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太远,苏而韵看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林岁昭说完话,便不多犹豫走进去,背影消失在昏暗的走廊。
苏而韵高悬的小心脏稍微放下,刚想长舒一口气,就见服务员小姐姐端着礼貌的笑容朝她走来,这位女士,您好。
苏而韵眨着眼睛,手举到胸前一直摆手,慌不择言地解释:我不是小偷啊,我在这等人的。
小姐姐被她逗笑,轻声细语道:刚才有位先生请您进去,他说外面冷,你穿太少,容易感冒。
苏而韵愣住,所以还是发现她了?
这个男人的警觉性怎么这么高!
苏而韵又转念一想,他请服务员来叫她,难不成是觉察到她有意躲避了?
明明是男女朋友,又没分手。
这么做倒显得她做作了。
苏而韵才不承认这罪名,更何况将感情问题闹得人尽皆知也不是她的风格。
跟着服务员小姐姐走到包厢门前,苏而韵在此期间,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绝佳对策。
秀恩爱她见得多了,随便学一下,肯定能瞒天过海。
您请进。服务员帮她打开包厢门。
苏而韵瞬间感觉到来自门内的数道目光注视。
组内的成员几乎来全了,就剩下她一个。
苏而韵似乎读懂了盛誉眼神中的疑问:你们两个怎么还分开行动了?
与其被追问原因,不如主动出击。
苏而韵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了两秒,迈开步子朝林岁昭那走去。
男人左手撑着下颌,衬衫衣袖卷了一半,松散地露着白皙的手腕。他抬起眼,深邃的眸中藏着笑,外人看不出,苏而韵却看得真切。
肯定是在笑她偷偷摸摸还被抓。
苏而韵面无表情走到半路,忽然觉察到包厢中热闹的气氛凉了半截,
她猛然弯起嘴角,扯出一百八十度人人可见的灿烂微笑,故意放软声线,装成一位受害者,嘤嘤嘤开始告状:我不是说好在门口等你嘛,你怎么先进来了。
林岁昭像是早有预料。
料到她的倒打一耙,料到她的恶人先告状。
但他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恼怒,眉眼舒展开,话语间满是纵容:抱歉,下次不会忘记了。
第66章
林岁昭的回答引起在场成员的一片唏嘘, 有个大胆的学长危险发言:林队长以后肯定是妻管严,没跑了。
苏而韵脸颊一热,没想闹这么大的。
她低着头坐下, 发现自己的手指还被林岁昭勾着,她用余光瞄他一眼, 想收回手,但被拉得更紧。
林岁昭目不斜视,嘴角却轻轻弯着,苏而韵鼓了下腮帮, 又装没看见!
她趁别人不注意, 嗖地一下, 把手抽回来,还洋洋得意地晃了晃小脑袋。
身侧响起男人低沉的笑声, 尾音向上挑, 勾得人耳朵发痒。
苏而韵抿了抿嘴巴,当成没听到,垂着眼帘摆弄面前的餐具。离饭点还早, 盛誉提议玩餐桌游戏, 苏而韵听从大众的安排,最后选定狼人杀。
游戏开始,盛誉的角色是上帝, 负责主持游戏。
抽牌环节,苏而韵抽到女巫牌。
天黑请闭眼。盛誉慢悠悠喊道,狼人请睁眼。
包厢中流淌着悠扬的轻音乐, 所有人的呼吸都尽可能放轻。苏而韵算是狼人杀的忠实玩家, 高中时称霸班级, 分析和隐藏能力一绝。
对手换成桌上这群人, 她的底气稍有不足。
毕竟旁边坐着一个双商在线的林岁昭。
狼人选择杀一个人。
狼人请闭眼。
环节陆续推进,苏而韵仔细感受着周围人的气息变动,耳畔响起衬衫布料摩擦的轻微声响,右手边的同学穿着卫衣,那只剩林岁昭可以发出这种声音。
女巫请睁眼。盛誉笑眯眯道,你手里有一瓶毒药,和一瓶解药,可以选择毒死一个人或救一个人。
苏而韵睁开眼,清亮的眼珠转了圈,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
昨晚被杀的是他,请问你是否选择对其使用一瓶解药?
盛誉打了个手势,指向了一旁的林岁昭。
苏而韵蹙眉,刚才只听到一种声音,难道林岁昭选择自刀了?
但万一他只是换了个坐姿呢。
苏而韵犹豫两秒,不太忍心地交出去了解药。
盛誉看见她点头,眉梢微不可察地抬起,好的,女巫请闭眼。
最后一轮的投票开始,活着的人所剩无几,苏而韵和林岁昭都在其中,她环视一周,目光定格在林岁昭身上,他姿态闲散,一手撑着下巴,仿佛这个游戏就和他无关。
几轮下来的辩词,他说得有理有据,找不出漏洞。
身份应该不是狼人。
苏而韵将票投给对面的组员。
盛誉的眼神瞬间变得高深莫测,他咳了声,宣布:好,游戏结束。
没有第一时间宣布结果,桌上的人大眼瞪小眼,我们赢了吧。
盛誉遗憾地摇摇头:狼人胜利。
他递给林岁昭一个眼神,你们猜得到吗,这位狼人兄弟第一环节自刀了。
多亏女巫的解药。
一句话,其他人的视线聚焦在苏而韵脸上。她愣了秒,下意识说:我本来猜到了!
盛誉调笑道:最后不忍心亲眼看着男朋友死去。
几个被误投的组员佯装生气:游戏里可不兴包庇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苏而韵捂住脸,小声嘟囔着,我下次一定对他心狠手辣。
只有离得近的林岁昭听到了,他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轻笑道: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温柔的鼻息扫落在耳畔,苏而韵缩了缩脖子,想骂他大尾巴狼,长了一百八十个心眼。
扭过头去,视线被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攥住,脑海中一闪而过那年冬天的画面。
原来一个人的眼睛,失去光亮后,会变得那般空洞。
而现在,这双眼睛又亮了起来。
话到嘴边,苏而韵咽了回去。她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选择沉默。
林岁昭垂下眼睛,像是自嘲般的笑了声,是我太心急了。
失陪,我出去抽根烟。他拿起桌上的烟盒,起身离开了包厢。
盛誉随口道:我还以为他不抽烟呢。
彼时,林岁昭已经离开房间,这话自然是和苏而韵讲的。林岁昭刚才的情绪变动太大,苏而韵一时难以消化,他一直在低下身子,去等她释怀。
两个人都清楚,那场事故是无法避免的。
没有谁理应去承担这份原罪。
苏而韵就是过不去心中那道坎,一边是旧日沉疴,一边是喜欢的人。难以抉择下,才会懦弱地选择沉默。
这太不像她的风格了。
苏而韵头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壳,实话实说:我也很少见他抽烟。
林岁昭每次抽烟,都是在他心情极为不好的时候。
包厢中萦绕着空间香水令人心浮气躁,苏而韵静不下心来,起身去卫生间洗手。
这时段顾客不多,卫生间连接外面的走廊静谧安然。
苏而韵拧开水龙头,用凉水冲洗着手心,盘桓在心头的复杂情绪一点点沉淀下来,她弄了点水在太阳穴处,闭着眼轻轻揉动着。
忽然,身侧响起熟悉的声音,你们两个闹矛盾了吗?
盛誉大概是专程来找她的,靠在琉璃台侧,含笑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