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二哥!
晏泽终于露出了这两天的第一个笑容,将碗内的最后一口饭也扒进嘴里,笑着夸厨子煮的饭菜好吃。
盈碧跟着晏泽回到他居住的屋子里,服侍的丫鬟早就打好了清水放在架子上,盈碧走到床边伺候着晏泽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仔仔细细地挂到架子上不让它留下任何的褶皱。
晏泽已经十七岁了,身形欣长,脱了衣服才能看出来已经是半个男人了。
盈碧将毛巾浸在铜盆中,仍带着些温度的水将她的手背烫得发红。
她从前跟在晏骋身边时,从来没有干过任何粗活,所以现在手仍旧光洁柔软。
湿润地毛巾覆盖住晏泽的脸庞,他闷在毛巾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肺中的浊气排出。
明天带上奴婢去,合适吗?
盈碧猜不懂晏泽的想法,虽然这个小主子看起来顽皮捣蛋,可是心思却比从前的晏骋深沉许多。
盈碧看在眼里,心里发虚。
有什么不合适的,晏泽抬起手,看着盈碧纤细的五指抓着毛巾在自己的小臂上擦着,你是我的贴身丫鬟,我想要带着你去,二哥也不好拒绝。
他看见盈碧发红的耳尖,心里莫名的有些不悦,向上摊着的手掌合拢,握住了盈碧的手腕。
三三公子。
我二哥有什么好的,让你这么惦记他?都到我身边了,还时不时想着去他眼前晃悠。
盈碧看着晏泽不虞的脸色,嗫嚅着不敢说话。
不过你放心,我肯定帮你达成心愿。晏泽手上的劲有些大,捏得盈碧的手腕泛起了红,不一会儿就肿了起来。
盈碧不敢说疼,红着眼眶任由晏泽握着自己的手腕揉捏。
别看我二哥现在对宋锦书百般温柔,他是什么性子你我都知道,花天酒地惯了的人,怎么可能会安于室?
晏泽不屑地笑了一声,不过他也真是狠心,你服侍了他几年,他都能把你扔掉不要。你还上赶着往人跟前凑,真不知道是夸你情痴还是该说你傻。
盈碧握着自己的手腕低头一言不发,她站得有些久了,后腰一阵阵的发酸。
第56章 算计(2)
福溪山离山庄不远,坐马车不到半个时辰的车程,宋锦书坐在马车内昏昏欲睡,额头时不时磕在木质的车窗上,印出一条条红痕。
晏骋正在马车内看账本,听见一声轻微的声响,就看见宋锦书头一歪撞上马车墙壁。
轻笑一声,晏骋伸手将他的头揽向自己的肩侧。
宋锦书的鬓间插着一朵乳白色的桂花,因为距离近,淡淡的香气扑进鼻腔,晏骋低头深吸了一口气,指尖轻轻挑起落在宋锦书鼻梁上的细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宋锦书近日来皮肤越来越好,像颗剥了壳的水煮蛋,晏骋每天晚上总是忍不住要捏一捏他的脸。
看见宋锦书嘟着嘴不满地挣扎,这才忍着笑不舍地松开手。
嗯~
宋锦书在晏骋的肩膀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安稳地睡了过去。
晏骋僵着半边身子不敢动,只有左手翻着纸质的账本,时不时用笔在上面圈出一些重要的信息。
宋锦书睡得熟,不一会就靠在晏骋的肩膀上打起了轻鼾。
晏池坐在两人对面扭头看着马车外的景色,微风顺着被撩起的车帘的缝隙吹进来。
晏池捂着嘴咳了几声,引得晏骋抬眼往这边看来。
大哥准备什么时候把哥夫带回家给父母看看?
晏池一愣,没想到晏骋会突然提起这句话。
他从小就不让父母操心,又年少有为满腹诗书,谁提起他都要夸一句好儿郎。
晏骋算是晏池一手带大的,被自己的弟弟提起婚姻大事,晏池有些别扭地扭头看向窗外,一副要逃避问题的态度。
大哥从前常骂我不务正业,却没有想到大哥看人的眼光也不过如此。
晏骋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晏池脸色变了变,下意识地抚上左手手腕内侧的那颗朱砂痣。
因为最近身体状况愈下,那颗朱砂痣仿佛不如从前那边明艳了,几乎淡成了同周围皮肤相差无几的粉色。
爹娘现在唯一的心愿恐怕就是看见大哥嫁个好人家吧。
晏骋步步紧逼,晏池不得不抬头正视这位弟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晏骋的目光里早就没有了从前那般的清澈。
他因为身体的原因,错过了晏骋很多成长的时刻。
我从来不想这些。
这是晏池第一次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晏骋看向他的眼神直白又亲切,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经常要自己抱着才能入睡的小团子。
我这副身子,又有谁会要呢?
晏骋嗤笑,将晏池的话又推了回去,成亲当天大哥跟我说不要为了孩子而执着,可大哥自己却看不透。
晏池一怔,面上勾起一个欣慰又无奈的笑容。
奉仲,这不一样的。
晏骋不懂哪里不一样,他只觉得晏池的眼神里充满了悲伤,于是及时止住了话头,低头继续看他手里的账本。
宋锦书悠悠转醒的时候,马车刚好停在福溪寺前。
穿着铜青色僧袍的小和尚恭敬地走过来将众人引进了寺内,因为在幽都内时常会有皇家的人光顾的原因,福溪寺内的装潢比南音寺要精致许多。
大厅内的三佛像前的香炉内插满了燃着的香,奶白色的烟雾袅袅绕绕向上盘旋,让人看不清佛像嘴角的微笑。
施主这边来。
小和尚微微弯腰把众人引向后院,后院一排红瓦白墙的僧房,像是今年才盖好的一般。
庙里有规矩,男人不得同女人,哥儿一个房间,还望各位施主见谅。
小和尚交代完所有的事情,朝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后,与同伴转身离去。
晏骋扭头深深地望了宋锦书一眼,挑了正对着院子中的两座僧房。
你同大哥住一间,我自己一个人住一间,剩下的你们自己挑。
晏骋没有带很多人过来,剩下的就只有晏泽,以及两人的贴身服侍丫鬟。
盈碧趾高气昂地看了旁边两个小丫鬟一眼,飞快地走向晏骋旁边的一间房间,那两个小丫鬟跟她关系不好,谁也不打算跟她住一间,这倒正合了盈碧的意。
她心情忐忑地将包袱放在木桌上,站在门口坐立不安地绕着凳子走了几圈,过了约莫半刻钟,终于听到了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盈碧悄悄地开了一条门缝,看见门外站着的面色不虞的晏泽,快速将门打开让他进来了。
这是我从别人那里拿来的香囊,你今晚放到我二哥房间里,不出半刻钟他就会昏睡。
盈碧接过那个香囊,手指都在发颤。
二爷我我怕。盈碧的害怕不是装出来的,她虽然眼高于顶想要爬上晏骋的床把宋锦书挤下去,但是这种事情她从来没有干过。
最过分的也就是在背后编排宋锦书,让全府的丫鬟和下人都厌恶他。
怕什么!
晏泽的心情明显很不好,他拧着眉头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明明是仰着头看盈碧,却生出一股居高临下的逼迫感。
你想保住你肚子里的孩子就只能这么做,只要说着这孩子是我二哥的,你很快就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
晏泽满不在乎地用脚踢了踢盈碧的小腿,看着面前的女人受到惊吓一般瑟缩,觉得好笑。
我二哥到时候就算要滴血认亲你也不用怕,毕竟这是我的孩子,跟我二哥也算是有血缘关系。晏泽突然望着盈碧笑了出来,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感觉仿佛身处寒冬凛月,盈碧姐姐,你也不想让人知道这是我的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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