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妇伏楚狼子野心, 颍川荀氏助纣为虐, 天子时日无多, 伏楚死不足惜!
荀彧:
身后的亲兵见荀彧面色有异,还以为他是在为纪灵与那十万大军而忧虑,也苦着脸望城楼下看了一眼,踌躇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治中,此人在城下叫了这么多天,我们
五天的时间,的确已经够久了。秦楚的回信迟迟不来,如果再拖延下去,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荀彧微微蹙起眉,思绪在脑中转了几回,最终一抿唇,转向亲兵:去唤孙将军过来。
不劳治中传唤了。少年人清朗的声音从后头传来。孙策大步走到他身边,似乎并不太为眼前的情况而烦恼,反而笑道,我刚还在想,纪灵都开始把五天前的废话拿出来背了,我们也该出击了治中,你觉得呢?之前的诱敌之计还作数吗?
荀彧缓缓展眉,被他的轻松感染了少许,也对着孙策礼貌笑了笑,颔首道:自然。诱敌主军还得请伯符带领,突袭的小队可埋伏于城郊芦苇丛中,就请
孙策:刘玄德如何?
荀彧目光一凝:为何?
前几天他跟我说的。他说自己有抗击黄巾的经验,希望下回搦战时当我裨将,和袁术的其他将领战上一回。
刘备是秦楚亲自应下收编的人,两个义兄弟还在司州驻着,他自己却总出不了头,也难怪着急。
考虑到关羽张飞二人在司州的位置,刘备的要求的确不好轻易推拒。
荀彧面不改色地点头:好,就按伯符所说,请他领精兵二千隐在南方芦苇丛,彧自领三千人,在北林埋伏。
孙策一愣:等等,你
守城自有其他将军来做。荀彧看了眼他,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话语中隐约透着安抚,眼神却相当平静,我心中已有了人选,伯符不必忧心。
他一边说,一边拂了下衣袍,转身准备离开。
孙策脚下一动,刚想叫住他,不知怎地,又住了口。
他当然不是为了城门谁守而紧张。在提到刘备之前,荀彧心中一定有率领伏军的其他人选,而他自己也没有想过上场,这一点孙策再迟钝都看得出来。
荀彧身为谋士,站在城楼上指挥也就罢了,直接带着士兵上场就真的太奇怪了他是不相信刘备,还是根本不相信这场战斗本身?
他在担心什么?
将军?
士兵的一声呼唤拉回了他的思绪。孙策这才回过神,把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毫无由来的猜测抛之脑后,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笑了一声:行了,我们也去准备吧。
伏楚无耻,尔等助纣为虐、其心可诛!
乱臣贼子闭门不出,心虚什么呢!
还不下来对阵!
纪灵叫完这几句,只觉得嗓音沙哑累得不行,于是扬起眉,望了眼紧闭的城门,不由啧了一声,从马鞍上解下水袋,猛灌了两口。
阳翟城门里头那几个人像铁了心闭门不出,他和其他几个将士无事可做,就被袁术派出来日夜叫阵,舌头上颠来倒去就那么几句,听得他自己都麻木了。
也不知道营帐里那个北边来的谋士说了什么,把袁术忽悠得连攻都不想攻了,还要他们几个打仗的在城门前耍嘴皮子。
纪灵想着,目光又横向了营帐。帐篷前那男人像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捻起胡须,远远冲他呵呵一笑,随即便转过身,一晃进了帐篷里,只留他一人在外头晒太阳。
纪灵:
倒霉玩意,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愤愤地想着,袁本初那孬东西算个什么,畏畏缩缩躲在冀州不敢动,派来的人居然也敢指挥我们!
可惜想是这么想,被丢过来的谋士对花言巧语相当在行,骗得袁术晕头转向,他再不满意,也都只能憋着。
纪灵心里翻了个白眼,动作粗鲁地把水囊绑回马鞍上,清了清嗓子,又昂起头,高声喊道:村妇伏
咣
他愣了一愣。
那个楚字还没吐出来,数日不见动静的阳翟城门忽然便从里面推开了。
纪灵刚抬眼,便看见一个年轻英俊的少年将军逆着光打马而出,身后跟着数不清的玄甲军士,身上的黑铁鳞甲在日光下闪耀着微寒的光。
孙策挺直着脊背,枣红骏马的缰绳握在手上。他冷冷地睥睨着面前的敌人,声音如寒铁一般清而硬。他说:
你又算什么?
有那么一个瞬间,纪灵感觉这年轻人身上透出来的气息是冷硬而充满杀意的。
然而他毕竟是征战多年的将领,回神也回得迅速,一见他带着点人数不对,就意识到是秦楚军先放弃了小打小闹,准备真正的战争了。
纪灵心中的警惕一闪而过,很快就变成了十足的兴奋,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长刀,余光里看见身旁身后的士兵也都聚拢起来。他一转头,对着列阵中的士兵们扯起来嗓子,大喊:
敌将迎击!儿郎们,随我上!
身后的士兵们高声应和,一拥而上:
杀!!
就在双方将士如两股潮水般陡然碰撞的时候,南北亦有两队人马隐秘地潜伏在阳翟郊野的林木之间,缄默地穿梭于城外。
袁术的十万大军实在太多,所幸此人不是孔伷,十万人是算上伙夫后勤人数后的号称数量,多少留给他们喘息的余地。
这个时代的精兵二字含金量极高,如果不是董卓那等经营多年的大军阀,大部分情况下,被糊弄着抓上战场的新兵愣头青才是军队的多数尤其在袁术刚到徐州一年的情况下。哪怕他跟扬州豪族达成了某种条件,收拢了扬州豪强的部分私兵,底子摆在这里,实力也有限。
这也是荀彧敢带着精兵埋伏的根本原因。
敌众我寡是真,敌强我弱也是真,但这也不代表袁术的十万人坚不可摧。
眼看已走出城门快三十里,荀彧偏头看了眼阳翟城的位置,只在日光下看见了四起的烟尘。
就在这里吧。他回头与亲兵下了声令,抖了抖袖口,并不在乎山林里飞虫,率先翻身下了马。
身后士兵见他如此,也纷纷找好了位置,沉默着埋伏了下来。
荀彧不动声色地缓了口气,心里勉强定了下来。
他选择自己带兵,的确也有信不过刘备的成分。
刘玄德毕竟只是个司马,不是跟着秦楚从西凉出来的士兵,与围剿羌人相比,他口中的镇压黄巾实在算不上大功绩,若非他那两个义兄弟,荀彧宁可阳翟一战中一直不用他。
不过幸好,刘备的深浅他虽暂时没数,跟着他的两千金城军却是经验丰富的精锐之师,只要他中规中矩地不犯大错,此战应当不会有问题。
真正让他紧张的是袁术。
或者说,袁氏。
他少年时便待在雒阳,跟着荀爽学习经文,自然也与袁家三子有所交集。袁术的秉性他是明白的此人勇而无断,骄豪傲慢,比他兄长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在敌方人少势弱的情况下,他最可能做的是率军冲上前,推倒阳翟城门,而不是派手下将士连续五天的叫骂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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