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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诗找了个空着的长椅落座,脱掉羽绒服给他。陈嘉佑看到她白玉似的脖颈上滚着汗珠,耳后的一小片肌肤绯红,知道这是真热了,用手给她扇风。
他摁亮手机,又瞧一眼,提醒:“九点了,商场快关门了。”
“嗯……”
南诗小口小口地咬章鱼小丸子,“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南诗。”他笑,有些戏谑。
“啊?”
“你家门禁是八点半,现在已经过九点了,你还不回?”
“……”
陈嘉佑一条胳膊撑在她背后,俯身压近,看似是要分一口她的美食。只有南诗发现他漆黑瞳中烧着碳火,噼里啪啦作响,连声音也压得很低,攻击力十足,像极了蓄势待发要捕食的野兽,“老实交代,是不是想我了?”
南诗手一抖,纤细的牙签没挑住丸子,‘啪叽’掉进盒子里。她仓皇地移开视线,耳根慢慢染上绯色,装作听不懂,“你就在这儿,我,想你什么。”
“不知道啊,所以问你。”
陈嘉佑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弯着眼睛,干净又清澈,话却混混地:“我这人优点挺多的,你惦记哪一个?”
他声音不高,可周围人来人往,南诗怕被人听去,佯装生气地瞪他,“都不惦记。”然后收拾东西,起身往出口走。
陈嘉佑三两步跟上,态度松散,“……真生气了?”
“没有。”
“那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我累。”
“……”
南诗服了他,放缓脚步。
紧跟着,有力的胳膊揽过她的肩头。
她面颊贴在温热的胸膛上,安全感十足。
出去之后,陈嘉佑叫了辆车,送她回家。
市中心堵成一锅粥,南诗趴在窗户上看外面的灯光,心不在焉地思索他在饭桌上没说明白的话题,又烦心微博上的恶评。
她扭头想和他聊天,发现他正仰头倚着靠背闭眼小憩。
南诗收敛倾诉欲,翻看微博。
重启之后,手机变得流畅许多。她成功加载出那张图,仔仔细细地默读内容。
明显能看得出,制作这张反抄袭图的人并没有认真比较双方的文章。虽然她和另一位博主写了同一部电影,内容上乍一看相似度很高,但对方侧重描述电影的镜头语言,她更聚焦于电影讲述的故事本身,折射出的现实问题,以及个人的启发。
南诗大可以不去管子虚乌有的‘抄袭’控告,毕竟涉及的另一位当事人也没出来回应。可她没想到,从会场出来到现在,几个小时之内,她的私信和评论区已经被恶评淹没了,大多数人没有了解真相,便跟风维护粉丝量和创号时间更长的那一位。
南诗第一次面对这种事,茫然无措,更多的是委屈沮丧。在脑中构思了一下,她打开备忘录,写了篇澄清博文,再三检查,直到确认万无一失,复制粘贴到微博。
确认发送成功之后,出租车正好稳稳停在小区门口。
南诗付过钱,旁边的陈嘉佑还没醒,红唇微张,俨然是睡熟了。
路灯的光透过车窗洒在他脸上,光影塑造的恰到好处。少年的鼻梁高挺,弧度精致,和优越的骨相相得益彰,俊俏中带着几分美感,却不柔媚。
南诗的烦闷一扫而空,狠狠心,叫醒他:“别下车了,直接回公寓吧。”
陈嘉佑睡眼惺忪,还没缓过劲来:“你一个人害怕吗?”
南诗失笑:“都到门口了,怕什么。”她拨弄几下他凌乱的发丝,盖住额角的纱布,轻声:“下车和我视频,好不好?”
“嗯。”
陈嘉佑撑着座椅直起身,把买的东西递给她,抖了抖羽绒服,披在她身上。
南诗想了想,又全部还给他。
陈嘉佑人是懵的:“?”
她咕哝:“被爸妈发现,不好交代。”
“……”
陈嘉佑挫败地揉了揉头发,静了几秒,掌心抵在她肩上,轻轻推了下,“快点回去,外面冷。”
-
家里一片漆黑。
果不其然,爸妈还没回来。
南诗不紧不慢的去洗漱,搅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才想起谢远恒把她的礼盒放在了传达室。外面冰天雪地的,她懒得再下楼,打算明天去取。
搁在床头上充电的手机嗡嗡作响。
是陈嘉佑发来的视频。
爸妈不在,南诗肆无忌惮地接起,冲着他笑:“到家啦?”
“刚下车。”
陈嘉佑正在往小区里走。
画面随着他的步伐小幅度晃动。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擦护肤品,被浴室热气熏过的面颊白里透红,素面朝天的样子也漂亮,让他完全没有抵抗力。突起的喉结滚动了下,克制住翻腾的燥热,他道:“没什么事就挂了吧,你早点休息。”
南诗擦完脸,视线重新落tຊ在屏幕上。
陈嘉佑出了电梯,站在门前,将要输密码时,手机里响起她软糯糯的声音:“等下。”
他停了手,“?”
.
南诗心虚地别开脸,“我吹完头发,你再进门。”
“……?”
这又是什么新花样。
陈嘉佑满身疲倦,困得太阳穴发胀发痛,浑身也软,有些站不住了,可还是乖乖地倚着门等她。
南诗没拿上手机,心始终悬着,怕他没听话,擅自进去了。
潦草地吹了几分钟,她赶紧出来。
陈嘉佑还在原地站着,垂着眼睑,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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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诗轻轻叫了他一声。
他长而卷翘的睫毛颤抖,蝴蝶振翅般掀起,漆黑的眼瞳在她脸上停顿几秒,嗓音略沙哑:“现在能进去了吗?”
“……呃,再等等。”
南诗扫一眼书桌上的表,脱掉鞋子钻入被窝。
粉色的被褥和枕头衬得她白嫩柔软,陈嘉佑心窝子一软,语气发腻,又有几分无奈:“诗诗。宝贝。老婆。小祖宗……求你高抬贵手,放我进去睡觉吧,要困死了。”
他嘴上抱怨,身体却没有要违背她‘命令’的预兆。陈嘉佑顺着墙滑坐在地上,强撑着精神和她对视,“是我今天哪里做的让你不满意,你非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南诗看他这样,忍不住心软,险些就要放他进门。幸亏她憋住了,重复:“等下。”
“……”
得,等着吧。
他又不能不听话。
陈嘉佑彻底妥协了,开始扒拉袋子里买的东西,转移注意力,让自己没那么困。
他拿出一只软绵绵的橡胶包子,捏了捏,手感不错,纳闷:“这什么?”
“你买的,你问我。”
“我没注意,随手拿了一个。”
“……解压玩具。”她叹。
陈嘉佑又拿出一本图画书,封面写着‘给芭比公主上妆’,配套的还有化妆刷和彩妆盘。这不在他的知识领域内,他难免好奇,征询她的同意:“能拆开看看吗?”
“嗯。”南诗注意着时间,敷衍地答了声。
彩妆盘设计成花朵的形状,一扭,立刻转出放着颜料的小盒子。
陈嘉佑微挑眉,面上露出一丝惊诧:“你小时候玩这个?”
“没有,我以前总在学习。”
南诗坦诚相告:“爸妈不喜欢我做一些无用的事,我房间里连玩偶都没有,唯一可玩的就是英文点读笔。他们对我抱有很高的期待,一直奔着国外名校的标准培养我,认为我将来再不济,也能考个清北大学,但事实上,我天赋不高,英语怎么都学不好,口语更是一塌糊涂,高考那年擦线过了景川大学的汉语言文学专业,离最初设立的目标差十万八千里,他们非常失望。”
听完她的一席话,陈嘉佑也没什么过分的反应,表情淡淡的,像是困过劲了,“公寓里的书房用不着,明天我找人帮忙收拾干净,腾出来给你做玩具房。”
“……啊?”南诗莞尔:“我多大的人了,早不玩那些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