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中, 而不是流失了漫长的百年。
得以进入安纳托利亚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只是再多的人数,对比一座城市来说, 都如流进江河里的水流, 轻易就淹没在无尽的建筑物里。
那些闻讯而来的赏金猎人自然是为了钱, 而各个教会的职业者则是奔向各处,颇有种他们早已?知目的为何的感觉。而在安纳托利亚那么多活动的生物里, 唯独红蔷薇小队显得有些奇特。
他们既不进任何的房屋搜索, 也没有其他的举动,看起来就像是……只是在街道里漫步?跟着跟着……那些追踪着红蔷薇小队的人在几个眨眼间,就丢失了他们的踪迹。
明明只是一个拐角,他们全消失不见了!
达里尔惊叹地看着就在他跟前几步走来走去的追踪者, 好?奇地看向兰斯:“你是怎么做到的,兰斯?”他刚才根本没有看到兰斯做了什么。
兰斯:“就和对你做的一样。”
达里尔打了个哆嗦,不敢说话。
汉斯:“多谢你帮我们甩开那些追踪的人。如果你需要前往高?塔, 那我陪着你去便是, 队伍里的其他人, 我会让他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
“在安纳托利亚, 没有安全的地方。”兰斯有些疲倦地说,“现在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汉斯和巴克对视了一眼, 巴克出声试探:“你的意?思?是,这座城市很危险?”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兰斯迈步往前走, 不自然的,红蔷薇小队的人也不自觉地跟在他的身后,“安纳托利亚已?经消失了百年,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座曾经是属于?堕|落神明的都城出现的时候,不应该怀抱戒备吗?为什么每一个来到城市外的人,都会做出踏进安纳托利亚的选择?”
兰斯的话就像是一把锤子重?重?砸下来,让汉斯的脑袋嗡嗡响。
那些没有被发觉的端倪,那些本该警惕的细节,都随着兰斯的话悄然擦亮,像是在这个瞬间,汉斯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有多大胆。
……兰斯说得没错。
整座安纳托利亚,以及这些踏足城市的教士与?赏金猎人都不对劲。就好?像有一股奇异的狂热浪潮蜂拥而至,将他们的理智完全吞噬,脑子里只剩下唯一一个念头?——
来到安纳托利亚。
如果是平时的汉斯,就算达里尔拿到了钥匙,也不该这么顺从金的威胁,相反,他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件事情报给附近的教廷。
为什么要与?虎谋皮?
为什么在这之前,汉斯从来没想过,他们还有其他的选择?
兰斯轻声说:“它在影响着你们。”
安纳托利亚。
是这座城市在影响着所有知道其名,靠近其地的人。
达里尔面?色煞白,他方才知道,为什么兰斯会说,就算是那些教士也自顾不暇……
的确如此,或许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之不对劲。
汉斯沉着脸:“那你又为何要去高?塔?”
巴克紧跟着说:“那太危险了。”
“汉,汉斯大叔……”就在这个时候,达里尔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带着点颤抖,“我们,现在就去高?塔的路上呀。”
汉斯和巴克两人一愣,猛然意?识到他们正在走。
往高?塔去。
他们猛地看向兰斯。
兰斯缓步行走在他们的包围中,动作?幅度并不大,而身边的其他人也正跟随着他的步伐在这城市中游走……端看前进的方向,的确是高?塔。
可是在达里尔道破前,他们每个人都没有发觉到这点!
兰斯:“用了一点小技巧。”
他轻声说。
达里尔哭丧着脸:“兰斯,你为什么就非得去高?塔?就算那些教士已?经被污染了,可是他们说的话总归不是骗我们的。”
兰斯:“嗯,高?塔很危险。”
他仰头?看着那座通天之塔。
“高?塔曾经是无暗之锁的教区,也是祭祀的地方。现今这座高?塔上,还残留着祂的一些力量。”
“……无暗之锁是谁?”达里尔搜肠刮肚,愣是没想起来这是谁,“新的邪神?”
“……算是新的邪神。”兰斯点点头?,“是血祭之月过去的名字。”
达里尔一点点僵掉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就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来了?!
“……我的脑袋为什么没有炸|开?”对红蔷薇小队里一个叫罗丽的女法师露出了奇怪的表情,“这是我能知道的知识吗?”
“仅限于?这里。”兰斯道,“等?出去后,你们会忘记的。”
达里尔皱了皱眉,终于?没忍住心里的困惑开口问:“兰斯,你到底……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汉斯脸色微变,想拦住达里尔接下来的话,可是兰斯平静地看向他,他手里的动作?下意?识就停住。
达里尔还在说话。
“……我不知道,我觉得你很奇怪,你说你还是人,难道你不是人吗?队长到底又是怎么回事?你想去高?塔,难道你和无暗之锁有关?吗?”达里尔说话飞快,那接连不停的样子,仿佛是害怕自己?不能完整说完,“你刚才都说安纳托利亚很危险,你为什么还要过来?”
“达里尔,外面?的世界变得怎么样了?”兰斯听完达里尔的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问起外面?的事情。
达里尔:“……不是很好?。”
他叹了口气,把最近的变化说给兰斯听,然后懊恼地抓着脑袋。他不喜欢这个逐渐崩坏,变得没有秩序的世界,就好?像每个人都在突然间换上了绝症,就连情绪都带着逼近崩塌的绝望。
“我不明白,”达里尔一边说一边做着手势,兰斯看得出来那是光明礼节,“光明在上,为何神明会……”
“因为信仰的本身会携带污染。”
滴答——
像是耳边的一声脆响,哪怕之前一直很冷静的汉斯,也终于?被兰斯这句话击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最先跳起来的人果不其然是达里尔,“什么叫信仰有污染,那怎么,兰斯,你这是亵渎!”
兰斯黑幽的眼睛望着达里尔。
达里尔呼吸一窒,后续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他其实有点害怕兰斯,更害怕他的眼睛。
“神明庇佑人类,人类反馈以信仰,充当神明的锚……这本来是互惠互利。”兰斯轻轻叹了口气,“但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无法抹除的本源。”
他的眼神有些放空,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幽暗。
“你们从未想过,神明是如何诞生的,对吗?”
石破天惊。
兰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