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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他当时在街头直接将淳于嘉给气了个吐血,以至于长安城中此番对乔琰说閑话的都绕着他走了,唯一一个能跟他当街对峙不落下风的虞翻还是个混不吝到连自己都骂的存在,让祢衡没少语塞到不想说话。

一听洛阳这边有新的辩论可看,祢衡想都不想地赶了过来。

“才气自现还是厚积薄发可不好说。”祢衡嘀咕道。

台上的仲长统给他的感觉并不像是个纯粹被乔琰推举出来充当传声筒的存在,但和他祢衡的这种狂放又显然有些区别。

这才有意思。

以乔琰的脾性,也绝不会让一个可能会被人给轻易驳倒的存在出现在此等公开的场合。

比起看到这位一朝成名的年轻人就此折戟,祢衡也更乐意于看到对方在这里一展身手,将那些个意图将他这《昌言》之说踩进地里的人给气出好歹来。

可惜的是,就算乔琰将这个鼎中观之会的时间敲定在了十二月之初,有些置身偏远之地的存在还是难以在短时间内抵达,今日出现在这里会对仲长统做出发难的,不是得到过长安城某些人授意的,便是在洛阳地界上未曾被乔琰啓用、又不满于昌言中说辞的。

祢衡忽然开口道:“我看到了个熟人,去打个招呼。”

杨修还没来得及做出阻拦,便见祢衡已从人群之间挤了过去,行到了个中年男人的身边,颇有社交悍匪架势地和对方搭上了话。

杨修可以确信自己并未看错,在祢衡出现在对方面前的那一刻,那家伙的脸色顿时一变。

这麽一变,也让杨修认出对方身份了。

建安元年五月由大司马颁布推行禁酒令之时,曾经将司隶和南阳等地的豪强世家给聚拢在一处,做出诏令的宣读,一面以烈酒的高超酿酒手段做出打压,一面又将酱油等物作为利益交换的筹码。

在她将所有的条件说出之前,有个朝着她发难的便是眼下被祢衡找上的那位了。

中牟任氏子弟。

“足下是经由了一番进学,此次要重新来大展身手了?”祢衡一副正儿八经发问的样子,朝着这任氏子弟问道。

对方下意识地便往后退了一步。

“说笑了,不过是来见见大场面的罢了。”

他当然对《昌言》之中的说法不满,当年他能对着乔琰说出,他们这些豪强收容民衆为隐户,是在为长安城分摊掉流民齐聚所带来的压力,解决他们的就业生存问题,眼下也依然是这般心态。

但看看仲长统在这本书中是如何说他们的!

他说他们是“财赂自营,犯法不坐”之辈,手中的权柄合该进行一番削减。

要不是眼下仲长统已经被乔琰的部从给严密保护了起来,若是他出了什麽事也容易被联系到他们的身上,他是真打算给对方个好看。

可这种话对着站在同样利益诉求立场上的人,任翊可以坦蕩地说出来,甚至在背地里斥责几句,难怪乔琰会选择和兖州乔氏之间完成立场上的切分,就算她当时没有独立出来,在她做出这等举动后,别管她是不是当朝大司马,兖州乔氏都该当将她从族谱上除名——

对着祢衡这家伙,他却不能说。

他也确实没有上台与仲长统相争的打算。

河南尹地界上因洛阳昔日曾为天子居所,累世公卿、财货盈门之家可不在少数。

这些名门之间又各有联系,想出言将仲长统给镇压下去的可不止一个两个。

何必非要他再行上台呢?

倘若被仲长统将三四年前的事情给翻出来,在这大庭广衆之下拿出来说道,他还觉得有些丢脸呢。

他这话刚说完,便见有个年轻人上了台。

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打算先试探试探仲长统的本事,便先让个与他差不离可算是同龄的过来交涉。

可这年轻人刚出言开口通报家门,自称出自杜陵黄氏,便已听到仲长统问道:“杜陵黄氏?可是建成侯后裔,门庭子孙为吏二千石五六人的杜陵黄氏?”

“不错。”听到仲长统提及历经汉武帝、汉昭帝、汉宣帝三朝,一度担任丞相的建成侯黄霸,这年轻人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几分骄傲之色。

世家名门大多讲究传承,如杜陵黄氏这般传承了二百多年的便可算是身家渊源上佳的存在了。

而他这位作为代表登场的,人虽年轻,却已早早在郡中察举孝廉,迟早也要往长安去过一过那弘文馆的路子。

但仲长统又哪里是要跟他讨论什麽家学渊源的,见对方居然都没从他的话中听出嘲讽之意,反而觉得这是往来交谈间自报家门的表现,他不由冷笑了一声说道:“昔年王莽篡政,杜陵黄氏所袭爵位被取消,光武兴複,本为嗣爵重啓,再临天子堂上之时,偏杜陵子弟不思进取,怀抱名门尊荣,守农舍坞堡,得安乐富贵,徒追忆往昔,固步自封而已。”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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