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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风风火火的回到家,带着些许出气的心思,撞得那门啊,踩着那门槛啊一阵咚咚响。
正在将就着周晓带回来的井水,淘米备饭的李翠跑出来,一瞧周晓那红红的鼻头,眼睛也红红的,赶忙问:“丫头啊,这又是咋了,谁欺负你了?”
“王阳盛!”周晓直呼他的大名,赌气似的踹了一脚墙边的干草。
李翠懵了,眼睛眨啊眨:“不……不能吧,他怎么可能会把你气哭呢?”
李翠在说到“他”和“你”的时候,不自觉地咬重了字音。
周晓没听出来,还气鼓鼓的蹲在地上,看着沿着石板路缓缓爬行的蚂蚁。
过了会儿,她细声细气的问:“娘,有药吗,给我抹抹。”
“等着,”李翠放下手里的野菜,走到周晓面前,然后她低头往手心上吐了口唾沫,在周晓惊慌的目光中,抹上她的鼻尖。
“娘啊!”
周晓疯癫了似的,在被抹了口水后,挥舞着四肢连连后退,差点从屋外的石阶上滚回院里去。
李翠倚靠着墙,弹了弹指甲,漫不经心道:“娘这唾沫可是包治百病,你那伤很快就能消肿了。”
周晓哇的大叫一声:“我要告诉爹去。”
李翠微笑道:“这蛇刚刚离村,你爹他们拿着锄头下田除草去了……”
“我要去找他!”周晓起身就往外跑。
李翠用手放在嘴边对她大喊:“顺便叫他回来,该吃饭了啊。”
“知道了!”周晓远远的应了一声。
李翠看了看周晓刚刚蹲过的地方,想起她连连后退的样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笑后,她摇摇头,捡起石磨上的野菜准备回灶房去,刚撩开帘子,忽然又想起什么。
李翠解开围裙,重新把野菜放回石磨,闷头往院外走。
还没出门,迎面跟有人问:“去哪?”
李翠抬头一看,见来的人是王阳盛,她弯眸一笑:“听说你把周晓那丫头气哭了?”
“嗯,”王阳盛声音冷淡,朝里张望,“她人呢?”
李翠扭着腰,往门栏上一靠,朝外努努嘴:“到田里去了。”
王阳盛点点头,自顾自地往里走:“你去做饭吧,我今晚要来吃饭。”
李翠跟在他身后:“怎么了,王老汉还在折腾?”
王阳盛冷笑一声:“随他去,找人看着他,别让他坏了我的计划。”
李翠嘻嘻一笑:“莫不是我说你,既然需要那丫头,何苦把人给气哭呢。”
王阳盛掀开灶房的帘子,往里看了一眼,然后回头冷叱一声:“多嘴。”
李翠在看到周晓那红鼻子的时候,就猜到前因后果,她捂嘴一笑:“你不懂,听我的,想讨姑娘欢心,让她心甘情愿的倾慕你,得这样做……”
王阳盛本是不太在意,也没瞧上她有什么伎俩。
可听着听着,他觉得有几分道理,然后便侧耳专心的听了起来。
另一边,周晓轻车熟路的往稻田的方向跑。
以往她爹下田种地的时候,她娘在家弄饭,都是周晓负责送。
所以那块地周晓闭着眼都能找到。
被蛇围村之后,她许久未能出来了,一路上玩玩逛逛,一会儿看看花,一会儿拨弄下野草,或是捡根木棍敲来打去,听着林间鸟儿的鸣叫,在追会儿蜻蜓。
等周晓这一晃三逛的到了田地,太阳的一半都落山了。
远远的,她还在林子里的时候,就瞧着前方的田地里有不少人,他们或站着用颈上的汗巾擦汗,或是拿着锋利的镰刀弯腰除草,还有的赤着膀子在往岸上搬弄割下来的杂草。
除了男人们,还有几个妇人也来了,她们手里捧着装水的葫芦,站在田岸上围在一起低声窃语。
蛇群退去,生的希望又重新归来。
村民们的说笑声和劳作声在空阔的山谷间回荡,徐徐传至周晓耳中。
她隐约看到,她爹的身影也在其中。
周晓笑着奔上去,嘴里的那个“爹”字还没能喊出口,当她踏出翠林的刹那,眼前田地里忙作的人们全部消失。
周晓傻眼了,脚步慢了下来,越来越慢,直至停住。
空荡荡的山谷,人不见了,鸟叫声也不见了,连吹来的风都带着一股凉意。
荒凉的田地,杂草丛生,虫子满地爬,还有不少花蜘蛛在那草间结网。
周晓背后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此时,她只觉得背后立着的不是一棵棵树木,而是一个个人。
他们似乎正用不怀好意的眼神,在死死盯着她。
眼前的荒田,还有身后的树林,这么大的地方,就只有周晓一个人?
她打了个寒颤,手臂起了鸡皮疙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