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海透明胶带拿在手上,四个纸角还没粘好,就被人挤了半个身子下台。沈随离他离得近,看到人倒过来,及时往旁边侧了侧长腿,才没跟在后面一起掉下去。
李齐!你是不故意的?
谢邀,虽然这属于巧合,但是在下正有此意。
学委是个大近视眼,摘下眼镜方圆一米以外人畜不分,一脚碾过去,差点把谢东海踩出猪叫。
听到死对头的怒斥,这位注重颜值的精致BOY,把别在校服领子上的近视眼镜拿下来戴到脸上,理直气壮地把谢东海刚粘好座位表从讲台上揭下来,造福翘首以待的围观群众们。
沈随被堵在讲台上,因为身高优势,不费吹灰之力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他视线上移,还没来得及落到小同桌的名字上,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把座位表抢了过去。
裤衩难以置信地盯着考场座位表,站在讲台上抬高了嗓门,草草草,澄哥,咱俩这回都被分到二班考试了!
开学以来第一次提笔出征,就跑到敌军的泉水里撒野,这也太尼玛刺激了。
路澄坐在最后一排玩手机,听到这话抬了下眼皮,余光擦到某人的高挑身影,低下头,视线重新落到游戏界面上。
大惊小怪什么,考个试还能伤筋动骨怎么的。
裤衩:那还真说不准
快快快,老班过来上课了,你们别搁讲台上堵着,赶紧回座位。
谢东海无奈之下站在门口帮忙望风,看到走廊里晃出一道熟悉身影,连忙提醒大家给老班留个排面。
讲台上的人群一哄而散。
郭立方经过走廊,跟隔壁班的班主任乐呵呵地打完招呼,抱着厚厚一沓复习讲义进了门。
这节数学课本来打算留给学生自主订正错题,他想了想,还是预备在月考之前,给大家用心梳理一下平时小测出现的易错点。
分班之后,既是对学生成绩的检测,也是对老师教学质量的评估。无论是学校还是各班的班主任,都对开学的第一次月考相当重视。
严主任甚至在周一的年级大会上放了话,这次月考成绩倒数的五个班级,统一取消晚上在家自主学习的自由,全体放学之后留在学校打卡晚自习。
这趟压力给下来,已经不仅仅是班级形象受损的问题了
哎,澄哥,你说我们后天过去考试的时候,要不要揣根铁棍儿防身啥的?
裤衩还在为分到二班考试的事情揪心,书本往桌面上一立,把脑袋转过去眼巴巴地瞅着他澄哥。
这回俩人自己送上门给人家玩儿阴的,就彭磊跟马脸那俩傻逼,指不定要在背后下什么狠绊子
揣什么铁棍儿,别整的他俩还没开始动作,你先被监考老师轰出去。路澄手机往桌上啪嗒一扔,打断了他小老弟的奇葩念头。
裤衩转过去挠挠头,他澄哥说的好像也是哈。
因为布置考场需要搬桌子,路澄已经提前把摞在三八线上的书本给撤了。沈随坐在旁边侧耳倾听,屈起的食指被雪白的书页遮住,轻轻在桌面上敲了两下。
生活精彩就精彩在,巧合一来,都赶到了一块儿。除了路澄跟裤衩俩人,他也在二班考试。
刚刚在讲台上看到自己的考场后,沈随心里就有种预感,没想到小同桌最后居然也在,这种发展就很微妙了。
讲台上,郭立方手里抄着被他们家小公主贴满卡通贴纸的HELLO KITTY亲子保温杯,着重把考纲上的几大易错点给拉了一遍。讲的时候,怕有些基础薄弱的学生听不懂,还特地推举论证。
一节课很快就过去,等他全部讲完,下课铃也跟在后面响了。
路澄趴在桌上睡了半节课,精神抖擞地爬起来伸懒腰,余光一动,看到郭立方近距离放大的一张脸,嘴里草了一声,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
路澄啊,今天上课复习的内容,你都听懂了吗?
郭立方脸上洋溢着热情淳朴的微笑,像一个等待顾客五星好评的售后客服,等着路澄给回复。
毕竟提高班级均分,需要大家共同参与。郭立方本意是想把路澄喊办公室去,给他单独补补知识点,又觉得这么着用意太过明显,很容易打击到学生的自信,所以换了个委婉的说法过来试探。
路澄从高一入学开始,常驻三中教学史上的黑名单,在此之前,所有老师对他基本都是默认放养的状态,像老郭这么执着用心的老师,还是头一回见。
是不是听课的时候,觉得有困难啊?在他愣神的间隙里,郭立方手里夹着书本又问了他一遍。
路澄啊了一声,双手抄在校服兜里给了他一个尴尬回答,怎么说呢,您抄在黑板上的那些公式,我认识它们,它们不认识我。
要是直接说不会,郭立方很可能会拉着他去办公室从头到尾再讲一遍,路澄想想就头皮发麻,干脆表示自己正处在跟数学公式相互熟悉的过程。
郭立方隐隐约约能察觉到,学生不太情愿搭理自己,也不跟人为难,换了一副循循善诱的语气,打算跟他好好商量。
这样吧,后天考试之前啊,你在复习数学的时候,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问同学,也可以来办公室找我当然,我是更建议你直接到办公室来,毕竟大家的复习时间都紧张,你问同学呢也不一定能比老师讲的详细,正所谓
行,都行,您怎么说,我怎么做。所以老班,咱俩在学习这件事上还是互相放过彼此吧。
路澄原本安安稳稳地坐在凳子上,一听到正所谓这三个字,控制不住眼角一抽,赶紧把郭立方开启长篇大论的引子掐死在萌芽里。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急于脱身的表现,落在郭立方的眼里就是典型的放不开、怕尴尬。
当班主任的相当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把头转到一边给他找了个好帮手,沈随,你作为同桌,平时在自己有余力的时候,尽量多帮帮路澄。你们年轻人没代沟,相处起来放得开,遇到处理不了的问题,随时都可以来办公室找我。
路澄听到他cue沈随,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刚想开口拒绝郭立方的提议,沈随已经抢在他前面开了口。
郭老师,您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沈随说这话的时候,恰巧跟路澄对上视线,换来一记怨愤的怒视后,脸色平静地移开目光。
好好好,你有这个心态,老师就放心了。郭立方把头转过来,一脸期待地看着另一位当事人,路澄,既然沈随同学这么乐于助人,你也不要把问题压在心里不好意思问一步一步来,遇到困难,老师的办公室大门随时向你敞开。
行吧槽多无口,路澄硬着头皮把郭立方应付走,低头一看手机,还有一分钟就上课。郭立方的精准卡点简直无懈可击,他现在溜到走廊外面,保管能跟下节课的任课老师面对面问好。
被迫失去自由的路大佬,哐当一声崴着凳腿靠上墙,目光正烦躁,耳边传来沈随的声音。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会尽力。
帮忙?
路澄面无表情一歪头,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好笑,行啊,那你可要尽力离我远点儿。
他把视线收回来之前,无意看到沈随贴在下巴上的隐形创可贴,没滋没味地磨了磨后槽牙,从喉咙里震出一声冷笑。
这回倒是哪儿哪儿都长心了,早先骗人的时候干啥玩意儿去了?假积极、马后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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