿着手里的高级报纸上楼,思考下一步行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顺着木质的楼梯向上攀爬,鼻腔中都能闻到一股陈年的气味。不算难闻,好过甲醛,但也不算很好闻。转折的平台角落放着矮脚凳,用来摆装饰的铃兰花。这种花很有意思,无论在哪个国度,它都被当做纯洁和优雅的象征,有“谷中百合”的称号,甚至被叫做“圣母之泪”。但特别就特别在,如同淑女一般的铃兰,其实全株有毒。控制好剂量可入药,过多则可能引发心力衰竭。
不过还没听说哪个人吃铃兰吃死的,大多是家里的宠物猫误食。宋意情的手指从倒垂的花朵下兜过,继续上行。
经过宋显时的房间,她发现门微微敞开一道缝,里面立着一桶水,地板擦得光亮。有佣人来打扫,中途收到其他人的呼喊,一起去楼下喝凉茶。想到没多久要回来,便没落锁。
这是个调查的好机会。从宋意情多年的狗血肥皂剧阅历判断,离开的老管家说不定和宋显时就有很大关系。否则怎会他恰好留洋归国没多久,他就迫不及待地离开。
宋意情将手贴在门上,轻轻推动,先确认走廊无人。抬手时门上没有留下痕迹,她怕鞋子在木地板踩出声音,走得蹑手蹑脚。她仍让门敞开,方便监听是否有人上楼,好及时撤离。
宋显时的房间比她的略小一些,家具摆设也相对简单。没有专门的梳妆台,衣柜倒差不多。书桌对着窗台,床的一边是床头柜,另一边是落地灯。简单的茶几和小沙发让客人来访也能找到地方坐下,书柜里塞着的却不止书本。有勋章、奖杯、相框还有一些模型。宋意情走过去观察相框,金色海浪边,里面是四人合影。
两个手拉手的孩童年纪还不大,女孩比男孩略高一些,是她和宋显时。后方坐着的便是年轻的宋老爷和宋夫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看起来十分温馨。
见此宋意情却有些失望,如果真有内情,他还会将合照摆在书柜里吗?
她拉开透明柜门,将相框拆开查看。她“啧”一声,这的确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合影,照片背后没有垫第二张,反面也干干净净,毫无异样。她不死心,将其举在阳光下查看,照片毫无变化,用放大镜,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看来搜集证据远比她想象的难,她挫败地叹一口气,将它装回去,摆回柜中的红酒瓶前。
这些留洋派都有喝酒的癖好,哪怕不喝威士忌,也会喝些葡萄酒或香槟。这瓶已经开过,还剩一半,房间里却不见高脚杯。
她合上书柜,想再去检查一下抽屉,或许那里才是隐藏秘密最多的地方。刚刚走两步,却听到略重的脚步在向上接近。宋显时的房间离楼梯很近,似乎还有佣人们的低声谈论,好像是喝完凉茶,打扫的人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能再继续搜下去,宋意情转身往外。
可她的动作还是慢于反应,那几个仆人踏上楼梯,正好撞见她从房间出来。
这该如何解释。
望见他们略有诧异的神情,宋意情在脑中构思理由。
他们只是愣了那一下,明显在奇怪,却没有一个人问出口,弯腰打招呼:“叁小姐。”
宋意情正在犹豫要不要此地无银叁百两地编个理由,又有人跑上楼,带着喘气。
“叁小姐,程家少爷来访。”
又是新人物。
来得刚好,宋意情立即问:“哪个程家少爷?”
来人也想起,程家人口众多,少爷小姐加起来有七八个,他家小姐如今又识不清人,便答:“程谦行,是程家的五少爷,以前与您有些私交。他还带了两个人来,已经在小偏厅等了。”
这名字同样耳熟,一听是他,宋意情给如珠使眼色,让她跟自己下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公馆的布局她已经非常熟悉,犯不着仆人指引也能找到小偏厅在何处。只是奇怪,程家少爷听起来不是个普通身份,现如今宋公馆又无其他客人,他们为何不带他去大偏厅坐,偏要去那小偏厅。而且刚才没有一个仆人发出异议,似是对这样的安排司空见惯。
她走到门口,如珠停脚。
“叁小姐,我不能进去了。”如珠道,“宋公馆的规矩,我们这些佣人是不能进小偏厅见客的,以前都是您独自一人接见。”
这么讲究?宋意情再看一眼紧闭的门,看来这地方还藏有秘密。至于究竟是何,进去以后就能揭晓。
“那你回去吧。”宋意情放她走。
如珠“诶”一声,站在墙边目送她进屋。
小偏厅有两个门,一个联通花园,一个联通公馆。宋意情反手关门时,下座的人朝她看来。没有佣人,连杯茶都喝不着,程谦行等得烦闷,见到宋意情便牵动唇角,形成两个窝。不是酒窝,在唇角下方,浅浅的。
宋意情坐下,她面对的正前方就是小偏厅的另一个门,正完全敞开。外面的地上跪着两个人,他们嘴被白布堵上,手脚用麻绳绑住,身穿灰白色坎肩和短裤,脸上满是灰泥,干涸的红色痕迹更是数不胜数。他们不像寻常打工的人,有些江湖人士的样子。
已被绑了整天,又在烈日下暴晒,能将鸡蛋烤熟的地面更是把他们的膝盖烫脱了皮,他们早就失去挣扎的力气,互相靠住。若不是眼睛还在眨,宋意情都要怀疑这两人还活没活着。她哪见过这阵仗,眼神从他们身上挪开,一路经过小偏厅精致的家具,翠绿的盆栽,回到程谦行。
“为什么把他们放在那?”她问。
不与他打招呼便算了,一来还问这样的话,程谦行却不计较,转动手上的机械表,说道:“你不是怕弄脏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意情的鞋底在地毯上碾了碾,想到那两人身上脏兮兮的泥,觉得他说得也是。地毯蹭脏了,擦都不好擦。
“有什么事吗?”
“就上次那件事,喏,我这不是亲自领人给你赔罪来了。”程谦行从怀里取出一封信,走到宋意情面前,弯腰递给她,桃花眼里似乎含了她所未见过的山水,灵动却也危险。
宋意情抬手捏住,他的手指忽然伸直,碰到她的指甲。
轻浅却逾越的触摸,她惊得收手,将信举在身前,双眼盯他。
见宋意情这样躲闪,程谦行笑出声,视线从她的手移到她的脸,落在鼻梁的那颗痣,驻留许久,又瞄到脸颊的那颗,最终起身回到座位:“你真的忘了。有意思,宋家最有话语权的宋叁小姐竟然失忆了,我还当你是装的。”
宋意情双目垂着,他的猜疑令她不喜,反驳:“谁会无聊到装失忆。”
“谁知道呢,说不定你又有什么鬼点子。”程谦行坐得没有刚到时那么直了,懒洋洋地往后斜靠,翘起二郎腿。他在桌上摸半天,既没有茶杯也没有水果,无趣得紧。
宋意情拆开信,发现抬头是写给程谦行的,字迹与她的一模一样。
她翻到最后,落款人果真是宋意情,日期是她穿越的前几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大概是宋意情参加过最荒诞的葬礼。
如珠在比平时更早的时间将她叫醒,葬礼流程复杂,要早些做准备,还特意从衣柜里找出一条黑色长裙。雕成百合的水龙头里喷出温水,宋意情泼到脸上,看着镜子。来这里已经有许多天,周围的环境渐渐熟悉,可她终究有些不习惯。原身上的肌肉记忆帮助到宋意情许多,有时看到脸上出现并不熟悉的微表情,诧异之余,她又有放心。原主留给她的不仅仅是一个谜团和一副躯壳,她从未打算据为己有,只想好好地扮演这个“宋意情”。
擦拭完毕后,她坐到梳妆台前,如珠照例帮她梳头,挑选首饰。无论任何场合,穿金戴银都仿佛是这个家庭的底线。
这些大户人家的丫鬟也真是多才多艺,收纳、穿搭、美容美发、清洁,样样精通,放在现代一个技能就够养活她,现在却只能做个低叁下四的奴仆。整个宋公馆煞有其事地挂上黑白两纱,屋檐摇晃的纸灯笼上写着“奠”,等到入夜,更是惨淡。葬礼的举办点在旁边的礼仪厅,平时宋家举办大大小小各项宴会都在这里——包括一个月后的那场婚礼。礼仪厅分为两层,正门入内,悲怆的音乐已然奏响,一张垫着黑绒布的桌上扣着叁个木盒,里面是枯死的铃兰。
各个宾客送来的白色花圈靠满墙壁,象征悼念的白菊将木盒团团围住,花团锦簇。宋意情站在一旁,接受来宾们的安慰。漫长的几个小时,她才领会到什么叫演技,远超电视里的叁流演员。每个人带着悲痛无比的表情握住她的手,有些人甚至抹起眼泪,仿佛那几朵花是他们亲手所栽。甚至还有人随身携带悼词,当众朗诵,话音方落,角落里一声不甘示弱的“呜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士被扶到偏厅休息。
宾客都带了些礼物过来,大多是植物的种子,又或是培育好的盆栽。每个人都情深意切地拉着她的手,送上这份礼物的同时,不忘强调一句:“好养。”
大批赶到的人告一段落,有个休息的时刻,如珠见其他佣人忙不过来,去帮忙端茶倒水,宋意情一人留在原地百无聊赖,端望起整个大厅。因为这场葬礼的“逝者”是叁株植物,便没将遗像挂到墙上,或许他们也觉得对着一副景物特写哀悼实在是太滑稽。不过……这满厅的花,也好不到哪去。
宋意情想,明明是祭奠植物的死亡,却又用植物做陪衬。
这就像是如若哪天真的死了个人,堂中摆着他的遗体,周围却里叁层外叁层里躺了更多人烘托气氛。
那场景,惊悚中又带些可笑。
宋意情不禁“噗嗤”一声。
趁无人发现,她迅速收敛表情。葬礼的主办人当场笑出声,那叫什么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笑什么?”身侧却放下来一杯茶。
他的声音压得极近,盖过不远处播放的音乐和人群的嘈杂,灌入耳中。宋意情吓得激灵,转脸发现是韩异廷。“没,没什么……”她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低头看那杯凉茶,显然这是倒给她的。
“一直接待客人,站累了吧。”韩异廷叫人拖来把椅子,放到宋意情身边,见她不喝,又将茶盏推进几寸。她坐下后,端起瓷杯,这茶呈深红色,抿一口微微发苦,没有加糖,却有清凉感,应当是用哪种植物泡出来的——宋意情又想笑,这和在遗体面前喝福尔马林有什么区别。
她往韩异廷那边觑一眼,注意到他穿着执勤的制服,大臂上挂了袖标。“警备署最近有什么大案吗?”
为何他作为署长需要亲自出动,却又不去执勤,反而在这里徘徊。
见她目光落处,韩异廷微怔后反应过来。“倒是又忘了……”他指的是她失忆的事,“每次宋家举办宴会,都是由警备署接任监察,在我上任前就是这个规矩。毕竟半个晖城的大户都在这里,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们担待不起。既然署里事务不多,哪分什么署长不署长的,我也就一起来了。况且,保护你,也是我的职责。”
他乌黑的瞳眸撞入她眼中,坦诚地表明,最后一句是刻意的附加。
宋意情险些拿不住茶杯。她及时移开眼,不去看这轻易让人失魂落魄的眉目,韩异廷瞄到她被鞋箍得发红的脚。
在现代时宋意情不常穿高跟鞋,哪怕遇到正式的会议与客户也是一双平底鞋便能打发,哪想到这位大小姐却一排高跟。刚穿上时她只觉得像在踩高跷,平衡能够勉强维持,就是不太利索。还好这鞋底很软,尺码合脚,不至于受罪,可站了那么久,再合脚的鞋,还是在脚背留下痕迹。
“难受吗?”
他在她面前半跪,将她的小腿抬起,解开鞋上的扣。
得见天日的脚趾头露出来,宋意情下意识活动:“还好……”脚背上轻轻一圈压痕还是出卖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趁着四周无人注意,韩异廷的手掌捏住她的脚尖,珠圆玉润的脚趾放在手心。这个时代裹小脚的门户已经不多了,特别宋家还有留洋的背景,更崇尚自由开放,宋意情的脚不算精致小巧,却也无人说得什么。他轻轻地捏住,按揉几圈。
“这样会好点吗?”
被不熟悉的男子握着脚,哪怕他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宋意情仍有些不适应,甚至脸上有些发烫。就算是她生存的地方,也不会轻易把脚交给别人捏住,哪怕是在商场试鞋。这个动作从来属于亲密关系之间才会做的,韩异廷却如此自然。
不得不说,他按摩的手法十分到位。
手指有力却不至于将她捏疼,脚底的神经很多,她又怕痒,稍有不对便会吃痛地喊出声,或是痒得难忍大笑。哪一种反应在现在的场合都不适宜,他拿捏分寸,放松了她脚上所有不适的部位。这只结束,又换另一只。
斜扣归位,他站起来。周围时刻关注的佣人早就准备好湿毛巾,及时送上。
“谢谢你。”
韩异廷正要说话,新的访客到来。正巧又有端着酒杯的人趁机打断他们,想拉韩异廷到旁边私谈,他将那些无意义的客气咽回去,用眼神与她暂别。
宋意情照例接待来宾,收下他们送来的盆栽苗,让如珠收到一边。
其实她也大约知道,为何这葬礼的名目如此荒谬,来客却依旧可以布满大厅。望着布满长桌的糕点食物,二楼的棋牌室座无虚席,端着酒杯的人窃窃私语,原主决定举办这场宴会时,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是个葬礼。它可以用来祭奠所有东西,铃兰、百合、雏菊,没有区别。
她想看的,无非是谁会出席,谁向她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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