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昭轻轻点了下头:然后呢?
评论区有人造谣。苏而韵气得捏紧小拳头,说我不好好学习,只想着谈恋爱。
铺垫好了前序,苏而韵一瘪嘴巴,真有家长信了,偏偏还是今天早上接诊的病患的家长。她当着好多人的面指责我,担心我会害了她家小孩。
在林岁昭面前,苏而韵不必顾及她医学生的身份,满肚子的苦水一口气倾倒出来。
这根本不是我的问题。她垂着眼皮,觉得莫名其妙,徐师太为了这事,还罚我去整理资料。
苏而韵用手比划着病历本的高度,有半米高呢!
有些情绪闷在心里,找不到倾泻口,才会变质变坏。
说出口后,心情反而舒畅轻松了。
苏而韵长舒一口气,突然释怀了,这种事情,就算我浑身上下长满嘴也解释不清。
自家小孩的自愈能力太强,林岁昭都没有机会安慰她。
苏而韵抬着头,眼眶哭得有些红。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眼睛,用开玩笑的语气逗她笑:要是长这么多张嘴,我该亲哪个呀?
第76章
这问题把苏而韵问懵了。她随口一说, 没想到昭昭的发散性思维还挺强。
一瞬间,苏而韵脑子里浮现出自己浑身长满嘴,林岁昭挨个去亲的画面。
感觉身上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她被膈应得打了个寒颤,习惯性抬手, 小小的巴掌啪唧捂在了林岁昭的嘴巴上。
昭昭,你脑子里每天都在上映恐怖片吗?苏而韵皱着眉头,格外不解,片名叫《我的万嘴女友》?
林岁昭歪着头, 神情颇为无辜。
苏而韵叹了口气, 又想起中午的悲惨经历, 蔫巴巴耷拉下脑袋,我要是真有那么多嘴, 早就把饭吃完了。
林岁昭眸光沉了些, 还没吃饭?
对啊,没来得及吃就被收走了。
苏而韵也不想抱怨保洁阿姨,毕竟这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以后一个人吃饭要留个东西占座, 免得又悲剧重演。
餐厅歇业的通知在广播中循环播报,好在医院周围也有不少餐馆。
那就先去吃饭。林岁昭把人从凳子上拉起来,径直往餐厅直通室外的大门走去。
苏而韵只顾着倾诉, 忘记看时间。这会儿一看手机,已经两点四十了。
徐师太去视察找不到她人,肯定要训斥她。
苏而韵站在原地不动了, 低垂着眼睛, 一副受尽委屈的小媳妇样子, 我没时间出去吃了, 还要回去整理资料。
林岁昭心疼死了,捏了捏她的手心说:我去买,你先回档案室。
苏而韵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办法可行,既可以填饱肚子,又能按时到岗。
就是麻烦她的男朋友,到处跑来跑去。
室外温度低,林岁昭来得匆忙,白色羽绒服里似乎只穿了件薄T,但他的手心依旧温热,传递来源源不断的热度,令苏而韵不舍得松开。
她摘下脖子上的围巾,踮起脚尖,一圈圈缠在林岁昭的脖颈上。
细密编制的围巾裹挟着女孩身上的温度,以及淡淡的茉莉花香。
别冻着。苏而韵不放心,手里摆弄着围巾的两端,最近容易感冒,你注意点啊。
绕在脖颈上的围巾一寸寸收紧,林岁昭觉得不能辜负小朋友的好意。
他垂眸看了眼捏住围巾的拿两根手指,眉梢上扬起,缓慢道:小苏医生说得有道理。
顿了秒,林岁昭弯下腰,漆黑的眼瞳中藏着笑意:但你把这围巾绑成蝴蝶结,是想防范点什么吗?
苏而韵全是下意识的举动,被他一提醒,刷得一声放下手。
她没忍住,悄咪咪抬起眼睛看了眼。
林岁昭现在,就像是绑上蝴蝶结,亟待出售的礼物。
偏偏他长了张冷隽的脸,违和感直接拉满。
苏而韵憋不住,咯咯笑出声,反而挺满意自己的杰作,伸手拍了拍蝴蝶结:社会上的事情你少打听,快走吧。
林岁昭勾唇,笑容满是纵容。
离开餐厅,经过一扇透明的玻璃墙,墙面倒映出一个奇怪的男人,戴着蝴蝶结围巾。
林岁昭倒退回两步,面无表情戳了下脖子上的蝴蝶结,然后抬头看向医院的红十字标志。
别说,还真挺像医院里跑出来的,脑袋不太好的病人。
冬日午后的阳光驱散了满室的寂寥,暖融融的光线跳跃在眼皮上,苏而韵被晒得想困觉。
小脑袋即将和桌面亲密接触时,档案室的门被人敲响。
她懒洋洋喊了句请进,以为是小柔来探望她,没想到是林岁昭,你回来得好快啊。
林岁昭手里提着两个牛皮纸袋,食物隔着袋子冒出热气,怕你饿得不舒服。
所以用跑的。
苏而韵何其细心的一个人,怎么会忽略掉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该不会连电梯都没乘,跑楼梯上来的吧。
苏而韵扒拉开牛皮纸袋,袋口比她的脸还要大一圈。
里面装了她喜欢吃的甜品,另一袋是主食。
也不知是被热气熏得,还是情绪又到这了,苏而韵眼眶湿乎乎的。她低头看了看怀里这一大包东西,又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
林岁昭正帮她拆开餐具,动作慢条斯理的,修长的手指似乎做什么都异常美观。
察觉到她的注视,林岁昭眉梢抬起,空出一只手屈指轻敲了敲她的额头,怎么发起呆来了?
苏而韵揪了下袖口,小声说:就是觉得,只有我有麻烦,你就会出现在我身边。
她有点被宠坏了,甚至渐渐产生了依赖感。就像今天这种情况,如果没有林岁昭,她只能饿着肚子,孤零零蹲在档案室,一边哭一边录入系统。
满肚子的委屈也不知道跟谁讲。
苏而韵拿了块蝴蝶酥塞进嘴里,甜腻的奶油味在舌尖融化,她却吃得不是滋味。
过不了多久,林岁昭就要去规培了。
那只是短短的半年。
再往后数,还有更多见不到面的日子。
在此之前,苏而韵强迫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可到了如今,现实摆在面前,她又不得不去面对。
林岁昭俯身,双手撑住桌沿。
黑眸盯着小姑娘的发顶,看了半分钟,苏而韵也没抬起头。
他只好亲自上手,轻捏住她的下巴,命令式的语句依旧温柔,尔尔,抬头看着我。
苏而韵顺着他手指的力道抬起头,眸光闪烁。
林岁昭一时分辨不出她眼中晦涩的情绪,有几分不确信,还有更多的担心与惧怕。
他其实早该意识到。
从除夕那天晚上,小姑娘突然要和他提前吵一架,预支见不到面时的那些坏情绪。
林岁昭绕过桌子,走到苏而韵身边,将椅子转了半圈正对着自己,而后蹲下身,仰头看向她,尔尔,你在担心什么?
苏而韵脑子很混乱,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怕什么。
林岁昭没有强迫她回答,缓慢引导着她:你担心我们会吵架?
苏而韵摇摇头,他们在一起半年多,吵架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你担心,我会出轨?林岁昭慢条斯理罗列着异地恋的隐患。
这条苏而韵觉得更不可能,她嘴唇动了动,嗫嚅道:部队里都是男的,你找谁出轨啊。
林岁昭弯唇,那就是担心,太久不见面会变得疏远,喜欢会被距离一点点消磨掉。
他直接用了陈述句。
苏而韵半张的嘴巴慢慢闭上,沉默地垂下眼睛。
一段沉默过后,林岁昭倏然笑了,他压着声线在笑,低低沉沉地,尔尔,你太小看我了。
苏而韵的脸颊被他轻捏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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