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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羽满眼疑惑,却也听命地退到门外:“大娘子有事叫奴。”
容消酒颔首,朝书肆柜台前走去。
掌柜一眼认出她,正要脱口唤她“霜桐居士”,忽而想到什么,讪笑着将话咽进肚子里。
“娘子可是要瞧寄存在我肆中的字画,请随我入上间。”掌柜熟稔地编借口,替她掩饰身份。
两人去了二楼天字号暖阁内。
门一关上,如同砌了道厚厚粉墙,将任何阁外声响尽数隔开。
掌柜抄手唱喏:“居士不是已经离京去了,怎会亲自过来?”
“出了些岔子,怕是还有段时日要离开,走之前想将那幅未画完的蒹葭图画完。”
她当时得知要还俗回府,遂着急忙慌收拾行李准备去寿州。为防舟车劳顿毁了那半幅画,便差人将画送来了琅月书肆。
临走时唯一的遗憾也便是没画完那幅画。
掌柜笑得花枝乱颤:“自是求之不得。”
“只是眼下我还未有固定的画室,或许要借您这宝地来作画了。”、
掌柜谦和颔首:“能留居士来肆里作画,是小可的荣幸。”
“居士尽管放心,您的身份小可绝对守口如瓶,日后这暖阁便是您的画室。”
“那便多谢了。”容消酒说罢,便要离去。
掌柜忽地眸光一亮:“小可记得居士是要去寿州,也是巧了,就几日前寿州的梁大师来了汴京,或许您可以同他一道去寿州。”
“梁大师,可是那位叫梁照晨的书法大家?”
“说来这梁大师之所以入京,除了参加鹤园会,便是想见您一面。”
“只是小可以为您不在京中遂婉拒了。”
容消酒眉梢一动,或许真能同那梁大师一道去寿州,届时还可借着此人名号,直接在寿州找书肆继续卖画。
“既然我还没离京,那便请您替我邀这位大师见一面。”
“好好好,那明日如何?”掌柜温声试探。
明日照礼数是要归宁的,哪怕容府和商府离得近,却也不能免俗。
“后日吧。”
容消酒出书肆时,翠羽正站在马车旁侧,施礼唱喏。
受礼的人牵着红马,颀长身姿竟比那马匹还高。
容消酒停下步子,站在门边,就那般远远打量着他。
那头的人十分敏锐地察觉到她视线,侧过头瞥她一眼。
自今早一别,这人看她的眼神越发冷淡,幽深眸里竟筛不出半分情谊。
只一刹那,那头的商凭玉收了视线转过脸去,再无任何表示。
“你府上这女使礼也行过了,不走?”一声清亮女儿声自马上传来,似掷入容消酒心潭的一枚石子,溅起层层涟漪。
容消酒掀眸,循声望去,那红马上坐着的,正是昨日刁难她的合顺公主。
她秀眉皱起,眸中尽是不可置信,视线在商凭玉和合顺身前来回扫了几眼,才接受这两人凑在一处的事实。
“公宜家的娇妻竟也在。”马上的人同样瞧见容消酒,笑容灿烂,语气尽是调笑。
容消酒喉咙干涩,并没答复,只沉着面迎上她挑衅的目光。
第18章 下药
灯澹澹,月弯弯。
晋园的女使们忙活着给寝间那位大娘子送晚膳。
“一个人而已,哪里吃得十几道菜。”
随在队伍最后的女使端着食盒低声抱怨。
她旁侧的女使抬起食指“嘘”了一声:“毕竟是大娘子,你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巴。”
“怕是很快便不是了。侯爷今日跟公主在一处的消息,可是传遍了汴京城的。”
“这个时辰侯爷早下值了,怎会不回府,大抵是与公主花前月下去了。”
她话刚说完,背后便有人自她身侧经过。
一抬眼,正是容消酒。
容消酒头也没回,先女使一步入了寝间。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徐妈妈轻轻叹了口气,见她并无任何反应,自己也只好佯装着若无其事。
直到女使收了餐盘,容消酒都没说一句话。
眼见着二更天,都不见商凭玉回府。
徐妈妈揪紧了手指,正思索着如何向容消酒开口。
她先开了口:“天色不早了,我该歇息了,妈妈昨晚守了我一夜,今晚便早些回吧。”
容消酒面色平和,语气也不疾不徐,教人品不出甚异常来。
可徐妈妈早从翠羽口中晓得,这大娘子是亲眼目睹了侯爷为公主牵马的。
“奴先侍奉了您洗脸后再走。”徐妈妈温和一笑,起身去盛热水。
她家侯爷吩咐她要悉心照料这位大娘子,即便侯爷不喜欢这大娘子,她也是要尽到本分的。
温水洗去容消酒面上淡妆,也抹去她脖颈上掩盖红痕的铅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