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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说过,食玉红草,可醉卧三百年而后醒。木宗师也不知道给关逸吃的是什麽,使得他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这日,幼熙终于忍不住问:“木宗师,关逸何时能清醒过来?”
“难说,照这样下去,少则三五个月,五六年,多则数十年都有可能,但你放心,总会醒的。这段时间,不饮不食,就像是一场漫长的睡眠,倒是不需要人照顾。”
以前觉得彦宗师说话好吹牛皮,很不靠谱的样子,今天听木宗师这麽说,才觉得果然是一类人,才能聚到一起去。但好歹宗师说了“总会醒的”,总有一天会醒的。
日子一日长似一日,山下的操练之声听得越来越清楚了,幼熙就在此间静修。青妤那边带来的书已经翻得稀烂,在此修行果有竿头直上之效。然而修行上的进益并不能抵消幼熙内心的烦恼,见着沉沉睡去的关逸,总觉得心神不宁。
幼熙努力静下心来又陪了七八日,心里越发焦躁。诚如木宗师所说,关逸只是在睡。
“木宗师,关逸就劳烦您了。”
“怎麽?”
“若是在山门中,关逸自然有许多人给他护法,山长以及各位宗师都在,自是平安无事的。我想趁他在山门静养这段时间,一个人出去走走。”
“你不是才外出修行回来?”
“这一段修行时间,说是两人结伴同行,其实都是我依赖着关逸,并没有真正地磨炼自己,请宗师允许我继续在外修行,若是关逸醒了,还请宗师告诉我。”
“幼熙,成长的确是个人的事,无人能替,但有时依赖某一人,也并不是丢人的事。”木宗师难得正经一回,似乎掏空了自己的所有词语:“怎麽说呢,人与人之间,并不是一报还一报就还得清的,反而在一来二去之中,会形成无数的羁绊。”
“幼熙记下了,谢谢宗师教诲。”
“欲往何处去?”
“往他走过的地方去走走看,或许会有更多的线索。”和关逸一同经历的每一处地方,几乎都有一座光明神君庙,我循着神君庙探查下去,也许会有新的信息,更重要的事,他想重走一遍他走过的路。
牡丹镇一遇,以为是怪人怪事邪祟缠身,一路偕行、闯阵斗法,方知是前世命定,前世今生的因缘锁链,已徐徐拉动,避不得。直到青丘一役,他蓦然发现,他们要面对的是远比自己强大的多的对手,若自己不再跟上,哪天就会变成一块绊脚石。这是他无论如何不愿意看到的。
愿与你并肩战斗。
第二天,幼熙收拾行囊,开了缝结界,牵上一匹瘦弱的骡子,悄无声息地溜出去了。从此,山高水长,四处为家。
两年光阴转瞬即逝。
独行不独重逢有定1
幼熙在一家茶馆歇脚。狐貍见得多了,当下一眼就瞧出这个颤颤巍巍的小姑娘是一只小狐貍。
她旁边这个人,看着挺清俊的,走路却有点跛,像是腿部受了很重的伤似的。举手投足间,却不像寻常百姓,像是个修行者,还不是他这种半路出家的,少说也修了十来年了。
这样的人怎麽会和一只小狐貍厮混在一起,在这路边开着小茶铺?一边想着,心里一边已经开始编排他们的故事了,多是人狐相恋,为世不容,情深命苦,忤逆师门,受了一顿打之后被逐出了师门。不过两人能厮守到一起,也算是一桩佳话。当下自在地喝着茶,看着这对小情侣张罗着。
这一编排故事的能力,是幼熙这两年新练就的,一个人在路途上,有时想说点话也找不到人来说,若是像当初诊治过的那个小哑巴有一样,也生出个言灵来,那可太吓人了,所以他閑着的时候就编排点故事,等走到有人的地方呢,就向大家说说故事。
妖魔鬼怪,狐妖灵异。一路的亲见亲闻本来就光怪陆离,再加油添醋一番,总会吸引一拨人满堂喝彩。所以,每到一处新地方,幼熙也不立起算命占蔔的招牌,就桌子一摆,板子一拍,干起了说书的行当,也顺便挣点小钱。
当下见三五个大汉叫叫嚷嚷地过来,幼熙突然想到此地远离官道,却是匪徒猖獗之地。
当下茶馆中的其他茶客四散逃去,那对小情侣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一群人来者不善,小姑娘抖抖索索地斟了几大碗茶水,就要送过去,被男子拦住了,“我去送。”男子一跛一跛地向那群人走去。不一会儿,果听背后哐哐哐起了争执之声,杯盏摔了一地。
一群闹事的硬要小姑娘斟酒来陪着,这真是太岁头上动土。
幼熙看着斟完了一壶茶,想着歇也歇了,再坐下去,怕是要卷入是非之中了,赶紧走吧,少惹事。幼熙能感觉到,那个小姑娘的目光似乎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幼熙心里一笑,总不是怕我少了茶钱吧。低头去袖中摸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