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屏上是一张他的侧颜照。
一束追光灯打在他的侧脸,勾勒出他的眉眼轮廓,而他身后,金光点点,散落成海。
不是粉丝应该看不出是楚倾。
楚倾看向病床上的女孩,目光沉沉,而她似乎意有所感,眼皮微动。
南瓷费力地睁开眼,挣扎着要从沙发上坐起。
别动。楚倾的声音很低,像呓语。
南瓷刚支起的半身倒回了沙发,她一脸惊诧地看向楚倾,你怎么在这?
楚倾起身去倒了一杯水递给南瓷,有几分失笑挂在脸上,这是我的休息室。
你发烧了,大头等会买药过来,你吃了药再休息会,我送你回家。楚倾弯腰去拿敷在南瓷额头的热毛巾,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南瓷脸上。
南瓷整个人滞住,慌乱地低下头。
她捧着水杯轻轻吹了吹,小幅度地抿了一口,才又说:我没事了,可以自己回家的。
楚倾淡淡地撇了她一眼,听话。
南瓷没再说什么,只是看到桌子上搁着的手机,转头问楚倾:那是我的吗?
楚倾睨了眼,嗯,刚刚有个电话,我帮你接了。
南瓷边捞过手机,边问:谁啊?
江衍。
南瓷眉心一跳,输密码的动作一僵,哦。
潜意识里南瓷不想让楚倾知道她乌七八糟的过去。
很快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大头拎着一个大袋子走进来。
这里面有退烧药,还有一碗小米粥。
谢谢。南瓷接过,放下握着的水杯,轻声开口:楚倾,我感觉好多了,我能不能回家再吃药?
那我送你回去。楚倾抓起脱下的外套,问大头要了车钥匙。
车从停车场驶出后,南瓷才发现天已经暗了,昏黄的路灯早已亮起。
我睡了多久啊?
三个多小时吧,楚倾低着头,手指在屏幕上划动,然后抬头看向南瓷,把手机递过去,你家地址,输一下。
南瓷在百度地图上输进自己家的地址,还给楚倾。
第18章
车停稳在楼下后, 南瓷解开安全带,偏头朝楚倾笑了笑,声音还有点儿闷, 那我走啦,再见。
等等。
就在南瓷磨蹭着要下车时,楚倾不急不缓地叫住她。
他左手搭在方向盘上, 右手伸向后座,拿起黑色鸭舌帽扣上, 嗓音寡淡,神情却很温柔。
我看着你吃完药再走。
顿了顿,他笑问:介意我上去吗?
南瓷愣了半晌,才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红唇翕张:当然不介意啊。
走吧。楚倾说着, 拎起塑料袋,兀自下了车。
不远不近的一段路, 南瓷跟在楚倾身后。
他生得肩宽腰窄,穿了条不算紧身的黑色运动裤, 裹得两腿笔直,行止间肌肉线条流畅。
身形懒散,在逆着路灯光线时,又染上几分独属于夜晚的野性。
单一个背影, 充满着压迫感。
直到乘电梯上楼, 南瓷还有点心不在焉,拿着钥匙好半天没插进锁孔。
她懊恼地皱了皱眉,刚想重插,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擦过她的手背, 捏着钥匙开了门。
南瓷偏头, 就对上楚倾含笑的眼睛。
深邃得像要引诱她沉沦。
走进后,楚倾站在玄关处,淡淡打量。
南瓷当初买的是个小平层,视野上很开阔,但黑白装潢让整个房间透着冷清,毫无生气。
落地窗外,是灯火辉煌的繁华景。
南瓷走进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时就看见楚倾站在客厅的墙面柜前。
额前碎发耷下,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她放下水杯,走到楚倾身侧,踮起脚,从最高处抽出一本杂志,朝楚倾晃了晃,笑弯了眼,你还记得吗?这是你拍的第一本杂志。
楚倾接过南瓷手中的杂志,垂眸看去。
封面上少年的脸已初见棱角,张扬的蓝发肆意不羁。
楚倾只记得,这是他的十九岁。
他在那个意气风发的年纪出道。
南瓷眼见楚倾眉头微蹙,以为他想起了那些不好的过去,心一紧,连忙说道:楚倾,你一直是我们的骄傲,以后累了,受委屈了,你不用一个人抗的,我们一直都在。
她声音放得轻软,像低喃,但又坚定认真。
这么多年,楚倾孤身对抗所有不公,却用玻璃碎为她们筑了一座玫瑰园。
所以他也会累,也会有撑不住的那天。
楚倾的心狠狠一颤,他看向南瓷,明艳的脸上是毫无保留的爱意。
赤坦又热烈。
他抬手,掌心带着浅浅的温度,轻抚了南瓷的头,低声说:嗯,谢谢你们。
南瓷那一瞬呼吸都滞住,眨了眨眼睛。
一改平日的冷淡模样,看着有些憨,还有点傻气。
楚倾不自觉地失了笑,很低的,从胸腔闷出的声音,带着微哑的磁性。
他把杂志放回原处,看着还愣在原地的南瓷,快去把小米粥喝了,吃完药早点休息。
南瓷乖顺地点了点头,在楚倾的监督下,喝完了大半碗小米粥,最后实在喝不下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楚倾,真的饱了。
她饭量很小,患抑郁症的那段时间更是一天一餐。
吃了吐,到后来也没了胃口。
楚倾淡淡地笑了,那不喝了。
等南瓷把药吃下后,楚倾拿起沙发上搭着的外套刚想要走,却又转身,目光微沉。
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南瓷一愣,看着楚倾不明所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啊。
没事?楚倾往前,朝南瓷逼近,都被人恐吓了还说没事?
灼人的呼吸轻挠着南瓷的脸,她下意识地后退,可没几步腰就抵到了沙发,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后仰去。
就在下一瞬,南瓷感觉手腕被人轻扯,一只手虚扶在她的腰际,没用力,稍碰即离。
极度的克制与尊重。
下午给你打电话的,是警局的人吧?
南瓷稳住身形,抬头问:你怎么知道?
他说你可以申请警力保护。楚倾微微弯腰,和南瓷平视,这种事可大可小,你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南瓷凝着楚倾的眼眸,怔了半天。
而后她低下头,嗫声道:知道了。
楚倾抬眼看了看挂钟,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南瓷想送他下楼,但被楚倾止住。
外面冷,别再受凉了。
她只能噘着嘴应下,站在门口朝楚倾挥手,你也要好好休息呀。
嗯。
袁畅再联系南瓷,已经是两天后。
她的病没好透,气色还残留着几分病态的白。
怎么状态不太好?第一次拍广告紧张啊?
袁畅通过内视镜看到南瓷歪着头靠在椅背上,神情恹恹。
许乐见南瓷没有回答的意思,就对袁畅说:南瓷姐前天发烧了。
发烧?袁畅闻言取笑的表情收住,皱了皱眉,吃药了吗?
南瓷没睡着,朝前嗯了一声。
你早点说,我就去和品牌方商量往后延一天了。
用不着。
拍摄场地有点远,南瓷睡了一觉才到。
她下车的时候头还有点昏沉,眼睫低垂着,一言不发。
给人一种空洞又冷漠的感觉。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