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让人心惊。
先带回去,能不能救活另说。她淡淡地吩咐。
刘辩刚刚看完宦官自戕,整个人还有些痴傻,闻言磨蹭着对上她的眼,不由自主地站向后退了小步。
那女子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说完这句话,便干脆利落地翻身下马,向前走了两步 ,屈膝一跪,对着刘辩抱拳而揖:
臣伏楚救驾来迟,让陛下受惊了。
将、将军请起,他磕巴了一下,好半天才缓过来,对着秦楚露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将军既然找到我找到朕了,就、就先
他后面的话哽了又哽,究竟是没有说出来。
秦楚对他本就不怎么上心,当然不会去思考一个十三岁的懦弱少年绝处逢生后的复杂心情。
她摆着严肃脸侧耳听了半刻,到底只听见他支支吾吾的这那声,刚想开口细问,却听见刘协接过了他的话:
既然将军找到了我与陛下,那就先回宫吧。
刘协说着,瞥了眼面如菜色的郭胜宋典,还想再说什么,八岁的孩子语言能力毕竟有限,还是被秦楚打断了:
既然如此,殿下请上将士的马吧。至于挟持陛下的反贼她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低头垂眼的宋典,臣会处理的。
秦楚说着,对身后举着火把的士兵一招手,立刻有两人出列。她与女将耳语几句,对方点点头,与第三人对视一眼,押着郭胜宋典去了队尾。
眼看着身旁马超已将刘辩刘协扶上了马,她暗暗松舒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地,自己也伸腿跨上了照夜玉狮子,拍了拍白马的脑袋,对着身后一众将士们唤道:
行了,走吧。
刘辩刘协同乘了一匹黑马,下面便是牵马的士卒。两人一夜所遭变故实在太多,又都是少不更事的琼枝玉叶,此刻即使被救了出来、逃脱了险境,也还如堕云雾,茫然不知所措。
秦楚一开口,二人便不约而同将目光投了过去,却只看见腥红的披风在晚风里猎猎作响。
秦楚背后没长眼,当然不知道两个皇子的所思所想。她一边开口下令,一边夹马上前,脸上毫不露形,心中却在暗暗庆幸:
还好还好,果真是抢了先机,没碰上老畜牲。
老畜牲指的正是此前要求结盟联军的董卓。
董卓此人狼子野心,从接到何进密信后就开始绸缪,虎视眈眈地将目光放在疲弱的雒阳朝廷上。若非秦楚早有预料,又有宋典留下的信号,她与董卓谁先找到此处都不好说。
马超来得匆忙,一接到士兵传信,立刻马不停蹄地向着上西门赶了去,临行前被郭嘉叫住,要求另捎一条口信给秦楚。
董卓也在领兵向西,不知是否得到具体消息。还请主公做好准备。
她对董卓的确警惕,即便带着众多步兵,接到消息后,也还硬生生地将行军速度提高了一个档位,总算是赶在郭胜前把人找到了。
她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然而此时,秦楚还未意识到,有些话非得等到功成圆满时再想再说才行,否则便容易一语成谶,在一切落幕前再弄出点幺蛾子。
比如她的那句没碰上老畜牲。
在她带着百人小队缓慢向东方的雍门前行时,还有另一队与她来自同片地区、同样存心不良的队伍,正朝着这里快马加鞭。
第67章
在董姓西凉军追风逐影地向西疾行时, 城南驻营中,又一支轻骑分队悄无声息地组建起来。
城南大营难得点满了火把,五步一处火光, 明光瓦亮地照白了小半边天,帐前不断有士兵行进行出,西北良马垂首立于空旷处,安静地等待着士兵列队。
亲兵疾步上前,对着军师祭酒一拱手:
祭酒,队伍已准备齐整, 现在出发吗?
郭嘉扫了眼井然有序的轻骑军队,点头示意:
好,即刻启
他的目光从骑兵身上收回来,无意间滑过远方城门, 眉头一皱,最后一字戛然而止。
士兵没听到他说完,不由抬起头, 悄悄觑了眼他。
不知看到了什么, 军师祭酒整个人都停了下来。他抬起下巴, 微微眯起了眼,目光跳过了前方的片片营帐, 不闪不避地落在了东北方的广阳门前。
那士兵见他如此,也大着胆子跟着望去,借着营地明亮的火光,定睛看了一阵,才发现城门不远处有一道人影, 乘着马, 正向此处奔驰。
先等等, 郭嘉当即改口,再等一个人来。
将士茫然应是。
几乎是在马超离营的后脚,被派往城北的斥候便赶回到营地,报告了董卓军的行进方向果然也是城外西郊。
军师祭酒何等敏锐的人,一看董卓亲自领兵,便知道事情不妙,眨眼间思绪千转,当即发号施令,派亲兵组成轻骑小队,前往白马寺一带接应秦楚。
看他的反应,本应对那西凉董卓尤其紧张才对,怎么会为了一个人而推迟起行时间?
士兵心中奇怪,但也知此时不是刨根究底的时候,只能将满腔疑惑压入心底,盼着城外那人赶紧过来。
雒阳西南处相对空旷,春夏丛生的杂草也被将士们踏得快秃了,除了一道潺潺雒水外,基本毫无遮挡,真要有心,跑过来也不用多久。
那匹骝马跑得倒快,顷刻间便过了木桥,向着营前飞驰,郭嘉立刻带着领队将士迎了上去,还没等来人下马,便打了招呼:
文若。
士兵偷偷抬起眼皮,只见马上那男人一身天青色外袍,里面是黛蓝深衣,是典型的文士打扮。这本是不便行动的装束,可他下马时的姿态却异常优雅,硬生生地把这荒寒冷硬的军营衬得像什么琼台玉阁。
他从马背上跨下,对着郭嘉简单行了一礼,清秀俊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嗯,许久未见了,奉孝。
好了,闲话就不多说啦。郭嘉笑着摇摇手,伸臂引他向主帅帐内走去,事态紧急,文若,这里请吧。
将士一愣,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一时忘了上下尊卑,向前跨了一步:祭酒,那我们
你们先等着,不会太久。
诺。
他没得指令,也不敢擅自归队,只好老老实实地守在帅帐前等郭嘉出来。
半个夜晚已经过去,北宫火势早已弱下,远远从南郊向城内望去,只能看到一片暗色,间或有几声来源不明的鸟啼传来,呕哑嘲哳,大约是寒乌在叫。
这士兵挂念着西郊的主公,因祭酒之令才一时半会儿动不了身,本就焦急,听了这气竭声嘶、鬼哭狼嚎似的的老鸹叫,心里更加急躁。
正当他盘算着实在不行去问问庞将军此事的可行性时,身后迟迟不见动静的幄帘终于被人掀起了。
他飞快转身,刚想开口,一抬眼才发现看到的却不是军师祭酒熟悉的脸庞那位被称作文若的俊雅文士,脸上的三两分无奈还没完全收起,乍与他对上视线,微微一愣,很快又恢复了方才的温文尔雅,对着他歉意地一笑:
抱歉,不过此次需由我来带领诸位前行了。
士兵啊了一声,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营帐。
郭嘉恰好撩着帘子走出来,闻言向前走了两步,拍了拍将士的左肩,对他点头示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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