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子妃倒是知礼,知道有些事情该听,有些事不该听,这段位,也不是个低的。
你俩随本宫来。蔺剑先率先走在前方,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蔺池双与钟令怀追着他的步伐跟上。
上次来云泽池时,还是因为钟令怀因着蔺池双挨了板子。
凉风有信,拂动了八角亭檐上的风铃,应声而动。
钟令怀猛然觉得背后一凉,不知道是这天气冷的,还是上次来挨了板子留下的阴影。
入夜已深,宫中再过半个时辰就要落锁,御花园中并无灯火,坐在亭里的三人,借着月光攀谈。
大哥,叫我们出来何事?蔺池双与蔺剑先关系并不友好,那就只有钟令怀来开这个口了,搁在石桌下的手,不停拍着蔺池双的双手,让他先别说话和冷静一些,蔺池双也出奇地配合,只是目光依旧,只落在钟令怀身上。
你受伤了。声音淡淡如井水,泛不起波澜,只不过那双与蔺池双相似的眼,透出了一丝丝担忧,很浅很浅,浅的钟令怀差点就没有看出来。
这个眼神,让钟令怀有些迷惑,哪怕爱屋及乌也应该是对蔺池双担忧才是,今日穿的衣服并不浅薄,况且身上也有熏香,一般人闻不出血腥味,蔺池双这边被他警告过,不许说昨日刺杀一事,他一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有些害怕,大哥如何得知。
殿上你的礼,行的端正,你可知你的左肩行李之时,稍微低了一些。蔺剑先轻笑了两声,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空灵,还有一些,一些孤寂?
本宫虽势弱,可在宫外还是使得上一些力气的。
瞒不过大哥,今日和池双在府中捉瞎时,不小心磕在了石头上,倒是让大哥费心了。钟令怀昨日回府后,当众让下人看见自己磕到过石头。府中眼线众多,这世上巧合千千万,没有确实的证据,便是最好的证据。
而且这个时候,上来询问伤势,往往是幕后之人,可钟令怀又觉得蔺剑先对于蔺池双这个弟弟不算太差,好歹成亲当日还留了几句话和一张字条。
昨夜城郊,有官兵见过冲天火光一现,彷如神怒,你说奇不奇,本宫派人过去,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蔺剑先目光淡淡看着钟令怀。
坐在对面的钟令怀心中一阵发毛,抿嘴笑了两声,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想被人知道,既然大哥去查是这般,估计旁人也查不出什么了。大哥为何突然聊起此事。
这事今日在云中城已经传开了,你平日都陪着五弟,自然不曾听说。明日狩猎,可有准备,去年五弟,便在一个猎人所设的陷阱中,呆了两天。蔺剑先起身望着天上的月亮,云雾从旁而来,隐约遮掩。宫中要落钥了,先回去吧。
钟令怀:
好好照顾他,也照顾好自己,他是个有福的。蔺剑先拍了拍钟令怀的右肩,广袖轻流,人已走远。
钟令怀听着这莫名其妙的两句话,有些懵逼。(_`)
池双,我们走吧。月光下的蔺池双,衣衫斐然,目光温柔地快要溢出水来,那人眉目如画,向自己伸手,钟令怀自然地放了上去。
去时的路,依旧是来时的路,青砖红墙,但道上却只有钟令怀与蔺池双两人,本应有宫女将两人送到宫门,钟令怀觉得一旁有人有点不适应,于是,这提着宫灯的活,就落在了渊王殿下的身上了。
重禾早在宫门外架着车马等候,见蔺池双与钟令怀归来,上前去接过蔺池双手中的宫灯,搬下了踩凳。
马车内,寂静深幽,两人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并不说话,只有月光随着马车的晃荡,从缝隙之中探出一条道来。
原以为会寂静到回府睡觉之时,却偏偏被打破了,幽静中的声音弱小而又有力。
令怀,本王会会保护你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到了后来,微若蚊吟,可在空荡的马车内,却是如此的让人难以忽略。
为什么。盯着蔺池双的垂下的桃花眼,眼前人的衣袍已经抓出了几道丝线,可他的主人好像浑然不知。抬眼看着我,池双,为什么要保护我。
本王不会再掉进去那个陷阱了,也不会让令怀掉进去了。蔺池双抬起那双好看的眼睛,却看见钟令怀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还有一丝难过。
钟令怀用力揉了揉蔺池双的脑袋,他也不知道他在期待些什么,大概是一句心悦或者是喜欢,两人明明是夫夫,可钟令怀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大概是少了一句承诺。
自开始的厌恶,到如今的态度,他不该勉强太多,太快让蔺池双去转变,低声呢喃,罢了,是我强求了。
凤目轻阖,遮住了里面太多不明的情绪,再睁眼,却是含着笑。
第23章 心意
青衫冷月,风华难掩凤目中的落寞,蔺池双对于外人的欺辱,逢场作戏惯了,向来冷心冷情,用一副面具将自己藏的谁也不认识,别人惧他的身份,亦欺辱他愚笨,只有眼前这人,愿意好好对他。
通天殿上,短赋诉说的情意,着实太重,两人相识的时日不算长,他与父皇,皇兄,相处二十余载,都不能看透彼此。这人短短数月,怎么又会有如此心意,难道真如他所说,是钟情于自己这副皮相?
可说自己对他一点意思都无,亦或者,想到钟令怀有可能会喜欢上别人,蔺池双便觉自己心中泛出的涩味,四处弥散,大概是有几分喜欢的,只不过自己一直自欺欺人,安慰那是逢场作戏罢了。
令怀,本王本王心悦你。话落时,蔺池双觉得心中高举的大石,一下落了地,呼吸都比平时更顺畅些许。
紧了又紧的手,终究还是放了那可怜的衣裳,只是勾丝的痕迹,却难以复原,鼓起勇气抬眸看了一下钟令怀,却见那人,好看的凤目中,充斥着不可思议,如释重负,还有满心的欢喜。
不知为何,蔺池双心中十分确定这样的钟令怀一定很喜欢他。
顾念了钟令怀左肩受了伤,将人小心地搂进怀里,余光看见钟令怀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唇角的笑抑制难下。
令怀,回到府中后,我有事想同你说。鲜少用我之一字,却因为怀中这人,改了称呼。
好,到了王府,便叫我一声,我睡会。钟令怀的确困得厉害,昨日折腾到半夜,今早到如今,撑到现在,精神已经是很不错了。
如今听到蔺池双的回答,钟令怀可以安心睡会。入眠地极快,快地钟令怀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蔺池双像是这世间最好的助眠药一般。
醒醒,到家了。不是冷冷的回府,而是回家,换了一个字,里面的感觉却极为不同。蔺池双戳了戳钟令怀嫩的出水的脸颊,笑地开怀。
主子。重禾黑衣飒爽,背身站在马车旁,逾矩叫了声主子,除非无人,重禾想来只叫王爷,身为属下,需做到耳不听,行不语,这二点,可重禾偏偏都犯了。
你不必多说,本王心中自有决断,王府冷清太久了,他是个不错的人,本王想试试,不想后悔。怀中人的睫,微翘了翘,不知该醒不醒,蔺池双开口解救了这个装睡的人,醒了,我们便下去吧。
不装了?蔺池双扶着钟令怀往繁莲居的方向走去,鹅黄衣裳的女婢提着灯笼前来接引,两人跟在身后,默契地不曾出声。
我从未装过,倒是王爷,今日不装了?跨进了繁莲居的门,周围的人都被重禾遣散,钟令怀难得调侃了蔺池双一句王爷,兀自坐在了绣墩之上,抬手拿了青瓷碗盏,王爷将我都骗过去了,如今怎么想着揭下面具了?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无双明明向天下人都诉说了对本王的爱慕之情,怕是想赖,也赖不了吧。先于钟令怀提起茶壶,往碗盏中倒入,隐隐约约有热气腾起,这水怕是一直有人温着。
主子,王妃的药。重禾敲门而入,汤药连着端盘放在圆桌之上,随又退下。提剑一跃而上,在厢房的屋顶坐了下来,环视着四周的环境,他本就是菽妃留下的人,自然不会有人来查重禾的底子,只当重禾是守着这渊王府的一个痴心武仆。
喝药吧。自觉舀了一勺汤药,往钟令怀的嘴边递了过去。
我自己来吧。人面桃花,油碗中灯火坠落,将美景映在了蔺池双眼中。
拂开骨节分明,青嫩无茧的手,蔺池双不依,乖点,我喂你,不然就如同昨夜那般喂你。
钟令怀见着蔺池双粉舌轻舔了一下牙,乖巧地张开了嘴,让蔺池双喂着,这一口一口下去,不知道是苦还是甜,毕竟嘴苦心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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