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明从口袋里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 轻轻擦拭陆灼身上的血迹。
虽然他是丧尸，但身上的血味并没有普通丧尸那种腥臭味，而是一种说不出阴冷的木香, 带着一点枯败的颓废感。
顾雪明用帕子把陆灼脸上的血迹慢慢擦拭干净, 叠了叠手帕，继续往下。
他的锁骨处有一道浅浅的伤口, 右肩更是触目惊心, 皮肉翻开，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骨头。
顾雪明看着他身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喉间有些发哽, 沉默地处理伤口。
突然，陆灼脖子上的锁链发出一声轻响。
陆灼清醒过来, 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顾雪明。
他的眼睛重新变得黑白分明, 眸如寒星, 灼灼的眼神映射出淡淡的净化光辉，显得格外清亮。
顾雪明注意到他的视线, 动作更轻柔了几分, 小声问：我弄疼你了？
陆灼轻声道：没有。
他垂下眼眸，勾起唇角又补了一句：本来很疼，你碰过以后就不疼了。
他说话没个正形，顾雪明瞪了他一眼, 转念一想陆灼会说这样的话，觉得有些意外又好笑。
顾雪明叹了口气, 说：你的伤口太深了, 要赶紧治疗才行。
陆灼无所谓地嗯了一声。
当初自己以为顾雪明死了, 一心只想杀死医生为他复仇, 便放任自己透支力量，无所谓失控或是陷入狂暴。
说好了生死都陪他，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他活着就好。
还好，他还活着。
陆灼收敛思绪，转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几根沉重的铁链从厚重坚固的墙体内伸出来，分别捆缚住自己的四肢和脖子，防止自己狂暴伤人。
阴冷浓郁的黑气，充斥整个房间。
陆灼的视力极好，与人类不同，即便在浓郁的黑气中也能视物。
这个牢房里，地面和墙面都有被陆灼的黑焰灼烧破坏过的痕迹，原先的牢房是什么样子，早已经看不出来了。
此外，这里还留了几分其他异能的痕迹，应该是朔月社的人，为了制止自己发狂动的手。
陆灼皱起眉，这里太冷了。
看得出来，顾雪明的身体还很弱。
原本就清瘦的少年，如今身子单薄地像一张信纸，脸色白到透明，仿佛一不小心就被风吹散。
刚刚他给自己擦拭伤口的时候，指尖冷得像冰，如同冬季的霜雪，没有一点温度，让人心疼。
他不该来这里的。
陆灼转头看向顾雪明，声音温柔了些，道：你先出去，我的伤不碍事，之后涂点药就会好。
顾雪明摇头：你这样我不放心。
闻言，陆灼喉间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
他想了想，眼睫微动：那你能帮我吹一下吗？伤口吹吹就不疼了。
嗯？
顾雪明诧异地看着他，对着肩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轻轻吹了一口气：这样？
对。接着，陆灼右手握拳，身体肌肉紧绷发力，用力往下一扯。
只听嘣的一声重响，困住右手的锁链被他生生崩断。
随即，陆灼把其余几处锁链全部扯断了。
纣正在门口抱臂等顾雪明出来。许久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正是心焦。
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一眼，又怕自己贸然闯进去，会惊扰狂暴的丧尸王，打破这一刻的安宁。
就在这时，牢房深处传来几声巨响，是锁链被人生生扯断的声音！
纣顾不上其他，迅疾冲进黑暗之中。
充满恶意的黑暗向他挤压过去，一道道冷风像是刮骨刀一般迎面刮来。
纣的脚下生出一片鲜红的领域，他骨节分明的双手慢慢合上，然后用力往左右一分。
只见汹涌的黑暗竟然被他生生撕开，夜明珠的光辉终于照耀出一条前进的道路。
纣看对前方，向来慵懒的语调此刻带了几分紧张的冷淡：顾小明，你没事吧？
他抬眼，正好对上丧尸王冷酷的眼神。
陆灼一身伤痕，却傲然如寒霜，挡在顾雪明身前，冷眼睥睨冲进来的纣。
顾雪明轻轻扯了扯陆灼的手，示意他不要攻击。
他从陆灼身后露出头，对纣露出一个浅笑：不用担心，他已经恢复理智了。
纣不敢置信地看过去：这么快？
陆灼的情况如何，他和荒岸是最清楚的。
明明之前还疯狂得像一只发疯的野兽，见人就疯，硬是把自己折磨出一身累累伤痕。
而顾雪明才刚醒，身体还没恢复，连异能都用不利索。
只进去那么短时间，他就把丧尸王治好了？
看着陆灼的眼神恢复了清明，甚至下意识护住顾雪明的模样，纣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夸赞道：不亏是控尸人。
顾雪明说：他身上的伤太重了，有药吗？
纣点点头：有。
只是之前丧尸王不让人近身，越靠近他，挣扎就越激烈，因此谁也没能给他上药。
我来帮他上药吧，麻烦你把药拿来一下。顾雪明道。
纣又抬头看了一眼陆灼，应了下来：好。
他转身去取药给顾雪明和陆灼。
陆灼从后面扣住顾雪明的腰，把他轻轻拥在怀里，问：冷吗？
他用异能把自己的体温升高，像一个火炉一样，在阴冷的黑暗中让人觉得极其温暖。
顾雪明听到了他重新跃动的心跳。
本想推开他，也许是因为他的怀抱过于温暖的缘故，顾雪明红了耳垂，最终轻轻靠在他胸膛上，小声道：有点。
陆灼抱紧顾雪明，用修长的手遮住顾雪明的眼睛：你等等。
顾雪明有些不解，不过他现在并非用眼睛视物，而是用神识。
因此即便被陆灼遮住眼睛，他还是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变化。
陆灼的眼眸一深。下一刻，牢房中浓郁的黑气像是被磁铁牢牢吸附了一样，飞蛾扑火式地疯狂涌过来，钻入他身上的伤口中。
一道道黑暗如丝雾，填补他的伤痕，很快一道道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了。
这时，陆灼感受到手掌里，少年的睫羽微颤。
他心念一动，不动声色地让那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继续保留原样。
陆灼松开遮住顾雪明眼睛的手，说：好了。
此时的牢房，虽然还有些暗，但之前让人伸手不见五指的、化成实质的浓黑消失了，刺骨的阴冷也消淡了不少。
顾雪明微微偏头，指节动了动，说：你先跟我出去吧。
他带着陆灼走出牢房，去见郑芳林。
顾雪明道：妈，陆灼好了，我把他带出来了。
陆灼对郑芳林打了个招呼，颇有礼貌，丝毫看不出之前疯狂的模样：阿姨好。
郑芳林淡淡地点了一下头：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我让纣把药送到那边，你们先去休息吧。
之前顾雪明和她已经说好了。
他会让陆灼恢复理智，控制住丧尸王，保证不让他再伤人。
只要他能做到这些，郑芳林就把陆灼和沈祈等人放出来。
只是，陆灼身为丧尸王，身份敏感，不能出现在银雪基地，只能暂居在地底。
顾雪明轻声道谢，跟陆灼走去提前准备好的房间上药。
关上门，陆灼看了看自己身上满身的血污和尘土，皱起眉，直接把划得破破烂烂的上衣脱掉。
他拿起桌上的药，直接走进浴室：我先去洗个澡。
顾雪明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等他。
过一了会儿，水声停了。陆灼的腰间裹着一根洁白的浴巾从浴室走出来。
他身上肌肉分明，优美的线条充满力量感，人鱼线清晰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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