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常常向他讨教服饰香薰,使劲万般计谋想要让楚凌云回心转意。他情不自禁的靠近楚凌云,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他身上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可楚凌云却将他视为至交好友,向他诉苦,说望舒是如何难缠。
晏希白将一切看在眼中,心酸不已,他想,若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便离开望舒吧,离得远远的,直到她再也想不起你。
他强牵起微笑,撺掇道:楚将军可曾想过,即便你与戚娘子退了婚约,但哑女身份低微,你家中长辈也绝不可能让你迎娶她进门,还不如离开京城去凉州,待日后他们察觉覆水难收,自然会放下心中芥蒂。
那日,楚凌云带着哑女一路私奔,方才到京郊便被望舒阿姊逮了回来,后来他与哑女在戚府之前足足跪了一天一夜,闹得满城风雨,望舒难堪之下哭着向她大父请愿,这件事才总算有了个了结。
事后,晏希白偷偷安慰她,她却红着眼质问他:你为什么要帮助楚凌云与哑女私奔,为什么要让我如此难堪,现在还要假惺惺过来安慰我?
我平生最恨你们这幅圣人模样,晏希白,我讨厌你啊!
思及此,晏希白瞬间头痛欲裂,耳畔又传来望舒方才的话语:望舒只心悦殿下。
梦境与现实交织,究竟哪个是梦境,哪个是现实。
殿下,殿下,怎么了,可要传太医?望舒见晏希白难受得紧紧捂住额头,一时间焦急问道,见他久久没有回应,正打算往门外走去。
晏希白却拉住了她的手,别走。
他平静下来,嘴角牵出一抹惨白的微笑:不必,没事了。
晏希白再次抱过望舒,抵头直勾勾看着她,高耸的鼻梁触碰到望舒侧脸,传来一阵凉意。
*
这日,望舒闲来无事便向素娥学着做金钗,春山有些踌躇,小心翼翼走了进来,望舒放下手中物件,问道:怎么样,他可办成了?
春山摇了摇头。
望舒一阵心烦,无奈道:再去催,他不急我急。
春山惊讶道:还去催啊?
娘子,那日楚将军第一次向他阿耶请求退婚,便被幽禁在家中,他偷偷跑出去私会裴娘子,被发现后足足被打了三十鞭,现在还重伤未愈。我方才去催了一次,他又向楚夫人提了嘴退亲之事,本以为母亲心慈,谁料楚夫人觉得他是被哑女蛊惑,险些将他的腿折断。娘子,这楚将军也不想欠着你的,但还是过些时日再提这事吧。
望舒听到这不禁摇了摇头,难免与楚凌云有些共情,这些长辈真是倔得跟头驴似的,不愿听儿孙诉求,动不动便是家法伺候。
咳咳。窗外突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紧接着祖父走了进来,你说谁倔的像头驴啊。
望舒看见他,内心便有一股子敬畏感油然而生,她惶恐不安、战战兢兢扑通一声便跪下了,大父安好,方才是望舒多言,日后再也不敢了。
他将望舒扶了起来,悄声问道:你当真不想嫁给楚凌云?
望舒埋怨道:大父,你方才也听见了,楚凌云心悦的是那个哑巴医女,别说他不愿娶我,便是我嫁过去,日后也是独守空房,相看两相厌。
他抖擞精神,挺起胸脯,道:有你大父在,他定然不敢欺负你半分,那哑巴医女出身低微,从小便厮混在男人堆里,日后你大度些将她抬作妾便是。
她有些气恼道:我偏不,他楚凌云有什么稀罕的,我为何要与其他人争着抢着簇拥着他?
他安抚道:好好好,你不喜欢我便替你退了亲。
望舒笑道:真的啊?
他却反问:望舒这般心急,可是有了相好的郎君?我听下人说,你这些日子倒是与太子殿下走得极近,但望舒啊,这进了皇家,享受的是泼天富贵、百年尊荣,但稍有不慎,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你看古往今来,多少女子枉死宫中,你让大父如何安心啊?
望舒讪笑道:大父,您想多了,再说我一个有过婚约的女子,太子殿下也未必瞧的上啊,这世间女子又不是非得嫁人才能活,望舒能养活自己,日后就赖在大父身边,日日缠着你,孝顺你,可好?
他显然被逗笑了,你啊你,既然这般不愿,明日我便去楚老将军府上拜会拜会。
谢谢大父。
第19章 一律现结
这日,大父亲自上门去退了婚约,虽然两家闹了些不愉快,但这事儿总算是结束了。望舒拿到婚书和信物之后,自嘲一笑,便随手扔进炉子里一把火烧掉了。
能平白无故占了楚将军十多年未婚妻之名,当真是我的福气。春山,从今日起,让好事楼的掌柜,摆上个三日不绝的流水席,上京之人见者有份。在门前摆个火盆,我可得好好去去这晦气。
得嘞,娘子。
素娥却在一旁劝道:是不是太夸张了些,这样岂不是拂了楚将军脸面,而且那些看热闹的人传来传去,便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到时候说些不好听的话,平白毁了娘子声誉。
望舒道:无事,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管他们说什么闲言碎语呢。
重活一世,望舒已经不再在意那些名声了,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她现下春风得意,忍不住想要将这个消息传给晏希白。
于是吩咐道:春山,你且替我传信入东宫。约太子殿下明日午时三刻,醉仙楼见。
翌日清晨,望舒一觉醒来便早早梳妆。
素娥,你替我想一个发髻,既要一眼便能勾人心魄,又不可失了端庄,最好颇具豆蔻少女的清爽,又有三分妇人的成熟稳重。
素娥看着镜中眉开眼笑的望舒,嘴角微微抽搐,一时间难以下手,她难为情的说道:娘子,便是神仙下凡也做不到啊。
望舒瘪了瘪嘴,道:行吧,只要轻薄一些便好。
清明降至,万物青葱,细雨蒙蒙,把我那件压箱底的青色罗裙拿来。
是,娘子。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等下给我贴上那个桃红花钿。
是,娘子。
还有之前春山带回来的琉璃蔷薇露,也拿出来让我闻闻。
午时一刻,望舒来到到醉仙楼雅间就坐,周围装潢雅致秀丽,只是有些冷冷清清。
春山解释道:将近清明,雨水多生,到处潮气都很重,这几日百姓中极少有出门者。
望舒点了点头,那便叫个乐工来弹上几曲琵琶。
随后,一位身形消瘦的女子抱着琵琶走了进来,欠身施礼道:不知娘子想听何曲目?
望舒撑着脸,若有所思的看了她几眼,身上忧愁颇重,了无生气,便说道:那便请娘子弹首应景的吧。
她问道:阴雨绵绵,春风习习,又到了清明时节。娘子,奴从凉州,与亲人皆以生离死别,许久未曾回到家乡,今日弹首《凉州》,何如?
望舒应道:请随意,我先前遇到一位医女,她也是凉州人,倒颇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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