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修燃连续找了几个笼子,基本上没有妖兽可以发出声音,这些家伙不管是体型大的还是能力强劲的,通通像破布一样被丢在角落。
二师姐从最开始的恶心到逐渐习惯,已经坐在稍微干净点的地方休息起来了,还有时间阴阳怪气:难怪盛家的小儿子能进步那么快,恐怕是成天拿这里的妖精做练习。
盛玉?
屈修燃被她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原著里的剧情,那家伙将他带到地下室折磨,场景也和这里差不多。
原来都是从小就学到的。
人人都说屈修燃是坏种,而盛家正直无私,如果被外人知道了虐杀了这么多妖兽的盛家,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愿意跟随一个伪君子的孩子。
这场面屈修燃光是想想都觉得十分有趣,盛玉那张脸上露出事情败露的错愕,盛家一招沦为人人喊打的邪魔外道,就连方才进入地下室的坏心情也好像被清理干净了。
他还没多想,就听见远处左樱忽然叫道:这有个小的活着。
屈修燃看过去,有个脏兮兮的东西被左樱提在手里,浑身上下都黑漆漆的,皮肤外侧好像有一层壳子,比起其他妖兽的奄奄一息,这家伙还有力气在人手里挣扎扑腾,发出哇哇哇的大叫声。
屈修燃把它拽起来往墙上砸了两下,这家伙才彻底安静下来,看起来是被屈修燃砸懵了,有半晌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这是什么妖兽?这也太黑了吧!二师姐似乎觉得有意思,围着这玩意看了看。
我从尸体肚子里拽出来的,它身上应该不是肤色,而是烧伤,皮肤都快烂了。
屈修燃拽着那一块煤炭似得东西,放到自己眼前,小东西有一双红色的眼睛,比起外表的狼狈,它的眼神倒是让人非常熟悉。
有一瞬间屈修燃想到了刚来自己身边时的盛玉,也像这般桀骜不驯,一双眼睛盯着人看,让人忍不住想要把他折断了。
既然能说话,把它带回去。
几人正说着话,从远处传来了一些动静,地下室的大门被打开,逐渐有脚步声传来。
他们周围妖兽听见这声音,仅仅是铁门被打开的声音,就已经疯狂挣扎了起来,这份恐惧好像烙印在灵魂里,仅仅是听见声音就已经开始发狂。
留着这里,不能打草惊蛇。
三人抓紧时间准备离开,左樱和二师姐拖着屈修燃说要带走的东西先穿过入口,屈修燃是最后一个离开地下室的,他走的时候远处的声音甚至已经进入了视野,只不过因为周围的混乱嘈杂和黑暗,还没有注意到屈修燃。
他看见来人提着一把大刀,体型比起正常的人类要大上三圈,像是一座小山,随手将铁床上的尸体拽起来,随后哐哐当当砍骨头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那人穿得衣服,屈修燃觉得很是有些眼熟,他白天才刚刚见过,那曾经在客栈里因为故意找麻烦的客人一直道歉的店小二穿的就是这玩意。
黑暗里看不清那人的脸,屈修燃已经被上面的人拽了出去,三人手忙脚乱将洞口堵上,左樱一脚踩着从里面带出来的东西,一边看着屈修燃:整个盛家山庄都不简单。
的确不简单,要回去告诉你师父吗?
这里的事情和阴谋也许比屈修燃想象的还要更多,比起告诉屈何,也许告诉尉迟渊才会更加有用,没有人会相信被视为邪魔外道的屈家的话,但尉迟渊说话却是很有分量的。
暂时不要,这里虽然危险,但也是筹码。
屈修燃不对另外两人多解释,三人带着那东西回到了山庄里。
虽然找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屈修燃一时半会儿却也没办法直接回屈家,在盛家的试炼没有结束,如果就这样离开了反而更让人怀疑。
于是接下来几天他都在盛家,白天继续去山里射猎妖兽,晚上就去看看被他带回来的那只妖兽,屈修燃逐渐发现这个小东西并不是不愿意说话,是受伤太重有些失了心智才没法好好回答屈修燃的问题。
它好像特别热,总是用身体砸墙,于是刚被带回来的那个晚上,屈修燃让人准备了热水,在自己房间里让左樱给那小东西洗了个澡。
很神奇的是这家伙泡在水里的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浴盆里的水很快就变成了黑色,屈修燃又让人换了水过来,全程都安静进行着,全程没有惊动外人,等人彻底洗干净了已经泼了三次水,对方身上坑坑洼洼的痕迹才露出来。
屈修燃啧了一声,把那玩意脸捏起来:丑东西,怎么这么丑,连什么种都看不出来。
身上脏的时候还看不太出来,一旦洗干净了就越发觉得着坑坑洼洼的皮肤和扭曲的脸惨不忍睹。
后者两只爪子不停推屈修燃的手,看起来还想咬屈修燃,这应当是今天泡过澡以后他最激动的时候,对屈修燃连踢带踹:还不爱听?
屈修燃拽过镜子,往这东西面前一放,镜子里面瞬间出现了两张脸,一张明艳非常,只要有眼睛就能感觉到的好看,另外一张坑坑洼洼,一时间甚至看不出来是个什么东西。
那双野兽一样的浅黄色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错愕的情绪来,盯着铜镜半晌没有发出声音,而后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屈修燃就在他旁边,这一声叫来的太突然,他耳朵险些流血,将那东西猛摔了出去,砸到了墙上。
这些天好不容易有了恢复的前兆,一下子又发起疯了,满屋子乱窜乱跑,屈修燃烦的要死,让人把它嘴巴堵了,才重新拉回自己身边来。
你清醒了是不是?别跟我装傻,我的耐心不多。
只要稍微有些神智都能看得出来屈修燃并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会把这家伙钉在自己的剑上。
可那家伙却一丁点都不识相,还继续尖叫,还伸手抓向屈修燃的脸,期间口水弄得到处都是,屈修燃忍无可忍剑柄将它狠狠打了出去。
他向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主,更何况面对这几次三番激怒他的怪物,屈修燃将其狠狠打了一顿丢进院子里,那东西被屈修燃踩在脚底下,这才终于安静了一会儿。
别想着反抗我,不然你这张丑脸要多留下点疤痕,我还会把你放到街上人最多的地方让所有人都看见你这副妖不妖鬼不鬼的模样。
他弯下身体,靠近那张贴近地面的脸,对方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依旧随时准备攻击的样子,眼中的功利性比平时更加突出,好像随时都准备将屈修燃撕成两半。
直到屈修燃的匕首贴近了他的脸,锋利的刀刃凉丝丝滑过面颊,只要微微一用力就可以划破皮肤,这家伙终于稍微安静了下来。
他好像终于知道害怕了,那双眼睛里的功利性被削弱,半晌竟主动伸出爪子碰了碰屈修燃。
那讨好示弱的模样实在太显眼,想要忽略都不行。
怎么会有这么爱美的妖怪,之前从来没听说过,这家伙该不会是什么孔雀蝴蝶成了精。左樱在远处目睹了全过程,忍不住啧啧称奇,你驯兽的本领倒是不错。
不服就打到服,不管驯兽还是训人屈修燃都只有这一个办法。
他站直了身体:把它带进去,拿药过来。
那东西安静下来之后一直看着屈修燃,又是害怕却又像是伺机而动,坐在地上。
直到被人带回屋子里,屈修燃拿着药膏在它眼前晃了晃,诱惑道:这东西能帮你最大限度治疗伤口。
指尖沾上一点药水,凉丝丝的草木香味碰到怪物的脸上,后者舒服的眯了眯眼睛,皮肤腐烂的地方终于稍微舒服起来。
屋里所有人都不清楚它是不是能理解屈修燃的话,但它肯定能够感觉到这东西是可以治疗伤口的。
身上的舒服感让它忍不住去还想要更多一点,可屈修燃却仅仅只碰了它一次,手就收了回去。
后者眼睛看着屈修燃,屈修燃也看着它,两人对视片刻,可以注意到一丝一毫表情的变化,虽一整张脸都被毁了,但却能从眼睛里感觉到情绪。
对方看着屈修燃,从最开始又一次准备攻击的架势中,在看到屈修燃的表情以后,好像又想起来一次一次被打的经历,屈修燃打起人来完全不会顾及任何东西,像是疯了一样,一次两次都足够把一个神志不清甚至还未完全成熟的妖兽打的服服帖帖。
于是那家伙很快又示弱了,它讨好地用头蹭屈修燃的手心,因为消瘦下巴上都没有肉,蹭人的时候不仅不可爱,甚至因为骨感有些可怕,它甚至想要伸出舌头舔一舔屈修燃的手,但又被屈修燃躲开了。
脏东西。
嘴上骂着,却仿佛被这份讨好取悦,屈修燃将药膏丢给手下,让人给那怪物上药,他自己则是到远一点的地方闭目眼神。
想让这东西开口说话还不够,屈修燃还需要让它听自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