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页(1 / 1)

('

景萱忙道:“妾怎会?而且‘食不言,寝不语’,也是规矩来的。”

司马师点点头。又道:“你若有什麽话想说,倒是可以随意说。在自己屋里,没那麽多规矩。”

“是。”景萱答应着。

他又动手给她添了几筷荇菜。

景萱心里感念,却始终没鼓起勇气去提灯的事。

她怕,怕一旦问出口,他给她的这一点温暖也会像莫名受惊的蝴蝶一般拍翅飞走。

入了夜,仍是各自更衣洗沐之后并肩躺下。

他仍要自顾自睡去。

景萱忍不住侧过身,看着他。

他侧脸的轮廓,每个转折,都像石碑上隶书的刀刻。

她缓缓伸出手,轻轻点在他额头,手指从眉心,滑下鼻梁,到人中,再落在唇峰。

他笑道:“别闹。”张嘴咬住了她指尖,扭头沖她笑,笑得极有少年气。

笑意在她双眼停留,又猝然消散。

就好像昨夜她取下扇子,他望向她的目光有一瞬的惊喜,又剎那间灰败。

她抽回了手。

他也有些讪讪的,说道:“后日回门用的礼物,我拟了一张单子,东西在楼下,你明日看一看。我不知你大哥和嫂嫂喜欢些什麽,你明日看着派人再多添置些罢,用多少钱尽管找管家支取,不必问我。”

“妾身谢过夫君。”

景萱自知父亲去后家道中落,或许哥哥指望她一些帮衬,但她不愿为哥哥的缘故被司马家的人耻笑,因此回门礼物一件都没有添。

所幸司马师行事大方,先前拟定的礼物单子便已经足够丰厚,哥哥嫂嫂收了,还算满意。

兄嫂嘴里说给她的,自然还是要她在司马家做好媳妇,多多在公公和丈夫面前为自家兄长说好话。

景萱答应着。

怎知回司马家之后,又过了一夜醒来,下人禀报说陪嫁来的仆役,流薪、流楚,还有几个男仆,都殁了。说是染了时疫,急病而殁,已经擡出去下葬,遗物也都烧了。

景萱听闻,先是吃惊不信,继而悲痛,悲痛未及持久,便是铺天盖地的恐怖。

她不自觉地去看那盏灯。

婚后整整三天,没有人再提它。

但景萱却从中感觉到了一种恐怖,比死本身更深的恐怖。

这座司马家的宅第,似乎习惯掩埋一切,然后装作什麽都没有发生。

新婚之夜起了火,惊动了那麽多的下人,竟然公公没有提,婆婆没有提,丈夫当夜含含混混搪塞了她一句“她是很好的”之后,也装作若无其事。没有人想着来给她一个解释,好像理所当然地也默认她不应该心存疑惑——就算有疑惑,也决不能说出口。

没有人明明白白告诉她那盏灯是怎麽回事。

这是盏什麽灯,有何功用,用到何时为止。没有人。

婆婆教的规矩里只字未提灯。

可是关于灯的规矩竟然已经不知不觉间像钉子般钉进了她脑海里。

这又是另一种恐怖。

就像下人们暗处的笑,无色无味无形无状,却冥冥中织成一张大网,有一股让人无法逃脱的力量。

夏侯徽活着时,也曾体会过一样的恐怖吗?

合婚

“大哥,新嫂嫂怎麽样?”兄弟二人一同在外游猎于山林中,司马昭笑问。

司马师笑笑,没说话,继续张弓引箭,瞄準一只野鸭,弦一松,却射偏了。那野鸭子受了惊,拍拍翅膀飞走,留下略显空寂的草木空气,令人有几分怅然失望。

司马师望着眼前的空旷,说道:“妇人罢了。只要爹娘和孩子们觉得好,就行了。”

司马昭道:“既然娶回家,大哥若不笼络住她,怕是家宅不宁,牵绊事业。”

司马师不以为然:“吴丑侯在世时吴家便已走了下坡路,如今她除了安分守己,还能翻出什麽水花?”

司马昭道:“哪怕是只巴掌大的小狗,绝望之时不管不顾拼死一搏,咬上一口,也是能撕掉许多皮肉的。”

司马师默然片刻,说道:“你说得是。”

景萱白天提心吊胆去婆婆跟前尽孝,张春华说一句话,她每每都要多咂摸出几层意思才敢回话。

夏侯氏一整日挂在婆母嘴里,一刻也掉不到地上:家世自不必说,文帝宠臣悼侯夏侯尚之女,昌陵乡侯夏侯玄之妹,母亲曹氏贵为德阳乡主。容貌漂亮也是世所公认。更难得的是性情温柔宽厚,头脑聪慧,处事大体,家中上上下下无不膺服。伺候公婆、侍奉夫君、照顾小叔小姑还有孩子们,都是勤劳操持、处处妥帖。只是生育上邪了门儿,一连生了五个女儿,没有男丁。

“那孩子心实,总生不出男丁,便跟自己生闷气,结果産后得病,去了。家里为她请尽了良医、用了不知多少好药,可惜没能留住。” ', ' ')

最新小说: 一离成名 穿书后,小娇包被偏执暴君宠野了 皇上在线被罚抄 三国之归藏 国舅的悍妻她紫气东来 病恹格格遇宠夫 侧福晋被一路带飞 女配也要爱情 我全家都穿到饥荒年代种田了 重生孤女有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