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顾盈如临大赦,当下就跪着挪过去,凸起的鹅卵石甚是尖锐,刺的她膝盖骨上生疼。

元衡望着她愁眉苦脸的模样,心头的气方才消散几分。联想到她放的狠话,他斟酌少顷,淡漠的话音携着几分威慑之意:“收起你的技俩,不许招惹顾菁菁,否则朕绝不轻饶。”

顾盈一愣,适才明白过来,皇帝罚她大抵是为顾菁菁出气呢!

好个狐媚子,不声不响的,连皇帝都勾搭上了?

她恨得咬牙切齿,眼下却不敢惹怒龙颜,只能乖顺应道:“陛下所教,臣女日后必当谨记在心。”

元衡瞥她一眼,带着福禄离开此地。

觑着两人的背影,顾盈动了动吃疼的膝盖,右手握拳使劲锤了下地面,低叱道:“妖女!”

估摸着快到私宴的时辰了,元衡原路折返。走到內仪门时,忽然被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瘦小少年截住去路。

“臣顾瑾玄参见陛下,请陛下稍一留步。”少年撩袍而跪,声音还很稚嫩,气韵却如同小大人似的。

元衡熟悉这个名字,顾霆之有一双儿女,乃是一母所出,不幸的是母亲产子早丧,因而顾菁菁甚是疼爱这个弟弟。

凝着那张还未长开的脸,他轻声说:“起来吧,你找朕可是有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瑾玄也不客气,大剌剌起身,“方才臣不小心看到陛下在教训顾盈,还请陛下不要怪罪。陛下为臣的阿姊出气,臣感激万分,想斗胆问一下……”

他放低声音,乌亮的眼眸充满期待:“陛下能不能把阿姊纳入宫里?”

此语一出,惊得人面面相觑。

寒风从仪门处穿过,元衡衣袍飒飒,黑眸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况味,“小郎君这是何意?”

顾瑾玄如实道:“自从阿姊退婚后,外头传言纷飞,一些人总在背后戳阿姊脊梁骨,说阿姊这辈子难嫁了。臣是想,陛下肯为阿姊出气,一定是个好人。若能将阿姊纳入宫中,必能护她周全,堵住悠悠众口。”

第7章食酸梅泄露玄机

稚童之言单纯懵懂,惹得昨晚的梦境再次浮现,栩栩余生,香艳如登极乐。

元衡面上稍显腼腆,眸色亮了又黯,“小郎君这是抬举朕了,有时候,朕连自己都护不了。”

“怎么会呢。”顾瑾玄笑的欢畅,露出一排皓白牙齿,“您是皇帝啊!”

皇帝?元衡自嘲地勾勾唇角,满朝文武都知道,他不过是个披着龙袍的傀儡而已。

“深宫可是会吃人的,朕不能纳你阿姊。”他心口微痛,声色平平道:“不过念你们姐弟情深,朕会想办法替你阿姊寻个好人家,让她风光出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瑾玄听罢,脸色由阴转晴,“臣多谢陛下!”

元衡迟疑少顷,问:“你阿姊呢?”

“阿姊在后院呢。”顾瑾玄揣摩着他的神色,“陛下可是要见阿姊?臣去叫她出来。”

这种场合私见闺中女子自是不便,元衡按捺住心头渴望,摇头道:“不必了,朕就是随口问问。”

他未再言,带着福禄继续往正厅走,徒留顾瑾玄站在原地。

走的稍远一些,福禄凑到元衡身后,小声说道:“陛下,奴觉得顾小郎君说的有道理,既然您喜欢顾娘子,现在又没婚约拦路,何不如借此机会把她招进宫里?”

元衡脚步一顿,侧目乜他,“谁说朕喜欢她了?”

福禄瘪嘴道:“陛下,您就别嘴硬了,若不喜欢,为何又雕又画的……”

他自幼服侍陛下,岂能看不出这些小心思?不过鲜少说破罢了。

“莫要跟着一个稚童起哄,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了。”元衡站在日光下叱他一句,过分白皙的面庞寸寸透着落寞寂然,难得对他敞开心扉:“福禄,朕的身体你是知晓的,说不准何时就闭眼归天了。而且朕常年用药,怕也难有健康的龙嗣,按照盛朝律例,无嗣的妃嫔都要殉葬,朕何苦再拖着旁人下黄泉呢。”

逼仄的巷道里,福禄怔愣过后一阵心疼,臂弯上的拂尘随风摇摇晃晃,“唉,您这都快成修成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半个时辰后,顾家在潇湘阁设宴,席间酒香四溢,丝竹袅然,乐伶舞姬皆是矜持平淡的丰韵。

用完膳后,顾霆之将皇帝和摄政王请进偏厅盥洗小坐。按照规矩,主家嫡子女马上要来觐见,叩谢皇恩。

顾菁菁敛眉低首的站在外面廊下,手中托着一个白底描金的瓷盅,里面装着她亲自制作的酸梅蜜饯,供里面的贵客饭毕解腻。

昨晚听到元襄要来,她紧张的一宿未眠,起身时特意让水桃画了浓妆,这才掩住七分憔悴。后来想想,元襄在外好些风评,算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大抵不会在顾府让她难堪,这才微微释怀。

饶是如此,心头依然紧绷着。

顾瑾玄站在她身边,见她一直神色凝重,笑嘻嘻道:“陛下为人亲和,阿姊不必这般拘谨。”

顾菁菁觑他一眼,红唇微微勾起,带着几分揶揄,“说的好似你与陛下甚是熟稔。”

顾瑾玄洋洋自得,捏着方才那点小秘密没有告诉她。

不多时,内侍分别试尝他们带来的蜜饯,确认无疑后,福禄很快挑帘出来引人。

“陛下传召。”他存了份私心,并未细看蜜饯,凑到顾菁菁身前小声叮嘱:“顾娘子,您是尚书嫡女,一会别忘了亲自奉些蜜饯给陛下谢恩。”

“是,多谢大监提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菁菁会意,深吸一口气,跟在他身后款款而入。

偏厅内,天子和重臣各居其位,气度皆是雍容华贵。她眼尾的余光瞥到官袍加身的元襄,立时将头垂的更低,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翘头履。

元衡等候多时,甫一见到她,黑沉的眸中光华乍现。

她一步一步行来,仿佛走过万水千山,水蓝裙摆摇曳,化为漫天星辉照进他迷雾深沉的心涧。

这一刻他不知等了多少个日夜,宽袖遮掩下的指尖缓缓蜷起,攥紧的掌心浸满薄汗。

原来,她现在生的这般模样。

元衡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在心头反复描摹着她的面容,想要将她深深刻进骨血里。

以后那些画,那些木雕,终于能有完美的形态了……

元襄在一旁看戏似的坐着,早已在皇帝面上窥察出难见的情绪,看似波澜不惊,可眼神却是兵荒马乱,悸动又压抑。

但凡觑惯风月,只一眼就能会出其中奥妙,原来自己的侄儿并非万念俱灰。

元襄在心头暗忖,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下颌微微生出的胡茬。若放在往昔,他一定会掐灭这样的火星,让侄儿乖巧的做个无心之人,如今倒觉得甚好,毕竟色字当头一把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要的,就是让这把刀快点扎进去。

在他出神时,顾家嫡子女走到皇帝身前,叩地福礼。

“臣女顾菁菁,参见陛下。”

“臣顾瑾玄,参见陛下。”

元衡低眸望着恭顺的顾菁菁,只觉香风扑面,馨甜如瓜果之韵,肆无忌惮给他一个无形的相拥。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袭来,他的气息有些不匀,“不必多礼,起来吧。”

“多谢陛下。”

姐弟俩徐徐起身,顾瑾玄很快退到父亲身边,徒留顾菁菁杵在原地,眼波落在皇帝病白的脸庞上,稍一停留,乌睫再次垂下。

因着先前在摄政王府有过一面之缘,她不敢多窥,生怕对方认出自己。

按照大监的嘱咐,她将手中瓷盅放在高几上,亲自取来顶嵌红宝的银扎子,扎了一颗酸梅呈给皇帝,细声道:“陛下,这是小女自制的酸梅饯子,甘津可口,特请陛下赏光品尝。”

酸梅?

元襄一愣,从婢子侍奉的瓷盅里扎出一颗蜜饯,放在嘴里尝了尝,不禁流露几分轻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菁菁敬上的,竟是皇帝不能吃的东西。

皇帝每每吃了酸梅之类的东西身上便会起红疹,因着久居深宫,外界不知,唯有御前极少人知晓。这顾霆之也太大意了,圣驾亲临,也不提前向宫人打探一番皇帝的喜好。

他看向举着银扎子的顾菁菁,咽下口中酸梅,心头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看来女儿家的一厢辛苦就要被皇帝泼冷水了。

“陛下——”

福禄似乎想提醒什么,却被元衡不经意的眼神制止了。

少顷,元衡去接银扎子,两人的指尖略微碰触,立时在他手指上烧出一簇如火的热度。四肢百骸都在震颤,他深吸一口气,将酸梅含进口中,酸甜化开,顺着喉咙流淌进心里。

“味道甚好。”

他微抬眼眸,恰巧对上顾菁菁忐忑的目光。

眼波交融时,顾菁菁心叹龙颜俊逸,还是经得住端详那种,清贵端和,没有一丝让她恐惧的锋芒。

她不禁多窥了几眼,再次扎了一颗酸梅呈上,红唇张合间嗓音婉转而轻柔:“多谢陛下赞誉,陛下若是喜欢,待会臣女装一些给您带回去。”

元衡颔首,瞳眸映出她的莞尔笑靥,“有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来一往,规矩矜持。

然而在元襄看来,却像天雷勾地火,只需再来一阵东风便能汹涌燎原。

短暂的逗留后,圣驾启程回宫。

登上銮舆时,元衡忍不住回望顾菁菁,心头卷起阵阵酸涩的眷恋。下次再见面不知是何年何月了,亦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顾菁菁站在父亲身后恭送圣驾,察觉到他灼灼的视线,大胆的抬起头。

杳杳相望,她礼貌的温婉一笑。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眉眼间似乎也染上几分笑意,含蓄柔和,随后重归平静。

“起驾——”

伴随着冗长的通传,御仗徐徐离开顾府。

自打上了銮舆,元衡身上就开始发痒,回到太和殿拽开袖襕一看,胳膊上已经起了一片片微凸的朱红疹子。

福禄见状,心急火燎叫了太医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在疹子不算太严重,太医留下一瓶药膏,反复叮嘱内官小心侍奉,兀自煎药去了。

元衡褪下衣袍,赤着上身任由福禄替他擦药,斑斑点点的疹子烙在身上,如同红梅映雪。

元襄望着一脸恹气的侄儿,刻意试探:“顾家如此大意,当真有负盛恩,往小可追个损伤龙体之责,往大可——”

“皇叔。”元衡急切地打断他:“不知者无罪,朕自己都忘了不能吃酸梅的事,怪不怪顾家。皇叔也忘了,不是吗?”

好一个开脱,还要将他拉下水。元襄半阖眸子,低垂的眼睫掩住内里锋芒,“既然如此,那陛下以后记得多长些记性,别让皇叔担心。”

“是……”

待元襄离开后,元衡长吁一口气,不免有些后怕。都怪他一时迷了心智,差点害了顾家上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福禄一边为他抹药,一边埋怨着:“奴费尽心思伺候您,您却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这下又要多吃一副药,奴的心真是拔凉拔凉的。”

“马上入冬,凉些实属正常。”元衡挠了挠发痒的手背,“朕只是想尝尝她的手艺。”

福禄噘嘴道:“若真如此,那以后让她做些旁的给您,不成吗?”

元衡摇摇头,语焉浸满怅然:“没那机会的,朕就任性这一次。”

未时刚到,云彩从西边撵上来,突然遮的天昏地暗,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元襄兀自来到奎璧辉煌的紫宸殿,取了该取的奏折,毫不顾忌地坐在元衡的位置上。

紫檀雕缡案上摆着一副尚未完工的画,美人只有一双杏眼,顾盼生辉,纯澈含情。

如此一看,画的不就是顾菁菁吗?

难怪上次就觉得熟稔。

回想到今日的所见所闻,元襄勾唇笑起来,在这一刻突然就相信天命了。时运一来,苍天都助他。

“元衡啊,元衡。”他身子往后倚,阖目呢喃:“不能吃的酸梅你要往嘴里塞,那不能喝的鸩毒,你要不要尝一尝……”

不过两日,顾菁菁就收到了宁斌送来的信笺,洒金纸上洋洋洒洒写着苍劲的楷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未时,飞来阁一聚,有要事相商。」

第8章受胁迫曲意逢迎

飞来阁是长安有名的酒楼,建在曲江边,内里的东家就是摄政王。顾菁菁将信笺烧的一干二净,整顿仪容,带着一行人出了门。

天气依旧阴沉,飘着堪似若有似无的雪星,湿冷之意疯狂往四下窜。马车到达飞来阁后,顾菁菁兀自行至顶楼,放眼眺望,整个曲江都在她的脚下。

元襄迎风而立,身着翻领窄袖胡服,腰系革带,与寻常比少了一些雍容华贵之气,显得桀放利落,意气风发。

黑云压城,也压进顾菁菁心里,她怯生生站在几步之外,敛眉低首道:“王爷。”

元襄转身而对,身子斜靠在回廊栏杆上,灼灼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王府一别,两人还是首次见面。她今日身穿素净的厚帛襦裙,外罩暗绣宝竹纹的青色褙子,原本剔透的小脸显得雾蒙蒙的,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济。

“怎么,”元襄微挑眉梢,“还在生我气?”

顾菁菁摇头道:“菁菁怎么敢?”

“设宴那天,我本来想让你离开的,谁知陛下突然昏厥,就这么把我的好心给耽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襄格外耐心,与她解释了一番,慢条斯理的走到她身边,将一直拿在手里的金花丝攒珠链戴在她的细颈上。莹莹一颗红宝石坠在她束起的胸脯上,锦上添花甚至好看。

他轻抚她的脸,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宠溺之味:“乖,给爷笑上一个,你这表情让爷没有一点兴致。”

没有兴致更好,顾菁菁心生厌恶,勉强挤出一丝清甜笑意。

“这才漂亮。”元襄笑着揽住她的腰,往身前带了带,低头吮住她嫣红的唇瓣。

呼吸一下子被堵住,一丝缝隙都没有。顾菁菁感受着他的掠夺,除了忍着,什么都不能做。光天化日,下面就是来往行人和船只,她害怕被人发现,只能往他怀里钻。

元襄半阖的眼睛含着戏谑之意,顺势将她箍得更紧。

一阵享用后,顾菁菁早已玉面生霞,抬袖拭了拭嘴,软着嗓子问:“王爷找菁菁有事吗?”

元襄没说话,只是牵着她走进厢房,指了指桌案。

顾菁菁定睛一看,只见上面摆着明黄小本,一沓约莫五六个,“这是什么?”

元襄微抬下巴示意,“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睨着他高深莫测的神态,顾菁菁心生纳罕,踟躇着拎出一本,打开一看,杏眼睁的越来越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

竟是弹劾她爹的奏章!

天色黑沉,朔风吹的窗纱簌簌作响。顾菁菁如同水上飘零的浮萍,无根无依地站在那儿,手一抖,明黄奏章便掉在地上。

元襄弯腰捡起来,轻巧扔回圆桌上,“先前有几位同僚将这些奏章送到了我那里,念及咱们这层关系,我便私下拦住,将它们带来让你先过目。永泰五年,顾尚书考课徇私,导致黜陟不公。永泰六年,中举的士子定籍不当,引得寒门有怨。以此类,桩桩件件倒还不算什么大事,但这个……”

他用指头点了点最下面的一本,“有临安商人以营生为由向顾尚书借了三百两银子,多付了五千两利息,以此为自家品行不端的侄儿买官。这可是犯了朝廷大忌,若被捅出去,你爹怕是天官难保了。”

卖官卖爵,轻则抄家流放,重则可是要诛九族的!一系列指控让顾菁菁傻了眼,恍如坠入幽冥鬼境。

元襄看出她的恐惧,心知火候道了,好整以暇坐在圆凳上,“别怕,若你答应为我办件事,这些弹劾我会为顾尚书压住的。”

顾菁菁一怔,“王爷需要我做什么?”

“也不是什么难事。”为防节外生枝,元襄没有提及鸩毒之事,避重就轻道:“我要你去接近陛下,让他心甘情愿的将你接进宫里当娘娘,你只需要做我的眼线便可。”

他朗然笑起来,“你因为我退了婚,我再还你一门亲事,可好?”

狼子野心从他那双眼睛里疯狂涌动,顾菁菁恍然大悟,这是要拿她当棋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急促的呼吸着,心头那点希冀分崩离析,指尖都在颤抖,“不,不行……我不要这门亲事……”

元襄对她的情绪了如指掌,往前探身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拉。她毫无反抗之力,即刻扑进他怀里。

软骨绵绵,惹人怜爱。他低头覆上她耳畔,气息炙烫,蛮横地扑在她的面颊颈间,“放心,你为我办事,我自然亏待不了你。荣华富贵,金银珠宝,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温柔的宠哄简直可以迷人心智,而在顾菁菁看来,这就是她的催命曲。

一入宫门深似海,何况元襄并非真心扶持皇帝,这里面定是暗流涌动。她只是一介弱女子,不想卷入惨烈的朝堂之争。

——还不如当个玩物。

“我不要,什么都不要!”顾菁菁跪在他身前,发狠似的攥住他衣襟,“我已非完璧之身,无法服侍陛下……求您,菁菁求您救救我爹!您让我做什么都行,别让我进宫!”

她咽了咽喉,蕴满泪的瞳眸清亮如星,里头的悲凉透人心骨,“菁菁以后一定好生服侍王爷,求您了……”

昏暗的光线下,她环住元襄的脖颈,嫣红的唇瓣在他耳畔颈间游走起来。

笨拙而生涩的讨好让元襄气息愈沉,眉眼间的快活呼之欲出。她的手徐徐移到他腰间,解开他的玉带,噙着泪沉下头去。

眼见她想做那些卑贱女人的勾当,元襄忽觉厌烦,登时揪住她的衣裳,将她提到自己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的鼻尖尽在咫尺,他轻嗅她鬓发间的芬香,沉声道:“菁菁,我的确对你偏爱一些,但一码归一码,这可是正事。别再跟我讨价还价了,女人在我这里最不值钱。”

顾菁菁见他不可置否,眼睫上沾起细碎的泪珠,“王爷后院里那么多女人,为什么非要选我?”

“这容不得我挑,是陛下喜欢你。”

“不可能。”顾菁菁只觉可笑,“我与陛下从未有过交集,除却……除却陛下来顾府,我连龙颜都不曾见过一面。”

“你没见过他,又岂能保准他没见过你?这件事我早有调查,你且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

不容置喙的语气让顾菁菁烦闷至极,心口极速起伏着,“王爷位高权重,利用一个女人做事,难道不怕为人不齿吗?”

元襄不以为意的笑起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有文人墨客才讲究什么风度,我只是一介俗人,世间万物对我来说皆可作为登天石。”

真是恬不知耻!

顾菁菁瞪着他,死死咬住嘴,直到渗出血珠都未松开。

屈辱和羞恼在心头反复更迭,一点点吞噬着了的理智。她倏然起身,一把扯下项链,猛砸在他的脸上。

项链坠在地屏上,一颗颗花丝攒珠四下崩散,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菁菁扭头就跑,而身后一道寒凉不耐的声音遽然响起:“我给你三天时间。”

她顿了顿,随即夺门而出。

守在廊外的宁斌见到这种光景,踟蹰少顷,走进屋内询问:“王爷,顾娘子怎么——”

“随她去。”

元襄揉了揉被砸疼的脸,一股火还在体内烧胀。他走到轩窗前,将棂子推开一道缝隙,迎面而来的凉风让他清醒了不少。

没多久,就见顾菁菁就失魂落魄的跑出飞来阁。

直到顾家马车拐入旁街,元襄适才收回目光,抱着臂弯倚靠在墙壁上,心头隐有几丝回味。

不得不说,顾菁菁主动起来还真是让人醉魂酥骨,拱手于人委实有些可惜。

但跟皇位相比,所有的可惜不足挂齿。

回到府中,顾菁菁把自己关在屋里,饭也不曾吃。晚膳时,顾霆之派人来催过一次,让她以身体不适为由推掉了。

度日如年,一晃却到了约定之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宁斌送来的信她看都没看,立即烧成了灰烬。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自欺欺人的躲避着元襄。

不曾想几天后,顾霆之当朝被参渎职,官降一级,罚俸三年。好在龙恩宽宥,特允其仍以吏部尚书行走。

顾菁菁得知消息后,整个人几乎瘫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侵蚀而来,化为滔天巨浪将她无情淹没——

元襄果真对她父亲出手了。

入夜后,漆黑的苍幕一颗星子都没有,唯独一轮上弦月孤零零的投照清辉。

顾菁菁带着一些滋补膳食来到父亲住的意兰苑,水桃在前掌灯,灯笼随风摇摇曳曳,忽明忽暗,晃出一阵波澜四起的光影。

走进书房时,顾霆之正在桌案前沉思,两鬓白发欲浓,好似突然间苍老了几岁,看起来憔悴落魄。

顾菁菁心疼不已,行至他身边问道:“爹,你怎么还不歇着?”

“出了这档子事,还怎么歇啊?”顾霆之沉沉叹气,“爹得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这官儿,做的甚难呐!”

无论他如何谨慎,下面的人总会有异动,而他作为上峰自是难辞其咎。如今被御史参奏,他闹不准究竟在朝里挡了谁的道,三公那边,还是摄政王那边……

顾菁菁没有心情打开食匣,望着父亲的白发,踟蹰说道:“爹,既然朝廷这么难做,不如您辞官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辞官?”顾霆之一愣,忙不迭摇头,“不可不可,朝廷不会这么容易就放我走的。何况还有你弟弟,功业又不精进,爹还得在朝里替他铺铺路,毕竟日后还需他光耀门庭呢。”

想到弟弟,顾菁菁眸色一黯,“也是。”

当年母亲生顾瑾玄时难产而亡,父亲一直未再续弦,他们大房只有这一根独苗。

顾瑾玄天资聪颖,但因着缺少母亲管教,生性顽劣一些。以后大房若要在人前长脸,势必要想尽办法让他长成一颗参天大树,维持门第,这才能得到顾家人的认可。

室内沉寂无声,父女二人各有所思。

顾霆之眼瞧女儿杏眼浮肿,似乎哭过,便换上一副笑脸,宽慰道:“乖女不必替爹担心,官场浮沉实属正常,这点小挫折算不得什么,只要落不到抄家流放的下场便好。”

抄家……

顾菁菁猛然想起那五千两银子,冷不丁寒毛耸立。她想探个究竟,又怕父亲追问她如何而知,只能作罢,将这件事死死咽回肚子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么多年来,爹在朝里各方权衡,为得就是你们俩能够安身立命。”顾霆之揉揉她的头,面上尽是慈父的意韵,“先不管你那个弟弟,乖女提早寻个如意郎君嫁了罢,这样爹也能少份挂念。”

离开书房,外面月凉如水,无处不可照及。

顾菁菁宛如游魂一样,浑浑噩噩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坐在黑暗的游廊上,任凛凛寒风吹打着她。

元襄不过动动手腕,父亲面临的就是泰山压顶,而她心知肚明,他这是手下留情了,最厉害的杀手锏还握在他手中……

翌日,顾菁菁咬牙下定决心,带着幕蓠来到摄政王府,兀自在书房等了好久。

直到黄昏时分元襄才从宫中回来,身上穿着紫色朝服,衣冠规整,富贵雍容。

甫一进门,他凝眸看向坐在软塌上的美娇娘,慢声揶揄:“你若再晚来一天,顾家怕是要被抄查了。”

顾菁菁心头大骇,柔波轻漾的眼瞳泛起泪意,“我答应王爷,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爹罢。他身体不好,经不起这样的起落……”

第9章冬狩开相思传情

灯影下,美人怯生服软的模样招人心疼。

元襄紧绷的轮廓放松下来,行至榻前坐下,将她抱坐在身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早这样不就好了,非得给我赌气。”他抬手替她拭泪,嗓音温柔,如沐春风:“三年的俸禄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待会我让宁斌全都给你带回去。至于你爹的官,只要你老实听话,我会让他官复原级,保他仕途顺利。”

顾菁菁侧头避开他粗涩的手指,“若王爷食言呢?”

“我食言你也没办法,但若你听话,倒还有一线生机。”元襄玩味地注视着她,风逸的面庞携出一丝嘲弄。

此话在理,横竖顾菁菁都不占主动权,可她还是想博一个短暂的心安。

她的手攀着元襄的宽肩,青葱指尖在那华贵的衣料上捏出道道褶皱,嗫嗫试探:“有那个奏章在,菁菁害怕,没办法塌心为王爷办事。”

元襄自然知晓她说的奏章指的是哪个,思忖须臾,爽快回道:“你我初次共事,自然要先礼后兵,临安商人之事我会帮你处理干净,以表诚意。”

说话间,他面上轮廓锋锐,尽是胸有成竹的意态。

顾菁菁稍稍松口气,心再次提起来,“王爷能不能给菁菁个明白,您让菁菁到陛下身边去,究竟为了什么?”

“好了,别得寸进尺,时机一到我自会告诉你。”元襄稍有不耐,“月底冬狩,陛下也会出席,届时我会安排你一同参加,记得不要让他知晓我们之间的关系。”

顾菁菁低下头,还是有些不情愿,“可菁菁不知道该怎么做。”

“简单,你去勾诱他,服侍他,只要够孟浪奔放,男人哪有坐怀不乱的?”元襄抚着她丰翘的臋,鼻尖在她微红的面靥上轻轻蹭着,“要是当真不会,那我把你送到红袖坊,你先跟着花魁们好生学一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袖坊乃事长安最大的花楼,夜夜纸醉金迷。

冷风极不应景的从窗棂缝隙里灌进来,顾菁菁臂膀上立时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要,我不去那。”

她慌乱无比,眸中含忧带怨,如同一头受惊的小鹿。元襄只觉这小模样娇憨可人,臂弯将她纤瘦的腰身箍地愈紧,恨不能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逗你呢,你可是爷亲手玩出来的,爷怎么舍得把你送到那种地方。”他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引着她去解腰间玉带,富有磁性的嗓音蕴满了柔情蜜意:“来,爷亲自教你。”

元襄倒是守信,不出五日,临安商人和他侄子的尸身以及户籍全部送到了顾菁菁眼前,吓得她做了一夜的噩梦,其他的奏章俱被焚毁。

一场交易就此达成,她只能违心上阵。往后小半个月,她白日都会偷偷溜进王府,跟着府内的几位娘子学习侍奉男人的技俩,而元襄隔三差五就会考究她的功业精进如何,惹得她烦不胜烦。

十一月二十六,冬狩在瑀山围场举行,为期五日。

这次规制与往年不同,为了照拂一些世家臣子,特允尚未婚嫁的王公贵女们参加,若能在冬狩上觅得良缘,也算美事一桩。最让人意外的是皇帝竟然也要出席,朝里一时众说纷纭,有人大胆揣测,这是皇帝选妃的前兆。

顾霆之着急为女儿觅良婿,又怕她私下看不中,幸得此冬狩机缘,立马将她的名碟送到了礼部,而这一切都在元襄的掌控之中。

熹辉之下,臣子们在瑀山行宫前集结,整装待发。年轻的皇帝众星拱月似的站着高台之上,按照礼制念着祝词。

顾菁菁立于诸多贵女之间,眼神不时往高台上偷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见皇帝身着琥珀色箭袖骑装,胸前和两肩皆绣有金银丝线的团龙纹样,额前勒着双龙戏珠抹额,较之先前那两面,今日倒是多了几分飒爽之气,可声音依旧低沉清冷,波澜不惊。

回想到元襄的交代,她不免担忧——

这样淡漠的少年,当真勾诱的动吗?

念祝完毕,摄政王亲递了一张弯弓给皇帝。

因着病体拖坠,皇帝拉这种弯弓时稍显费力,好在箭法很准,一箭正中螭龙盘绕的铜锣,“當”一声响,颇有百步穿杨的架势。

至此狩猎算是正式开始了,由摄政王领头,官员和贵族子弟们分为东西两组,带着猎犬往瑀山深处奔去,一时间马蹄飒飒,尘土飞扬。

不会骑射的贵女们四下散开,在行宫花园里游玩嬉戏。

元衡无法随同众人去打猎,便寻了一处高亭坐下晒太阳,目光在花园里寻睃。

一位位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到处都是嫣然巧笑,为这肃清的冬日平添了几分艳丽和活气。然而直到看见梦寐以求的女郎,他的眼前适才有了颜色——

疏林如画,红枫似火,顾菁菁一身紧膘胡服站在其中,头束高髻,脚踏小皮靴,朱唇粉面格外惹眼。

他心满意足,趴在漆红的鹅颈栏杆上窥伺。风一吹,在他脸上摇出一阵细碎树影,眼眸如同点上漆光,那般晶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惜没多久,这种鲜少出现的光华便悄悄泯灭了。

只见一位玉面郎君走到顾菁菁身前,叩手揖礼,举止风雅不俗。

顾菁菁正思忖着该去哪里找皇帝,甫一看到眼生的男子,免不得愣住,“这位郎君是……”

薛眴笑道:“顾娘子好,小生乃是西临候世子,薛眴。”

西临侯的威名在盛朝无人不知,不仅是因为煊赫门庭,还有他那劣迹斑斑的爱子,仗着老子胡作非为,屡屡遭到御史弹劾。

“薛世子好。”顾菁菁先前就对薛眴的作风略有耳闻,不想与他过多交谈,对他客套笑了笑,准备绕过他离开。

“娘子请留步。”

薛眴拦住她的去路,她只得驻足,眸中携着一丝警觉和不耐,“薛世子可还有事?”

“想来顾娘子也是个精明人,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薛眴依旧笑嘻嘻的,“听闻娘子看不上杨峪那种粗人,不如跟了我如何?我性子温煦,平日最会疼人了,你我两家倒也算门当户对,珠联璧合呐。”

说着,他抬手就要去摸她的脸。

“世子自重!”顾菁菁吓得后退两步,叱道:“圣驾在此,莫要对我唐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她拿皇帝施压,薛眴面露不屑,腰板挺得笔直,“娘子真会玩笑,当朝摄政王乃是我爹的仁弟,连他都要给我爹三分薄面,我岂会怕那一个病秧子?”

“你——”

顾菁菁心道好一个出言不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西临王威风凛凛大半辈子,生得世子果真是个憨傻的。即便是摄政王,身为臣子亦是做足了表面功夫,而他却敢当众侮辱圣上!

“娘子,我是真心喜欢你,不如我们先谈会谈会?”

薛眴见旁边没人,胆子愈发大起来,伸开双臂就去抱。

“无赖!”顾菁菁哪肯让他占了便宜,当下猛踩他的脚,借空逃脱。

高亭上,元衡早已惊诧起身,凝眸望着下面意犹未尽的薛眴,问道:“福禄,那人是谁?”

“是西临侯世子,薛眴。”福禄言辞轻蔑,“妥妥一个纨绔子弟,平日里就知斗鸡走狗,流连烟花柳巷,气的老侯爷半条命都没了。”

元衡听着,眉头一寸寸锁起。方才他听不清薛顾两人的交谈,但凭着肢体动作可以看出来,不甚欢愉。

他尤记得那日答应顾瑾玄的事,今日也替顾菁菁相看着合适的成婚人选,但薛眴这种放浪形骸之人委实不可托付终身,何况还敢对她动手动脚——

这可是瑀山行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霎气滞,攥着拳走下高亭。

且说薛眴生的仪表堂堂,可自小娇生惯养,竟是个不会武的。人家都风风火火打猎去了,他像个没事人似的在附近乱逛,看看宫婢和贵族小姐,摆弄摆弄行宫的奇珍异草,没多久便被同样赋闲的元衡逮到了。

元衡拿了一个弹弓,与福禄躲在繁茂的树林里,方才那番轻薄定是要替顾菁菁找回来。

一颗颗小石子隔空打在薛眴身上,疼的他呲牙咧嘴,反复环顾却没发现人影。饶是心头忿忿,他不敢高呼,怕闹得笑话,只能甩着宽袖离开了此地。

元衡睨着薛眴狼狈逃窜的背影,不由冷哼一声。但仅仅这样还不够,总得想个办法压下这人的嚣张气焰,让他再也不能接近顾菁菁。

正当他抿唇沉思时,忽听一道含羞带怯的声线从身后传来——

“臣女顾菁菁,参见陛下。”

元衡如闻纶音佛语,猛然踅身,对上妩然施礼的女郎。两人不过离着一步之遥,近到可以看清她乌密纤翘的眼睫,挺翘的鼻子,还有丰泽饱满的唇。

福禄见他滞涩,清咳两声提醒他,“陛下……”

元衡一回神,面容如月描霜画,“免礼。”

“多谢陛下。”顾菁菁寻了好久才找到他,此时有几分局促,两手交叠在身前不停绞着裙襕,“陛下在这做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打……打鸟……”元衡脑子空空,茫然回她,手中弹弓一松,石子“嗖”地窜入旁边黄绿交映的树冠上。

恰是这一打,一只黑色山雀就这么从树上嘎嘎地掉下来,不停扑棱着受伤的翅膀。

在场三人俱是惊诧。

顾菁菁乜了一眼地上的山雀,由衷赞叹道:“陛下的弹弓好准啊!”

元衡只觉窘迫,不知该如何接话,面皮上染出一抹红晕。世家子弟都在骑马射箭,只有他像个幼童似的打弹弓,简直丢人现眼!

少顷,他捏紧弹弓,转身逃离此地。

顾菁菁睨着他的背影,适才想到正事,前迈两步,脱口喊道:“陛下!”

元衡置若未闻,步履生风。不料没走多远,余光中娇躯一闪,香风紧随,铺天盖地般将他笼罩起来。

顾菁菁只身挡在他面前,右手提着山雀的翅膀,柔和的光辉洒在她的娇靥上,映出耀人眼目的温婉缱绻。

“给,陛下把猎物忘了。”她垂下眼眸,不由分说将山雀和一封信笺塞进皇帝手里,柔声细语里蕴着模糊的暧昧味道:“臣女斗胆,请陛下一定过目……”

撂下一句话,她忽觉无地自容,迈着小碎步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她第一次与外男私相授受,而那封信是由元襄代笔,写的竟是些风流露骨的臊话,不知皇帝看后会是什么表情……

她怯生生回头去看,没觑出个大概又羞赧的扭正视线,拎着裙角跑开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而在元衡看来,这一回眸当真是顾盼多情,撩的他心尖酸酸麻麻。

就在他沉沦其中时,那只黑色山雀猛啄他一口,瞬间揪回了他的神志。

他疼的“嘶”了一声,低头就见自己露着青色血管的手背破了皮,气的他直接将山雀仍在地上。

“哎呦,陛下别扔呐!”福禄忙不迭捡回来,眯着笑眼说道:“一会奴拿着上小厨房烤了吃去,这玩意儿味道可鲜了!”

元衡没功夫搭理他,满心都在那封信上。

匆忙回到延福殿,他小心翼翼撕开信奉,拿出里面的洒金笺纸。幽幽馨甜登时传入鼻息,是顾菁菁惯用的熏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顾府有幸得一见,相思在心自难忘……」

元衡一字不落的看完,腕子不听使唤的发起颤。

福禄站在他身边,好奇问道:“陛下,顾娘子都写了些什么啊?”

元衡噤口坐在榻上,反复端详着信笺,那些娟秀的字迹仿佛发着魔,让他的血液在体内沸腾起来,激昂到排山倒海,就快要按捺不住。

福禄等了半晌不见他吭声,便伸着脖子去看,这一看不得了,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信上写满儿女情长,字里行间充斥着浓郁的爱慕之情,款款流泻,简直可以酸掉牙!不愧是名门贵女,道些香艳的风月那叫一个有学问,只叫人羞涩至极。

敢情她是看中陛下了!

福禄喜出望外,跪在地上大呼叩首:“奴恭贺陛下——”

第10章罚薛眴初次幽会

傍晚时分,狩猎诸人打马归来,每个人都收获颇丰。简单换下沾满尘土衣裳后,大家身着常服入芷兰殿参加宫宴。

宫宴由摄政王亲自主持,酒过三巡,恰是气氛最热闹的时候,殿内一片太平盛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菁菁正襟危坐,一桌臻肴吃的味同嚼蜡,周边有贵女同她谈笑,她也只是敷衍的迎合着。自打送完信笺,她心里五味陈杂,混着羞愤、怨怼和惊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出那样唐突的举动。

皇帝没有出席宫宴,也不知是否被她吓到了……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只见一位身穿黛色内官服的内侍急匆匆走进来,当众跪在殿内。

“王爷,不好了!出事了!”内侍尖着嗓子回禀,生怕旁人听不到似的:“西临侯世子薛眴妄图轻薄宮婢翠儿,被翠儿打昏了!”

殿内立时鸦雀无声,众人皆是惊诧的神色。

顾菁菁在宴上寻睃一圈,这才发现厚颜无耻的薛眴并不在宴中,大抵真是出去拈花惹草了。

元襄蹙眉问:“人在哪里?”

“薛世子和翠儿现在都被控制在偏殿廊子那里,还请王爷前去定夺。”

没多久,内侍带着元襄来到案发地点,身后跟着一群寻热闹的看官。

顾菁菁亦随他们驻足而望,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廊子里一地狼藉,瘦小的宮婢瘫在地上啜泣,身边躺着的薛眴额头上开了一个大洞,嗷嗷往外流着血,花了他的半张俊脸。

宫宴上出了这等荒唐事,当真晦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襄盯着昏厥的薛眴,呵道:“弄醒他!”

“是。”

内侍得令,很快叫来几个端着铜匜的婢子,直接将水泼向薛眴。

这几盆水都是就近从鱼池取来的,冰凉入骨,薛眴登时就醒了,迷糊着睁开眼。

当他看清眼前乱象时,噌地坐起来,委屈巴巴的喊:“叔叔给侄儿做主啊!这个贱婢引诱我在先,还把我打昏了!”

“世子不要血口喷人!”翠儿怒叱一句,泪眼汪汪看向元襄,“王爷,奴婢万万冤枉!陛下让奴婢上下传膳,伺候宫宴,刚巧走到这边就被薛世子拦住了去路。旁边无人,薛世子就想要轻薄奴婢,奴婢心一急就用托盘砸了他,不曾想薛世子就昏倒了……”

元襄睇着薛眴头上的伤口,心道这一托盘砸的够狠,若是砸在后脑上,不死也憨了。

“好你个贱婢,嘴皮子一张一合,竟要颠倒黑白了!”薛眴倏尔明白过来,“叔叔,侄儿定是中了旁人的圈套了!”

翠儿磕头如捣蒜,“请王爷明察,奴婢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此事并无旁人作证,两人争执不下,倒让看官们大饱眼福,惹得元襄一时不好定夺。

刚才告状的内侍突然贴到元襄身边,低声道:“王爷,奴今日见薛眴调-戏了诸多贵女,有柳侍郎家的,梁国公家的,以及顾尚书家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襄本就觉得薛眴此举让他有失颜面,听到顾尚书的名讳,眸色倏尔一黯,后面的讨伐再也没听进去。薛眴平时狂妄也就算了,偏生这次要碰他的玩物,真是太岁头上动土,有些不知好歹了。

“来人!”

他心里烧起一团怒火,眉峰紧蹙,浑厚的声线气势如山:“薛眴行事不端,藐视天威,押下去打十仗,送回西临侯府交由侯爷处置!”

“叔叔……”薛眴面如白蜡,跪地抓住他的衣袍,“叔叔!您不能打侄儿啊,这事真的与侄儿无关!”

元襄从他手中扯出袍角,气道:“少在这丢人现眼,快去领罚!”

行宫驻守的禁军围上来,将不停喊冤的薛眴拉出了芷兰殿。顾菁菁目送他们离开,心头一阵畅快,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朔风拂过,廊下的浆纱宫灯随风摇曳,趁着翠儿低声的啜泣,周围显得愈发清冷。

因着翠儿是御前服侍的人,如今受辱,元襄自是要安抚一番,“翠儿赏银五十两,不必在这边伺候了,下去歇着吧。”

“多谢王爷明察!”

翠儿含泪叩首,收拾了地下狼藉,猫腰退出人群。

一场闹剧堪堪收尾,众人有说有笑地折返芷兰殿,唯有元襄面色沉寂。与顾菁菁擦肩时,他乜她一眼,目光中暗藏的情绪似乎不太欢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宫之隔的延福殿很快得到了薛眴受罚的消息。

“陛下,事情办妥了。”福禄猫腰回禀:“翠儿按您的吩咐,狠狠打了薛眴,摄政王罚他领十杖。咱们的人一知会,行刑的可是给足了分量,薛眴当场晕厥,现下已经送出行宫了。这下子算是丢了大颜面,侯爷不会轻易饶了他的,应当是能消停一段时间了。”

元衡正坐在靠窗的香榻上雕刻着美人像,一字不落地听完,这才长吁一口气。薛眴在行宫这么一闹,想来是不会再出现在顾菁菁面前了。

他微抬眼眸,“翠儿呢?”

“翠儿赏银五十两,已经回来了。”

“那便好。”他就知皇叔一向好面子,不会当众为难一个奴婢的。

元衡垂下眸子,继续雕着美人像。一整天过去了,他依然深陷在那封信中,如同置身虚妄幻境,这次竟连顾菁菁的半分神韵都没雕出来。

明日未时,她会在梅香苑等他。

想到这,他的一颗心就怦然跳个不停,最后只得放下手里的东西,失神地凝望轩窗纱绫。

他心念顾菁菁多年,也曾幼稚的许愿,想与她心意相通,可当这份隐匿之情有了回响,他倏尔不知该怎么办了。他向往着她,想与她布散多年的相思,可却不敢碰触,生怕皇叔对她不利。

理智和欲念在脑海中不停碰撞,元衡一宿没睡,天蒙蒙亮时终于下定决心,要与她开诚布公的谈会一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并非良人。

刚过正午,顾菁菁提早来到偏僻的梅香苑,寻了处显眼的亭子,安静等待皇帝的到来。

水桃在稍远的地方守着,眼眶还泛着哭后的红意。她没想到摄政王竟然如此恶毒,糟蹋自己姑娘不说,竟然还要让姑娘去勾诱陛下,这是人做的事吗?

今日乌云沉坠,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天上竟然飘起鹅毛雪花,北风裹挟着湿气,吹在人身上寒凉透骨。

顾菁菁刻意打扮过,为显腰身,衣裳穿的更是单薄,这一来冻地瑟瑟发抖,咬紧牙关,勉强才能撑住自己的凤仪。

当真草率了。

如此恶劣的天,本以为等不到前来赴约的人了,不料还没到约定的时辰,就见一位撑着伞的年轻郎君拐出游廊,独自踏着风雪而来。

他身穿宝蓝圆领袍,外罩领口围有狐裘的披风,肤白盛雪,隽美清秀,通身除了蹀躞和玉佩并无其他装饰,饶是如此也难掩骨子里的矜贵之气。

终究是在私会,顾菁菁不敢声张,远远在亭内屈膝施礼。

没多久宝蓝袍角出现在她眼前,上面用金银丝线绣镶着山海云纹,浪潮翻涌,散发出细碎雍容的华光。

元衡收起伞,随手放在亭内的石桌上。昨夜一宿未眠,他的眼下泛着微微的乌青,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腔调:“起来罢,顾娘子不必多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菁菁乖巧地道了个“是”,站直身后微抬眼睫觑向他。这是她第一次跟外男幽会,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面时脑子依然紧张到空空荡荡,脸颊也不争气的烫起来。

元衡亦是局促,深吸一口气,问道:“天气不佳,顾娘子何苦来的这般早?”

“龙体金贵,臣女不想让陛下多等。”顾菁菁如实回他,声线细听之下有些发颤:“臣女本以为陛下不会来了……”

元衡滞涩不言,杳杳目光克制不住地端详着她。

两人之间仅隔着一步之遥,她今日挽起惊鸮髻,秀靥上画一弯柳叶眉,眼尾涂一抹飞红,朱唇皓齿,当真娇俏无双。只是那一身火红的石榴裙有些不合时令,美是美的,但杵在漫天飞雪中好似随时都会凋零的红梅,惹人想要去疼惜怜爱。

“女郎的身子亦是金贵,莫要只贪图美意,忘了根本。”

他不禁叮嘱一句,褪下自己的披风,抖去上面残留的碎雪,轻轻披在她身上。

顾菁菁的身躯早已僵凉,华贵的披风登时阻隔了肆虐的寒意,温暖袭来,徐徐自肌肤蔓延到她的心里。

她仿佛寻到了救命的稻草,下意识地裹紧披风,柔白素手深陷在颈前狐裘中,隐约露出指尖上几抹娇艳的红。

“多谢陛下疼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嗓音混在风雪中,尤显娇柔,夹杂着几分柔情蜜意。

元衡只觉骨子一酥,恍惚回到了那个旖旎梦境——

极乐之夜,玉体横陈,她覆在他耳畔娇声喘吟:“衡郎,衡郎……快些疼菁菁……”

好在风雪滬寒,不断汇集着他涣散的心志。

他很快清醒过来,自袖襕掏出先前那封信笺,递给顾菁菁,“这个,还请娘子收回去。”

“陛下这是何意……”

顾菁菁没有去接,一双眼眸懵懂地望着他,心中隐约有了些许预感。

“朕自幼体弱多病,性子也寡淡无趣,不值得娘子倾心相许。虽在这皇位上坐了好多年,手头并无多少实权,怕是难以护你周全。”元衡微抿薄唇,忍着心口涩痛说道:“朕非良人,亦不想让你跟着吃苦,长安如意郎君多的是,娘子堪可再选一选。”

他话里尽是委婉的回拒之意,没有任何天家架子,清冷的眉眼格外真挚。

顾菁菁垂下眼眸,葱白的指尖紧紧攥住披风,不时有雪花随风闯入亭子,在她面颊处留下点点湿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襄之前说过,皇帝大抵是要推拒一番的,要她不必介怀。饶是做好了准备,当真正面对时,薄薄的面皮忽而挂不住了,当下只想逃离这个让她倍感窒息的地方,再也不来打扰皇帝。

可她身不由己,只得咬牙迎难而上。

“陛下此言差矣,真正倾慕一人,岂会拿他与旁人作比较?”她缓缓抬头,鸦睫下掩着一双含羞目,丹唇张阖间温柔似水,不经意间又透出几分倔强:“盛朝风逸俊秀者比比皆是,但在臣女眼里,唯有陛下堪称良人。若能陪伴左右,吃苦亦是甘之如饴,臣女不怕的……”

第11章温柔乡终是难敌

甜言蜜语灌进耳中,元衡没有分毫招架之力,白瓷般的面庞立时泛起一层绯色,只觉那固若金汤的心房就这样一点点被她腐蚀,就快要分崩离析。

他倏尔心急,眉峰蹙起道道褶皱,“朕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娘子为何不听劝呢?感情之事强求不得,娘子莫要执迷不悟。你若急于成亲,朕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让你风光出嫁。”

他本想给顾菁菁吃一颗定心丸,不曾想在她看来,这番话简直是往她心尖上扎刀。

她何曾这般想过,若不是元襄苦苦相逼,她倒是愿意削发当姑子,自是不愿意做这玩弄感情的卑劣小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懊丧的情绪堵占心头,顾菁菁强忍着鼻尖酸涩,装聋作哑地从袖襕掏出一枚藕粉色的荷包,双手呈给元衡。

“这个荷包是臣女亲手为陛下缝制的,技艺不精,还望陛下笑纳。”

元衡怔然睨着荷包上的“衡”字,乌眸晦暗不明。

在盛朝,一为金簪,二为荷包,皆是男女私下定情之物,拿了便是允了这份情。

见他迟疑不接,顾菁菁往前迫近一步,这番挪动让两人离的极近,气息稍稍游走便黏腻的交织在一起。

元衡脊背挺的笔直,下意识地往后撤了撤,然而却是徒劳,她身上的馨香铺天盖地,顺着他的肌理霸道地往身体里钻。

“臣女不图什么位份,只求陪伴陛下左右……”

说这话时,顾菁菁吹弹可破的面皮染上一层桃粉,壮着胆子,想要将荷包挂在元衡的玉带上。

“不行,朕不能要。”

元衡立时回神,轻轻拂了一下她的手,却没想到那荷包没拿稳,在空中翻了个漂亮的弧线,“噗通”一声坠入亭子下面的清池中。

两人俱是愣住,顾菁菁睇着涟漪未平的水面,唇角一点点垂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了讨好皇帝,她不知事先做了多少准备,女儿家的矜持和脸面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这个荷包亦是熬夜绣了好多天。

前所未有的疲惫感袭来,她再也隐忍不住,长睫一颤,无声滚出泪来。

一枝梨花春带雨,尽是道不明的委屈。

“你,你别哭。”元衡慌了神,手足无措地杵在原地,那一滴滴的眼泪砸进他心底,登时灼出了千疮百孔,“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顾菁菁已然失态,自是演不下去了,眼泪汪汪看他一眼,绕过他往亭外走。

元衡见她负气离开,终是耐不住心头疼惜,紧随其后拉住了她的袖襕。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顾菁菁失去重心,她低呼一声,登时跌入温暖的怀抱中。强有力的臂弯横在她腰际,安稳将她护住,耳畔随即传来皇帝的低吟,携着酥酥麻麻的温热气息——

“朕这就去寻回来。”

禁锢很快消失,顾菁菁抽噎着去看,就见年轻的皇帝越过她离开了亭子,找到方才荷包掉落的位置,半跪在一汪清池前,敛起袖襕摸进水中,洋洋洒洒的雪花很快染白了他的乌发。

顾菁菁没想道皇帝会有如此举动,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拎着裙襕准备下去找他,然而却被清冷的声线呵住——

“在那待着,别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不敢忤逆圣意,只能站在原地朝下眺望。

皇帝背影专注,拨水的声音此起彼伏,池子里的薄冰随之变得支离破碎,里面的温度可想而知,定是冰凉刺骨。

她遽然有些后悔,不过是个荷包,丢了便丢了,眼下这种境遇又不是真的在谈情说爱,何苦使一些女儿家的小性子。

若龙体因此着了寒,她自当罪不可恕。

好在池子不深,也很清澈,没多久元衡就在一株黏滑的水草上找到了荷包,站起来时宽袖滴滴答答往下落着水珠。

他回到亭子里,拂去头上的雪花,对顾菁菁摊开掌心,一双瑞凤眼仿佛映着满园银浪,清亮而透彻,“我找到它了。”

顾菁菁睇了一眼潮湿的荷包,复又看向他,含忧带怨地说:“陛下既不想收,为何还要把它找回来?这么冷寒的天气,陛下就这样趟水,未免也……也太过任性了……”

话到末尾,她抽噎几声,颤动的羽睫沾着细碎的泪珠。

元衡越看越心疼,稍一迟疑,自己将湿答答的荷包系在玉带上。

“方才朕不是有意的,你莫要置气。”他平静无波的嗓音难得软下来,沾染了几分烟火气,“快收收泪罢,小心寒风皴了脸,这个荷包……朕暂且收下便是。”

顾菁菁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衡脸颊微红,不敢再惹她伤心,无奈地点点头。

顾菁菁愣了少顷,嫣红的唇甜甜勾起,对着他莞尔一笑。元襄之前让她背诵了不少风月本子上的情话,然而看到他滴水的袖襕时,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寒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她拎裙跪在地上,兀自拧着他袖襕上的水,之间无意碰到他的手背,凉意森然,像冰块似的。

侍弄好她站起身来,忧心忡忡道:“陛下快回去换身衣裳吧,免得着了风寒。”

这边离她住的贤雎殿还有段距离,元衡眼见大雪没有停下的意思,撑了伞回头引她,“走,朕顺道送你回去。”

这一路两人共撑一把伞,手臂不停磨蹭在一起,让他们都有些局促。

顾菁菁不经意地远离他,然而那把伞就好像长在了她的头顶,随着她一同挪动。皇帝露在外面的身子很快染上风雪,她无可奈何,又悄无声息的凑回去。

福禄守在梅香苑外,抱手斜靠在銮舆上,无精打采,像只摔不死的鸡。他闹不明白陛下为何非要回拒顾娘子,那俊生的模样多讨人喜欢,非得孤苦伶仃的过一辈子?

余光中,一对男女自月洞门比肩而出,金玉之貌,天造地设。

他立马精神抖擞,撑起伞迎上去,呵腰道:“陛下,顾娘子。”眸光往下一瞥,“哎呦,陛下的袖子怎么湿了?”

顾菁菁心虚地低下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衡避之不谈,只道:“送顾娘子回贤雎殿。”

“是。”福禄未再多问,引着二人登上銮舆,面上不显,心里却乐开了花。他就知道陛下是个心软的,终究难敌温柔乡的蚕食,这光景定是没拒成呀!

车轮滚滚,碾压过平坦的青石宫巷,直朝贤雎殿而去。

华贵的銮舆内,元衡撩起袖襕,将双手靠近矮几上的暖炉。而顾菁菁则坐在稍远的位置,拇指一下下抚弄着披风上的暗纹。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眼神却不时碰撞在一起,随后不约而同的错开。

临下銮舆,顾菁菁微蹙眉心,看上去有些患得患失的意味,“陛下以后还会见臣女吧?”

元衡对上她的目光,心头甜蜜的同时又有些懊丧。他今天就不该来,所有的设防,所有的原则,在她哭的那一刻全都变得面目全非。

不过想到她破涕为笑的样子,那点懊丧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等回宫再想旁的对策便是。

兴许哪天,她发现他没有想象中的好,也就腻了。

“陛下……”

女郎轻柔的呼唤揪回了元衡的神思,他微微颔首,字正腔圆道:“会见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入夜后雪还未停,枝梢檐头全是银浪堆叠。

贤雎殿的灯火一直未熄,东偏殿内,顾菁菁只着寝衣坐在铜镜前,任由水桃为她梳发,缓解着一日的疲劳。

“陛下看起来寡言少语,没想到却是个熨帖人。”水桃回想着今日的见闻,不由碎起嘴皮:“娘子,奴婢觉得陛下或许真的对你有意。”

“好了,私下莫要提及此事。”

顾菁菁叱她一句,目光幽幽看向那件仔细挂起的披风。

她并非不知风月,细思起来,皇帝对她的确有些迁就和疼惜,青涩纯净,让她良心不安。

躺倒床榻上后,顾菁菁辗转反侧,半梦半醒间忽听栅窗在窸窣响动。

她本能的睁开眼睛,不曾想却看到一个利落的身影翻窗而入,依稀是个男人的轮廓。

她遽然清醒过来,半撑起身体,大骇道:“谁——”

“别怕。”男人迅疾上前环住她的肩,右膝跪在床榻上,大手捂住了她的嘴,“是我。”

第12章闹乌龙花楼相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菁菁认出这个声音,待他放开禁锢后,低声嗔道:“王爷,这可是行宫,到处都是臣子,您怎么能深更半夜跑这边来?”

后面一句质问她没敢说,这是疯了吗?!

“只要我愿意,大明宫一样拦不住我。”元襄慢悠悠坐在榻沿上,借着宫灯微弱的光线打量着她,“事情办的怎么样?”

顾菁菁迟疑少顷,大抵与他说了一遍。

元襄仔细听着,唇边浮出畅快的笑意。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这个侄儿的道行更浅,女人不过是掉两滴泪,这就缴械投降了。

真是废物。

“娇娇儿,做得好。”他将顾菁菁揽入怀中,薄唇吮着她的前额,话锋一转道:“那日薛眴冒犯你了,你怎么没告诉我?”

顾菁菁埋头在他的心口,沁香之气熏得她头昏脑胀,“不过是些小事,不敢惊动王爷。”

“这可不是小事,薛眴那十杖,可都是为你打的。”元襄右手抚上她的后脑,修长的指尖探入发丝轻轻一扯,迫使她仰头看他,“你且记准,你现在还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同意旁人不得碰你,听明白了么。”

灯影之下,他俊朗的五官尤显深邃,寸寸皆是男子强横的侵占气息。

若是寻常女子,定要被迷的神魂颠倒,而顾菁菁甚是清醒,明眸之中隐有几分压抑的嗔怨,“是,菁菁明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他来说,她就是个玩意儿,去留都在他的一念之间。薛眴若对他有用,如今怕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见她乖顺可人,元襄亦不再谈及旁事,眯起眼眸,饶有趣志的端详着她。

殿内烛影幽深,一件单薄的寝衣半挂在她身上,里面绣着并蒂莲的丝帛亵衣若隐若现,包裹着愈渐丰盈的柔软,随着呼吸起起伏伏,让人欲罢不能。

这身玲珑的曲线自然少不了他的雕琢和浇灌,他不禁有些情动,低头噙住她丰泽的唇瓣。因着心情大好,抽丝剥茧时比寻常多了几分温柔和耐心,慢慢引导着她放松下来。

健硕的身躯压上去时,顾菁菁面色潮红,后脑深深埋入软枕里,声线软如春燕呢喃,挟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羞悚:“不要,御史家的贵女就住在西殿……”

“那你收着点。”

元襄笑吟吟逗她,拿来她的亵衣捏成一团,其中小部分塞进她的口中。

夜雪簌簌落下,一朵女儿棠开的愈发娇艳。

桃在外面听到些许动静,眯着惺忪的睡眼取来灯台,进去察看,“娘子,您没事——”

话音戛然而止,只见偏殿秀艳夺人,立时烧红了她的脸颊。

兴致高昂的元襄瞥她一眼,气息有些紊乱,“滚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

水桃不敢再逗留,忙出去偷偷打水,过了小半个时辰才进去伺候。

顾菁菁侧躺在榻上,白皙如脂的身躯搭着薄薄被衾,而元襄只穿亵袴,手托着腮卧在她身边,修长的手指一圈圈缠绕着她的发丝,“爷倒是有些期待了,你这小丫头会怎么勾他呢?”

他话里的戏谑让人厌烦,顾菁菁愈发不想与他多谈,伸手推他,“王爷快走吧,该做的都做了,莫要再留了。”

不料元襄直接躺在她的枕头上,挤进了温暖馥香的被窝,大手一揽将她箍进怀里,阖目说道:“爷累了,今晚就宿在你这,咱们还没同寝过呢。”

同寝?

顾菁菁遽然懵了,纤长的眼睫颤动着,一下下轻扫着他漂亮的喉结。

这人还真有一万种办法恶心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不肯依着,好说歹说想劝他趁着夜色赶紧走,可惜无甚作用。

听着他深长平稳的呼吸声,她恨不得一枕头闷死他,扭了半天才从他怀里挣脱。她不知何时才睡着,惊醒的时候天光大亮,身边早已经空空荡荡了。

就这样接连当了好几日的暖床婢,冬狩终于结束了,圣驾和诸位王公大臣们自原路折返长安城。

时值傍晚,顾盈打扮精致,提早等在内仪门处。

见顾菁菁无精打采的回来,她心头一阵畅快,阴阳怪气的跟贴身婢子嚼舌头:“看这憔悴样子,怕是没有觅得良人,有杨哥哥的前车之鉴,我就知道没人谁敢要她。”

婢子紫嫣不敢接话,尴尬的扯扯嘴角。

顾盈的父亲迂腐古板,一直认为婚姻大事应当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次冬狩自然没有让她前去。顾菁菁知她心头怨念,权当没听到那些冷嘲热讽,擦肩而过时,扭头看向水桃,“你方才说想剪刘海儿那买卖,万万不可。长安早不时兴了,傻里傻气的,走到大街上会被旁人耻笑的。”

水桃脑子活络,登时明白过来,故意睃向顾盈,“娘子说的对,奴婢刚刚是犯傻了,刘海这样的发式,诸多府里当下人的都不兴剪呢!”

两人嬉笑着离开,顾盈却气红了脸,这含沙射影的,分明是在说她傻里傻气。她焉能不知长安不时兴了,还不是因为额前被妖女砸的留了疤,不遮不行呐!

瞪着主仆二人的背影,她一肚子火无处疏解,狠狠掐了一把紫嫣的胳膊,“你个笨嘴驴!看不到别人的婢子多么伶牙俐齿,都要骑到我头上了!”

紫嫣疼的泪眼婆娑,连连告饶:“奴婢没用,娘子息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哼!没出息!”

顾盈白她一眼,恨的差点咬碎银牙。

不用顾菁菁在她面前嘚瑟,她早晚要挫挫这妖女的锐气!

往后小半月,顾菁菁便开始跟皇帝私通书信。起初是由元襄代笔,但因着时值年关,朝里琐事繁多,两三回后就是由她亲自书写,交给水桃送进宫中。

一来二去,两人从客套逐渐变得熟稔起来,信上的内容也变得愈发暧昧。

这天已是腊月中旬,斜阳冷清落照,整个大明宫镀上了一层栀黄色。

低调的黑绸马车载着元衡自羽林军驻守的左银台门而出,直奔平康坊新开的芙蕖轩。

两人开始通信时,他本想劝说顾菁菁放弃,不料她的每个字眼都能在他心里翻江倒海,次次闲谈过后他愈渐沉沦,贪性一发不可收拾,事态也早已脱离了他的掌控。

当她提出私会时,他明知这样不对,还是忍不住让福禄偷偷打听了一个好玩的地方。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外面相约,路上元衡紧张的冒汗,不时扯着自己的领襟,到最后索性将圆领翻下来,这才感觉清凉一些。

芙蕖轩此时正值上客的时辰,门前车水马龙,高灯璀璨,好一副奢靡景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西平侯薛远清站在巍峨的廊檐下,见摄政王府的马车来了,赶紧上去迎接,一双眼哭的像肿桃似的。

“仁弟,你可是得空见哥哥了,哥哥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

那日冬狩薛眴受罚,打上十杖原本就是小惩大戒,算不得什么,谁能料到薛眴竟然伤了经脉,瘫在床上一病不起,惹得侯爷夫妇哭的肝肠寸断,不知如何是好。

元襄见周围人多眼杂,微抬下巴朝里示意,“进去再说。”

两人进去没一会,宫里的马车就停到了门口。

元衡兀自打帘下来,头束玉冠,一身檀色圆领常服,玉带勒住劲瘦的腰,身型秀逸惹人注目。

看到芙蕖轩的真貌时,他的一颗心登时凉到谷底,身上的汗毛紧接着一根根竖起来。

面前是一座五层秀甲楼,飞翘的檐角皆挂着铜铃铛,风一吹,铃铛清透作响,层层帘幔纷飞,露出里面的红袖招招和莺歌燕舞。

动荡的灯影下,元衡眉眼间浮出愠色,薄唇本就没有多少血气,如此一来更觉苍白。

他忿然乜向福禄,“这就是你找的好地方?”

福禄也懵了,眼睛睁的溜圆,“奴那天刻意问了隋将军,他说这里是新开的,诗情画意,应有尽有,达官显贵们都爱来这边玩。奴也没想到……没想到这里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想到这里竟是喝花酒的地方啊!

“朕就不该信你。”元衡眉峰紧锁,呱唧一声拍向他的后脑勺,“赶紧换地方!”

福禄自知有罪,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人精似的老鸨见他们穿着不凡,一摇三晃地从大厅走出来,扑着香扇对他们说:“两位小郎君,快进来罢,娘子们都等着呢。”

“不去!”

元衡像见到瘟神似的,慌不择路地转身逃跑,没想到却与一位身量娇小的郎君撞了个满怀,定睛一看,竟是着胡服的顾菁菁。

相似打扮的水桃守在她身后,对他恭顺行礼。

顾菁菁靠在他怀里抬眸,襆头下是一张眉清目秀的容颜,秋波潋滟,玉脸生霞。

她柔声细语问道:“衡郎着急去哪,不等菁菁了吗?”

第13章一舞毕情迷痴缠

一声“衡郎”唤的元衡魂不守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往后退一步,含蓄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窘迫,支支吾吾地解释道:“那个……不是我想来这里的,我本想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都是福禄瞎打听,你可千万别误会……”

福禄颇有担当的站出来,“娘子,或许旁人以为是奴想出来厮混,这才告诉奴这种地方。是奴闹出笑话了,跟咱们郎君无关。”

“原是这样。”顾菁菁茅塞顿开,莞尔笑道:“先前菁菁还纳闷,为何衡郎要约菁菁喝花酒,这下倒是闹明白了。”

元衡怅然叹气,“是我疏忽了,不如今日先回,容我再另寻他处。”

年关将近,顾菁菁好不容易把皇帝约出来,自是不能放弃这个所谓的增进感情的机会,否则不好向元襄交差。

他早已嫌她行事散漫。

“菁菁不想回去。”她微嘟红唇,好奇看向芙蕖轩里面,“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去里面看看罢。”

元衡愣道:“这有些不妥……”

“妥。”

缘着日久的书信交流,顾菁菁胆子大了些,柔若无骨的手拉住他的宽袖,轻轻晃了晃,用一双清透纯澈的眸子凝望着他,“菁菁今日可是刻意穿了男装,岂能枉费?”

元衡只觉身边人软绵绵的,娇憨的模样让他的骨子酥了半边,滞涩些许,只得硬着头皮待着她进了芙蕖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鸨热情地将他们请上五楼上房,一套至臻筵宴安排上,另还叫来几位身姿妖娆的倌娘作陪。

她眯着笑眼道:“诸位郎君,咱们的头牌今日被人定了去,这些都是上乘的清倌儿,全部给您们叫来了。”

元衡被香风熏得头昏脑胀,忙不迭回拒:“不必了,我们只是在此谈会一番,不需服侍。你且让她们都下去罢,银钱我会照给的。”

来这风月地戏耍,却不要倌娘服侍,好生奇怪!老鸨微微有些发怔,不过双重盈利的买卖谁不愿意做,她很快弯腰应着,香扇一下下拍在倌娘们的身上,“走走,都走,赶紧给贵客留个清净!”

一眨眼的功夫,屋里的外人散地干干净净。

元衡咳嗽几声,对跪地倒茶的福禄说:“去把窗子打开一些。”

“是。”

顾菁菁啜了一口茶汤,弯起的眼角携着清甜的笑意,“衡郎何苦把她们都支走,留下几个跳支舞看看也是不错的,我听说这里面的倌娘都是色艺双绝。”

元衡平淡道:“我今日是与你相约,岂有精力看她们。”

两人坐的很近,袍角都交叠一起,脉脉眼波隔空绞缠,仿佛漾出桃花春水。

顾菁菁心尖一颤,羞赧地扭正头,看向矮几上的各色小食。然而皇帝那双眸子一直萦绕在她脑海中,乌沉之中携着一丝火热的神采,就像苍幕中升起了的启明星,充满了微不可查的希冀和渴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了,你来看看这个。”

低柔的声线传入耳畔,顾菁菁一回神,侧目看过去。

只见元衡从福禄手里接过一本画簿,一页页为她介绍起来:“这位是礼部尚书的嫡子,年十七。这位是襄南王世子,年十八。这位是……”

一连串十几个,皆是他亲自为顾菁菁挑选的如意郎君。

他阖上簿子,神色肃正问:“这些人朕都打听过,品学兼优,才貌双全,与你也是门当户对,可有看中的?”

“衡郎就是为了此事才答应与我相约的?”顾菁菁嗫嗫反问,秋眸蕴起一线清亮的泪痕,看起来温柔凄恻。

她眼神中的怨怼让元衡胸口发闷,好不容易平顺下来的心再度泛起涟漪,澎湃震荡,欲成山海。

他微咽喉咙,“也不全是为此……”

顾菁菁一瞬不瞬地端详着他,他面上的怅然,没有底气的声线,无一不昭示了他的欲念——

他想见她。

她只觉纳罕,“既然想见我,为何还要将我推给旁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衡对上她充满揣测的目光,如实说道:“宫中波云诡谲,我怕护不住你,另选个如意郎君,安稳无虞的度过此生不好吗?”

两人不知在这个问题上谈及了多少次,以往顾菁菁回信时都是避之不谈,但现在面对面相商,皇帝眉眼间的坦诚和伤感悉数落入她眸中,让她忍不住悸动,又有些微妙的怨念。

皇帝看上去寡淡,实则是个敏感多情之人,能在字里行间中稳准地捕捉到她的情绪,她不高兴的时候,宫里很快就会送出一些精巧的小玩意讨她欢心,其中还有她的木雕小像。

但这般优柔良善的性子终究缺少了一些帝王的狠戾之气,这才被元襄死死拿捏。

说到底,两人也算同病相怜。

饶是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期待,倘若哪天龙威显立,得以重振朝纲,是不是就能止住元襄的嚣张狂妄,让她脱离无边的苦海……

见她许久不言,元衡不免担忧,“菁菁,你是不是生气了?”

顾菁菁摇摇头,“衡郎的好意我一直都知晓,但你从未试过,怎知护不住我?即便是我另嫁旁人,又怎知一定会安稳无虞?这世间本就洪流滚滚,尔虞我诈,安能全身而退,与其逃避,倒不如直面,衡郎可是盛朝至尊无上的皇帝啊……”

她点到为止,似有几分戚惘掩在长睫之下。

那幽怨的目光让元衡无言以对,骨节分明的手渐渐攥紧了衣袍,相似的话,他也曾在顾瑾玄口中听过。

「您可是皇帝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是皇帝,可他这样的皇帝大抵是让所有人失望的,除了他的皇叔。

外面欢声笑语不绝,室内却陷入沉寂,气氛有些沉重。

顾菁菁知晓无力回天,短短几句话也不过是螳臂当车,阻挡不了元襄的阴谋诡计,也改变不了她身为棋子的命运。

前路漫漫,深渊紧随。

她深吸一口气,收敛情绪,含笑望向满脸郁气的皇帝,“不提这些了,既然衡郎不喜旁人服侍,那便只叫乐师过来,菁菁为你献支舞罢。”

五楼最靠里的一间上房,西平王薛远清正借酒浇愁,左右倌娘侍奉,不时为他擦着眼泪。

“仁弟啊,老哥哥就这一个儿子,这可怎么办才好……”

元襄坐在稍远的位置,芙蕖轩的头牌如嫣正恭顺地为他端酒。眼瞧薛远清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他连喝酒的心情都没了。

“好了,我会让宫里的太医过去替世子诊治的,莫要过于惊惶,失了身份。不过事出有因,仁兄还是要好生教导世子。”他放下酒盏,言辞刚劲:“色令智昏,对男人来说,不该有的心动就是死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薛远清自知教子无方,当下无话可说。

几巡酒下去,宁斌在外叩门。

元襄推开怀中不停磨蹭的女人,起身走到廊子外,听宁斌回禀的同时眼神无意瞥到对面的厢房,只见檀色的棂窗敞开一条缝隙,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里面婀娜起舞。

不多时,宁斌低声问:“爷,咱们怎么办?”

“待会再说。”

元襄无意谈事,伸手拨开他,顺着回廊走到那扇棂窗附近,定睛朝里面窥去。

陈设雍容的室内,元衡端正而坐,而顾菁菁一曲胡舞跳的热烈奔放,腰肢纤柔,收放自如,挺括的胡服衬着她俏美的面靥,斟赏起来别具一番风味。

袍裾纷飞间,她摘下玉冠,如缎的秀发立时垂到腰际,明眸皓齿若隐若现,偶一流盼,媚眼浮春。

饶是极力克制,元衡依旧忍不住沦陷,眼神黏在她身上,未挪动过半分。他这才知晓,他那些画不过只摹出她的三分神韵。

一阵急促的鼓点声中,顾菁菁翩然跪在元衡身前,端起他的酒盏一饮而尽,随后手肘撑在矮几上,微微朝他探身。

她面颊上泛着舞动后的坨红,额前还有细碎薄汗,俏而扬的眼眸媚不自知,勾的他愈发恍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要做什么,元衡心里一清二楚,然而他的身子像是灌了铅水,从发丝到指尖全部紧绷着无法动弹,只能任她造作。

四片唇在乐声中紧密贴合,矜持有礼,除了口中的酒液渐渡,没有分毫深入。

清酒灼喉,元衡的头嗡地炸开,还未多饮便已醉了七分。他能感受那片娇软在他唇上微微碾磨,尚未来得及细品便轻巧撤离,徒留食髓知味的空虚和怅然。

四目相望,带着难以掩饰的迷情和痴缠。

顾菁菁面颊炙烫,见他没有回绝之意,索性一鼓作气,右膝跪在矮几上,纤柔素手自他衣襟处缓缓上移到宽肩,继而环住他的脖颈。

两人的身躯厮磨在一起,唇畔清浅的接触窜起一蹙火星,汹涌燎原。

元衡眼睫轻颤,平日里的淡漠如今皆化为柔情蜜意,再也压制不住心头蓬勃的欲-望。

小半月的博弈在此刻功亏一篑,他的掌心渐渐贴上她柔软的腰肢,阖上眼生涩地回应着她……

福禄羞红了脸,欣慰地垂下脑袋。

而站在廊外的元衡则踅身往回走,眸中黑寂越来越深。

事态进展的极其顺利,他本应高兴才是,然而看到两人拥吻在一起,他竟像吃了苍蝇似的恶心,脑仁儿紧跟着炸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尤其想到以前,顾菁菁对他说,她自小就不会跳舞,如今倒是弄了个明白——

哪是不会跳,分明就是不想跳给他看!

一个时辰后,月挂西空,顾菁菁和元衡在芙蕖轩门口恋恋不舍的分别,约定上元节再次相会。

顾家的马车刚拐到铜雀街口,立时被宁斌拦住了去路,而顾菁菁则被请上了摄政王的马车。

车内矮几上燃着一盏玲珑剔透的琉璃灯,烛火盈盈,光线格外昏柔。元襄翘着腿斜靠在软垫上,身穿的玄色襕袍松松垮垮地扯开,露出里面的雪色中衣,半阖的眼眸透出一片熏红,慵懒沉郁。

顾菁菁嗅着满车的酒气贴边而坐,不由有些胆颤,怯怯问道:“王爷,您怎么在这儿?喝醉了吗?”

元襄避之不答,迷离的眸光烙在她脱了口脂的唇瓣上,直到盯得她心慌,适才将矮几上的香帕扔在她身上,修长的手指随即点了点自己的腿。

“擦干净你的嘴,过来。”

第14章躁郁生心怀眷恋

顾菁菁不明所以,两人纠缠了将近一年,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醉醺醺的,连声音都变得柔软无力。

饶是如此,她自不敢招惹,遂捏着湿帕子仔细擦了擦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没来得及物归原位,元襄已经拽住了她的衣襟,连拉带扯,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

香帕随之掉落在地,顾这个姿势菁菁羞赧万分,双手抵住他的宽肩,极力拉开两人的距离。元襄不依,强有力的手掌覆上她的后脑,压着她往前靠近,停在距他一寸多的距离。

他微微歪头,另一只手抚上她微张的丹唇,用指腹左右碾揉,“我记得你说过,你不会跳舞,可我刚才看见你跳的还不错。”

低沉的嗓音在顾菁菁脑海中炸开,她这才明白,在芙蕖楼的一举一动怕是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他手上的力道很大,似乎要将她的唇搓掉一层皮。她难受的动动脑袋,一双眼眸柔波清漾,极力让自己看起来乖巧温顺,“菁菁笨拙,不知该如何哄诱陛下,只能临阵磨枪了。”

“编,接着编,你这张嘴还是这么不老实。”

元襄气笑了,左手从她后脑缓缓滑下,顺着她的脊背覆在腰后,而右手直接按住了她的肩,使劲往下压。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顾菁菁本能地攥紧了他的衣襟,腰肢向后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身前曲线愈显丰盈。

“没个十年功,哪能有这么软的腰身?说白了,还是我磋磨不够,才让你屡次糊弄我。”

元襄俯身追随,发泄似的在那柔软之处隔衣咬了一口,继而又将她提起来,紧紧箍在怀里。

一来二去惹得顾菁菁疼出泪来,烛火映在她惊惶的面靥上,美眸格外清亮。鼻息间尽是浓郁的酒气,她不敢多言,只能任他兴师问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襄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俊朗的面容不复往昔的锋锐,棱角在醉意的唆使下变得温煦起来,还带着几分幽怨之气,“自打你跟了我,我哪点亏过你,从头到脚都给你侍弄的风光,你就不能像别的女人一样学乖点?”

他不给顾菁菁吭声的机会,噙住那早已被搓红的唇瓣,直到她发出不适的嘤咛,适才挪开束缚。

视线相对的一刹那,他迷离的眸中隐隐流露出期待,嗓音亦添了丝丝缕缕的温柔:“本王跟陛下尝起来,哪个好?”

顾菁菁本就被他磋磨的头昏脑胀,这一句“尝起来”立时让她的脸颊一路红到了耳根,期期艾艾道:“王爷喝醉了,不如,不如早些回府歇着罢……”

元襄不满地摇摇头,“不回,我要好生给你清算清算。”

外面朔风冷月,街上行人渐稀,而马车内情潮汹涌,逐渐攀升的温度烧得顾菁菁呼吸发滞,钗环鬓松。到最后她放弃了挣扎,哑着声求他:“王爷快些了事,天色不早了,菁菁还要赶着回府。”

她攥紧元襄的衣襟,等着承接那一刻磨人的涩痛,然而他却停下来,双臂撑在她头两侧,剑眉紧蹙,看起来似乎有些不适。

顾菁菁望着他难受隐忍的样子,吱唔问道:“怎……怎么了……”

元襄并未答她,短暂的沉默后翻身而下,打起窗边幔帘。

寒风呼啸而入,顾菁菁借机坐起来,拉紧半松的衣襟,愣愣看吐酒,唇角随着他痛苦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欢畅勾起。

吐吧,把那颗黑心吐出来更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守在外面的宁斌听到动静,迅疾上前察看,“爷,您没事吧!”

“没事……”元襄吐了个底朝天,接过宁斌递来帕子擦去嘴上污秽,复又端来矮几上的清茶漱了漱口。

这一折腾,人回到马车内立时泛起了迷糊,只身躺在了软垫上。

顾菁菁见他阖眼要睡,不由松口气,迅速穿好凌-乱的衣裳。正准备开溜,他突然拉住了她的手,使劲一拽,她登时跪在毡毯上,上半身扑进他怀中。

“别走,陪着我。”

元襄将她的脑袋叩在肩头,下颌蹭了蹭她娇俏的眉眼。

顾菁菁动弹不得,只能保持这个姿势待在他怀里。直到身子僵酸,他的呼吸才平稳下来,手臂上的力道随之减轻。

她借机逃离元襄的钳制,盯着他沉睡的面容看了一会,下手解开了他的中衣。

朦胧的火烛下,他露出的肌理健硕有型,肩膀和心口处还留有她啃咬抓挠后的疤痕,历久弥新。

顾菁菁眸色黯了黯,将两边的窗幔各自卷起一条寸把长的缝隙,朔风登时穿堂而过,冻的她打了个寒颤。

下马车后,她对面生忧虑的宁斌说道:“王爷醉得厉害,已经歇下了,你们快回府罢,记得弄些醒酒汤给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

宁斌未再久留,当即翻身上马,引着马车往王府行去。

如顾菁菁所愿,翌日起来时元襄只觉全身乏力,宿醉还发起了高烧。府医过来诊治,俨然是着了风寒,需要好生调养几日。

饶是朝里事多,可元襄昏昏沉沉,难以集中精力,只得告病在家休养生息。

喝完汤药,他甚是后悔昨晚的放纵,叫宁斌进来问话:“从芙蕖轩出来,我去哪了。”

眼见这是断篇了,宁斌如实道:“爷去找顾娘子了。”

元襄额角一跳,沉郁的神色中透出一丝紧张,“然后呢,我干什么了?”

“爷跟顾娘子在马车里说了会话,具体属下就不知晓了。后来爷醉的太狠,吐了,顾娘子照顾了好大一会子,快宵禁了才回府。”

元襄躺在雕缡紫檀榻上,反复斟酌着“照顾”二字,心尖有一丝微妙的悸动。

她何时这般好心了?

“爷,功业未成,您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宁斌望着他略显憔悴的面容,迟疑道:“若爷舍不得顾娘子,不如换个人选,把她收房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襄立时回神,冷朔的眸子紧盯着他,“宁斌,你在教本王做事?”

“属下不敢。”宁斌半跪在地,谦卑恭顺地说道:“属下只是感念爷的提携之恩,这才多言一句。当局者迷,属下只怕水到渠成之后您再——”

“闭嘴!”

元襄面露愠色,径自打断了他的话,心头被他的进谏搅地乱七八糟。

顾菁菁乃是尚书嫡女,自是不甘为妾,而他尚未有娶王妃的想法,如何将她收房?当初要了她只是心仇作怪,纠缠至今,不过玩的顺手罢了。

何况顾菁菁对他没有分毫情谊,除了隐忍就是怨怼,乖巧温顺皆为假象,他不会为了镜花水月放弃眼前的大好良机。

她跟了皇帝,替他做事,最后恩仇泯灭、各奔前程才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也不知是否因着病气缠身,元襄只觉心里憋堵,头亦疼的厉害,索性背过身去阖眼小憩,“你去告诉顾菁菁,既然已经请君入瓮,机不可失,让她赶紧准备侍寝。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元衡一定会让她进宫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轻飘飘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宁斌一怔,叹气道:“是。”

等他退出去后,元襄复又折起身,自床边矮柜中取出一个锦盒,里面是一支华贵的金累丝嵌螺缀珠簪,乃是外邦朝贡之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盯着簪子略微失神,随后行至窗边推开窗棂,将其远远扔出去。

噗通——

锦盒落入结冰的池子,泛出一阵细碎涟漪。

原本他想将这个发簪送给顾菁菁当作新年贺礼,可事到如今,这些虚来虚往都已变得不重要了。

待她成功侍寝,他便不会再碰她。

再说,她亦不稀罕他的馈赠。

这个年头顾菁菁过的不甚安稳,元襄派人送信,让她在上元节那天想办法空出了一个晚上,预备皇帝留她侍寝。

百般无奈之下,她只能用手帕交刘玉姝坐挡箭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恍恍惚惚到了上元节,顾菁菁起了个大早,装扮了将近两个时辰,大到衣履头面,小到胭脂香粉,各个都是用了些小心机的,就连亵衣都换成了修身撩人的蝉翼纱。

侍弄完,她望着铜镜中柔媚的身影,对元襄怨念愈深。拜他所赐,她现在与那些放浪的妓子无甚区别……

原本要到傍晚才出门,可过了晌午元襄便派人送信,邀她到汇江楼一聚。

她和水桃匆匆出门,并未留意顾盈在后追望。

甫一看到姐姐这身狐媚打扮,顾盈便知她一定约了旁人,唇边不由携出轻蔑的笑意,“等着看好戏吧。”

顾菁菁到达汇江楼时,元襄正抱手站在轩窗前,向下漫无目的地眺望,通身靛青襕袍,宽袖圆领,戴皂色幞头,俊朗的面容稍显清瘦。

见她进来,他徐徐将目光挪过去,挑眉道:“我病了那么久,也不见你来府上看看我,你有没有心?”

劈头盖脸的诘责让顾菁菁手足无措,她微咬嘴唇,心虚的垂下眸子,“这些时日菁菁一直忙着给陛下通信,实在分身乏术,还望王爷不要怪意。”

这番话让元襄一哽,竟挑不出什么茬子,心里的憋堵随之重了几分。

他抿唇走到顾菁菁身前,在她惊愕的低呼声中直接将她抱上桌案,茶盘里的器具被他的宽袖扫落在毡毯上,横七竖八,一地狼藉。

圆桌不大,顾菁菁的身子微微后仰,不禁抓紧他的衣襟,眼尾飞红的瞳眸惶然地望着他,“王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襄噤口不言,灼灼的眸光打量着身下之人。她今日打扮成熟妩然,高鬓飞髻,身着琥珀色厚襦长裙,肌肤清透红润,衬着面颊上艳丽的红妆,看起来像是熟糜的桃子,让人忍不住想尝上一口。

自打宁斌说完“收房”之事,他总是梦到顾菁菁,像是着魔一样。

直到今日相聚,他不得不坦诚面对内心,他对她还有些许迷蒙的眷恋。

迷蒙的光影下,顾菁菁很快衫垂带褪,露出内里的蝉翼纱亵衣,薄薄一层衣料,清晰透出香肌玉体,惹得人心尖震颤。

没想到她竟然刻意穿了这种衣裳……

元襄一愣,乌眸中卷起汹涌欲-念,心头却萦绕着一团难以抑制的怒火。若不是他没有打女人的习惯,非得连皮一块给她扒下来不可!

他捏紧手骨直起身来,沉着脸问:“你穿着这个,可是为侍寝准备的?”

顾菁菁脸颊臊粉,嗫嗫“嗯”了一声,随之而来的沉默让她窒息,如同溺入黑冷深渊。

少顷,元襄一把扯碎那薄如蝉翼的衣料,盯着她惊惶不安的模样,眉眼间浮出一丝嘲弄,“没想到你还是里外两幅面孔,能穿着这种衣裳服侍别人,跟我装什么矜持?”

他探头贴近她耳畔,一字一顿道:“你可真是孟-浪。”

第15章上元节共度良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低沉的声线砸进顾菁菁的耳朵里,化为无形的利刃,一直刺进她柔软的心头。

她咬紧唇心,鼻尖涌起一股酸意,直言道:“分明是王爷让我好生预备侍寝,怎就突然说我孟浪了?”

元襄被怼一句,愈发恼火,不由抬高声调:“我的确让你准备侍寝,但没说要让你穿这种衣裳!”

好嘛,一来二去又变成了她的错?

顾菁菁不吭声,含嗔带怨地叮住他。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毫无顾忌的碰撞,谁都不肯退让。她在那张端正肃然的面孔上看出了对自己的鄙夷和嫌弃,除此之外,还慢慢品出一些旁的味道……

她眼波一晃,大胆的念头在心里破土而出,软声细语问:“王爷可是吃醋了?”

面前的女郎一脸纯真无邪,惹得元襄心头咯噔一声,顿时慑出一层鸡皮疙瘩。在女人身上他从没办过拈酸吃醋之事,之所以介怀亵衣,不过是觉得郁郁不平罢了!

他只觉可笑,咬牙道:“顾菁菁,你他妈没带脑子?”

摄政王在外面一直端着道貌岸然的模样,鲜少像这样言语粗鄙。顾菁菁见他拧着眉头寒着脸,伸着脖子瞪着眼,斗鸡一样,俨然就是恼羞成怒,不由想起闺房密友的一句传教——

「这男人呐,一旦你猜中了他的花花肠子,就像踩了他的狗尾巴,保准得被反咬一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菁菁思量片刻,出其不意地环住他的脖颈。

耳畔暗香喷涂,元襄一晃神,只觉那身娇躯向他贴的更紧。

顾菁菁偎依在他耳畔温侬软语,嫣红的唇若有似无地碰在他的耳珠上,“这种衣裳,菁菁委实不想穿,亦不想服侍旁人,不如王爷把菁菁留下罢。以后菁菁再也不装矜持了,这些衣裳只穿给您看,可以吗?”

话音末尾,柔柔坠着一尾小钩子,撩的人酥了半边身子。

元襄先前就有体会,这小丫头主动起来委实让人心痒难耐,当下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高涨起来。

“怎么,想让我收了你?”他凝向那双流媚俏眼,右臂死死箍住她的腰,“我可给不了你名分。”

经过皇帝那边的锤炼,顾菁菁的面皮似乎厚了不少,饶是心里厌烦,身子依旧软绵绵的攀在元襄怀里,少了以往的惊惧,多了几分甜蜜的柔妩。

“菁菁不要名分,等您玩够了,就放菁菁离开长安,好不好?”她那双俏眼荡着春意,引着他的手覆上心口丰腴,继而顺着自己的腰线向下移去,“菁菁全身上下,可都是王爷的……”

元襄的掌心摩擦着她的衣料,那抹温热徐徐滚沸着他的血液。

她说的没错,从发丝到指尖,她身上的寸寸厘厘都是他抚弄过的,若被旁人占了去,除了可惜……

蓦然间,他心尖竟生出一抹酸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突如其来的微妙情绪让他赫然一惊,难以置信后,留给他的是深深的恐惧,他怎么会对她产生这种悸动?

定是让那些梦魇弄糊涂了!

“有功夫在这里勾我,不如把心思用给陛下!”元襄有些咬牙切齿,手掌在她臋上狠狠打了一下,“时辰不早了,收拾收拾,赶紧滚!”

顾菁菁吃痛,本能地松开他,屋内撩人的鸳色登时烟消云散。

她自是不想委身与他,但与卷入权斗相比,两害取其轻,不过是个权宜之计。既然他不肯松口,她也只得作罢,脸上连个假意的笑容都没了。

滚就滚,这破地方她才不想多待!

一炷香的功夫,宁斌送来了新的亵衣,款式规规矩矩,连绣花都是清新的玉兰。

顾菁菁放眼打量,自嘲地笑了笑。

元襄未再碰过她,沉默地坐在圆桌前呷茶,见她收拾利落,沉声道:“那种衣裳以后不许再穿。”

顾菁菁本就烦着,冷冷掀眸看他,“王爷还是要我去服侍陛下吗?”

“要不然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襄放下茶盏,径直迎上她的视线。

针锋相对,顾菁菁冷不丁生出一丝逆反情绪,让她做着没脸没皮的勾当,凭什么还要对她管三管四?

她小嘴一撇,没好气道:“既然王爷非要让我当婊-子,那我何苦再立什么贞洁牌坊,自是想穿什么就穿什么。王爷说过,男人就喜欢荡的,您若想成事,那就别当我的绊脚石。”

说完,她妩然笑笑,转身离开了厢房,徒留元襄怔愣坐着。

绊脚石……

顾菁菁竟然说他是绊脚石?!

好半晌他才清醒过来,“咚”一声放下茶盏,阔步追出去,发誓要好生治治她那矫揉造作的模样!

可行到廊外,哪还有人影?

“死丫头。”他宽袖一震,侧头对宁斌吩咐道:“把人都撤回来,这段时间本王不想听到顾菁菁的任何消息!”

从汇江楼出来,顾菁菁没有回府,在马车里安静待了两个时辰,适才赶往约定之地。

天幕泛黑时,长城人烟阜盛,正是盛朝最热闹的时候,顾家的马车挤不进人潮,只得停在边缘地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菁菁携水桃在人群中穿梭,好不容易才找到浮澜亭。

本以为来的尚早,不料容色清淡的少年早已站在亭子里,手挑一盏俏丽花灯,黑发规整上束,挽着紫金螭龙冠,沉澈的眸光肆意眺望,似在人群中寻睃着什么。

江风晃动亭子六角的灯笼,摇曳的光影落在他的缭绫襕袍上,百蝙刺绣流光溢彩,通身明艳似火,更衬得他风姿如玉。

顾菁菁顿住步子,而元衡亦在人群中找到了她。

两人的眼神交缠在一起,她的心逐渐失控起来,跳地愈发没有规律。

游人不停推搡着,水桃催促道:“娘子,这边人太多,咱们赶紧过去吧。”

“嗯。”

顾菁菁深吸一口气,缓解着紧张的情绪,款款行至浮澜亭边。

驻守的精壮青年们认出她,即刻放她进了亭子。

来到皇帝身前,顾菁菁屈膝福礼,一双美目温柔含情,“没想到衡郎今日来的这般早,倒是我散漫来迟了,还望衡郎不要怪意。”

元衡轻声道:“无妨,我在宫里待的厌烦,便提前出来透透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打上次一别,他对顾菁菁的思念更深,那个深吻清晰烙在他心里,勾起了他沉寂多年的欲-望。

明知不该有,但却压抑不住。

他渐渐有了活气,每天都有按时服药,一次不落,醒来就期盼着她的来信,更是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日思夜想,好不容易才盼到了上元节。

终于见到了心头好,他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将手里的花灯递给她,“前些时日我做了一盏花灯,送给你。”

顾菁菁一愣,接过来仔细斟赏。

这是一盏圆滚滚的四面花灯,每一面都绘有形态各异的美人像,画工精湛,栩栩如生,俱是长着同一张秀丽面孔,看起来竟有几分眼熟。

她惊诧地看向元衡,“这是画的我吗?”

“恩。”元衡点点头,俊秀的面容稍显腼腆。

顾菁菁凝眸看他,混乱的情绪在心头不停交织,有温暖,有愧意,亦有惊惶。

如摄政王所说,皇帝渐渐沦陷在圈套之中,收她入宫也是迟早之事,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光景,她不敢去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往来的信笺渐渐昭显着皇帝的温厚,与摄政王比起来更是青涩纯情,她委实不想犯这个欺君之罪,可惜一切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懊丧的情绪席卷全身,她将花灯抱在身前,低头嗫嚅:“多谢衡郎。”

饶是周围喧嚣吵闹,元衡还是听出她话音里的哀伤颤动,不由前迈一步,微微低头觑她,立时发现她眸中氤氲的泪雾。

“你怎么哭了?”他怔愣须臾,慌忙哄道:“可是我画的不好看?既不喜欢,那扔了便是,别哭。”

夜风寒凉刺骨,他怕顾菁菁皴脸,却又不敢唐突地碰触她,一阵手忙脚乱后拿出帕子,轻轻替她拭泪,动作格外温柔。

“没事,有沙子迷了眼……”

顾菁菁知晓自己失态,赶紧收了情绪,握住元衡替她拭泪的手,抬头时眼尾洇红,格外惹人怜惜,“这边好热闹,衡郎陪我走走吧。”

元衡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她拉出亭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而行,顾菁菁玉面生霞,呼吸愈发紊乱。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去握外男的手,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疯狂中携出几分离经叛道的刺激。

元衡也好不到哪里去,指尖上的温暖化为如火的热度,无情烧灼着他。

他不想坏了顾菁菁的名声,然而却没有力气回拒她,只能步步紧随着,任她牵引摆布。

此时此刻,曲江边千灯万盏,火树银花,映的周边亮如白昼,商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每隔一段路程就有人围成一圈,不时爆发出山呼喝彩。

顾菁菁渐渐忘记心头不快,沉浸在欢愉的气氛中。

元衡的眸光一直烙在她身上,满眼热闹景,在他这里不及她半分开怀的模样。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路,因着人越来越多,挤的有些乏了,便在曲江堤岸找到一处僻静之地休息。

夜已深,月轮漫上了柳梢头,数不清的天灯在苍穹上摇摇晃晃,在江面上投照出一片光彩斑斓。

顾菁菁坐在石阶上托腮遥望,瞳眸被漫天灯火映的湛亮。

元衡默默陪着她,与她隔着大约半丈的距离,鼻息间全是她身上的馨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歇的差不多了,顾菁菁从袖襕掏出一枚精巧的同心结,侧身系在元衡的玉带上,眼波掠过他华贵的衣襟,微咽的喉结,望向他清俊疏冷的面庞。

江风不停拂动,那盏四面花灯在两人身上晃出一阵动荡不息的光影,化为浅薄的暧-昧气息,交融进他们的眼神中。

因着有了先前的接触,顾菁菁胆子大了一些,素手顺着元衡的玉带往两侧移动,寸寸勾勒着他劲瘦的腰线。

月照寒江,两人的身影渐渐贴合在一起。

清幽的龙涎香传入顾菁菁的鼻息,携着些许草药味道,她的耳朵紧紧贴在元衡的胸膛上,能听到他的心脏发疯似的跳动——

与她别无二致。

她阖上眼,娇柔的声线止不住发颤:“菁菁斗胆,愿与衡郎心心相印,夜夜相守。”

远处灯火成海,阵阵轰鸣声刺破云霄,烟火绽开,在元衡微张的眼眸中留下一片流光溢彩。

他无处安放的手僵硬地抬在半空中,向她的轮廓寸寸靠近,在一声烟火轰鸣中抛开所有顾忌,紧紧箍住了她的腰身。

得到了他的回应,顾菁菁攀住了他的宽肩,挺翘的小鼻尖划过他的脸颊,刻意在他耳廓处留下些许濡湿,还有点点嫣红口脂。

酸麻之意从元衡的尾椎处窜起,风驰电掣地席卷到四肢百骸,怀中人妩媚至极,宛如一汪潋滟春水,就快要将他溺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迷蒙之间,只听她呢喃软语:“今晚菁菁可以不回府,愿与陛下共度良宵……”

第16章乾坤定阴阳相融

女郎的话音裹挟着浓浓的暗示意味,元衡迷蒙的神志顿时清醒过来,覆在她腰际的手不由蜷起,将她那把软骨扣得更紧。

共度良宵意味着什么他心知肚明,本能唆使着他想要应承,然而理智却让他望而却步——

倘若要了她,才是真的将她拉下水。

“这样不妥,你尚未出阁,不能与朕……”

元衡话没说完就被堵回喉咙里,顾菁菁微微仰头噙住他的薄唇,一番温柔撩人的试探后逐渐与他深情交融。

溶溶月色,落下一地树影婆娑。

元衡的底线再次破溃,怒己不争似的闭上眼。早知他的意志如此不坚定,就不该过分贪婪,当初能在顾府见她一面就已该知足才是,现在却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饶是悔恨,为时已晚。

漫天星辰,疏朗月轮,俱是见证了他的沦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衡的掌心自顾菁菁脊背处上移,掠过她细长的颈线,轻轻抚住了她的面颊。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的回应不再生涩,不似摄政王那般蛮横,所到之处尽是温柔怜惜,克制中又带着若隐若现的索取。

待两人依依不舍分开,顾菁菁脸颊炙烫,娇娇软软靠在他肩上,“衡郎带菁菁走吧。”

元衡低头蹭蹭她的前额,嗓音有些微颤:“你想去哪……”

顾菁菁红唇轻启,气息全都吐纳在他漂亮的喉结上,“今晚城门是开着的,不如陛下带菁菁出城找个舒适的客栈过此良宵,天亮再回,如何?”

见心爱之人如此明示,元衡无法坐怀不乱,当下被她哄得头脑发昏,默默依着她摆弄。

不多时黑绸马车接着两人远离喧闹之地,准备赶往城外有名的南水客栈,左右有数位常服打扮的羽林军护送,而顾家马车则按照先前的安排停到陈玉姝府后,对外行个障眼法。

过了城门排查,黑绸马车驶上宽敞平坦的官道,无人留意有几位打扮富贵的男子骑马尾随他们,其中一个领命,复又折回长安城,似乎要对谁通风报信。

还没赶到南水客栈,马车内的温度已经在女郎的勾诱下攀升到了极致,绰绰灯影下,少年清瘦的身躯渐渐与她厮磨在一起。

起初顾菁菁忐忑不安,她并非完璧,不敢想象后果,但当身上之人愈发得了章法,一波波灭顶的欢愉驱散了她心头的惧意,如鱼得水,舒畅自在。

恍惚间她竟有些许报复的快意,她终于不是元襄一个人的了。她这具身子接纳了皇帝,已是不干净的女人,以后他大抵不会再碰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也算是幸事一桩……

月朗星稀,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散去后的硫磺味道。马车在南水客栈附近停下,等待多时,里面的莺啼艳声才疲倦消歇。

福禄差人去客栈打了温水,垂首送上马车,出来时仰头看向银盆似的圆月,激动的热眶盈泪。

苍天有眼,大明宫终于要有娘娘了!

简单的擦洗过后,顾菁菁倚靠在软垫上,鬓花金钗散落在四处,一头乌发肆意垂下,白皙的小脸在琉璃灯的映照下泛着涩然春意。

她定睛望着身前清秀迷离的少年,紧张地捏紧了自己的衣裙,支支吾吾道:“陛下,臣女并非……还请陛下恕罪……”

话到末尾,她的声音已经细若蚊呐。

一场云雨后,元衡已经发现顾菁菁没有落红,自是知晓她想要说些什么。

她之前有过婚约,或许早已跟杨小将军有过男女接触,可元衡不在意,真的不在意。他从不敢奢求的事情就这么真正的发生了,幸福和满足早已冲淡了那点微不足道的心酸。

不管她之前跟谁在一起,如今她是他的人了。

元衡垂眸望着惶然的顾菁菁,伸手阖上她虚掩的衣襟,遮住几枚新鲜的印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菁菁,朕不该要你的,可朕没忍住……”他心疼的将她抱进怀里,嗓音微沉:“朕现在该怎么办,你当真要跟着朕吗?朕好怕,好怕害了你……”

他的口中没有埋怨,没有嫌弃,亦没有半分诘问,有的只是彷徨和自责。

顾菁菁一怔,只觉他身上比方才还要烫,烫的就快要将她融化。

她紧绷的肌理在拥抱中舒缓下来,下颚枕在他的肩头,狐疑问道:“陛下为何要怕害了臣女?”

沉默过后,元衡直言不讳道:“这么多年,但凡朕喜欢的东西皇叔都要一一毁掉,所以朕在外面不敢表现出分毫情绪,生怕旁人受此牵连。若皇叔知晓你与朕的关系,朕怕你受到他的伤害,朕怕护不住你。”

他微咽喉咙,箍紧她纤瘦的腰肢,“朕不该碰你的……”

不碰还好,这一碰,他怕是再难放下了。

顾菁菁听出他话音里的懊丧,短暂的失神后心头掠过一阵苦涩。

她深知元襄对旁人的控制之术,她过的不好,皇帝亦是不好,可她未曾料想,事到如今皇帝竟然在考虑她的安危……

她看向烛火跳跃的琉璃灯,眼神有些失焦,“陛下真的喜欢菁菁?”

“喜欢,朕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你。”元衡松开她,坦诚看向那双令他难忘的瞳眸,“朕本想把这份感情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晓,可朕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变成了现在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青涩的面容上携出浓浓的困惑,惹得顾菁菁一阵语塞,心虚地避开他的注视。

他的疑虑,她心知肚明。

所有的一切都在元襄的操控之中,他们两人皆是他股掌间的玩物,逃脱不得。

刹那间,消失的惧意再度萦绕在心头。

倘若皇帝知道她是摄政王布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对她的喜欢大概也会变成憎恨,到时候等待她的不知会是何种光景……

元衡感受到她在微微战栗,担忧问道:“菁菁,你怎么了?可是害——”

他话没说完,立时被外面传来的打马声止住。

骏马嘶鸣不休,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包围起来,听起来数量不少。

饶是上元节灯火通明,但城外安静寂寥,哪来如此多的人?

顾菁菁察觉出危险的气息,下意识地靠近身边人,“陛下……”

“别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衡裹紧她的衣裙,随后抱她入怀,侧目瞥向沉重的幔帘,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夜幕之下,福禄双手抄袖,径直盯着眼前这群身着京兆府官服的不速之客,问道:“上元佳节,诸位这种架势来此,有何贵干?”

为首之人刚过而立之年,一身浩然正气,率众人翻身下马,朗声道:“本官乃京兆府参事廖清,方才京兆府收到揭发,说有未婚男女在此私通,有伤风化!闲杂人等速速让开,待本官上前核查!”

福禄听到揭发一事,先是一怔,继而闲适笑道:“你们京兆府是闲的没案子办了吗?这种小事,至于廖参事亲自跑出城来捉拿?”

廖清听出他的嘲讽,倏尔一阵面热。

按照盛朝律例来讲,男女未婚私通要在京兆府公开杖罚五十,并责其按期成婚,若有不从者,日后不许再婚。

但盛朝民风开化,对于此事一直都是民不告官不究的态度,就是主管亲自看到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今日特殊,前来揭发之人可是长安显贵,弄得当值主官不好推卸,只能派他亲自走一趟了事。

“廖参事,还不走?”福禄面上笑容散去,冷冷道:“你可知里面是何人?”

廖清回神,见眼前这位细皮嫩肉的男子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官不管里面是何人,定要秉公办案,尔等还不快让开!”

说完,他率人气势汹汹的朝前逼近。

“放肆!”福禄戾喝一声,挥手吩咐道:“来人,拿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高马大的羽林军听命,迅疾持刀向前,排山倒海的气势压的京兆府诸人不由后退几步。

廖清在京兆府任职近十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当众与官府对峙之人,怔愣过后气冲丹田,皱紧眉头正要呵斥,不曾想一道清冷的声线从马车内传来,遽然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福禄,退下。”

守在马车前的几人闻声,嚣张的气焰萎顿无形,收起明晃晃的刀锋,垂首站在两侧。

廖清不敢松懈,容色依旧紧绷,反复斟酌着“福禄”这个名字,依稀觉得耳熟,似在哪里听过。

视线的末梢,先前那个清高的男子已经变得恭顺谦卑,猫着腰前去打帘,搀扶着一位少年下了马车。

借着马灯的光线来看,少年身形清瘦,穿着略微松垮的朱红襕袍,俊逸的五官带着些许病气,漠然中携出难以掩饰的金贵之态,一看便知来路不凡。

廖清一愣,只觉这位少年与记忆中的某人渐渐重叠,继而变得愈发清晰。

福禄,福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想起来了,陛下身边的大监就叫张福禄!

廖清瞳仁怔大,如同五雷轰顶,哆哆嗦嗦跪在地上,行大礼道:“臣廖清有眼无珠,惊扰了圣驾!还望陛下恕罪!”

上峰此言一出,京兆府诸人立时齐刷刷跪倒一片,头都不敢再抬。

元衡放眼一扫,复又看向发抖的廖清,“廖大人,你想核查什么尽管说,朕定会竭力配合。”

身为天子,上元之夜出宫躲在郊外的马车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里面定是藏了人,兴许还是哪家贵女。

揭发之人所言属实,但天子宠幸谁岂是他们这些臣子所能置喙的?纵使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上前核查啊!

廖清心叹自己怎就惹了这般麻烦,叩首道:“臣万万不敢!误会,都是误会,是臣失察!”

元衡闻声,亦没有再为难他,朗然道:“即是误会,那都起来吧。”

“多谢陛下——”

眼见皇帝如此大度,在场之人不免长吁一口气,叩首谢恩,徐徐起身。

廖清受过伤,腿脚不太利索,起到半途肩膀突然被人按住,抬眸就对上皇帝文弱的面容,而那双冷若深潭的瞳子格外惹眼,瘆的他心神俱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廖大人别着急起来。”元衡弯腰靠前,低沉的声线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你先告诉朕,是谁向京兆府揭发此事?”

第17章浇愁酒麻痹神志

廖清保持着半起的姿势,不敢对圣上隐瞒,一五一十说道:“回陛下,检举之人乃是刑部吴忠瑀侍郎的二子,吴宣。吴宣今晚在外游玩,见到有未婚男女当街亲昵,并且坐着马车出城去了,便在后尾随,派扈从来到京兆府揭发。”

“吴宣……”

元衡默念这个名字,缓缓站直身,修长的指头一勾,示意廖清起来,随后又点了点自己的薄唇。

廖清知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是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巴,立时表态:“臣和属下今晚渎职醉酒,明日定到京兆府请罚。”

元衡见他识趣,命福禄赏银,“这边清冷,廖大人回吧。”

“是。”

京兆府众人听令,行礼后翻身上马,夜色下翻涌起飒飒的马蹄声,众人很快没入黑暗之中。

元衡回身看向侍奉左右的羽林军,对为首的左将军张宥说道:“身后有了尾巴都没留意,罚俸半年。”

张宥拱手应承:“臣失职领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临上马车前,元衡的脑子极速飞转。

曲江边幽会的男女那么多,为何吴宣偏偏盯上他们?且这吴宣并不识得圣驾,他心觉得此举名堂颇深,矛头似乎对准的是顾菁菁,必须要查清来龙去脉。

他再次看向张宥,“派人回去审审吴宣,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

张宥领命,旋即点了一名巧将,责其快马加鞭回长安控制吴宣。

马车上,忐忑不安的顾菁菁见元衡上来,慌忙问道:“陛下,究竟是谁向京兆府揭发了我们?”

元衡坐在她身边,将她散落的乌发拢在耳后,轻声问道:“你可认得吴宣?”

顾菁菁茫然摇头,“不认得,可是此人所为?”

“是。”元衡颔首,见她有些不知所措,随即安抚道:“你不用害怕,朕已经派人彻查此事,不会走漏风声坏你名誉的。”

他覆上她的手,将其包在掌心,“不管出什么事,朕一定会护着你的。”

少年目光灼灼,坚若磐石一般,顾菁菁郁躁的心渐渐平复下来,想抽出手却又没得半分力气,面靥的红晕不知不觉到了耳后,“陛下方才不是说,害怕护不住菁菁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拿含情脉脉的眸子一觑,元衡跟着脸红起来,“朕……朕会尽力而为的……”

“那陛下会带菁菁入宫吗?”

顾菁菁反握住他骨节分明的手,掌心早已变得湿漉漉的,事到如今,她尤记得摄政王的叮嘱。

马车内遽然沉寂下来,静的呼吸可闻。

元衡反复权衡,最终还是割舍不下心爱之人。

“菁菁,朕给你一月时间,若你后悔了,朕一定给你许个好人家,若你还执意如此……”他深吸一口气,将顾菁菁拥入怀中,低头在她耳畔呢喃:“若你还想跟朕在一起,那朕一生都不会放手。朕要让你入主大明宫,努力给你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即便拼了这条命,朕也会好生护着你的。”

拼了这条命,也要护着她吗?

顾菁菁有些发懵,心和眼眶一同酸软起来,清亮的泪意惹得眸中光华流转。

盛朝的皇帝虽然孱弱多病,亦无实权,可他依然是世间最尊贵的人,如今却像个寻常人家的郎君,对她说着海誓山盟的情话。

饶是活的备受煎熬,可当听到皇帝的铮铮表态,她还是忍不住悸动起来。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世间还会有郎君对她这般示好,温煦如三春之阳,若没有元襄在,该多好……

顾菁菁暗自感叹,偷偷在元衡的朱红襕袍上抹泪,双手徐徐环住他劲瘦的腰,嗡哝道:“臣女多谢陛下。”

经过京兆府刚才那一折腾,南水客栈自是住不了了。时下已过三更,顾菁菁不能回府,而元衡亦舍不得分开,两人一合计,索性让福库去客栈买来新的被褥,换了个地界,在马车里将就着住下。

这一晚,两人如同新婚燕尔的夫妻,相拥着耳鬓厮磨。

饶是食髓知味,元衡却一直在隐忍克制,直到天蒙蒙亮,顾菁菁已然睡醒一觉,他才携着淡淡的黑眼圈与她再次温存。

顾菁菁乖巧配合着他,双手不时攥紧身下被褥,恣肆享受着那不曾有过的快意。

既已入局,她只能活在当下。

晌午时分,元衡将顾菁菁送到陈府巷口,依依不舍与她告别:“你若想见朕就写信来,朕会在第一时间出宫的,若不想见,那……那……”

他支吾半天没说出所以然,抿嘴看向顾菁菁,面上似有几分委屈,“你还会见朕的吧?”

还真像个小可怜似的。

顾菁菁被他的模样逗乐了,抬袖掩住唇边笑意,娇声回道:“自然会的,明日臣女就给陛下写信,陛下记得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朕当天便回。”

许是她的笑太有感染力,元衡黑寂的眼眸变得灵动,素来寡淡的脸上也染起笑意。

顾菁菁心下微凝,只觉他笑起来格外好看,明朗文雅,宛如那些来长安赶考的小书生一般。

“陛下笑起来真好看,以后要多笑一笑。”

她发自内心的抛下一句话,红着脸离开了黑稠马车,兀自走进巷道内。

水桃在顾家的马车上守了一夜,见她平安无事的回来,小嘴一瘪迎上去,“娘子……”

“我没事。”顾菁菁用食指勾去她眼角的泪,细声道:“咱们快回府吧。”

饶是皇帝床笫温柔,可两次侍寝依旧让顾菁菁疲累不堪,回到府邸后洗洗便睡下了。

几墙之隔的二房院中,顾盈斜靠在水榭廊柱上,心不在焉的喂着池中鲤鱼。

为了报仇血恨,她找到爱慕她的吴胖子,让他在上元节那天跟踪顾菁菁,若发现其与男子私会,只要不是权势滔天的摄政王,都要前去告官。吴

胖子人傻听话,当即就答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昨晚吴胖子派人传话,说事情成了。她激动的一晚上没睡,兴高采烈的等待着京兆府公开处刑顾菁菁的消息,不曾想对方竟然全毛全翅的回来了!

“这吴胖子,究竟办的什么事……”

顾盈气呼呼地将鱼食全部扔进水里,随后让紫嫣去吴府讨说法。

半天后紫嫣带回一个惊人的消息,吴宣和扈从们全部失踪了,吴侍郎正派人四下寻找,再找不到可要经官了。

顾盈听后一阵胆寒,难道吴宣窥知了什么秘密,被顾菁菁和其姘头杀人灭口了?

紫嫣见她小脸煞白,蹙眉问:“娘子,怎么了?”

“没,没事。”顾盈回过神来,正色叮嘱:“咱们先前找吴胖子的事,谁也不能说,切记!”

傍晚时分,皇帝回宫的消息传到了摄政王府。

昨晚宫宴元襄喝的烂醉如泥,当下头疼宿醉,躺在床榻上听着宁斌回禀。

当宁斌提到顾菁菁昨晚没有回府时,元襄立刻抬手止住,不耐烦地说道:“我先前说过,最近不要告诉我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忘了?”

“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宁斌无奈,话锋一转禀着旁事,随后退出寝房。

屋内安静下来,如同一潭死水。元襄望着床幔失神,右手紧捏成拳,一下下轻砸在炸裂疼痛的前额上。

顾菁菁昨晚没有回府,元衡也没回宫,两人定是在一起。孤男寡女共处,还有情谊在,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元襄倏尔烧心反胃,起身干呕几下,反出的只有苦涩胆汁,连口都没漱复又躺下,如坠针毡似的翻来覆去。

或许是他多想了,顾菁菁哪有这么雷厉风行,说侍寝就侍寝了?

短暂的安宁后,他的情绪又开始焦灼起来,反复压制无果,气的他猛扇自己一个耳光。

啪——

火辣辣的疼顿时让他清醒三分。

他到底发什么神经?顾菁菁若能成功侍寝,他便离皇位更进一步,应该期待才是。

不过一个闲暇时的玩物,何须介怀?

元襄轻蔑冷哼,被子一蒙,闭眼装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定是那该死的酒,把他的神志麻痹了!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天,上元节算是彻底过去了。休沐三日的百官在正月十八这天大妆进宫参加朝会,像往年一样,所经事宜皆由摄政王代理。

巳时三刻,朝会结束。

紫宸殿内,元衡喝了内侍奉上的汤药,百无聊赖地来回踱步。

这几日他浮躁至极,总是静不下心来,不知不觉走到偏殿铜镜前,停下步子放眼注视。

只见镜中人穿着规整挺括的靛色圆领常服,头束缡龙玉冠,宽肩窄腰,容色清隽,细长的颈部贴着一片活血化瘀的赭色薄贴。

他凝眸觑了一会,对着镜子牵起嘴角,反复几次,赶紧摆正神色。

这笑的比哭还难看,菁菁该不会是在反讽他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元衡叹口气,右手缓缓撕开颈上薄贴,露出两枚泛着紫意的痕迹,衬着玉白的肌肤尤为乍眼。

他眼波微凝,不由想起那晚美妙的光景。

曾经旖旎的梦境化为真实,原来男女之间竟能那般醉魂酥骨……

“陛下。”福禄在这时进来,呵腰禀告:“摄政王求见。”

元衡一回神,胡乱将薄贴粘好,眸中悸动消失不见,清咳两声道:“宣。”

第18章护挚爱恨己无权

按照规矩,元襄要在朝会结束后来紫宸殿问安。待福禄宣召,他一身紫袍踏飒入内,骨郎神清,英气逼人,然而面容却略微憔悴,似乎消瘦了几分,五官的轮廓更显深邃,如若刀琢一般。

元衡走到正殿,恭敬唤了声:“皇叔。”

“臣参见陛下。”元襄揖手行礼,随后命内侍将折子送进来,很快在紫檀案上堆几摞小山,“臣将百官的请安折子带来了,请陛下过目。”

元衡淡淡一扫,“辛苦皇叔了。”

“陛下哪里话,都是臣应该做的。”元襄不忘恪守君臣之礼,抬眸看到他敷着薄贴,皱眉问道:“脖子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衡声色平平,“前些日子受了风,脖子上起了些风疹,有些疼。”

“现在可好些了?”

“嗯,多谢皇叔关怀,已经好很多了。”

元衡下意识地晃晃脖子,不料薄贴早就失了黏性,竟在他的活动之下缓缓掀开,出其不意的掉落下去,漏出他颈部遮挡的光景。

紫宸殿立时鸦雀无声,元衡怔怔盯着躺在毡毯上的薄贴,耳廓亦跟着热起来,除了不易察觉的羞赧,还有些许紧张。

元襄只看一眼便知他脖子上的红痕来源,分明就是被女人吸出来的。

十有八-九是顾菁菁干的,这两人大概是真的睡了……

焦灼几日的事情终于水落石出,元襄只觉心口宛若被翦子撕裂一般,引出的涩痛让他倍感不适。

“陛下的风疹还真是不同凡响。”他攥紧掌心,唇边挤出不屑的笑,“这女人,可够荡的。”

荡?

元衡一愣,黑沉的眼眸愈发晦暗,他捧在心尖上的女人怎能用此来形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的眼神肆无忌惮地绞缠在一起,元襄见他不语,面上笑容欲浓,“好侄儿,叔叔说错了吗?”

“侄儿不经人事,皇叔莫要打趣了。”元衡侧头看向殿外,声色平平道:“不过这春风,确实鼓荡人心。”

听罢,元襄的笑容僵住,眉眼间掠过些许阴戾之色。侄儿不肯承认在他的意料之中,但这后半句听起来,横竖有些跟他叫板的意思。

呵,不过是睡个女人罢了,圈养的病猫还能变成老虎吗?

可笑!

“陛下注意龙体,回头臣送些壮阳的方子过来,定能帮陛下延长房事,免得丢了咱们皇家的颜面。”

元襄意态轻蔑,踅身离开了紫宸殿。

元衡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朱门外,怔愣过后皱眉自语:“什么壮阳方子,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傍晚时分,张宥过来回禀,吴宣终于招了。

这两日他们将吴府的几人叩在城外一处别院里,起初这些人口风严谨,咬住这事只是巧合,不肯松口。张宥倔进上来,立马断了这几人的伙食,那些扈从倒是无妨,但却苦了肥猪似的张宥,不过半天没吃东西便可怜巴巴地招供求食。

这幕后主使竟是顾家二房之女,顾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衡先前警告过顾盈,没想到她竟然还敢在顾菁菁身边作妖,如今想坏她名声,真是蛇蝎心肠!

他气的宽袖一震,沉思须臾看向张宥,饶是不忍却也只能狠下心来,“回去让吴宣择日离开长安,至于那些扈从,不留。”

张宥在御前服侍数载,首次领到灭口之令。脸上的惊愕很快被他压制下去,他正色拱手,沉声道:“是,末将领命。”

待张宥出去后,元衡唤来福禄询问:“顾霆曜这几年的风评如何?”

“不甚好。”福禄如实回道:“顾侍郎为人刻薄,喜爱趋炎附势,逢遇到达官显贵就爱吟诗一首,阿谀奉承,自从攀上祁阳王之后更是眼高于顶,鲜少有人愿意与其走动。而且这人及其贪财,听说逢年过节都要向工部的下属索贿,还在外与祁阳王私营矿山,胃口大的很。”

“祁阳王……”

元衡兀自坐在靠窗的软榻上,修长的手指蜷起,一下下叩着矮几。

祁阳之地有多处铁矿,但因山高路远,朝廷的管制自有疏漏,不时有人私营矿山被工部巡察,而顾霆曜身为工部侍郎,自有隐瞒私矿这个便利。

好一个官官勾结。

福禄见元衡面色不愉,又问及顾霆曜之事,知晓他大抵是想为顾娘子出气,眼珠一转为他出起主意:“陛下若是想查办顾侍郎,可以让太尉出面。太尉和祁阳王早有嫌隙,咱们拿了顾侍郎定能顺藤摸瓜,逮住这条背后的大鱼,太尉自会尽力而为。”

“不可。”元衡斩钉截铁的否了,“祁阳王与皇叔乃是一母同胞,如果朝廷要查办祁阳王的狗腿,皇叔大抵会保住他的,到时候反而闹的老师难堪了。倘若被反咬一口,更是得不偿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深吸一口气,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容朕再想想。”

“是。”

福禄猫腰退出去,留元衡一人静静坐在殿内。

思来想去,元衡决意反间一番。朝堂之上大多都是利益交情,若盟友阻碍了自个儿前进的步子,那便无人能容了。

元衡坐在紫檀案前,执笔写了一首歌颂摄政王功德的诗,实则含沙射影,讲了其霸占朝野、僭越君臣纲常之事,虚虚实实,多加润色,署名自是爱好题诗的顾侍郎。

皇叔好风评,做事果决狠戾,若这首诗传开定会气的七窍生烟,届时顾侍郎百口莫辩,怕要被皇叔铲除异己了。

他思忖着如何把诗传开,然而没多久又打消了这个主意。

顾侍郎若被定罪,势必会查抄家产,而他不能主理掌控,就怕有心人弄个全抄,荼毒了顾家。届时好心办了坏事,定会连累顾菁菁。

若他有权就好了……

元衡双手抵住前额,一瞬不瞬地盯着桌案上娟秀的字迹,心头第一次产生对权势的渴望。

短暂的懊丧后,他隐约有了别的主意,既然顾侍郎暂时动不得,那就只能从始作俑者下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盈绝不能继续留在顾府为祸。

元衡起身走到博古架前,将写好的诗塞进白鹤宫灯,看着它化为一团灰烬,适才让福禄叫翠儿进来,淡声道:“朕记得你之前提过,长安附近有个点石成金的高人,你去替朕求一样东西。”

翠儿一歪脑袋,“陛下想要什么?”

“朕要一棵会开花的枯树。”

入了二月天气渐暖,惠风和畅,长安各处的柳枝发起新芽,夜夜醒来愈发新绿。

新年过去,制举已提上日程,各道纷纷向朝廷呈上推荐制书。元襄亲自把控,忙得焦头烂额,在延英殿过起了深居简出的日子,一方面为了严控人选,尽量把三公一派的人筛选出去,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抑制疯狂作乱的思绪。

这些时日他经常梦到与顾菁菁颠鸾倒凤,不得不承认,他有些眷恋她的滋味,可她已经为陛下侍寝,他是不会再碰她了,只能将欲-念纾解给旁人。

这天下午,金吾卫副统领沈磬岩来到延英殿禀告:“王爷,陛下在申时三刻自左银台门回宫了。”

“嗯,下去吧。”元襄坐在案前审着制书,头都没抬。

然而沈磬岩站着未动,踟蹰少顷试探道:“最近长安鱼龙混杂,陛下微服出行,可是要加派人手出去护驾?”

“有羽林军在,用的到你们吗?”元襄抬眸,冷冽的眼刀割向他,“守好大明宫就行,少管闲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

沈磬岩走后,延英殿只有翻阅制书的窸窣声响,然而没多久就被突兀的声音打破了静谧。元襄狠狠将制书拍在案上,身子后靠椅背,修长的双腿则抬上桌案,只觉一团火上来烧的他胸闷气堵。

这左银台门靠近太和殿,乃是羽林军亲自驻守,平日都不会开启。元衡每逢出宫都会自那里溜出去,若非他派金吾卫死盯,很难暴露行踪。

如果没算错,自上元节以来区区半个月,顾菁菁和元衡已经在宫外私会七八次了。

还真是频繁……

元襄微抿薄唇,愈发觉得顾菁菁过分。这半月来他不闻不问,她亦没有半点水花,连封回禀的信都没往王府送过,他们两人好像突然没有瓜葛一样。

这小丫头就像那懒驴上磨,不在后面抽着都不肯走!

正当他郁郁不平时,有身穿赭红圆领袍的内侍猫腰进来,乃是内谒者监邵纬。

“奴邵纬参见王爷。”绍纬恭顺而谦卑的行礼,“眼下时节尚好,陛下想要参加春宴,特让奴来知会一声,请王爷安排妥当。”

“嗯,本王知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襄依旧是慵懒的意态,待绍纬准备告退时慢悠悠提点一句:“你在宫中服侍多年,也该升任内给事了。”

绍纬眸子一亮,短暂的沉默后叩首道:“奴多谢王爷赏识。”

元襄冷眼看他离开,心里盘算起春宴的事。

宫中春宴为三,第一次在二月初举行,来者大多是世家子女,慢慢就变成了各家相看贵婿贤妻的场合。

往年他从不过问,只因不愿与这些小辈交往。陛下亦兴致不高,如今肯露面,绝对是为了见顾菁菁。

不妨他也跟过去看看。

他突然好奇这俩人能玩出什么花来,顺便……

敲打一下顾菁菁那头没眼色的懒驴。

第19章好奇心自讨苦吃

初六清晨,巍峨壮丽的丹凤门大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本春宴要在太液池畔引帐列坐,因着陛下临时参加,怕柳绵有损龙体康健,这才改在含凉殿举行。

自御桥到含凉殿,沿途两道摆满了火红的杜鹃,尤其到了太液池畔,花红柳绿,香飘四溢,衬着粼粼波光和蓬莱仙山,当真映了春日晏晏之景。而含凉殿内异香扑鼻,借光来看,仿佛笼着一层薄薄烟蔼,睽壁辉煌,如临仙境。

巳时一到,春宴大开。

元衡今日穿得规矩得体,一身雍容的赤黄龙袍,圆领宽袖,头戴翘脚幞头,端坐在正首龙案之后,天家风范尽显。元襄则身着黛色蟒袍,列于他的右侧手位。

盛朝最尊贵的两人在此小宴上聚齐,与往年欢乐热烈的气氛相比,无人敢玩笑,俱是绷直身子正襟危坐,直到贵女争相献艺才稍有缓和。

元襄扫向席间,只一眼就找到了顾菁菁。

她今日穿着桃粉色的齐胸襦裙,梳的却是纥姬发式,黑缎般的秀发编成缕缕细辫垂在腰际,头顶两团小发髻上簪着轻羽流苏钿,玉面丹唇,双眸沁水,更多了几分少女的灵动和俏丽。

顾菁菁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微斜眼珠,立马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短暂的绞缠后,她赶紧收回眼神,怯怯盯着矮几上的瓜果,不敢再东张西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与元襄已有半个多月未见,今日在此相遇委实让她意外,听父亲提及朝中正忙,他怎会有如此闲工夫来参加春宴?

小半个时辰后,顾菁菁和陈玉殊来到偏殿更衣,换上事先备好的帛纱纥衣,并在腰间系上缀满银铃的环褶小裙,这便是纥舞的精髓所在。

顾菁菁深陷流言困扰,本不想在宴上出风头,奈何陈玉姝对刚回京的禹王世子一见钟情,想借此机遇试试能否掳获世子的心,她只得答应与陈玉姝同舞,也算是成人之美。

等待时,陈玉姝紧张问她:“菁菁,你看我漂亮吗?”

顾菁菁侧头,仔细端详着陈玉姝那张清透娇柔的小脸,颔首道:“漂亮,堪堪可比仙子。”

“真的吗?”陈玉姝羞红了脸,“但愿世子能留意到我。”

很快有内侍进来通传,顾菁菁深吸几口气,缓解了一番紧张的情绪,与陈玉姝在前引领着舞姬们前往正殿。

俏丽的女郎们甫一登场即刻迎来众人的暗叹,鼓乐响起时,世家子弟大多放下酒杯,交头接耳的探讨起来陈顾二女哪个更妙。

伴随着愈发欢动的鼓乐,女郎们如落花般四下散开,各寻一个方位起舞。陈玉姝自然来到禹王世子附近,而顾菁菁则保守的留在弟弟顾瑾玄面前。

众人皆沉醉其中,更有纨绔子耐不住性子,借着酒劲起身同舞。

御台上,元衡的眼神一直默默看着顾菁菁,病白的面容难得显出缱绻之色。然而元襄却显得有些不合群,眉眼间如坠阴云,盛朝有那么多的舞式,为何她们偏要跳这种搔首弄姿的纥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期间顾菁菁觑到元襄面色不愉,恰逢他侧目看向陛下,当即以为是他在埋怨自己没有前去勾诱陛下。

左思右想,她狠下心来,几个回旋来到御台前起舞。

阵阵香风扑面而来,元衡登时怔愣,眸中盛满她娇柔舞动的身姿,前凸后翘,甩出一把把风月情钩,惹的他心头如同小鹿乱撞。

摄政王的脸色越沉,顾菁菁跳的就更加卖力,各种媚眼抛的元衡羞涩难耐。他连忙将手肘撑在御案上,修长的五指撅住下颚,捏紧不自主上扬的嘴角,露出的凤眸熠熠含情,片刻都未曾从她身上离开过。

这番光景让诸人惊诧,贵女们都不敢在御前献媚讨好,生怕被病弱的陛下看中。若哪天陛下驾崩,她们都得一条白绫跟着上路。

顾菁菁难道愁嫁到如此地步了?

真是不挑啊!

一舞毕,顾菁菁累的面靥微红,鼻翼上渗着细密的小汗珠,更衣回到席间才长吁一口气。

方才她可是撕掉脸皮,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元襄一定不会找她麻烦了……

这么想着,她侧头朝御台那边看,红唇勾起不易察觉的笑,带着些许试探和讨好的意味,不曾想换来元襄一记白眼,弄得她心里立时没底了。

难道她做的还不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菁菁有些蔫头耷脑,这男人真是挑事精!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元衡借故离席,有婢子借着奉茶的空档给顾菁菁传话:“娘子,陛下有请。”

顾菁菁猜到皇帝会有此举,屏气凝神调整好状态,离开时邀功似的看了元襄一眼。

不料这一眼勾起了元襄沉寂多年的好奇心,元衡亦不在席间,难道臣子云集的春宴两人还要私会?

他捻着鎏金螺杯思忖须臾,耐不住心头躁郁,紧随其后离开了含凉殿。

外面春光烂漫,早已没了顾菁菁的身影。他心猜二人走不远,便往含凉殿后院的花园行去,果不其然在门口看到了羽林军,将那红墙琉璃瓦的小园子把守的密不透风。

元襄绕到西侧,踏着嶙峋的太湖石越墙而入,在清雅的水榭旁边寻了孤男寡女的身影。

天上云翳飘然,午阳自其中透照而出,映的两人身上细碎生光。两人的谈话听不太清,但见顾菁菁娇柔含笑,贴心的执帕替元衡擦汗,相似的年纪,相似的矜贵,遥遥一望珠联璧合。

元襄眼波微凝,踟蹰些许,躲在园中小殿的拐角处窥视,堪堪离他们更近一些。

“朕……朕能抱抱你吗?”

待顾菁菁收好香帕,元衡小心翼翼的试探着,翘脚幞头下的面容文弱冷淡,然而眸中充满的期盼就快要滚-烫溢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眼神当真让顾菁菁无法回拒。

她环顾四周,确认周边无人,随后主动上前环住他的腰,乖巧地枕靠在他的肩上。

不过三日未见,倒有了时隔三秋的况味。元衡顺势箍住她,轻声呢喃道:“菁菁,朕想你了。”

他的薄唇颤了颤,轻贴在她光洁的前额上,见她没有拒意,这才顺着她的鼻梁划下,噙住她鲜红欲滴的唇瓣。

如此光景瞬间污了元襄的眼眶。

他望着顾菁菁背身靠在水榭栏杆上,上身向后弯折出玲珑的弧度,而元衡的唇一点点落下,掠过她优美的细颈,烙在精巧的锁骨处。

衫垂带褪,水到渠成。

二人很快进入一墙之隔的小殿,元襄只觉胃气翻涌,恶心的待不下去了。

他没想到病恹恹的侄儿竟会变得如此大胆,光天化日扔下臣子不顾,偷偷与尚未出阁的贵女在此厮混。

果然,男人精气上来都是一样的。

自小园出来,元襄没有兴致再回正殿,出宫门的时候恰巧遇到安国公世子张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牟甚是敬仰当朝摄政王,抓住机会拍起马屁,满脸都是谄媚的笑:“王爷日理万机,竟有兴致参加春宴,臣能与您同席真是荣幸备至。”

不料他来的不是时候,正巧撞在元襄气头上。

“本王尚未娶妻,为何不能参加春宴?你这是在含沙射影的说本王老吗?”元襄俊眉紧锁,一股火让他有些失控,拳头使劲锤在张牟的肩胛骨上,怒叱道:“滚!”

摄政王一向矜高自持,此举让张牟倍感意外,只觉肩胛要碎掉似的,疼的他呲牙咧嘴。他当即垂首呵腰,不敢再吭声,脑仁里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方才,他有这么说吗?

含凉殿内,顾盈坐在矮几前拿着香帕擦手,心道这宫中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帕子上都有一种奇异的沁香,粘在手上经久不消。

末了她将废帕子交予宮婢,百无聊赖地托腮发呆。她幼时娇懒,琴棋书画都给荒废了,每到这种场合只有干坐着瞪眼的份儿,方才顾菁菁那一舞简直妒嫉的她七窍生烟。

不多时,离席许久的皇帝回到宴上,而顾菁菁也不知何时坐回了原位。

“哼。”顾盈斜目一睨,不满地嗤了声,余光瞥到身边摆着的枯死杜鹃,愈发看不顺眼。

殿内大多数的杜鹃都开的艳丽,为何要在她这里摆这种煞风景的死物?

陛下在此,她敢怒不敢言,泄愤似的折了一根枯枝,不料那枯枝上的干瘪的骨朵竟然缓缓绽开,变成了红艳似火的花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

顾盈瞅瞅枯死的盆栽,又瞅瞅手中娇艳的花朵,立时傻了眼。

有宮婢上前替她斟茶,见此光景,失态的惊喊:“啊!枯枝竟然开花了!”

第20章心计成蛇蝎相配

这僭越的呼声引来众人好奇的目光,殿内变得鸦雀无声,唯有顾盈傻乎乎道:“我……我就折了个枝子,不曾想……”

坐在旁边的徐贵女弄清楚来龙去脉,忍不住嗟叹:“难道妹妹有起死回生的神力?”

顾盈摇头,“不,不可能……”

徐贵女见陛下没有喝止,接着扇风:“那说不准,妹妹再试试。”

数不清的眼睛盯着,顾盈薄皮下的喉咙滚了滚,耐不住自个儿也好奇,便徐徐抬手靠近盆摘,当真是碰到哪里,哪里就开花。

徐贵女这下服气了,“还真是啊,妹妹好生厉害!”

斜对面的顾菁菁见妹妹生出这种奇闻逸事,不免皱起眉头。两人自小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妹妹何时来的这种神力,之前死在她手上的小生灵可是数不胜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曾听说过有能人会表演起死回生的戏术,可宫里并没有请戏术班子,何况妹妹不过一位普通宾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唷,顾二娘怕是仙子转世,乃奇人也。”

“是啊,咱们今日堪可算是看大开眼界。”

众人七嘴八舌的夸赞起来,捧的顾盈有些飘飘然,她未曾受过这般瞩目,当下没有再刨根问底,所幸就应承下来,默然含笑,一副温婉可爱的模样。

顾菁菁不自主的看向御台,与元衡对视一眼,就听他淡淡说道:“今日奇景乃是祥瑞之兆,顾二娘,有赏。”

过了未时,宾客前往跑马楼玩乐。

顾盈这次出尽风头,许多贵女围着她转,想让她再展示一次神力,然而外面春意盎然,半株枯树也找不到,众人只得作罢,簇拥着她去玩了投壶。

世家子弟正举办马球赛,元衡没什么兴致,远远瞧见顾菁菁和陈玉殊玩的欢愉,这才安心离开,坐上銮舆前往拾翠殿。

拾翠殿前是引入宫中的渭水,清澈见底,宽则数丈,元衡在一处凉亭小坐,没等多久就见有人做着小辇自九仙门方向过来,恰是西平侯薛远清。

薛远清掌控右龙武军,每天都会在前去督军,这边是他回前衙的必经之路。

看到御仗在此,他命人落辇,撩袍下来恭请圣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衡自凉亭走出来,睇向须发花白的老臣,抬手道:“侯爷免礼。”

“多谢陛下。”薛远清站直身,没想到竟会在这遇到深居简出的皇帝,“陛下龙体大好了?”

“还是老样子,汤药离不开身。”

言罢,元衡望向他浑浊的眼睛,眉眼间似有几分关切之意,“朕听闻世子腿部重疾,卧床不起,现下可否医治好了?”

提及伤心事,薛远清意态凄然,“回陛下,尚未医好。”

元衡惋惜叹气,“世子身强体健,不过受罚十仗竟引来这般大病,委实有些蹊跷,怕是流年不利,要想办法沾沾祥瑞之气才行。”

薛远清一听,宛如找到知音,当即打开话匣子:“陛下所言甚是,老臣求医无果,私下里找钦天监算过,犬子犯了太岁,接连几年都会不□□稳。老臣正想着多番化解,但这祥瑞之气哪能这么容易找啊……”

“侯爷有所不知,今日春宴之上倒有奇景。”

元衡将顾盈之事说的透彻,引来薛远清啧啧称奇。

“顾二娘骨格清奇,此景更是祥瑞昭显。”元衡黯然的眸子睨向薛远清,“既然世子未婚,若与顾二娘结合,许能枯木逢春,驱走厄运。”

薛远清爱子心切,当下便有些急病乱投医的况味,恍然大悟道:“陛下圣明!陛下圣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见他上了劲头,元衡道:“只可惜顾家二房非嫡脉,顾二娘嫁与世子为妻门楣有差,怕是会让侯府丢了颜面。”

“无妨!”薛远清不以为意,“顾二娘入侯府,当个妾室尚可够格。”

西平侯重家世,元衡早就猜到他会让儿子先纳妾后娶妻,慢条斯理道:“如此也好,你们二人父慈子孝,苍天亦不舍得断侯府后路。顾二娘一事传出,提亲之人怕不是少数,朕无法冒然为世子赐婚,侯爷还需尽快找一下摄政王。”

“老臣多谢陛下提点!”

薛远清匆忙行礼告退,上了辇直奔延英殿而去。

元衡在后目送,唇边浮出不自知的清淡笑意,稍纵即逝。

将顾盈弄出顾府,最掩人耳目的做法就是让她嫁人,残废的薛眴可是他为其精挑细选的好夫婿——

蛇蝎心肠和纨绔子弟,最是相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傍晚时分,春宴散去,顾菁菁和陈玉殊在丹凤门处分别,各自做着马车回府。

这边还没到街口,顾家的马车就被宁斌拦住,随即被引着前往汇江楼。

最害怕的场面还是来了,顾菁菁提心吊胆的走进二楼的老房间,屋内阴沉的气氛立时压的她喘不上气。

元襄换了一身沉稳大气的靛蓝圆领袍,正垂眸擦着一把精巧的匕首,锋利的刀柄发出冷峭的寒光,让人不由胆寒。

回想到他在春宴上的脸色,顾菁菁怯生生地捏紧裙襕,细声细气问道:“王爷,菁菁今日没做错事吧?”

“这些时日政事繁忙,没顾得上你,你倒好,连封信都没给我送过,只顾与陛下逍遥快活,忘了谁是你的主子了?”

元襄抬眼,目光萧肃,眼神冷,声音亦冷。

顾菁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菁菁不敢,以往王爷都会安插许多眼线,即便菁菁不说,所作所为也逃不过您的法眼。王爷不传,菁菁亦不敢叨扰。”

“说的倒是有理有据。”

元襄哂笑,握着匕首起身,步步朝她逼近。

久违的压迫感袭来,顾菁菁本能的后退,直至被他逼进墙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的身躯不过隔着一拳的距离,元襄低头凝望,馨甜之气顿时窜入鼻息。

阔别已久,熟悉又陌生。

顾菁菁惊惧抬头,娇美的脸蛋,清纯无暇的眸子,颈部滑润的薄皮下透出青色的血管,隐隐散发着诱人的气息,让他忍不住想要在上面咬一口。

时常侵袭的春-梦突然闪现他的脑海中,他微蹙眉宇,嗓音似有几分幽怨:“今日你跳的什么舞,越发跟个妓子似的,放浪。”

这番羞辱让顾菁菁不满,委屈的咬紧唇心,“王爷说的哪里话,我一直都是按着您的吩咐去做,您不就是逼良为娼吗?陛下都夸我跳的好看,我哪里做的不对了?”

眼见她又开始咄咄逼人,眉眼间尽是厌恶之意,元襄压抑许久的情绪澎湃而来,腕子一抬,冰凉的匕首遽然贴在她的细颈上。

“小丫头,你少说两句我还能让你舒坦点,非得逼我收拾你?”

顾菁菁一霎愣了。

这一年来两人时常争吵,这还是首次以刀相向。

她不敢再造作,全身的汗毛紧跟着竖起来,纤长的眼睫翕动几下,汪汪滚出泪来。

这一哭梨花带雨,当真惹人心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襄只觉心头火浇熄几分,开口时话音少了些戾气:“怕什么,这刀子又不是给你准备的。”

说完,他腕子一动,锋利的刀尖徐徐划裂她的衣缕,从上到下,一直开到她的腹处。露出的肌肤如玉白皙,错落分布着刺眼的红痕,尤其集中在心口处。

那是受过疼爱的痕-迹。

回想到春宴上窥到的恼人景致,元襄紧握匕首,骨节泛起森森白意,讥笑道:“真荡。”

顾菁菁噤口不言,生怕再惹恼他。

当他扔掉匕首碰触她时,她如梦方醒,双手攥紧他的腕子,颤声提醒道:“王爷应当知道,菁菁已经侍寝了……”

“什么意思?”

元襄读出她眼里的回拒之意,覆在她身前手完全不顾她的阻拦,作乱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不过侍寝几次,难不成还想为他守身?”

“不是……”顾菁菁的小脸愈发臊粉,“王爷好洁,菁菁不干净了,不配服侍——”

话还没说完,她已被元襄打横抱起,直接扔进了香榻堆叠的被褥中。

屋内灯影温柔,元襄微微抬头,皮肉下的喉结缓慢一滚,扯开圆领衣襟,漏出内里雪白的中衣,勃勃欲-念不言而明,充满了泠冽的攻击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脑中纵横交错的光影让他混乱不堪,底线和原则在一刻尽失,眼下只想重新占据这个在梦中搓磨他的女人。

万籁俱寂,只听他笑道:“人总得换换口味,我今日就要品品,你这不干净的身子跟以前有何区别。”

顾菁菁见势不妙,拎来被矜遮住自己,忍着心头惶然,唇畔挤出僵硬的笑意。

“菁菁倒是没料到,王爷如今这般不挑拣了,也不嫌菁菁脏,难道——”她拉长尾音,拿一双讥诮的眼眸看向元襄,“难道偌大的王府后院,没有一人如菁菁这般讨您欢心?”

这话如同一把利刃,刺穿皮肉,直往元襄心里扎,弄的他颜面皆无。

每个放纵纾解的夜晚,熄了灯,无甚差异。然而近乎疯狂的鞭挞后,留给他的却是寂然空虚。

他如同被看穿心事,脸颊的红晕难得扩到耳后,第一次感觉顾菁菁的眼力竟然这般毒辣……

“臭丫头,瞧你美的。”他轻蔑冷哼,不以为然的笑着,“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本王后院的女人随手挑一个都比你乖巧听话。”

眼见他兴致全无似的,顾菁菁稍稍松口气,昧著良心阿谀道:“菁菁就说嘛,王爷阅女无数,更是盛朝最风流倜傥之人,名门贵女纷至沓来,怎会如此没有原则。”

元襄听着,一时有些语塞,心头像打翻了五味瓶,滋味古怪的很,想发火却又寻不到由头。

片刻后他脱掉外袍,只着中衣躺在顾菁菁身边,一手将她拉进怀里,阖眼说道:“累了,陪我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箍的太紧,顾菁菁动弹不得,只能隐忍相陪。

时间如同凝滞,过的缓慢,充满煎熬。

她嗅着他身上淡雅如兰的气息,忽听他问:“这几次侍寝,可曾喝过避子汤?”

第21章为私心欲擒故纵

顾菁菁一愣,如实说道:“没喝过……”

听罢,元襄立时睁开眼,五指探入她发间轻轻一拽,迫使她抬起头来,“为何不喝?”

那凛冽的眼神如同北风含刃,削在身上冷到骨髓。顾菁菁一霎绷紧身子,小脸显得愈发苍白,期期艾艾说:“陛下他……他没有留在里面……”

“瞧你蠢的。”元襄沉脸呵斥,“以后侍寝必须喝避子汤,若怀上龙嗣,本王即刻杀了你。”

对方凶戾的模样绝不是在玩笑,顾菁菁忙不迭应下来,眸子泛着红泽,盛满盈盈水光,“是,菁菁知道了。”

元襄最喜她乖巧示弱的模样,忍了忍压下气性,弯起指头勾去她眼角的泪意,心里遽然好奇,遂问:“床榻之上,本王跟陛下哪个更合你心意?”

恬不知耻的问题让顾菁菁羞赧万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脑海中不禁闪过元衡的身影,她口是心非的回道:“当然是王爷。”

元襄这厢满意了,胸口的闷堵舒坦了几分,直到宁斌送来新的衣裙,风逸的脸上俱是畅快况味。

“别着急穿,多陪我躺会。”

他有些留恋这片刻的安宁,然而顾菁菁却如一条灵活的小鱼,借他放松之时逃离禁锢,下榻套上帛纱长裙,这才获得些许安全感。

她深深吸气,弯腰捡起毡毯上遗落的信件,温声说道:“菁菁还得赶着回府,要给陛下回信的,若晚了,怕会耽误王爷的大计。”

元襄听着这话不顺耳,朝她勾勾手指,“把信拿来,我看看。”

即便是逢场作戏也好,上面写的全都是私话,顾菁菁瘪瘪嘴,不想拿给他看。

元襄有些不耐烦,粗-暴的夺过信笺,打开一看,字里行间充满柔情蜜意,甜的能滴出水来,想念浓郁,当真如同小别的夫妻一样。

他嘴里发出不屑的轻嗤,三两下将洒金信纸撕的粉碎,随意一抛,“这些时日你老实呆着,不必给他回信,亦不必见他。”

碎纸扬扬洒洒落满毡毯,顾菁菁愣道:“为何?”

“你要学会欲擒故纵,男人都是一样的,得到常生厌,触手不及的才会格外贪恋,懂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襄再度阖上眼,避开她探究的眼神。

待开门声响起时,他耐不住说道:“不过你也别闲着,从明个儿起,每日申时到王府给我研磨。”

这晚元襄难得睡的踏实,一夜无梦,起床时神清气爽,心情亦舒畅许多。

宁斌随他入宫时既喜又忧,主子萎靡多日,如今总算变得意气风发,当真让他欣慰。但这种变化又让他莫名担心,或许当局者迷,主子的情绪已经不知不觉被顾娘子牵着走了。

他想要提醒一番,却又不忍毁了主子的好心情,只得先行压下,另寻时机。

这厢刚来到延英殿,元襄椅子还没坐热,西平侯薛远清就火急火燎的冲进来,“仁弟,仁弟!”

元襄抬眸问道:“侯爷这时不去军营,怎的跑我这边来了?”

“哥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薛远清自嘲笑笑,将想为儿子求娶顾二娘为妾之事如实告诉他。

元襄得知顾二娘能让枯木开花,甚是意外,那日刚走就出了这档子稀罕事?

他素来不信邪,托腮思量一会,觉得里面似有蹊跷,好心说道:“这些十有八-九是小姑娘博人眼球的戏术,做不得数,侯爷莫要当真才是。”

“甭管别的,薛眴现在那个样子,咱们就当图个吉利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远清吃了秤砣铁了心,元襄见状,心觉薛眴变成那个样子也有他爹的原因,万般溺爱,不分是非。

不过本着稳妥为主,元襄还是劝说了一番,不料却惹怒了薛远清,“仁弟,你这般推拒,可是看中那顾二娘吉祥,想纳为己用?”

元襄听罢,一脸不可理喻。

这姓薛的当真老糊涂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过是娶个妾室,他自是无心再拦,冷声道:“行,既然侯爷心意已决,我待会就让陛下赐婚。”

赐婚的圣旨隔日就下到顾府,据说是摄政王亲自到御前牵线,立时成了长安城街坊上的谈资。有人说顾二娘当真有面儿,亦有人隔岸观火,说她着了邪风,好好的姑娘嫁给那薛废人做妾。

什么神力,不如说是倒霉催的。

二房院中死气沉沉,顾霆曜和夫人愁眉苦脸的坐着,听女儿撒泼似的嚎叫:“爹,娘,我没有起死回生之术!你看看,你们看看!”

顾盈像疯了似的冲到廊下,自鎏金鸟笼里抓出一只画眉鸟,使劲挪死在手心里。

死鸟被扔在地上,喙部出血,半点生机都没有。

“爹,你给女儿想想办法啊!”她跑进屋,噗通一声跪在二老身前,哭的肝肠寸断,“听说那薛眴双腿残废,整日卧床不起,性子亦变得暴躁疯癫,女儿嫁过去怕是要守活寡,没得幸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圣旨都下了,想办法还有用吗?”顾霆曜恨的咬牙,长叹一声道:“咱们八成是中了旁人的圈套了,好闺女,你到底得罪谁了啊——”

与此同时,顾菁菁在自己的院中驻足,清晰听到到了妹妹的嚎哭声。

那薛眴活蹦乱跳时都是个祸害,更别提身患重疾了,别人家成婚都是喜笑颜开,如今顾盈却落得这般凄惨的光景,免不得让人怜悯。

水桃被她的哭声瘆起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搀住顾菁菁,“娘子……”

顾菁菁隔墙一望,无奈叹口气。从春宴到赐婚,看似水到渠成,可从头到尾都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别管她了,咱们赶紧去王府吧。晚了时辰,那位怕是又要唠叨了。”

“是。”水桃敛正神色,“马车已经在外面侯着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就这样一晃到了二月中旬,顾菁菁的日子简单枯燥,除了回家就是去王府研磨,别处哪儿也没去过。

午夜梦回时,她总会不自主地惦念大明宫的那位,然而很快就被她强制遗忘。

前途茫然,她不能入戏太深。

这天清晨,天边刚巧泛起鱼肚白,元衡浑浑噩噩的起身,只着中衣坐在太和殿的香榻上,手拿一只金累丝凤翘发怔。

自那日春宴一别,他的信一封封送往顾府,然而却如同石沉大海,得不到半分回应,到如今,整整有十天了。

好端端的,顾菁菁竟突然杳无音信,两人约定的一月之期已过,难道……

难道她后悔了?

难以抑制的疼痛自心口处散开,惹得元衡气堵不畅,连连咳嗽。

用早膳时,福禄见他依然没有食欲,忍不住劝道:“陛下,这膳还是用的。您要是担心的紧,不妨去顾府看看吧,兴许娘子被什么绊住手脚,方便不得。”

之前元衡不敢贸然叨扰,生怕给顾菁菁带来不便,可事到如今有些隐忍不住,满身躁郁让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他要去找她,不管她后悔与否,横竖都要说个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念头一冒,元衡冲动的将象牙箸撂在桌上,更衣后坐着马车自左银台门离开了大明宫。

先前顾菁菁曾送给他一个荷包定情,他一直未敢回礼,这次则带上了亲手为她制作的凤翘。

天上月已成怀中玉,相思难耐,夜夜煎熬。

倘若她不悔,他便让她入主大明宫,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

因着没有合适的理由进入顾府,元衡便让马车停在顾府外,寻了处隐蔽之地守株待兔,看看是否能够侥幸碰到她外出。

在忐忑和期待的双重折磨下,终于在傍晚时分等到了顾菁菁的马车,自街口出来,向北驶去。

元衡撩帘遥望,急切的拍拍篷壁,“快!快跟上!”

怕耽误时辰,路上范七郎将马车赶的飞快,衣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穿梭过热闹的朱雀大街时引来众人纷纷侧目。

马车内顾菁菁扶好篷壁檐手,不免有些紧张。

今日元襄不知发什么疯病,非要带她去逛南康夜市,两人约定酉时相见,而她因为教训不做功业的顾瑾玄,现下已经晚了半个时辰。

元襄最讨厌旁人迟到,她已然想象到他怒不可遏的神情,或许能吃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水桃跟着揪心,抬声问:“七郎,快到了吗?”

“快了快了!还有三个街口!”范七郎在幔帘外如实回道,手头马鞭抽的更狠,“驾——”

第22章忽撞破梦醒时分

一盏茶的功夫后,顾家的马车停在了南康坊坊门处。

夜幕初降,一颗星子都没有,整个苍穹泛着压抑的蓝黑色。顾菁菁在此下车,头戴着幕篱,身穿藕色齐胸长裙,外罩琥珀色大袖罗衫,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寸缕肌肤都不外露。

饶是如此,元衡还是一眼辨出真身,正是他朝思暮想之人。

远远见顾菁菁独自从坊门而入,连个扈从都未带,他既好奇又担心,待顾家的马车离去后,忙率人追进去。

南康坊逢六就有夜市,稀奇古怪应有尽有,卖的东西物美价廉,吸引不少年轻儿郎来此,但大多都是平民子弟。

此时夜市正在上客,四周人流攒动,喧闹不休。顾菁菁这身欲盖弥彰的打扮着实显眼,元衡很快自人群中找到她,默默跟在她后面。

到坊碑处,几名着鸦青襕衫的挺括青年守着一个小小的茶摊,其中坐着气宇不凡的年轻男子,剑眉星眸,英俊深邃,悠闲把玩着手头一柄乌木折扇。

夜风一吹,摇动茶摊挂着的灯笼,动荡不息的烛影映在他华贵的衣袍上,细碎生光,与周遭衣着普通之人格格不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甫一瞥见元襄,顾菁菁短暂驻足,深吸一口气疾步来到他身边,将迟来的原因一五一十地告知他。

让她意外的是元襄并未深究,抬眼看她道:“顾瑾玄正直羁狂的年纪,无教难成大器,平日你爹忙碌,你这当姐姐的自是要多多说教。”

“多谢王爷体谅。”顾菁菁偷偷松口气,不想过多谈及家人,话锋一转道:“这边乱糟糟的,为何今日非要来此?”

元襄转着折扇,抿唇似在斟酌说辞。

这些时日两人相处融洽,他的性子亦变得柔和,虽不喜这种鱼龙混杂之地,但见顾菁菁最近实在瘪闷,向下官一打探,便生出带她来此游玩的想法。

“你这几日研磨有功,带你出来解解腻,顺便体察一下民情。”元襄语调闲适,起身拿折扇一指,“走吧,据说好玩的都在西边。”

顾菁菁没得选,随他混入人群,一并往西走。

稍远处,元衡怔然凝着他们比肩而去,只觉脑子一片空白。

顾菁菁身边的青年男子玉质金相,化成灰他都认得——

是他的皇叔。

福禄在侧惊问:“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衡并未回他,心头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盯着二人的背影沉沉呼吸几口,攥紧手中凤翘尾随上去。

“诶!郎君等等奴!”

福禄边追边打手势,示意着常服的羽林军跟紧陛下。

真如元襄所说,南康夜市越往西越热闹,游玩的人愈发多起来。

为了避免被挤散,顾菁菁的袖襕一直被元襄拉着,被迫随他流连在稀奇古怪的摊位前,买了一堆奇葩至极的物件扔给王府扈从,闹得他们只得更替一波。

元襄乐此不疲,停在一处糖人摊子前。

小贩见二人衣着不凡,心道这是来了大客官,胡吹海捧地推售起来。

元襄睇向身边女郎,“想要吗?”

“不想。”

顾菁菁不感兴趣,只期待早点回府,而他却饶有兴致的盯着那些款样看了一会,随手指了一个,“来只兔子。”

“得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贩打锅化糖,将浓-稠的糖浆装在竹舀里,在铁案上勾画起来,看似随意,实则寸寸有谱,不多时便做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

“客官您拿好,保准蜜甜。”小贩笑眯眯递上,不忘多收几文银钱,“十文钱。”

元襄出手阔绰,将一锭碎银扔进钱篓,接过糖人递在顾菁菁面前,瞅着那朦胧遮挡的幕篱,稍有不满道:“嗬,你倒是裹的严实,快尝尝吧。”

“我不想吃,您自己留着吧。”

薄纱内传来温婉娇柔的回绝,元襄一挑眉梢,拿着糖人的手并未收回。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两人似在对峙,终究有人不敌。

顾菁菁烦闷叹气,葱白的指尖挑开遮面帛纱,细窄的缝隙露出一只水盈盈的眼眸,盛满灯火,幽幽怨怨,怯生懵懂。

恰是这一顾盼让元襄心下微凝。

月色溶溶,和风拂动,美丽的花绽放在夜幕下,世间万物在一刻似乎都变的温煦。

“小丫头,你倒是讨人喜欢。”元襄眉眼松动,携着风雅浅淡的笑意,欲-念上来,将糖人收回自己嘴边,喀嘣咬掉一角。

顾菁菁还没反应过来,人已被他拦腰纳入怀中,而他则微微掀开幕篱薄纱,撬开她的唇齿,将口中的蜜糖喂给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馨甜在两人口中散开,逐渐化为难以自持的厮磨,男人霸道地主导,如入无人之境。

遥遥一望,亲密无间。

不远处,元衡隐着一株老柳后驻足,透过摩肩擦踵的人群看到这一幕,只觉寒气从脚底升起,混杂进他血海,疯狂翻涌。

在他身侧,福禄已然震惊的说不成句:“郎君,他们……他们真的……”

他们真的纠缠不清。

那些传言,竟是真的。

元衡面色发白,攥紧凤翘的手力道越来越重,盘绕的金丝毫不客气地刺进了掌心皮肉。往昔在脑海中一幕幕的闪现,曾经的困惑,他突然想明白了。

她的主动,她的情话,都是假的。

不是机缘,不是上天对他的垂怜,全都是旁人设下的圈套。

这些时日他处处谨慎,生怕皇叔对她不利,不曾想到这二人竟是沆瀣一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逐渐迷糊了元衡的视线,他紧咬的下唇溢出血珠,可处处也比不上心头让人窒息的碎裂感。

“皇叔真是用心良苦。”

旖梦已醒,他眼尾通红,仰头深吸一口气,黯然发颤的声音布满心碎感伤:“朕就知道,朕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呢……”

福禄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光景,当下有些哽咽,“郎君……”

“回宫吧。”

元衡掌心一松,变形的凤翘带着血渍,无声坠落在地,踅身时乌睫一颤,泪顺着脸颊的轮廓滑落,打湿了他雍容的衣襟。

他不想再看这些残忍的场面,然而没走几步,心口的剧痛让他身影踉跄,险些站不住。

“郎君!”

“郎君!”

紧随护驾的众人见状,迅疾围上前去搀扶,闹出的动静引来旁人好奇偷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边顾菁菁好不容易脱离元襄的桎梏,面红耳赤地抹去唇上水渍,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不分场合的登徒子送进京兆府。

余光不自主地向东一瞥,忽见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其中簇拥的男子摇摇欲坠,身型竟有几分眼熟,很快消失在巷口拐角处。

思绪这一刻急速飞转,她惶然瞪大眼,身寒如同坠入冰窟,一把拽住元襄,用气声说道:“我……我好像看到陛下了……”

第23章肝肠断涅槃重生

元襄一怔,温然含笑的面容紧绷起来,警觉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扫,随后携她走到暗处,不以为意道:“没有你的相邀,元衡那性子自是不会出宫的,大抵是你眼花了吧?”

是她眼花了吗?

顾菁菁亦跟着质疑,可再回想到那清瘦如竹的身影,步伐无力,甚是难受的样子,她又觉得自己没看错。

胸口倏然闷涩不堪,似有说不出的心疼,混杂着前所未有的惊惧。她紧盯着元襄,固执己见:“不对,我应该没看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元襄洞察出她眼底的惶然,斟酌须臾,侧目看向宁斌,“你带人过去,仔细搜一番。”

宁斌领命道“是”,率扈从兵分三路朝东寻去。

等待的时间颇为漫长,顾菁菁心事沉沉,紧攥的手心溢满薄汗。元襄与她闲谈,皆被她心不在焉的搪塞回去。

约莫两刻钟,众人才搜寻回来。

宁斌靠近二人,低声禀道:“王爷,未曾发现陛下等人的踪迹,坊间周边亦没有宫里的马车。”

元襄听罢,抬手轻捻顾菁菁粉泽的耳珠,唇边携出一丝戏谑,“我就说了,他不会轻易出宫的,难不成是你思念成疾了?”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打趣,有病!

顾菁菁气的咬牙,啪一声打落他作践的手,“此事非同小可,稳妥起见,王爷一定要核查清楚。若我们事情败露,那可是……”

那可是欺君大罪,顾家满门亦会受到牵连!

徐徐夜风撩起两人的衣缕,一侧垂柳丝绦摇曳,晃出重叠树影。元襄的面容隐在昏暗中,有些晦暗不明,无人看到他眼角眉梢携出来的莫名情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顾菁菁所言,这是承认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放往常,这的确应该是谨慎之事,可他突然觉得不过如此,拉住身边女郎的手,笑道:“有我在,无需害怕,莫要让这些小事损了心情。前面还有热闹之地,我领你过去看看。”

“你发什么疯?这可不是小事!”

隔着薄纱,顾菁菁怒目相对,倔劲上来,不肯罢休似的。

远处有人朝这边窥伺,以为是哪家夫妇在闹别扭,亦有好事的妇人交头接耳。

“若此事属实,菁菁真心劝王爷一句,趁未酿成大祸,收手吧。”她稍稍放低声调,反握住他的手,嫣红的指甲深深嵌入他的掌心之中,

刺痛携着女人身上的暖意袭来,如冰火两重天,元襄一瞬不瞬地看她少许,复又朝东边睃去,“行了,明日我会去查清楚的,你且安心便是。”

“除了我,盛朝无人能动你。”

大明宫内夜色渐深,一行人搀扶着孱弱的少年进入紫宸殿,随后悄然退去,只留下福禄在内服侍。

殿内白鹤宫灯燃的通明,元衡瘫坐在紫檀案前,凤眸猩红一片,衬着苍白的面庞格外乍眼,常年萦绕的病气亦跟着深重几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福禄甚是心疼,咬牙切齿的劝道:“陛下,咱们不难过,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倾心这样的毒妇?”

话刚说完,一枚红宝醒狮镇子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砸在不远处的朱漆柱子上。

“出去……”元衡的身子止不住地发抖,看向他时,目光夹杂着愤怒和恨意,“滚出去!”

福禄从未见皇帝的情绪这般失控过,犹如发了疯的野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

“是,是!奴这就滚!”

他不敢再惹怒龙颜,慌不择路的退出大殿,饶是心里一万个不放心,只得站在门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殿内元衡扶着紫檀案缓缓起身,行至博古架前,打开了暗室大门。

里面是一如往昔的陈设,只不过额外多了一个楠木物架,上面摆着近期的木雕,意态神色比之前更胜一筹。

他踉跄走进去,满室皆是承载着他爱意的物件,无一不昭显着他的愚蠢可笑。

他原本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没有希冀,没有欲求,直到她突然到来,黑寂的生活才燃起光亮。本以为夙愿距他只有一步之遥,而今日的所见所闻毫不客气地打破了镜花水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假的,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皇叔给他设下的死局。

初牵的手,温柔的吻,床榻上的缠绵,所有回忆在这一刻都变成了苦痛,有多甜蜜就有多心酸。

她执意将他空寂的心填满,再狠狠击碎,这次连个躯壳都未曾剩给他……

真是残忍。

“朕不过是偷偷的喜欢你,为何要来招惹朕,为何要给朕希望?”元衡蹒跚上前,目光掠过一个又一个顾菁菁,乌睫一颤,哽咽落泪,“原来认真喜欢一个人……就是这种结局吗……”

“你究竟是有多爱皇叔,要为了他来诛朕的心!”

黯淡的灯烛下,他神志崩溃,撕心裂肺的质问着。

委屈和心酸在一刻猛烈爆发,他发疯似的拽住所有的木架,一个一个全部拉倒,木雕稀里哗啦坠落一地,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声响中。

“陛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福禄和几个内侍闻声赶来,站在外面不敢轻举妄动。

一地狼藉,痛彻心扉。元衡的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地。

“陛下——”

“传太医——”

在众人的惊呼中,元衡的思绪愈发渺远,如同魂魄出窍,直至坠入黑暗的深渊。

而这对他来说,竟是大慈悲。

翌日,惠风和畅。为了解除顾菁菁的心结,元襄来到延英殿的第一件事就是叫来沈磬岩。

沈磬岩禀道:“陛下巳时不到就出宫了,但因昨日交接忙碌,何时回宫不得而知。”

“没用的东西。”

元襄叱责一句,只得亲自上阵,前往紫宸殿探探虚实,不料皇帝并未在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是犯懒没起身,这么想着,他复又来到太和殿,然而却被福禄拒之门外。

“陛下偶感风寒,急需静养,王爷先请回吧,免得过了病气给您。”福禄恭顺作揖,“咱们盛朝的江山还仰仗您把持呢。”

元襄心觉蹊跷,蹙眉问道:“陛下怎会突然得了风寒?”

“春寒料峭,是奴们服侍不周,让陛下着了风。”福禄垂首请罪,“奴们罪该万死,还请王爷恕罪。”

眼见在此问不出所以然,元襄懒得理会福禄,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朱门,交待几句好生照料,兀自回去静观其变。

不曾想入了三月,陛下还未康复,连太和殿的门都不曾开过,顾菁菁的信亦是有去无回,委实透着古怪。

回想到那晚的光景,元襄不禁认真起来,难道侄儿真的去了南康夜市,窥知了些许?

斟酌须臾,他派人唤来内谒者监邵纬。

邵纬本在内侍省当值,得到传唤立马寻了个由头离开,步履匆忙,不曾留意身后有人盯梢。

到了延英殿,元襄开门见山:“太和殿那边是什么情况,为何陛下的风寒还未痊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邵纬垂首道:“奴也不知,奴已经小半月未见天颜了。”

“想办法到御前探探。”元襄将草拟好的升任给事中的诏书扔给他,“能不能盖上玉玺,就看你自己的了。”

邵纬乃是清贫人家出身,全家人都指望他升官发财,当下激动的难以自持,跪地磕了三个响头,“王爷就是奴的再生父母,奴定为王爷马首是瞻!”

这厢离开延英殿,邵纬即刻回内侍省寻了个由头,跑去御前晃悠。

融融春日下,福禄守在太和殿前,弓背虾腰,意态萎靡,俨然没有往日颐指气使的模样。

邵纬将内务折子交给他审阅,担忧问道:“干爹,外面春光大好,若出来透透气,必定有利于龙体康健,为何陛下足不出户?”

福禄没好气的瞪他,“长嘴就是让你瞎打听的?”

“哎呦,干爹莫气,儿子这不是担心嘛。”

绍纬作势打嘴,恰逢内侍送来汤药,壮起胆子,赶在福禄前接过来,“干爹近来辛苦,您老歇着,儿子替您忙活去。”

这头刚要往殿内扎,人就被福禄拽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肆!”福禄一脚踢在他的腿弯处,喝道:“这里何时用到你来献殷勤?麻溜滚!”

冷不丁挨一脚,邵纬勉强正住身子,好在汤药没有泼洒出来,要不然可是忤逆大罪。

“得嘞,儿子这就滚。”

他陪着笑交还汤药,只能另寻时机再来,垂首离开太和殿时,心头一阵忿然不平。

这该死的福禄,横什么横?不就是气运比他好些吗?

风水轮流转,待陛下归天,看他不整死这只丧家犬!

那厢福禄亲自端着汤药进入太和殿,小步走到龙榻前,低声说道:“陛下,该用药了。”

三月的天,殿内还烧着地龙,暖意融融,鎏金四角缡龙炉内燃着特制的安神香,袅袅烟霭自周边孔洞而出,弥散到各处。

元衡只着中衣倚靠在妆蟒叠绣的软垫上,不言不语的望着福禄,乌青的眼圈,白惨的容色,目光空洞,犹如看淡生死一般。

身侧楠木匣子里装着完好无损的信笺,俱是近期陆陆续续收到的,曾经无比期待,而今却一封都不敢看,他就这样不知日夜的苦熬,磋磨着自己本就孱弱的躯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奴求求陛下!喝点汤药吧!”

福禄跪在地上,一下下磕头,惹得元衡心烦气躁,干哑无力的嗓音回他一句:“出去,别来烦朕。”

说完,身后软垫一扔,复又躺回龙榻,转身朝里不再吭声。

日日重复的光景让福禄心急如焚,他无奈叹气,饶是知晓毫无用途,依旧抱着侥幸把汤药放在榻边矮几上,默默退出太和殿。

外面阳光剌剌,刺的他眼眸发酸,寻常人亦经不住这般自磨,莫说体弱多病的皇帝了。

再这样下去,怕是……

“我呸!”他狠啐一口,抬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借着皇帝午憩的空档,换上常服私自出宫去了。

马车行至达官显贵居住的金雀街,停在一处阔绰奢华的府邸前,三间一敞,檐坊巍峨,黑底金边的门匾上书“太尉府”,乃是先皇特赐越制所建。

管事见宫里来人了,迅疾引着进了府邸。

过了三道内仪门,福禄站在一栋秀甲楼前,跪在廊下叩首道:“奴张福禄问太尉安!奴斗胆特请太尉出面,劝劝陛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月影沉沉,整座大明宫蛰伏与夜幕之下,零星宫灯罗列其中,安静,肃穆。

太和殿内东西各燃两盏千烛宫灯,饶是如此,光影依旧黯淡,伴随着朱门打开的声音,夜风灵巧钻入,拂动簇簇火焰,金龙祥凤,琼华宝顶,竟显鬼气森森。

元衡侧躺在龙榻上,四周幔帐低垂,甫一听到窸窣的脚步声,徐徐睁开眼睛,“朕说过,不要来烦朕。”

了无生气的话说完,脚步声依旧未止,离龙榻愈来愈近。

心火遽然烧起来,元衡不满轻嗤,折起身子撩开幔帐,“耳朵聋了吗!滚出去!”

那人置若未闻,迈着方步自暗影中徐徐现身,身着挺括的皂色圆领袍,昂藏七尺,须髯络腮,浓眉下是一双圆而深邃的眼睛,锐利如鹰,腰板笔直地站在距龙榻一丈远的地方,不怒自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元衡一愣,面上怒意顿时消散,少顷自龙榻起身,中衣中袴,赤足踏在毡毯上,乌黑的发没有拘束地垂在身后,凌乱不堪。

“老师,您怎么来了……”

“臣再不来,陛下怕是要把自己作贱的西去了。”宋湛声洪气朗,行礼后端详着眼前人,言辞犀利,无甚君臣客气:“摄政王不过是用了美人计,想在陛下身边立个暗桩,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还请陛下以社稷为重,及时饮药补身。”

元衡惊愕,立时明白过来,定是御前之人背着他跑去太尉府搬救兵了,不出意外,太尉已经知晓了前因后果。

能有这么大胆子的,定是张福禄。

他如同再中一记暗箭,垂在身侧的手徐徐攥紧,冷眼瞪向外面,“福禄!你给朕滚进——”

“陛下莫要迁怒旁人!”宋湛高声喝止,“大家前后忙碌,都是为着陛下安好!”

自元衡记事起,宋湛就已领帝师之职,提点四位皇子。元衡年岁最小,母家刘氏与宋家同为兖海世家,自然受到些许优待。宋湛肃正少言,功业要求苛刻,曾经四位皇子俱是怕他,无人敢在他面前造次。

如今十载已过,宋湛严师态度摆出来,元衡不敢再喧吵,满腔怒火皆化为委屈,薄唇发颤,无力倾诉:“老师,为何皇叔要这样对我?我处处依他,敬他,他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还不满足,亦不肯等朕归天。”

“为何要拿顾菁菁对付朕?从小到大,朕只喜欢过她一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到末尾,他闭上眼睛,漆黑中炙烫一片,唇角再度泛起苦涩辛咸。

饶是宋湛性子生硬,见他这般颓唐,不免跟着黯然失神。当年的四位学生死的死,弱的弱,怎能不叫他心伤?

千防万防,御前固若金汤,他断然没料到元襄会使如此卑劣之计,妄图用一个女子颠覆朝野。如此道貌岸然,令人不齿,只可惜现下证据缺失,无法捉其现行,弄不巧还会打草惊蛇。

幸得苍天眷顾,提早警醒,眼下只能先稳住皇帝,再从长计议。

殿内沉寂,唯能听到元衡痛苦的吸气声。

少顷他抬起眼帘,眸中浸满绝望,“既然他想要这皇位,不妨朕早点去死,给他算了……”

“就是因为这,陛下才拒不服药?”宋湛登时绷不住情绪,戾喝道:“一个女人就把陛下毁成这般,何其荒唐!身为一国之君,不害臊吗?如此破罐破摔,陛下有何颜面葬入元氏皇陵,又有何颜面去见先皇和太后!”

“颜面……”

元衡自嘲地笑了笑,“别的朕无暇顾及,可老师应当知晓,朕的母妃从未想过让朕执掌天下。二皇兄兵变后朝野动荡,皇叔在前主导,老师在后推波助澜,诛杀晋王,如此才有朕今日的境遇。你们一个想让朕死,一个想让朕活到亲政,说到底都是为了一己私欲,维护自党,你们就有颜面了吗?”

面对诘问,宋湛忆及当初那段血雨腥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他首次,也是唯一一次与元襄联手,扶持惠王,也就是当今陛下登上皇位,后因政见不同,两人便分裂成对立党羽,不再合力。

“晋王性子残暴,委实不可做这天下之主,陛下登基乃是大势所趋。”宋湛盯着面前委屈至极的少年,神色稍显蔼然,“臣一心维护正统,问心无愧,是陛下任性不争气。既然生在皇家,自是谈不上随性而为,历来君王哪个不是为天下苍生,为人间正道泯灭本性,这个道理陛下应该知晓。”

语重心长的教诲让元衡登时语塞,这个道理他何尝不知?

他曾无数次祈求上苍,若有下辈子,绝不再生进皇家。他当真受够了尔虞我诈,时至今日,他连半个亲人都没有。

忽而一阵风卷入,灯影绰绰如阴森鬼魅。

元衡对上宋湛的眼神,戚戚然道:“这世间真是可笑,总有那么多的事与愿违。”

宋湛道:“事与愿违只因为陛下还不够强,没有掌控全局之能,身为鱼肉,自然只能任人宰割。陛下的苦痛全都是自己选的,只要大权在握,何愁锁不住一个女人?”

“朝廷制举就快到了,倘若陛下不过问,摄政王一党必将根深错节,届时怕再无回天之力。”他前迈一步,跪地稽首,“臣请陛下三思,究竟是要当个窝囊的傀儡,还是诓扶中正,重振朝纲。若陛下还学不会见招拆招,执意糊涂了事,那待陛下归天之时,臣定会自戕追随,到地下给先帝和太后谢罪!”

直到宋湛踅身而出,元衡才如大梦方醒,赤脚朝前追了几步,站在冰凉的地屏上,“求老师莫要伤害顾菁菁!”

“陛下弄清楚,想害她的,是元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湛立于朱门前回首,目光灼灼如刃,身后黑夜翻涌,看不到宫阙边际。

浑朦数日的元衡如醍醐灌顶,怔然目送他离去。

老师说的没错,害她的是皇叔。

如此欺君,堪可抄家流放,倘若他们珍视彼此,岂会舍得让对方犯险?皇叔精明老辣,必是玩弄于她,利用于她……

元衡的心脏再如刀割一般,泛着密密麻麻的疼,稳了稳情绪,唤福禄进来。

福禄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等候陛下发落,即便心里惧怕,但他不悔,事到如今能救他们的只有太尉。

“福禄,朕待你不薄,若你效忠的是太尉,那就不用留在这了。”

抛下一句清冷的话,元衡踅身走回龙榻,掀开被衾躺进去,过了许久依旧是手凉脚凉,怎么暖都无济于事。

他盯着幔帐上的龙纹发愣,脑中全是那道淑丽身影,又是一夜难眠。

三日后,长安下起绵绵春雨,太和殿的朱门终于重新开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衡换上绣满江海团龙的襕衫,腰系白玉黑鞓,身影较之先前显得更加单薄,坐着銮舆来到紫宸殿,打开暗室,命人将东倒西歪的木架全部扶起来。

支开旁人,元衡手拿香帕,捡起地上的木雕一个个擦拭干净,重新摆回木架上,一忙就是小半天。

待一切复原,他踱至里侧墙前,深深凝着画卷上的女郎。

这场局,从一开始皇叔就赢了,爱的是他,疼的是他,不可自拔的也是他。落得这般田地,是他单纯了。

天上月,终究是不可亵渎。

这么多日夜轮回,他还是喜欢顾菁菁,还是会想她,忘不掉,放不下,心口每一次镇痛都向他印证着,他离不开她。

他想留住她。

“菁菁……”

元衡低声呢喃,指尖微微发颤,怜惜地抚着画中人的面容,少顷往前探身,额头紧贴在画卷上,渐渐攥紧的手无力下滑,骨节透着凄惨白意。

他无法去怪顾菁菁,要怪只怪他心怀希冀,高估了他在她心头的分量,更要怪皇叔卑劣,将他们两人置于这样境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他已是局中人,但这场博弈尚未定局,一切还有扭转乾坤的机会。

元衡半阖眼眸,阴鸷寒光徐徐乍现,隐于长睫之下,“皇叔,是你逼朕的……”

紫宸殿外,一行宫人披蓑衣来到廊下,为首的邵纬拂去面上细雨,猫腰给福禄行礼,“干爹,内侍省的月俸已经发放完毕,账目已悉数纳库。”

福禄颔首,意态甚是轻快,“嗯,回吧。”

眼瞅他心情大好,邵纬眼珠一转,掏出一串雪禅菩提佛珠,“前天儿子得一稀罕物,特此献给干爹,望干爹莫要嫌弃。”

他借机站在福禄左侧呈上,偷偷乜向殿内,可惜并未发现陛下的身影。

“孝顺,真是我的好大儿。”福禄笑吟吟接过来,直接收进袖襕。

“干爹喜欢,儿子就开心。”

邵纬没再多言,离开之后毅然赶往延英殿,将紫宸殿这边的消息如是禀告。

元襄得知陛下重出宫门,当即放下手头政务,赶往紫宸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于他的突然到来,福禄并未有多少惊讶,通传过后请他进入殿内。

阴雨天光线晦暗,殿内灯烛燃的通明,元衡坐在案前执笔,画的是苍松翠柏,意境清寒寂寥。

见人进来,他旋即放下毛笔,站起身来,声音依旧疏凉恭顺:“皇叔来了。”

“臣参见陛下。”元襄抬手一揖,定睛端详着他,近乎月余未见,他竟消瘦一圈,遂问:“陛下的风寒可是好了?”

“多谢皇叔挂念,现下已无大碍。”元衡恹恹叹气,“这身子愈发不争气,区区风寒而已,却好的不太爽利。”

元襄装模作样的说了些吉祥话,单刀直入:“听闻陛下得风寒那天出宫了,作甚去了?”

“朕贪这春意,那日出宫泛舟曲江之上,江风湿寒,这才着了风,怪朕贪玩了。”

“何时回来的?”

“申时左右,皇叔大可问一下张宥。”元衡说的平顺,凤眸幽深似潭,并无半点情绪。

元襄与他对视许久,拿不到分毫破绽,质问张宥亦是白费口舌,遂摆出长辈的姿态训诫道:“外面不似宫中太平,陛下本就龙体欠安,若无旁事,还是待在宫中静养,莫要让臣子跟着担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侄儿谨遵皇叔教诲。”

一来一往,如似寻常。

回到延英殿后,元襄躺在小榻上闭目养神,脑中盘算着方才的见闻,枝梢末节俱是捋顺一遍。

那天侄儿真的出去了,可时间久远,现下派人去曲江畔调查怕也是无功而返,至于顾菁菁看见的究竟是不是他,大抵变成了无头悬案。

稳妥起见,就此收手吗?

元襄的心倏尔地动山摇,曾经坚若磐石的想法迸出裂隙,就快要分崩离析。

若没有顾菁菁,也并非成不了事……

他只是图个便利,图个名声,想用最小的牺牲获得最想要的权力。

思来想去,元襄决意再观察一段时间,倘若侄儿不再搭理顾菁菁,那证明他们的计划已然败露,不妨将顾菁菁留在身边,另寻他法。

想到那一把小小的身子骨,许久未碰过,当真让人蠢蠢欲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仔细想想,脏了也无甚大不了,只要她与侄儿断了,她亦能做他的掌中娇雀。

莫名的情愫袭来,元襄唤宁斌进来,嘱咐道:“去给她送信,今日让她早到王府,陪我下棋。”

“是。”宁斌领命,踅身准备离开。

“等等。”元襄复又叫住他,“顺路买些女儿家喜欢的胭脂水粉,一并送过去,要上品。”

与此同时,元衡端坐在紫宸殿内,一封封读着未曾开启过的信件,眼尾逐渐犯红。

不久福禄进来回禀:“陛下,小夏子来报,给摄政王送信之人还是邵纬。摄政王那边已经应允,想来明日邵纬升任给事中的圣旨便会送到御前,恭请陛下落印。”

当年邵纬和张福禄是同一批进宫,元衡一眼看中了机灵的张福禄,而邵纬则被指去内务省。

若老实的行走御前,升官发财不过是时间问题,可惜邵纬心术不正,总是想方设法的走捷径。

元衡敛起心头感伤,将那些信笺小心收进描金紫檀匣,凝眸看向殿外的潺潺雨帘,“此人不留了,朕许久未曾去过太尉府,总得带点礼过去。”

是夜,邵纬离开内侍省庑房,前去如厕小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厢刚放完水出来,几个健硕之人便踏着水汪行至他跟前,堵住他的去路,像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修罗。

绍纬算是宫中老人,立时察觉到来者不善,困意全无,瞪大眼端详后认出福禄,结结巴巴问道:“干爹……你们……你们想要做什么?”

福禄冷笑,“乖儿,到了下面别怪干爹不讲情面,要怪只能怪你吃里扒外。”

说着他往后退几步,“你们几个动手吧,别弄出太大动静,记得把这脑袋割漂亮点,别吓着咱们陛下。”

亥时三刻,黑绸马车自左银台门驶出,很快引走了暗中盯梢之人。

待确认没有遗留祸害,另一辆马车才从宫中离开,按事先规划好的路线避开巡视的金吾卫,停靠在太尉府北向后门处。

早有管事守候在此,听到叩门声打开后门,对众人作揖行礼。

夜雨靡靡,春雷滚滚,一行人沓沓飒飒朝内院走。元衡身披玄色大氅走在最前面,目光幽深沉寂,身侧福禄替他撑伞,其后是十数身穿蓑衣的扈从,其中一人怀抱着寸余长宽的楠木匣子,盛气凌人,势如山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来到书房前,元衡行至廊下,瘦高的扈从紧跟上来,将楠木匣子放在紧闭的门扉前,随即退到院内。

一道闪电劈下,四周亮如白昼,紧随而来是轰隆隆的闷响。

雨打廊檐,愈发急密,元衡撩袍跪在门前,身后众人俱是跟随,一道跪在积水重重的院中。

“学生元衡,恭请老师金安!”他叩地稽首,拜师大礼待之,“今献礼一份,望老师出山,助学生重振朝纲!”

这场春雨连绵不绝,下了数日未休,百花颓零,各处湿潮。

别人暗叹天公不作美时,顾菁菁却暗自庆幸,多亏这阴雨天气她才不必前往王府伺候元襄。

水桃见她捧着绣棚坐在香榻上躲懒,凑到她跟前担忧问道:“娘子,今日不给陛下写信了?”

“不写了,这么长时日未回信,那事儿怕是黄了。”顾菁菁望着尚未完工的鸳鸯,红泽的唇瓣微微勾起,“如此甚好。”

自南康夜市见到那相似的身影后,她一直忐忑不安,害怕被陛下追责,好在元襄这次格外耐心,一直安抚着她,叫她不必惊惶。

许是被她哭烦了,元襄终于放话,再过五天若得不到陛下的回复,这事就此作罢,最近也不催她写信了。她即将得到大赦,终于可以远离朝廷纷争了,虽然不知还要跟元襄纠缠多久,但相比之下还算平静,兴许哪天他就腻她了。

待水桃出去后,顾菁菁放下绣棚,自北墙柜子里拿出一个乌木匣子,匣内藏满了她的秘密,除了元襄给的银票,剩下的都是御信,厚厚一沓,似还散发着龙涎香的清幽气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拿着信复又坐回榻上,按照顺序一封封看了个遍,不禁忆及两人私会的情形。那段光阴虽不长久,却铭记于心,深情的话,温柔的触碰,还有情难自持时的喟叹,俱是历历在目,她难免有过心动,却又不敢靠近。

听说陛下得了很重的风寒,前些时日才好利索,怕是那晚窥知了真相,被她伤透了心……

想到这,顾菁菁只觉内疚,心口如压上磐石,亦跟着闷疼滞涩。

那是她见过的最青涩干净的少年,好像一张白纸,带着些许傻气,本不该受此对待,奈何生在皇家,成为了元襄虎视眈眈的猎物……

一滴温热自眼角滑下,滴在隽秀的小楷上,顾菁菁咬紧唇心,唤水桃送来火盆。

盆中炭火染红了她的瞳眸,她双膝跪地,对着信笺重重磕头,“今生菁菁怕是无法弥补,待来世一定当牛做马,偿还君恩……”

末了她抹去泪意,准备将信笺付之一炬。

临近火盆,她发颤的手遽然停下,悬在半空中停滞许久,终还是不忍如此。

窈窕淑女长至今日,除却父亲和弟弟,陛下是对她最好的男人,她现下这般模样,那种宠爱怕是一生无法再遇到了……

饶是不配拥有,她还是想留下这些信。

斟酌万千,顾菁菁再次将信笺收入木匣,归回原位,对着关阖的柜子叩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娘子。”水桃忽而进来,望着跪地红眼的女郎愣了须臾,连忙搀她起来,蹙眉说道:“方才守门的小厮过来递话,外面有人求见娘子。”

顾菁菁一愣,“是谁,可有拜帖?”

水桃摇摇头,将手中之物双手呈上,“那人神神秘秘的,只有一个信物,说娘子看到自当知晓。”

那是一枚羊脂玉佩,玉质醇白温润,上面雕着仙鹤咏月图。顾菁菁徐徐睁大双眸,怔了少顷,颤着双手接过来,红唇无力吐出几个字:“他在哪……”

“就在府邸门口。”水桃如实说着,但见自家娘子似乎与其熟识,便问:“外面还下这雨呢,娘子要去见——”

“别跟来!”

顾菁菁打断水桃的话,不顾阻拦,执意离开院子。

外面小雨润如酥,她没来得及撑伞,跑到府邸檐坊下时全身已经淋的半湿。

天地湿凉浑茫,一位清瘦如竹的少年独自撑伞,站在雨中凝眸看她,通身玄色,束发半披,发丝随风不停拂过清隽的脸庞,饶是如此,依旧遮不住苍白和憔悴之色。

目光绞缠,情丝万缕。

顾菁菁的心脏极速跳动着,鼓的耳膜咚咚作响,短暂的怔愣后僵着身子走进雨中,行至他面前,拿一双纷乱惶然的眸子凝向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衡郎……”

一阵疾风紧随而来,元衡将油纸伞斜向她,抬手拭去她眉眼上的雨珠,轻声道:“菁菁,好久不见。”

第24章圣旨下册封皇后

寥寥几句寒暄后,顾菁菁回府换了干爽的衣物,复又撑伞出来,登上巷口的黑绸马车。

元衡端坐在内,因着方才把伞给了她,玄色襕衫淋的湿潮,缭绫料子透出更加浓郁的黑色,袖襕衣襟处的江水牙纹泛着隐隐华光。

顾菁菁凝眸望着他那张无甚血气的面庞,只觉比先前似有消瘦,葱白的手指下意识地捏紧裙襕,细声问道:“陛下许久都未理会臣女,今日怎么……怎么突然来找臣女了?”

“前些时日朕风寒未愈,一直卧床不起,回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今日特此来给菁菁请罪,还请你莫要怪意。”

言辞间,元衡容色坦诚,带着几分腼腆和歉意,委实叫人怪意不起来。

“臣女不敢……”

本以为能置身事外,不料侥幸就此打破,顾菁菁面上不显,心里却惶然失措,忽而不想谈及此事,眼神落在顺着元衡颈部的线条滑下,落在他湿潮的衣物上,“陛下大病初愈,方才又淋了雨,还是赶紧回宫换身衣裳吧,免得有损龙体康健。若再受了寒,臣女——”

“不急。”元衡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淡漠的声线平添了几分温煦暖意,“多日未见,菁菁可曾想过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滞涩少顷,“哪怕一息,一瞬,一个念头。”

外面雨声淋漓,马车内却万籁俱寂,他深沉的瞳眸在琉璃灯的映照下甚是晶亮,充满希冀。

顾菁菁被他的眼神勾着,像是着了魔,快要被那双黑色的漩涡溺毙,脑子变得空空如也,依着本心点点头。

她是有想过,留恋过,一息,一瞬,一个念头,便再也不敢碰触。

“好,这就够了。”

近乎梦呓的呢喃后,元衡张开双臂,倏然拥住她,薄唇贴近她微热的耳畔,“约定的一月之期已过,到朕的身边来吧,陪着朕。”

他清晰感受到怀中人的身子微微颤抖,但他意态明确,没有给她半分回旋的余地,双臂越箍越紧,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既然曾经得到过,往后便不想再失去了,那些痛不欲生,那些肝肠寸断,他绝不想再体会第二次。哪怕她心有所属,哪怕她虚情假意,只要陪在身边,如此就够了。

除掉皇叔,她就是他的了。

只能是他的了。

临别前,顾菁菁再度回想起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斟酌再三,壮起胆子问:“陛下先前可曾到过南康夜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人的目光无声交缠,沉默变得颇为难捱。

少顷元衡摇摇头,将锦盒中的凤翘拿出,簪在她如云堆砌的发髻上,唇角携出浅淡而温雅的笑意,“朕从未去过那里,但若你想去,朕一定带你前去游玩。”

“以后,你在哪儿,朕便在哪儿。”

送走御驾,顾菁菁只觉全身冷寒,犹如被这春雨浸透一般。她摘下精致沉重的凤翘,小心翼翼收进袖襕,命范七郎赶来马车载着她前往摄政王府。

今日元襄休沐,难得清闲便躲在书房写写画画,原本临着帖子,可不知不觉就写出了顾菁菁的名字。

元衡一直未回信,他的原计划怕是落空了。

另寻他法也无妨,但眼下一个棘手的问题又摆在他面前,顾菁菁已到成婚的年纪,前几日顾霆之开始在同僚中替女儿相看贵婿,他们两人何去何从,倒成了难题。

毕竟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女人,便宜那些平平无奇的小辈,委实不值。

元襄微抿薄唇,在顾菁菁的名字后面写上“侧妃”二字,斟酌些许,又把“侧”字划掉,再斟酌,大笔一挥全部涂黑。

反反复复,不知更迭多少个回合,直到顾菁菁惊慌失措地冲进门,这才终止了他略显呆傻的举动。

甫一看清来人,他忙将案前写的乱七八糟的纸张揉成一团,端正容色,眼下染着微不可查的红泽,“出什么事了,冒冒失失的,今日我可没叫你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菁菁跌跌撞撞地走到桌案前,颤抖的朱唇,苍白的面靥,看起来像一头受惊的小鹿,甚是无助。

“王爷。”她低声嗫嚅:“陛下方才来找我,要把我接进大明宫……”

元襄一怔,盯着她看了许久,缓缓勾起的唇携出几分嘲弄。

“看来你们还真是命定之缘。”他叹口气,修长的手指使劲一弹,将案上那团纸弹去地上,“既然木已成舟,那就不能怪我了,到大明宫去吧,好好为我办事。”

来时顾菁菁还抱有侥幸,以为他会念着近期的情谊放过她,不料却是她单纯了。

她咬紧牙关,情绪有些崩溃,“元襄,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过些时日,你就知晓了。”

对上他沉稳的目光,顾菁菁眼睫一颤,哽咽道:“可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何还要让我进宫,就不能把我留下吗?哪怕当个粗使丫头也可以!”

面对她声泪俱下的质问,元襄有些难受,起身走到她跟前,用指腹拭去她面上温热的泪痕,低声哄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跟我喜欢你并不冲突。你只需忍耐半年光景,事成之后,我绝对会把你毫发无伤的接出宫,届时你想要的,只要我能做到,便会倾尽全力都给你。”

他顿了顿,拇指落在她丰泽的唇瓣上,温柔摩挲,“宠爱,富贵,哪怕你要我,我都给你。”

阴沉的天,男人低沉的话语满携着温柔缱绻,那是诸多女子望尘莫及的起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菁菁抬着发红的眸子看他,倏尔笑了,勾起的唇,弯起的晶亮眼眸,好像蜜糖一样惹人怜爱。

就在元襄忍不住想要拥抱她时,她扬起手,一巴掌狠狠打在他的左脸上。

“你是当真不要脸!若非我无计可施,你这种脏男人,我碰一下都觉得恶心!”她忿然而对,声嘶力竭道:“你身子脏,心也脏,哪里都脏!白送给我都不要!”

这一巴掌力道十足,元襄的嘴里立时破了口子。

他啐出一口血,怒火在心头猛然生起,并非是挨了这一巴掌,而是因着她说出来的话。

“你给我说清楚,凭什么白给都不要?”他使劲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前,似有几分委屈,“我哪里脏了?我可是连房妻妾都没有!”

“你的确没有妻妾,但后院养着一窝女人,这有什么区别吗!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把女人当玩物的男人,连个名分都吝啬!”

“她们是什么东西?何德何能让我给她们名分!”

两人瞪着眼吵,到最后顾菁菁实在受不了了,趁其不备,前额狠狠撞在他的口鼻上,借他吃痛的空档,踅身冲出书房。

“顾菁菁!你给我回来!”

顾菁菁脚步飞快,一口气离开王府,坐上顾家马车,带着哭腔说道:“回府……回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七郎不敢耽搁,马鞭一扬,即刻出发。

路上不时颠簸,而顾菁菁的心暗潮涌动,更加汹涌澎湃。她知晓无论怎么闹也没用了,此事已成定局,元襄压根没有良心,她只是他的玩物,他的棋子。

绝望袭来,她随手拔下发间金簪,直朝颈部刺去。

簪尖在肌肤上刺出一个深深的凹陷,她颤着手停滞许久,最后放弃了这个想法。若她没了,她的父亲和弟弟该会有多难过……

少顷金簪掉落在地,顾菁菁伤心至极的扑倒在软垫,任由泪水横溢。

这一晚,元襄似又回到了先前,睡的不甚安稳,梦中有女人不停说他脏,而他竟在不知名的小溪里把自己洗了一遍又一遍。

醒来后,他被这个荒诞离奇的梦气笑了,顾菁菁真是愈发会拿捏他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厢刚入宫,元襄即刻被内侍请到了紫宸殿。

元衡今日穿着一身朱红圆领袍,双肩和身前各绣有威严的团龙图样,头戴一红宝皁帛抹额,看起来神清气爽,反倒衬的元襄有些精神不济。

元衡坐在香榻上啜茶,见他双眼乌青,问道:“皇叔昨夜没睡好吗?”

元襄避而不答,“陛下叫臣过来,有何吩咐?”

短暂的沉默后,元衡放下茶盅,凝眸对上他的目光,慢条斯理道:“皇叔,朕想成婚了。”

饶是昨日已经跟顾菁菁通了口风,但元襄没料到会这么快,明知故问道:“陛下能有此意,实乃为天下苍生造福,可有看中的人选?”

元衡淡声回道:“吏部尚书之女,顾菁菁。”

元襄会意点头,“陛下想封她什么位分?”

“朕要册封她为皇后。”

皇后……

元襄本以为顾菁菁堪能做个贵妃,却没想到竟要正位中宫,怔愣过后,假意含笑道:“封后冲喜,甚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冲喜”听起来倒有乾坤,需要冲喜的人,离死也不远了。

元衡摩挲着袖襕上的宝相纹路,垂下眼睫,遮住眸中寒沁,“朕龙体欠安,烦请皇叔让礼部择好吉时,尽快举办封后大典。”

“是,臣领旨。”

自紫宸殿出来,外面阴沉小半月的天总算放起光明,厚厚的云翳散开,透出的阳光在周边镶出璀璨的金边。

元襄没有坐辇,而是徒步走在巍峨的大明宫内,本该是高兴之事,他的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

他不是蠢钝之人,心知内里空荡俱是因着那些原本不该存在的情谊,但他从不顾念儿女私情,对他来说,谁都比不上那滔天的地位。

他深吸一口气,赶走萦绕在心头的阴霾,目光锋锐,凝向前方。

四月芳菲,永泰帝大婚的消息布告天下,册封顾家嫡女顾菁菁为皇后。

成婚事宜一切从急,速度之快让长安百姓和皇亲贵胄俱是咋舌,一时间流言满天,有人说圣上与顾氏嫡女一见钟情,有人则冒着大不韪说,此举实乃为圣上冲喜。

纳征和告期定在同一日,当天元襄作为皇室宗亲主理,亲自携礼部诸官来到顾府替圣上送聘。大红聘礼在长安城绵延数十里,禁军围控,浩浩荡荡,礼乐铮铮,讨吉便赐,给了顾府无上尊荣。

早有顾家儿郎大妆等候,见元襄自舆辇下来,齐齐跪地迎接圣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襄唤起,紫袍加身意气风发,对着顾霆之作礼道:“顾尚书,恭喜了。”

“恭喜!”

“顾尚书,恭喜!”

其后跟着的礼部官员们俱是揖手贺喜。

顾霆之红光满面,身着挺括官袍,逐一回礼道:“有劳王爷,有劳诸位同僚!同喜,同喜!”

自打二侄女定亲,他便开始为女儿的终身大事着急,处处相看世家子弟,不曾想女儿竟有幸成为钦定的皇后,乃是顾家出的首位中宫,堪可算是光宗耀祖。饶是外面有什么冲喜传言,他却无甚当真,陛下虽然身子孱弱,但也未到山穷水尽之地,待两年亲政,朝廷局势亦有大改观。

入了正厅,礼部官员循例奉上明黄制章,上书婚期,定在四月十六。一切礼仪完毕,礼部官员退到院外,徒留元襄和顾霆之在内。

元襄抿了口茶,道:“不知令嫒身在何处,陛下有些私物,让本王亲自转交给她。”

“小女身在漪岚院,臣带王爷过去。”

顾霆之并未起疑,亦不敢耽搁,当下便带着元襄前往女儿的院落。

到了漪岚院,元襄回眸道:“尚书留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顾霆之有些迟疑,饶是女儿与摄政王的传言不攻自破,让外男单独进去还是有些不妥,但想到陛下的旨意,最后只得留在院门口耐心等待。

漪岚院里百花争艳,自打接到封后圣旨后,游廊和房檐处俱是挂满了浆纱灯笼,到处显得喜气洋洋。

支开闲杂人等,元襄推门而入,只见室内轩窗紧闭,冷寂无声,一鼎落地鎏金炉里燃着安神香,往外散发着袅袅香雾,与外面热闹的气氛相比如有天壤之别。

顾菁菁躺在床榻上阖眼小憩,听到声音半折起身子,甫一看清来人,两弯秀眉忍不住蹙起,冷声道:“你怎么进来的?这可是我的闺房!”

“我是正大光明进来的,你爹在院外守着呢。”元襄撩袍坐在她榻上,伸手撩起她肩上的一缕秀发,剑眉星目间似有几分意味深长,“婚期定在四月十六,菁菁就要成为皇后了,高兴吗?”

顾菁菁早已在陛下的信中得知了两人婚期,当下没有半分触动,扭开脸不理会他。

眼见她这般冷漠,元襄忽觉躁郁万分,左手攫住她的下颚,强行掰正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需要你到陛下身边做什么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如他所愿,顾菁菁无法再忽视他,明湛的杏眼徐徐睁大。

“别怕,不是什么难事。”他轻巧笑笑,随后往前探身,鼻尖掠过她如瓷般的脸颊,与她贴耳道:“我这有准备好的鸩毒,只需你按照时日掺进他的汤药里,喂给他。”

第25章忿恨生正位中宫

男人在耳畔温热的喝吐,像在说一件微乎其微的事,然而却惹得顾菁菁心神俱颤,她知晓他觊觎皇位多年,不曾想他还想要陛下的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这刽子手,竟还要让她去做!

“你……你这乱臣贼子……”她如遭晴天霹雳,愤怒的眼神似能将他贯穿,“皇位轮不到你来做!”

元襄听罢,难以苟同,“为何轮不到我?这些年来,盛朝的繁盛康泰俱出我手,无数个日夜我都在延英殿度过,每一份诏书皆有我的署名,我付出的比元衡多的多,凭什么他能稳坐龙椅?就因为他是正统嫡脉?”

他不屑一笑,“高宗玄武门兵变,先皇亦是持刀登基,这皇位本该由能者去坐,利天下苍生。”

言辞凿凿,狼子野心不加掩饰。

顾菁菁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秀丽眉眼间亦浮出几分轻蔑,“说的真妙,我差点就信以为真了,既然你觉得你有能力荣登大宝,何尝不学学高宗皇帝和先皇,过关斩将,逆流而上,而要靠女人做这些卑鄙小人之行?”

她见元襄冷了脸,说的更为起劲:“到头来不过是你心无魄力,怕在史书留下污名,既然如此爱惜自己的羽毛,当了婊-子立牌坊,你何敢搬出高宗皇帝和先皇?”

“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自当受千古唾骂!”

“混账!”

她字字珠玑,处处往人心口扎,气得元襄忍无可忍,扬起右手作势要打。

不料顾菁菁一反常态,非但不怕,还挺直腰板咄咄相逼:“打呀,最好能打死我,一了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紧蹙的眉,愤郁的眸,这般模样是元襄最不喜的,他高抬的手有些发颤,僵持一会忿忿然攥紧,复又落在身侧。

“本王从不打女人,你也别想激我破戒!”

“是你眼下不敢伤我吧?”顾菁菁望着他充满隐忍的脸庞,倏尔笑了,“既然你不敢,那我自己来。”

踩着话音,她自枕下摸出一柄精巧的匕首,狠心朝自己脖颈刺去。鸩杀皇帝乃是抄瓜蔓的大罪,她如何担待的起!

元襄怔愣须臾,眼疾手快地掐住她的腕子,用力一扭。

顾菁菁吃痛低吟,手中匕首登时掉落在被衾上,饶是如此脖颈依旧破了皮,嫣红的血流出,刺人眼眸。

此情此景撞入元襄眼眶,心头免不得“咯噔”一声,说不出的躁郁。他捡起匕首往外使劲一扔,紧紧将她瘦小的身子箍在怀里,咬牙道:“顾菁菁,你可想好了,大婚之前自戕是何等罪过,想让你们全家跟着问罪吗?!”

他力气大,双臂如同灌了铅,压得顾菁菁动弹不得,她反复折腾数遍,心神俱疲,只得放弃了挣扎。

“好一个步步为营……难怪你等到现在才告诉我,你这是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顾菁菁流泪看他,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绝望眼神,原本清湛纯澈的眸子失了光华,黯淡如没有魂魄一般,“你为何如此对我,我究竟做错什么了?就因为我多张了一双眼,看了不该看的,我就活该沦落至此吗!”

“我恨你……元襄,我恨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情绪在这一刻崩溃决堤,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玉珠,一滴滴砸在两人的衣襟上,亦在他固若金汤的心脏上凿出道道裂隙。

他薄皮下的喉结微滚,下颚抵在她的头顶,深邃的瞳眸有几分难得的动容,“明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许再哭了,有我在你身后,万事不用怕。”

饶是借故来此,依旧不便久留,待顾菁菁情绪安稳一些,元襄自袖襕掏出红色丝帛包裹的物件放在她手里。

刚走到外厅,就听顾菁菁哑声问:“若我不干呢?你要整弹劾我爹吗?”

元襄止住步子,回头看她,“不,证据当时俱已销毁,而且弹劾官员我倒是觉得麻烦了,不如直接杀掉顾瑾玄,省时省力。”

顾菁菁瞳眸一怔,眼睁睁看他潇洒离开,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血气不停翻涌,她颤着手打开红帛,里面是一对玉质上乘的羊脂玉镯,用红线系在一起,稍一碰撞便发出清脆的声响,绵长如金罄余音。

“娘子?”

水桃不放心,急匆匆进来察看,见她捧着玉镯丢魂似的,满脸泪痕,遂担心道:“娘子别哭,王爷又跟您说什么了?”

“恶毒……真是恶毒……”

顾菁菁低声嗡哝,前所未有的忿恨袭来,猛地将一对玉镯砸向外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镯擦着水桃而过,撞在轩窗棱子上,一声脆响后断成无数碎玉,掉落在地屏上,引来阵阵啜泣,伤心至极。

四月初九是顾盈出嫁的日子,饶是做妾,西平侯府在礼制上亦是给足了颜面,较之寻常人家纳妾要隆重的多。

顾盈一路哭昏数次,靠着掐人中才被抬入侯府,焚香过礼,直接送去后院伺候瘫痪许久的薛眴。

百姓的热闹看够了,又开始期待帝后大婚。

四月十六这天,顾菁菁早起绞面,由宫中派来的司仪亲自侍奉,盛装打扮,着大红纻丝绣龙凤十六层吉服,头戴龙凤珠翠冠,面施艳丽红妆,寸寸雍容,步步华贵。

出府时,顾霆之按礼训诫,数次哽咽:“乖女啊,进了宫要好生服侍陛下,早日诞下皇嗣。如有什么需要爹爹帮忙的,但说无妨。”

顾菁菁手持却扇遮面,亦跟着红了眼,“女儿明白,多谢父亲养育之恩。”

她复又叮嘱顾瑾玄:“阿姊进宫去了,你且老实听父亲话,不可再贪玩调皮。若无他事,不要随意出府。”

顾瑾玄年岁尚小,不知分别疾苦,明朗笑道:“皇后娘娘放心,瑾玄一定多加努力,争取早日报效朝廷,向陛下和皇后娘娘尽忠!”

吉时已到,鼓乐齐鸣,顾菁菁深深回头看了一眼生活十七年的地方,在宗亲相送中离开母家,坐上镶金裹玉四面垂帐的檐子。

八位宫人掌扇遮蔽,雍容的御仗携着新皇后离开母家,自丹凤门而入,一路向北,最后停在宣正门处,百官皆着大妆,文左武右,队列在殿前观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节鸣响时,顾菁菁脚足踏红毡,款款走近宣正殿,远处着冕戴冠的元衡早已等在宣正殿门口,身姿挺秀,眸光温切地凝着她。

元襄与诸亲王列于首排,三公等官员按照品阶依次列与其后。

在新皇后路过身边时,元襄忍不住拿余光瞥她,只觉她今日格外美,那是一种极其艳丽的美,甚是惹眼。

本以为做好了准备,然而当看到这一幕时,他还是忍不住怅然若失。

毕竟是他的女人,如今嫁为他人妇,虽是为了谋利,但也叫他生堵……

宣政殿前,元衡伸手牵住顾菁菁,与她比肩登上礼台。

伴随着礼官的引导,帝后一拜天地日月,二拜列祖列宗,对拜阖礼,唱念祝词,繁琐的礼仪算是完成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礼官高呼道:“礼毕承天,跪——”

金节再度鸣响,震耳欲聋。

元襄深吸一口气,与诸位同僚一样,撩袍跪在地上,朗声道:“恭祝帝后琴瑟和鸣,千秋万代——”

风和日丽,宣正殿前跪满了达官显贵,四周回荡着排山倒海的贺祝声,此起彼伏,绵延不绝。

顾菁菁放眼凝望,身子忍不住发抖,忐忑,紧张,以及女儿家成亲的小心思,不停交织在她脑海中。

她像做梦一样走到了最高处,成为人人皆要叩拜的皇后,同样迎来了最为煎熬的日子——

她要亲手毒杀皇帝,毒杀他的夫君。

享受世间无上尊贵的代价委实太大了,她究竟该怎么办?

就在她茫然无措时,微凉的手忽然被元衡紧紧攥住,向她传来坚定温热的力量。

她本能的侧目去看,只见庄严的冕旒后是一张清淡如水的少年面庞,眉眼间却潜藏着温和笑意,只看一眼便让人觉得心绪沉定。

两人靠得很近,宽袖遮掩下的双手偷偷拉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菁菁紧绷的身躯平顺下来,这才察觉出他掌心的湿濡,原来他与她一样紧张。

入了宣正殿,帝后合卺,讨喜纳吉之礼后,尚宫崔钰引元衡卸冕摘冠,换上舒适易褪的交襟常服,复又引其进入东殿。

殿内铺设龙凤毡毯,层叠纻丝屏障遮挡,隐隐透出里面红光辉映的景致。

顾菁菁早已脱服入帷,只着中衣躺在龙凤喜床上,甫一见到元衡挑幔进来,脸颊上的红晕愈发鲜泽,虽然两人早有肌肤之亲,但还是忍不住心生羞赧。

不料元衡并未像之前那般急迫,而是跪在床榻上缓缓将她扶起来。

“朕终于娶到你了,你是朕的皇后了。”他定睛望着她,肃正问道:“菁菁,朕这不是在做梦吧?”

顾菁菁被他冷不丁这么一问,先前紧张的情绪稍有缓解,摇摇头道:“不是。”

话音刚落,元衡捧住她的脸颊,左揉揉,右捏捏,反复确认后眼眶泛红,双臂将她箍进怀中,枕着她的肩头,轻声呢喃:“太好了,太好了……朕一定会好好护着你的,一定会……”

他不顾老师的阻拦,执意迎娶顾菁菁为后,那他一定会夺回权势,重立君威,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她的安危。

幔帐低垂,衣衫坠地,顾菁菁埋头在软枕上,葱白的手指渐渐攥紧软矜,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随之覆在她的手背上,探入她的指尖,与她紧紧相扣。

君恩雨露,如四月芳菲,细绵如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往后一月,帝后新婚燕尔,几乎形影不离。

原本顾菁菁应住昭和殿,但在元衡的执意要求下夜夜宿在太和殿,与他同寝同食,如寻常百姓一般。

这天清晨,她像往常一样陪着元衡用早膳,看着他面前的小碗越叠越高,自个儿拿着箸筷的腕子慢慢有些抬不起来了。

元衡这厢刚夹来一枚角子,余光瞥到她的神情,复而将箸筷放下,问道:“菁菁,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朕?不会是嫌朕吃的多吧?”

“臣妾不敢。”顾菁菁亦跟着放筷,正色道:“臣妾只是纳闷,为何陛下总要吃撑才肯罢休?”

面对质疑,他微抿薄唇,似有几分委屈,“你先前不是嫌朕清瘦么?”

顾菁菁叹气,“臣妾只是随口一说,想让陛下平日里不要再挑挑拣拣,但没让您暴饮暴食啊!陛下这月已经积食三次了,太医昨个找过臣妾,让臣妾规劝陛下节制。”

“喔,朕知道了……”

元衡很是听话,换来内侍漱口盥手,一粒米未再多吃。

但见他神色郁闷,顾菁菁不禁问道:“陛下可有心事?”

“嗯……”元衡踟蹰少顷,“待你用完早膳,朕领你去个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话一出,顾菁菁哪还有用膳的心思,当即命人撤膳,盥洗过后随元衡来到了紫宸殿。

当暗室自奎壁辉照的大殿先显时,她眸中掠过一丝惊讶,走进去瞧见里面的物件,更是愕然不已。

借着灯烛的光线,她逐一摩挲着那些木雕,复又看向墙上挂满的画轴,难以置信道:“这……这里都是臣妾吗?”

元衡颔首,“永泰四年,朕在马球赛上看你一眼,便不能相忘,雕了很多东西才察觉自己喜欢上你了……”

埋藏多年的情思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终于重见天日,顾菁菁听的眼眶发酸,她先前经历了那么多,却不知晓世间竟有人在默默爱着她,隐忍,克制,从未想到半分强取豪夺。

元衡徐徐道:“朕自小用膳就挑挑拣拣,许是这样才导致基底不善,久病缠绵。先前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药石不离也已习惯,但如今与你成婚,朕还有好多事想与你一起去做,更怕你以后无依,自然想多活几年,最好能与你白首偕老,所以才吃的多了一些。”

“不过朕的确着急了,这具身子久亏,哪能是多吃几碗饭便能好的,倒让你跟着担心了。”

顾菁菁听着这些语调平平的话,只觉心头苦痛,万千话语堵在嘴边,斟酌再三,只化成最为亲昵的称呼:“衡郎……”

元衡拭去她眼角泪意,轻轻抱她入怀,“不过你不用担心,若朕西去时你还未诞下子嗣,朕会将你送出宫去,即使改名换姓的活着,也总比赔上性命好。”

朝野博弈前途未卜,稍有不慎或许就是万劫不复,不论顾菁菁会对他做些什么,那墓穴如此冰凉,他不想让她跟着殉葬,亦害怕皇叔过河拆桥,事成之后夺了她的性命。

本以为此言能给顾菁菁吃一颗定心丸,让她安心陪在自己身边,不料她却挣脱他的怀抱,撩裙跪在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臣妾多谢陛下宽宥,但礼制不可违,夫妻之情不可舍,若真到那天,臣妾自请殉葬,永世相陪。”

顾菁菁早已想好,既嫁与他为妻,那她就应恪守本分,所有妻子该尽的责任她都会做到。

她会忠诚与他,疼惜他,尽力弥补他……

沉默在暗室席卷而来,跳跃的烛火映在顾菁菁身上,虽是娇弱,但却异常坚定。

元衡凝她久久,半跪在地拥住她。

骗他也好,假的也罢,他信以为真了。

在紫宸殿的气氛太过压抑,用过午膳,元衡便带顾菁菁泛舟太液池上,亲自撒网捕鱼,一直游玩到傍晚才登岸。

两人心情大好,恰逢飘起毛毛细雨,遂命人采了两片荷叶,各自举在头顶,手拉手小跑在冗长的宫巷上。

恣肆欢愉,仿佛又回到少时无忧无虑的年纪。

这厢元襄刚离开文思院,就听见女郎的笑声徐徐传来,婉转清脆,如银铃一般悦耳。

“衡郎慢些,菁菁追不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雨再大些,这荷叶就不管用了,你若跑不动,朕背着你吧。”

元襄一怔,伫足遥望,直到二人嬉闹得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这才沉着脸上辇。

自从帝后成婚,举案齐眉的赞誉就不停传入他耳中,惹得他心绪不宁。每晚梦后想要疏解一番,然而面对那些女人却提不起丝毫兴致,总会想到顾菁菁骂他脏的话,就这样当了月余和尚,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像是得了什么大病。

如今看到此情此景,心里更是憋着一股窝囊气。

他每日处理政务,忙的焦头烂额,倒让这两个小王八蛋落得清闲,在宫里玩的欢愉。

回到延英殿,户部刘尚书送来待批的奏章,堆在摄政王的桌案上,挥挥衣袖正要离开,一本奏章隔空砸在他脑袋上。

元襄怒道:“什么都扔给本王,你们是做什么吃的?一个个愈发会躲懒,拿回去批完再送来!”

“是!是!”

刘尚书被砸的一头懵,也不知摄政王今日发的什么脾气,当下不敢多言,带着奏章逃也似的赶回衙门。

元襄坐在紫檀案前,只觉一股火萦绕在心间,疏解不开,头一回觉得自己的侄儿如此碍眼。

思索少顷,他派人叫来尚宫崔钰,将随身携带的一包药扔给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差不多到时候了,药分三剂,这是第一剂,明日你将它交予皇后,一定盯着她下-药。”

第26章汤药洒暗漏乾坤双更合一……

傍晚时分,诸官下值,御桥被天边落日染成金色,身穿官袍的命官们沓沓飒飒往宫外走,宽袖摇曳,不失威严。元襄和几名扈从兀自随在其中,不时有同僚与他招呼,他皆板着一张脸,视若无睹。

这厢刚出丹凤门,正欲登上马车,忽听有人喊住他:“王爷,别来无恙啊!”

这人声如洪钟,气韵敦厚,元襄一听便知是谁,蹙眉后徐徐回头,闲适道:“太尉久病在家,怎个今日得空进宫了?”

“老夫许久未见陛下,这心里头想的慌,便来恭请圣安。”宋湛回以一笑,身边跟着年过半百的司空唐达,揖手对元襄行礼。

元襄不想与这俩老头过多寒暄,正要踅身离开,就听唐达说道:“臣听闻林邑使节向王爷府上赠了十位美人,个个儿才姝绝丽,世间难得。”

他与宋湛相视一笑,言辞间流露出来的暗讽不加掩饰:“不曾想你我二人告病这么久,咱们摄政王依旧是风流倜傥,惹人艳羡啊!”

“司空过誉了。”元襄假意含笑,“你们二位若是喜欢,回头我就做个顺水人情,把人送到你们府上。”

唐达没说话,倒是宋湛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老夫与司空消受不起,王爷自己留着吧,兴许还有大用呢?”

不待元襄回复,他便携着唐达离开,行的稍远一些,唐达忍不住嗟叹:“咱们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不曾想他现在变得这般贪婪卑劣,那些林邑女不知会被送往哪位同僚家当暗线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湛道:“估计还会留一留,待朝廷举办完制举再送与那些新官儿。”

唐达心说有理,面上似有几分担忧,“我实在想不明白,你怎会允许陛下迎娶顾家女为后,她和摄政王可是一丘之貉,万一……”

“不允不行呐。”宋湛轻捋须髯,放眼看向暖金色的苍穹,“陛下身子骨虚,又是一意孤行,老夫断然不能逼的太紧,只能将计就计。咱们暂且先把这颗棋子收下,新后入宫必当跟元襄有所勾连,若这二人有异动,兴许能抓个人赃俱获,把元襄的羽翼一并翦除。化暗为明,甚好。”

“你倒是心境宽阔,我是自愧不如,自从知晓这一切,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咱们这个小陛下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顾氏女,好歹是个大家闺秀,不知元襄对她下了什么迷魂阵,竟让她这般胆大妄为。”

宋湛听得唐达絮叨,忍不住又想到新后。

顾家家风严谨,顾尚书又是循规蹈矩之人,他亦派人暗查过,并未发现其与摄政王勾连的端倪,而朝廷制举亦是他推诿中庸之举。顾菁菁乃是嫡女,自幼温柔贤淑,他总觉得这里面另有乾坤。

“元襄为人阴鸷,威逼利诱皆有可能。”宋湛眉眼锐利,侧身与唐达揖手告别:“咱们就先静观其变,等着水落石出罢。”

“若新后真与摄政王有勾连,定要清君侧。”

元襄在宫里受帝后的气,在宫外又被告病已久三公挑衅,回到府中只觉气滞发堵,拿起茶盅砸在地上,吓得小婢子两股战战。

他素来沉稳,鲜少有这般暴躁的时候,自从对顾菁菁有了点心思,情绪就像脱缰的野马,难以受控,尤其在床笫之事上的变化让他心里忽敢惧怕——

寻常忙时他也没空碰女人,但眼下不碰,却是因为顾菁菁的一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想到帝后亲密无间的光景,元襄竟觉出酸涩,短暂的失神后,对外面吩咐道:“宁斌,把那些林邑女全部带过来。”

他还不信这个邪了。

既然本邦女惹不出他的兴致,换些外邦女还不成?

不多时,在宁斌的安排下林邑女逐一进入书房,各个五官深邃,腰细臋圆,与长安娘子们时兴的雪肤花貌相比,略深肤色更显出一种勾人的意味。

这些女郎受过训导,按照盛朝的规矩行礼,大胆而奔放地冲主子抛起媚眼,妄图得到他的青睐。

元襄按照喜好挑了一个,身娇体软,与顾菁菁的身型有几分相似,斥退旁人后火急火燎的上手,惹得女郎娇-喘连连。然而他越是刻意忘记,顾菁菁的样貌在他脑海中越是清晰,脐下三寸萎顿低迷,半点起势都没有。

再像也不是顾菁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眉眼一黯,顿时将女郎甩在地上,叱道:“废物一个,滚!”

宁斌听到里面的不和谐,识趣地进来拖走女郎,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

停了半晌,元襄推门而出,对他正色说道:“本王身体不适,进宫传太医来。”

翌日,尚宫崔钰来到太和殿问安,一并呈上朝贺书,朗声道:“这些是外道命妇朝贺中宫的贺书,山高水远来的慢些,还请娘娘过目。”

话落,司言手端檀木包红帛托盘呈上贺书,供由中宫察看。

顾菁菁端坐在软榻上,身侧左右站着水桃和翠儿,逐一览阅后说道:“命妇们有心了,传本宫懿旨,所上贺书者循例封赏,不得有误。”

“是。”崔钰应着,却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抬眸看她时眼神有些意味深长,“臣斗胆,有些私话想要单独与娘娘说。”

自打正位中宫,顾菁菁没少跟崔钰打交道,后宫琐事依旧交予她打理,当下没有多想,挥手让殿内服侍之人俱退了出去。

“尚宫有话直说吧。”

崔钰甚是机敏,回眸环视一周这才垂首靠近,自袖阑掏出一枚油纸包裹的囊袋,约莫有一寸长,出其不意地塞进顾菁菁掌心,“娘娘,王爷有命,让您今日将此药喂给陛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明是低沉暗哑的声线,只有两人可闻,传入耳中却同惊雷炸响,顾菁菁立时绷紧面靥,惊惶侧目看向崔钰。

她竟没想到,身边的尚宫亦是摄政王的人!

今日林邑时节进宫,元衡作为皇帝自是要出去接见,一早便离开了太和殿,眼下到了服药时辰,想来不多时就会回宫。顾菁菁只觉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小小一枚药袋,宛若千金之重,压的她双臂灌铅,全身乏力。

无论她如何逃避,这一刻还是来了,她咬紧唇心,哽噎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崔钰不依,“王爷让臣看着娘娘下药。”

顾菁菁一怔,眼刀如风剜向她,盈盈眼眸蕴藏着恨意。这些内官吃着宫里的,喝着宫里的,到头来却不分不清谁是主子,委实可恨!

如此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不知宫里还有多少!

她倏然明白为何太和殿前总有羽林军严守,若不是她这个突破口在,御前怕是固若金汤,无人能触及……

内疚和惧怕反复交织在心头,顾菁菁脑仁发懵,只觉无计可施。

入宫后陛下的汤药皆由她亲奉,到了时辰内侍便按规矩送药过来,在崔钰的监视下,她只得咬紧牙关,当着其面下了药,手不听使唤的发着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爷嘱咐,娘娘切莫生了茬子,惹得不快,臣就此告退了。”

崔钰任务完成,淡然自若地离开了太和殿,徒留顾菁菁呆坐在原地。

水桃兀自进来,瞧见药碗和她茫然绝望的神情,立时明白了原委,颤声问道:“娘娘,当真要如此吗……”

当真要如此吗?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顾菁菁默然望着前方,徐徐攥紧衣缕,指甲携着华贵的绫纱一道嵌入掌心肉中。

内侍算好了时辰,待元衡回宫时,汤药正巧温热合口。

“菁菁,那林邑使节委实话多,朕耽搁了点时辰,你没生气吧?”元衡撩袍坐在她身边,一路行的急切,额前还渗着细密的薄汗,朱袍玉冠,容颜清弱。

内侍们皆退到殿外守着,顾菁菁侧头看他,努力压制着疯狂翻涌的情绪,“陛下忙于政事,臣妾自不会生气。”

饶是这么说,元衡依旧觉得有愧,连忙掏出一个精致的鎏金八角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镶金嵌宝的鸟雀,按按脑袋还会发出叽叽喳喳的鸟鸣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玩吗?”元衡幽深的眸子看向她,薄唇扬出温煦的弧度,“这是使节进贡的小玩意儿,本是要赏给外命妇的,朕看着你或许会喜欢,就偷偷拿来了。”

说完他往前探头,轻吻她脸颊,“莫气了,朕也不想跟他们闲谈,下次一定早回来。你放心,忙不了两天这些事宜就能交给皇叔打理了,朕还跟以前一样陪着你。”

少年声线清冷,入耳却充满融融暖意,顾菁菁鼻尖发酸,倏然抱紧他,下颚枕在他的肩头,不停压制着想要夺眶而出的泪意。

元衡见她这般示好,不似生气的样子,忐忑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

怀中女郎就像是温柔无依的小兔子,他拿脸颊蹭蹭她,又侧头亲亲她耳朵,交颈相拥,爱不释手。

半晌后,他小声提醒:“菁菁,朕该喝药了吧?”

“嗯……”

惊惧卷土重来,顾菁菁双肩一抖,从他怀中坐直身,端汤药时心跳加速,双手止不住轻颤。

好在元衡并未在意,对她清淡一笑,接过药碗徐徐送到嘴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顾菁菁只觉呼吸不顺,那药碗每靠近元衡一厘,她就像被戳中一柄刀子,扎的她体无完肤,鲜血淋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往如走马灯一样闪烁在她脑海中,她与陛下的初遇,相知,成婚,再到谨小慎微的父亲,顽劣贴心的弟弟,还有容颜模糊的母亲,最后在元襄的介入中俱是化为泡影。

若这药喝下去,她便真的落实了弑君之罪,顾家满门的命全部交付在了元襄手里,她的夫君会死,她的父亲和弟弟或许也会死。

她站在悬崖进退两难,但她本不该如此……

他说他会保住顾家,他说他会将她接出宫,凡事听她任她,可她信不过他!

她当真恨极了他!

邪火自心头汹涌燎原,驱使着顾菁菁疯狂起来,抬起胳膊,一巴掌打在元衡的手背上,疾言厉色道:“有蚊子!”

这一巴掌极重,元衡的手背立时红了一片,而药碗则从他手中飞出去,“咣当”一声砸碎在地坪上,刹那间分崩离析。

顾菁菁望着倾洒一地的汤药,如负释重,低头避开元衡的眼神,颤声道:“刚才有只蚊子,还请……还请陛下恕罪……”

什么蚊子至于这般?

元衡目瞪口呆,揉揉发痛的手背,关切问道:“菁菁,你是不是快来月事了?朕今日的确没有守时,若你心里真有火气,尽管对朕发便是,千万别憋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话没说完,就被顾菁菁的眼神制止了,那双清湛的瞳眸含忧带怨,似有万千愁绪在里面。

“臣妾近来,是有些心绪不稳。”

元衡见她甚是委屈,忙不迭抱抱亲亲,轻声安抚道:“那不妨先去泡个热汤,活络活络经脉,朕在这等着,同你一道用膳。”

顾菁菁唐突的做出这些举动,当下只觉头脑如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出去避一避也好,睇着一地狼藉,试探问:“那这些……”

“放这就行,待会朕叫人进来收拾,再熬新药过来。”

“是……”

顾菁菁垂眸应下,踟蹰着离开太和殿,一步三回头,欲语凝噎,一系列微不可查的变化悉数落入了元衡的眼眶。

元衡并未着急唤人进来,而是负手在殿内踱步,反复思忖着所见所闻。自从两人喜结连理,顾菁菁对他一向温良,虽有闹小性子的时候,但也绝非是个越矩无礼之人,如今这般举动当真让他意外。

他怎么没看见蚊子?

元衡极其认真的看向四周,莫说蚊子了,连个小飞虫都未发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当他茫然无措时,眼神忽而凝向地上的碎碗,有半只碗还可怜兮兮的盛着一点褐色汤药。

就是这一看,微妙的想法遽然出现在他脑海中,他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半只碗,放在鼻前深深一嗅,苦沁中带着一股甜香,不是寻常汤药该有的味道。

果不其然,这里头当真另有乾坤……

元衡垂在身侧的手立时攥紧,黑眸沉沉,似藏了一头野兽,没想到皇叔处心积虑的将顾菁菁送到他身边,竟是为了给他下鸩!

殿内一片死寂,他的心头怒海翻涌,对皇叔的憎恨更甚。

他早已将生死看淡,若没有顾菁菁卷进其中,大可接受这种待遇,但如今皇叔把他最爱的女人当做出头鸟利用,杀人诛心,断然不能忍!

“福禄!”

元衡忿然看向殿外,想将这汤药交予张院判细察,然而当福禄进来,话却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倘若真的查出药中有毒,必然会在宫中掀起轩然大波,一旦牵连到顾菁菁,老师怕不能容她,定会以她而饵,顺藤摸瓜翦除皇叔党羽,或许还能以弑君之罪治皇叔于死地。

眼下的确是个夺回权势的大好时机,可男人之间的权势斗争,一定要牺牲女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倏尔想到父亲后宫中的那些妃嫔,能活到今日的太妃寥寥无几,大多数人的荣辱,宠爱,皆与前朝息息相关,明明如花似玉,偏生还要背负比男人还要沉重的枷锁……

想到这,元衡的心如同钝刀在割,他不能让顾菁菁落得如那些女子一样的命运,倘若她为此殒命,即使他拿到权势又有何意义?

“陛下?”

福禄见他怔然不语,忍不住小声提醒,余光突然瞥到他手拿半只药碗,这才留意地上有碎渣,担忧道:“哎呦!这药碗怎么摔了?没伤到陛下吧?”

元衡一回神,将碗中为数不多的汤药泼在毡毯上,声色平平道:“朕手滑了,重新弄一碗吧。”

“是!”

皇帝用药耽误不得,福禄正欲支会内侍去太医院传话,却被元衡再次叫住。

“朕不在时,皇后可曾见过什么人?”

福禄紧随御前,自不知晓,当即叫来其余内侍询问,个头瘦高的猫腰回道:“只有崔尚宫来过,带着司言来送外道命妇的朝贺书,之后还把奴们支出去了。”

“支出去了?”元衡听后锁起眉头,挥手让旁人退出去,复而看向福禄,“叫几个人盯紧崔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福禄愣道:“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你且按朕说的去做便是,记得管好你的嘴。”元衡肃然告诫:“若再向外人透露分毫,你就不必待在御前了。”

他的声音低沉,不含任何波澜,然而却瘆的福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见他敛眉低首,正色应道:“是,奴知晓了!”

待福禄出去后,元衡坐在方才的香榻上陷入沉思,黯淡的眸子渐渐浮出光彩,难以抑制,愉悦欣慰。

不管皇叔意欲如何,但顾菁菁没有把汤药喂给他……

她心软了吗?

她的心里,应当是稍稍有他的吧?

这个念头一出,他只觉胸臆被无数话语塞的满满当当,来不及等药来,撩袍跨过朱门,步履匆匆往后殿走去。

后殿汤池乃是龙首山引下来的热汤,历来仅供帝后使用,此时殿内幔帐遮掩,雾气萦绕,汤池周围各有四龙吐水,淋漓水声不绝于耳,如珠似雨,让人心神安定。

顾菁菁赤身没在水中,只露出光洁的肩和细颈,鬓钗松散,慵懒中似有几分凄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水桃带着襻膊,手持长柄雕龙凤金舀,一下下往她身上淋着水,觑见她神色不济,嗫嗫问道:“娘娘,那药……当真给陛下喝了?”

“没有,我下不了手。”顾菁菁双手碰水覆在面上,许久未曾放下,“我自认为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老天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非要让我亲手荼毒自己的夫君。我到希望他打我,骂我,那样我心里还能好受一些,可他偏偏不是。他每对我好一分,我心里的愧疚就重一分,日日夜夜压的我喘不上气,每当面对他时我都无地自容,我何德何能,不值得他对我这么好……”

说到这,她有些声咽气堵,泪从掌心滑落,在热汤中砸出层层涟漪,“水桃,我好像有点喜欢他……为何老天不把我的七情六欲都抹去,偏生要这样对我……”

水桃闻之心痛,“娘娘,这不怪您,真的不怪您……”

“我知道,元襄是始作俑者,可我也逃脱不了干系,我懦弱,无能,只能任人宰割。”顾菁菁狠狠抹了把脸,红着眼眸,决绝看向水中倒影,“我助纣为虐,一样该死。”

水桃见她自轻自贱,倏尔忿然说道:“摄政王十恶不赦,不如奴婢去杀了他,还娘娘一个清净!”

“嘘。”顾菁菁警觉地看她一眼,“莫要乱言,你连他的身都近不了,何能取他性命?”

水桃顿时蔫头耷耷,“可……可眼下娘娘该怎么办?您不舍得对陛下动手,那位可是要对您下手了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顾菁菁亦不知该怎么办,背脊倚靠在汤池边上,抬头看向雾气萦绕的穹顶,她的心同这光景一样,如坠迷雾般茫然。

这段时日每到梦醒时分,她都想推醒身边人,向他倾诉一切,然而却不敢轻举妄动。无论元衡如何喜欢她,但他仍是帝王,若知晓她的龌龊事,威胁了他至高无上的权势,他还会喜欢她,还会护着她吗?

她不敢去赌,这一切只能由她独自承受。

按元襄所言,鸩毒需三剂才起效,她不想鸩杀皇帝,此举只能先瞒着元襄,能瞒一时是一时,再另寻他法。

顾菁菁深吸一口气,踅身示意水桃低头,覆耳说道:“你最近准备一些坚韧的麻绳,记得不要让旁人发现,翠儿亦不行。”

她微咽喉咙,鼓足勇气,“眼下我身在宫中,元襄与我来往不便,对我最大威胁的便是崔钰这个奸细。元襄素来谨慎,今日能让崔钰盯着我下鸩,下次或许会让她盯着我喂药,若有必要……我们只能先杀了她。”

水桃一怔,侧目凝向顾菁菁,那眉眼间的凌厉是她从未见过的,自家娘子一向温婉贤淑,如今动起这个心思,无非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水桃一向不是个吃素的,义愤填膺地捏起拳头,“娘娘放心,奴婢明白了!”

这厢刚商议好,就听外面朱门打开,有人迈步而入,主仆二人立时换了脸色,一个专心舀水,一个阖眼享受,俱将躁动的心悄悄掩藏起来。

不多时,纻丝山水屏风后出现一双贵气的六合靴,继而传来少年清冷的声音,略带几分腼腆之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菁菁,朕能进来吗?”

第27章夜宴开婚后初见

见是皇帝来了,顾菁菁稍有忐忑,转而一想,方才与水桃两人声音极小,他应是听不到什么,忙拉来搁在矮几上的大襟阖袍披在自己身上,这才示意水桃前去领人过来。

水桃小碎步来到元衡面前,福礼道:“娘娘请陛下进去。”

待她出去,元衡自屏风后踱步而出,就见室内雾气弥漫,娉婷女郎没于水中,双手在身前阖衣,精致的面庞看不真切,反而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就像鲛人出海,灵动诱人。

“陛下怎么过来了?”

顾菁菁靠近池畔,仰头望着他,全身湿漉漉的,像沾满春雨的花苞。

这光景让元衡不禁有些心猿意马,撩袍蹲在池边,只将目光落在她红晕的容颜上,“朕见你离开时状似不安,自不太放心,可是打翻药碗,害怕了?”

“嗯?”顾菁菁一怔,依着他的话音乖巧点头,“嗯……”

元衡凝眸看她,诸多的话倏然堵在喉咙里。

他想问问她为何不把那药喂给他,是怜悯,还是心有喜欢?可见到她时,他又心生惧意,若这层窗户纸捅破,她还会像现在这样留在他身边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想惊扰她,毁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情……

“别怕,不管出什么事,朕都不会怪罪你的。”他伸出手,轻抚她眉眼间的轮廓,点到为止:“如果你有为难的事,也一定记得告诉朕,朕会想办法跟你一起解决的。”

顾菁菁闻言滞涩,总觉话里意味深长。

她一如方才那般仰头看他,外面日头渐高,他身后的轩窗异常明亮,光芒万丈,而他如同一道黑色剪影,黯淡不清,温煦柔和。

心脏仿佛停跳了几拍,她徐徐站直身,阖袍湿透,俱贴在她婀娜的身躯上。

元衡立时红了脸,忽听她说:“臣妾有一事相求,还望陛下允准。”

元衡不假思索的点点头,“但说无妨,只要朕能做到。”

“臣妾的弟弟功业不精,府中又无母亲照拂,父亲亦忙于政事,怕会缺乏管教。臣妾知晓太尉乃是帝师,又遥领两镇节度使,臣妾斗胆,想请陛下把顾瑾玄派去河西磨练,无诏不得回。”

说这话时,她眉眼间的决绝让元衡讶然,这是想把顾瑾玄送进军中?

他忍不住提醒:“河西与朔方靠近突厥,战事常有,菁菁可忍心?顾尚书仅有一子……”

顾菁菁自是知晓边境不安,可眼下只有先将弟弟送出长安才能放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尉与元襄不慕已久,若弟弟前往太尉掌控的河西,堪能挡住些许元襄的爪牙,保住一命。

“为人臣子,自当有舍命效忠的觉悟。”她紧紧握住元衡的手,细声道:“还请陛下成全。”

娇滴滴的声线传入元衡耳中,两人的眼神亦跟着黏腻纠缠,让他难以回绝。

他顾不得去问尚书的意见,被她勾着,诱着,傻兮兮的点点头,“好……”

“多谢衡郎!”

压在心口的大石轻了几分,顾菁菁雀跃不已,抬起双臂环住他的脖颈,想要亲他面颊。

不曾想池边湿滑,元衡被力道牵着,一个踉跄朝前扑去,携着她一起落入汤池中。

噗嗵——

水花四溅,打湿了遮蔽内里的帛纱和屏风。

顾菁菁全身没入水中,耳畔皆是呼噜噜的水声,待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元衡捞了出来。

饶是眼疾手快,她还是呛了两口水,当新鲜的空气吸入时,肺部炸裂似的疼起来,引的她趴在元衡肩上狂咳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衡亦跟着湿透,掌心轻拍她的后背,担忧问道:“菁菁,你没事吧?”

不多时顾菁菁缓过来,拿一双噙泪的眸子看他,“菁菁没事……”

元衡适才放心,“都怪朕没稳住。”

汤池之中,两人湿漉漉的紧密相贴,视线绞缠在一处,殿内紧跟着沉寂下来。

元衡一瞬不瞬地凝着顾菁菁,只见她眼尾微红,含嗔带柔,写满了风月无边,不点而红的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线莹白贝齿,细劲如瓷,身条儿玲珑,一霎让他沉迷其中。

他的手抚住她面靥,引着她靠近自己,缓而慢的噙住那娇软的唇瓣。

温柔的研磨让顾菁菁愈发浑浑噩噩,身子一软靠在他怀中,喘-息不定道:“咱们还是快回去用膳吧……过了晌午陛下还有政事,晚了就不好了……”

“朕龙体欠安,让他们等一会无妨。”

元衡清淡的眉目似染了火,手扶着她的后脑,让她贴在自己肩上,微微侧头,轻声与她耳语:“昨日朕偷偷看了那种书,学了些许,不如就在这里试一次。你要不舒服,一定告诉朕……”

他声声哄诱,薄唇轻轻抿着她充血泛红的耳珠,在氤氲的水汽中压着她靠在池壁上。

鸳鸯戏水,隐在颠簸,激荡而出的涟漪一圈圈向外扩散,温柔绵延,经久才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午后的政事元衡终是晚了,而顾菁菁热汤泡了太久,又承宠多时,待元衡走后便在太和殿睡下,直到宫婢进来想要替她梳妆,方才清醒。

晚上宫中要举办夜宴招待林邑使节,她作为皇后必须要参加,所配行头装扮亦是隆重奢贵,内着拢胸曳地裙,外罩大袖罗衫半掩娇躯,蛾髻簪花,眉间一点金箔凤尾,姝丽动人。

今日赴宴的人不多,只有两礼部官员和陈王,各挟内人,而禹王突然告病,则由世子代替前来,另

带了未婚妻陈玉姝,众人早已在灯火辉煌的蓬莱殿静候列席。

凤驾至时,元衡、元襄与林邑使节正站在殿前回廊处闲谈。

甫一看见皇后,众人皆对她行礼道安,而元衡立时亲迎,温切的牵住她的手,“皇后来了,还累吗?”

顾菁菁自是知晓他的意思,含羞摇头,小声道:“臣妾好些了。”

短短两句话在旁人看来便是帝后情深,林邑使节当众赞道:“盛朝天子与皇后真乃天作之合,往那一站如清风明月呐!”

站在禹王世子身边的陈玉姝偷偷往前站了站,亦对顾菁菁抛来肯定的目光。

许久不见的两姐妹相视一笑,深情不言而明。

气氛畅快和谐,唯独元襄心绪不佳,当看着元衡牵着顾菁菁走到他身边时,眉眼稍显清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叔,皇后已经来了,开宴吧。”

说话间,元衡意态清淡,然而却紧紧攥住了顾菁菁的手,像在宣誓着她的归属。

本以为顾菁菁会借故挣脱,不料她竟徐徐回握,探入他指缝,与他五指相扣。

元衡一怔,侧头就对上她温柔含笑的眼神。

两人短暂的视线交流惹得元襄满心郁躁,今日的宴席他是期待过的,不曾想却吃到一股子酸气,从未如此浓郁,亦是他最鄙夷的情绪。

他看向一直不与他对视的顾菁菁,微挑眉稍,声线闲凉慵懒,并未回应开宴之事:“娘娘今日打扮的可真是珠光宝气,只是这衣裳,多有不端吧?”

此话一出,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顾菁菁被他当众数落,脸颊不免一热。

她今日穿的乃是长安最时兴的款式,在场诸多贵妇皆有同等造诣,怎到她这里就是行为不端了?

元衡感受皇叔不善的目光落在她雪白高耸的心口处,带着侵略意味,这厢刚想带她离开,倏尔听她低声嗫嚅:“屁事真多……”

元襄没听清,但看她的脸色也知不是什么好话,蹙眉问:“娘娘方才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什么。”

顾菁菁总算抬眸,对上他略微失神的目光,慢条斯理道:“王爷素来矜贵有礼,怎么今日见了本宫却未行礼?若本宫哪里得罪了王爷,不妨当众明说,本宫自会改正。”

她说的谦和有礼,挑不出半分毛病。

在场之人被这么一提醒,亦跟着好奇,摄政王虽然把持朝政,但在外面一向秉承君臣之道,就怕落人口舌,怎么如今对新后这般无礼?

元襄一时怔然,众人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他不喜欢顾菁菁坦胸露背,不喜欢看她和侄儿卿卿我我,但这些话该怎么当众去说?

顾菁菁分明就是故意怼他……

小丫头愈发伶牙俐齿了!

元襄紧盯着那张日夜入梦的脸庞,一如往昔那般俏美,眼角眉梢还带着几分小小得意,让他恨不得立马将她按在身下,搓磨到她哭着求饶为止。

夜风徐徐而来,廊下灯明如昼,璀璨夺目。

短暂的沉默后,元襄意味深长的看了顾菁菁一眼,撩袍跪下,阖手道:“臣请皇后娘娘金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寥寥几字,化解了波云诡谲的气氛。

顾菁菁睇着他恭顺跪地的模样,心头掠过一阵报复的快意。

反正元襄还要用她,不如抓住机会作威作福,最好能把他膝下的黄金客磕碎。

他越不甘,她越痛快淋漓!

灯影下她勾唇笑起来,施施然道:“地上寒凉,皇叔快请起吧。”

这一声“皇叔”叫的元襄蹙紧眉头,仿佛一霎又老了十几岁,起身时看她,她却垂下眸子,直到入宴都未再理他。

“时辰不早了,开宴吧。”

随着元衡一声令下,内侍宫婢们俱是忙活起来,丝竹袅袅盘旋而起,绕梁不散。

元衡意不在此,偷偷用余光瞥向身边女郎,他本以为顾菁菁和皇叔今日相见会充满柔情蜜意,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两人之间似乎略有敌意,当真把他惹糊涂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当初在南康夜市,他明明看到两人如胶似漆,郎才女貌,趁着月色灯火的拥吻,美的好像一幅画,如今怎么……

联想到那碗洒掉的汤药,他忍不住胡乱猜测,这两人是不是起了内讧。

因爱生恨?

还是顾菁菁心里有了他?

他想不明白,随手剥了新鲜的荔枝,递到顾菁菁唇边。

莹白的果肉甘甜清爽,顾菁菁抬袖掩唇,将小籽吐在金盏上,随后对他莞尔一笑,“多谢陛下。”

这一笑如春风拂面,暖意融融,一霎捋顺了元衡心头纷乱的思绪。

想那么多做什么?

现在坐在她身边的,是他,以后也只能是他。

他在桌案下轻轻握住她的手,声线清淡如水,缱绻潺潺,“你若喜欢吃荔枝,朕便让人再送来。”

随着时间推移,外面月色溶溶,殿内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襄坐在东侧首位,林邑使节坐在他右侧,不停与他探讨着两邦商交,而他只顾呷酒,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御台上帝后相邻而坐,他看见顾菁菁甜甜的对侄儿笑,小尾巴简直快翘到天上去了,不禁轻蔑冷哼,这宫中的荣宠素来都是来的快,去的也快,这小丫头还是太单纯——

当了几天皇后便恃宠而骄,以为皇帝会爱她永久吗?

林邑使节见元襄兴致不高,说来说去总是“嗯啊呃”,自个儿觉得疲惫,复又将目光看向盛朝的少年皇帝,抄着一口流利的官话感叹:“陛下今年的气色,可是比去年好了许多啊!”

元衡用手指刮刮顾菁菁的掌心,淡声道:“多亏皇后日夜陪伴,自是好了许多。”

日夜陪伴……

元襄斟酌着这几个字,凝眸看向侄儿文弱的面庞,赶在使节前面说道:“古往今来,的确有采阴补阳之说,龙体渐安实乃盛朝幸事,不过陛下身子中虚已久,敦伦之乐怕也难得长久。正巧林邑进贡了盛产的大梓蚬,乃是有名的滋补壮阳之物,陛下记得按时服用,方能后宫和乐,提早为盛朝开枝散叶。”

他面色肃正,如长辈般的苦心教诲。

殿内气氛立时变的尴尬,宾客低首不语,呼吸可闻,唯有丝竹声不息。

皇帝久病缠身,盛朝人尽皆知,之前不纳妃就有传言说皇帝无法行乐,如今此事被摄政王当众说出,虽是关怀,却也让人颜面全无。

普通人都觉得羞臊,莫说是久居深宫的皇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御台上顾菁菁忿然剜了一眼元襄,心知他分明是故意诋毁,损害陛下清誉。

她乜向元衡,只见他神色寡淡,黑眸沉沉,默不作声的坐着,她倍感疼惜,又带着几分火气。

她是皇帝的枕边人,自然知晓内里光景,岂能容元襄当众污蔑?

顾菁菁深吸一口气,正要替皇帝帮腔,元衡却倏尔开了口:“多谢皇叔关心挂念,朕倍感欣慰,不过与朕相比,皇叔倒是更需要大梓蚬吧?”

元襄闻声皱起眉,一瞬不瞬的凝着他。

“朕听闻皇叔前些时日传了太医,说床笫方面出了问题,大有临事不举之状,为此还特意调了珍奇药材入府。”元衡对上他凛冽的目光,关切问道:“当真有此事吗?”

第28章求不得心生悔意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舌桥不下,无一不看向盛朝尊贵的摄政王,就连奏乐的乐师都呆滞了,丝竹声戛然而止,少顷才恢复方才。

众目睽睽,诸人皆惊,眼光炙烫的堪能扒皮一样。

尚未出嫁的陈玉姝羞红了脸,而顾菁菁愣是好半天才回过神,没想到以风流潇洒誉满全城的摄政王竟然不举了?

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痛快的报应啊!

元襄素来好颜面,可皇帝之言立时让他风评尽失,在诸多暗含深意的注视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出意外,明天便能闹的长安人尽皆知。

太医院的老头们当真信不得,一个个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就该拔掉舌头去喂狗!

他也是被顾菁菁弄傻了才会去找他们!

元襄暗自攥紧衣袍,状似无意的看向侄儿,沉声道:“这都是无稽之谈,太医断章取义了,陛下不必听信。”

“这样便好。”元衡松口气,难得有兴致,眸光轻快地扫了一眼林邑使节,“看来是使节送予皇叔的美人太过殊丽,皇叔怕是忙于宠幸这才着急补身。不过沉浸温柔乡可会导致肾亏虚脱,到头来真会床笫不协,皇叔还要多加节制才好。”

年轻的皇帝眉眼诚挚,俱是对长辈的真心关切。

顾菁菁听罢忍不住剜元襄一眼,心道狗改不了吃屎,迟早死在女人身上!

这鄙夷的眼神让元襄一咯噔,柔软的心尖仿佛被扎入一柄尖刀,气得他将骨节捏的咯咯作响。

侄儿的话越说越离谱,好似故意往他身上泼脏水,自从帝后成亲,总觉得侄儿哪里变了。再回想方才顾菁菁作威作福的模样,他遽然火冒三丈,世间有夫妻相之说,这俩小王八蛋凑在一起简直坏到出奇!

想翻天不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饶是强忍怒火,他的声线依旧止不住抬高:“陛下!臣传太医并非为此!”

不料元衡不理他这茬,自顾自说着:“还好朕少不谙事,并未亲近过其他女子,要不然怕也无法与皇后夜夜修好。”他庆幸嗟叹,目光柔柔乜了一眼微怔的顾菁菁,复又看向元襄:“朕身子骨虚,享不了齐人之福,大梓砚朕用不上,便赐给皇叔补身吧。还望皇叔早日娶得良人,子孙满堂。”

话落,两人的目光无声绞缠,凛冽乍现,暗含乾坤。

也不知皇帝是不是在深宫中憋傻了,说话如此直白了当,这可苦了在场的几位宾客,俱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恨不得将耳朵戳聋,大气也不敢喘。

良久后元襄皮笑肉不笑,朝御台拱手揖礼:“多谢陛下。”

“皇叔不必与朕客气。”元衡难得露出几分笑意,对殿内诸人举起金玉盏,“同起。”

“敬陛下——”

众人得了台阶,连忙举杯恭祝,宴会立时回到先前的气氛。

顾菁菁不饮酒,待得烦了,便跟元衡告知一声,叫来陈玉姝陪她到殿后花园散步。

五月底的天,月朗星稀,夜风慵糜,已有些许初夏的意味,两位小姐妹许久未见,驱了旁人,自是话无不谈。

陈玉姝笑道:“今日宴上摄政王可是出了大丑,想来要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当真是羞死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作孽不可活。”顾菁菁不想多谈元襄,话锋一转问道:“元世子对你可还好?”

“好的很,他温柔内敛,瞧会疼人了。”陈玉姝娇羞抿唇,轻轻握住顾菁菁的手,“菁菁,想来陛下对你也很好吧?我在下面看着你们眉眼传情,当真为你们高兴,若龙体能康健起来,那是再好不过,希望小皇子早日出世。”

宴席那边还在开,前殿传出热烈奔放的鼓乐,两人就这样聊了一会,水桃忽而寻来,似欲言又止。

顾菁菁见势,心头不免一紧,寻了个由头支离陈玉姝,问道:“出什么事了?”

水桃轻咬唇心,与她贴耳:“是王爷……”

一盏茶的功夫后,两人以散步为由,闲庭信步地走进金吾卫驻守的紫兰殿。

院中琼花玉树,芬香入风,由于空置许久仅挂了数盏浆纱宫灯,与不远处亮如白昼夜宴之地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水桃留在花园月洞门处守着,顾菁菁一人走在鹅卵石铺设的小道上,周边树影婆娑,偶有草虫鸣叫,委实有些凄迷之象。

但这不可怖,人才可怖。

兀自寻了许久,忽而有人拍她肩膀,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惊惧回眸。

这一流盼,花前,月下,娇美人,无一处不让元襄动容,香风环绕,是往日熟悉的气息,嗅一嗅躁郁的心竟变得平顺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饶是内心不断抗拒,但身体的反应却是出于本能,果然,他还是想见她。

真没出息……

元襄自嘲地勾勾唇,低声问道:“那件事,做成了吗?”

“嗯。”顾菁菁轻抚心口,深吸几口气,“做成了……”

简短的两句寒暄后谁都没有再说话,空气仿佛凝滞成一坨,不上不下,憋的人喘不上气。

最终还是元襄还开口,带着几分嘲弄之意:“有些日子不见,你这皇后当的愈发像样了。”

顾菁菁就知他会兴师问罪,细声示弱道:“菁菁不敢,只是不想让王爷落人口舌,所以才忍不住提醒王爷循礼,毕竟方才人多眼杂。”

“也是。”元襄笑道:“现在人少了,大可不必顾忌那些了。”

月色下男人带着浅细伤痕的脸愈发深邃,勾起的唇,眼波闪动的眸,俱透出放荡不羁的恣肆气息,让人望之心悸。

莫名的危机感袭来,顾菁菁往后退了一步,正欲找个理由离开,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忽而揽住她的腰肢,使劲往前一带,她低呼一声,弹指间人就扑进元襄怀中。

酥香软骨,阔别已经,娇软的触感登时点燃了他沉寂已久的身体,血液疯狂涌起,不停往他脐下三寸窜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死灰复燃,欲念浓烈,夹杂着几分不清不楚的怅然,他贪婪的深嗅一口,与她贴耳道:“那些林邑女我压根没碰过,元衡是故意让我下不来台,你不要听他乱言。”

“王爷不必说这些,菁菁压根不在意。”

顾菁菁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然而稍有分开又会被强烈的力道拽回去,反复几次都是徒劳,急的她全身冒汗。

元襄本来只想拥她一会,然而这番推拒让他心生不快,尤其嗅到她身上沾染了旁人的气息,甚是浓郁,更让他心酸不堪。

妒火袭来,他有些失了理智,大手攫住她的下颚,低头就要亲吻。

既然元衡敢让他当众出丑,那他就要在宫中睡了盛朝的皇后!

“不要!”顾菁菁眼疾手快,惶然失措地捂住他的嘴,低声叱道:“你疯了吗?这是宫里,快放开我!”

元襄扭头避开她遮蔽的手,眉眼间尽是不屑,“宫里又如何?只要我愿意,禁军不过是形同虚设。你老实点,咱们就能尽快回去。”

说着,他的手顺着她的后背徐徐上移,带出一蹙如火的热度,隔着衣缕一节节抚过她小巧的脊骨,在她肩上流连一会,就要顺着衣襟往内里探去。

顾菁菁只觉脑仁嗡嗡炸响,顾不得斟酌,抬膝朝他挺翘薄弱的地方怼去,力道虽然不大,足够让他消受的了。

只见元襄闷哼一声,顿时撤去对她的禁锢,捂着下面沉声诘问:“你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菁菁急促的呼吸着,精致的小脸满布俱色,“王爷,你让我进宫做的事我都做了,只能如此,也仅限于此。我现在是盛朝的皇后,还望王爷以后恪守臣子本分,不要再私下寻我了。”

“别拿皇后这个身份来压我,这皇后可是我让你当的。”元襄缓缓站直身,逼退痛意朝她迫近两步,“毒都喂给皇帝了,还想假惺惺的替他守贞,虚不虚伪?别忘了,你可是靠骗才得来圣宠的!”

这话一针见血,刺在顾菁菁心里最痛的地方,她鼻尖一酸,忍着泪意说道:“是王爷逼我进宫的,我没办法,既然已经业障满身,还请王爷给我留下最后的体面!”

不待元襄回答,她迅疾转身,拎着裙襕往外跑,唤来水桃一路未停。

这厢刚踏进设夜宴的宫门,一道欣长的身影立时堵住了她的去路,她躲闪不跌,正巧撞了个满怀。

“菁菁,你去哪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顾菁菁惊惶抬头,入目便是一张清隽沉静的面容,其后跟着几名眼熟的内侍。

熏风拂过,她两眼微红,攀着他的肩细声求道:“衡郎,我累了,带我回宫好不好……”

不远处的暗影中,元襄目送两人相依而去,踅身靠在生硬的宫墙上,疲惫的阖上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才他与顾菁菁仅有一步之遥,却来不及将她噬入腹中,这种求而不得的失落他从未经历过,甚是反感。

这宫墙到底是对他有些束缚,他遽然后悔,早知如此惦念,当初就该换些别的法子。

他深吸一口气,徐徐睁开眼帘,长睫之下眸色阴戾,如晃晃暗刃。横竖是自己的玩意儿,用的顺手,他在心头说服自己莫急,等侄儿死了,再把顾菁菁弄回来便是。

往后的时日,元襄摒除杂念,全心扑在政务上,一股脑筛掉许多三公推荐的制举人员。中途没忍住,曾私下里找过一次顾菁菁,得来的依旧是反抗和推拒,他满心不悦却又束手无策,只能盼着天象抓紧到来,提早收了这网,好生调-教一下这只不听话的小猫。

一晃到了七月,暑气弥散,稍稍活动便能渗出一身汗。

这天元襄处理完政事没有回府,而是宿在了延英殿的小榻上,夜里睡不着,只着中衣来到殿外,遥遥看向不远处太和殿的金灿穹顶。

他依稀记得顾菁菁怕热,也不知这时睡下了没有。

转而想想他是多虑了,宫中定会为皇后准备好老冰,岂能让她着了暑热?

郁躁袭来,他回到殿内又是一夜无眠,翌日天刚蒙蒙亮便叫来崔钰,将第二剂鸩毒交予她。

时值月末,琐事繁多,崔钰来到太和殿时恰逢午后,元衡在内殿小憩,而顾菁菁则躺在外殿的香榻上吃冰食,身穿轻薄半透的蝉翼纱内裙,头顶堕马髻,慵慵懒懒,眉眼间女人的风韵愈发浓郁。

甫一见到崔钰,她稍有不耐,放下琉璃碗问:“这个时辰,崔尚宫怎么过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娘娘自当知晓。”崔钰生得一张精明样貌,此时抬着一双丹凤眼看她,眸中神采耐人寻味。

看来,这第二剂的时辰到了。

顾菁菁心头暗忖,为此早已做好准备,挥手让旁人退出去,起身行至崔钰面前,极低极轻的说道:“尚宫真是胆大,陛下就在内殿呢。”

“臣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娘娘见谅。”崔钰垂首,掏出药包递给她。

顾菁菁不接,面上掠过一丝惶然,“尚宫暂且先收起来,今日你来的不巧,陛下已经用完两次药了,唯有等到明日了。”

“这……”

崔钰面露难色,不过皇帝服药不是她能左右的事,当下只得再次将药收回袖襕,“那臣明日午时再来,还请娘娘把控好时辰。”

顾菁菁点点头,并未着急让她离开,“今晚戌时,尚宫可有空档?”

“戌时?”崔钰纳罕,“娘娘可有事要臣去做?”

顾菁菁踅身坐回软榻上,朝内殿觑了一眼,小声说道:“自从入宫以来,你没少帮扶本宫,后宫琐事皆由你料理,甚是辛苦。本宫特意准备了厚礼,这会子不方便赏你,戌时整,本宫在箫荷苑等你。”

内殿,元衡紧贴着墙壁长吁一口气,方才顾菁菁那一瞥差点将他逮个正着,他睡觉轻,方才有人进来时登时就清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见外面两人神神秘秘,估摸着又是再谈下鸩之事,待崔钰笑眯眯的离开,他旋即躺回龙榻上,盖好被衾阖上眼,紧张的心如若擂鼓。

不知这次,菁菁会不会给他下药……

他安静躺着,就像等待上峰判决的阶下囚,然而半天过去了,药依旧没送来,最后还是他下了榻,趿着鞋履走到外殿,可怜巴巴问:“菁菁,朕是不是该喝药了?”

顾菁菁正托腮思忖,甫一听到他的声音这才想到药还没奉上,连忙传内侍取药。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温凉适中的汤药就送到了元衡面前,这次并未经顾菁菁的手。

熟悉的汤药下肚,颇有苦尽甘来的意味,元衡展颜一笑,将身边人拥入怀中,吧唧吧唧地亲了几口,没有额外的半分言语。

顾菁菁擦擦脸颊上的湿濡,弯着笑眼问:“陛下这是睡舒坦了?”

“否也,身边无人岂能睡的舒坦。”元衡打横抱起她,进入内殿,与她一道跌入柔软的被衾中,蹭蹭她脸颊,温柔说道:“娇娇儿,再陪朕睡一会。”

这一觉堪堪睡到傍晚时分,按照寻常,用过晚膳帝后便会携手在宫中散步,然而今日却只有皇后和大丫头两人出行。

元衡形单影只的在殿内来回踱步,只觉心头烦躁不安,小憩时没忍住与她行了一次敦伦,她却怕他身子骨虚,非要抛下他自个儿出去消食,怎么想都觉得古怪。

他虽久病,但也未到如此地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遽然间男人俊逸的身影出现在脑海中,他猛一揪心,暗叹菁菁该不会去找皇叔了吧?

近些时日,皇叔可是一直宿在延英殿……

这个想法一出,元衡如同泡进了醋缸里,全身上下都是酸腐的气息。

皇叔人高马大,若心生歹念,菁菁那小身板儿怎么能敌的过?两人的过往他不会追究,可现在菁菁是他的皇后,他决不允许两人在宫中私会!

少顷元衡噔噔噔跑到殿外,随手指了一个内侍,“你,快把衣裳脱下来!”

第29章杀崔钰心结开解

自雨亭建在太液池南畔,每逢霜露时节,露珠于夜间蓄满歇山顶,至晨曦顺着檐头叮咚落下,衬着亭前酿泉,大有潺潺绵雨之意,故得名自雨。

亭后建有箫荷苑,苑中曲径通幽,奇草仙藤芃芃,垂檐绕柱如临仙境一般,但因先帝吴妃受人构陷,自缢在此,这里便传出闹鬼之说,一晃将近二十载,除却日常料理的宫人,鲜少有人来这里游逛,都怕被吴妃拉到下面去。

戌时,夜幕还未低垂,整个苍穹火红一片,如同染了血般艳丽。

顾菁菁和水桃自月洞门进入箫荷苑,寻了处显眼的亭子歇下,经过月余的窥察,这个时辰箫荷苑空无一人,待会内门一锁,自是无人问津。

像箫荷苑这种无人管辖之地宫中多的是,为何选这里,只因其中有一口未枯竭的水井,锁头已被水桃敲坏,便是她们为崔钰精心准备的长眠之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戌时一到,着水绿色女官服的身影如约出现在她们的视野中,双手交叠在腹处,步步垂头,礼制齐全,一看便知是宫中老人。

水桃与顾菁菁换了个眼色,立时下亭子赶到月洞门处,自里面将生锈的门栓挂上,适才返回原处。

崔钰不明就里,已与顾菁菁就这箫荷苑内的景致寒暄了几句,随后切入正题:“娘娘,今日叫臣来有何吩咐?”

“瞧本宫这记性,差点把正事忘了。”顾菁菁掩唇轻笑,继而朝水桃勾勾手。

水桃领命,躬身将石桌上的描金木匣打开,只见里面整齐摆着一沓银票,单瞧厚度足有两三千两之多。

崔钰眼都直了,“娘娘这是——”

顾菁菁笑道:“承蒙尚宫照拂,本宫办事才得心应手,但前些日子琐事繁多,一直没有机会表明谢意,这些银钱还请尚宫收下吧。”

“娘娘宽宥,那都是臣该做的事啊。”崔钰一脸谄笑,甚是为难地从水桃手中接过匣子,看了几眼,假意推辞道:“这,这也太多了,臣消受不起啊!”

顾菁菁不以为然,手撑石桌徐徐站起身来,“给你的买命钱,自当多给一些。”

“啊?”

崔钰俨然没有听懂话里含义,不待她反应,水桃已经用麻绳从后面勒住了她的脖子,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强烈的窒息感让崔钰瞪大了眼睛,额上登时爆出青筋,抬起双手,无力地扯住颈间麻绳。只听“咣当”一声,描金匣子砸在地上,里面的银票散落一地,随风吹拂,四下游走。

顾菁菁攥紧指骨,冷眼看着这一切。

她打小便知宫中冤魂诸多,如今被逼无奈,也要亲手荼毒旁人,饶是心底懊丧,但却不能心软。

悲天悯人的是菩萨,而不是本就罪孽深重的她!

“欺君祸主的狗奴婢,你该死!”

在她的低叱声中,水桃咬紧牙关,手上的力道更重了几分,想要尽快了解崔钰的性命,然而这却激起了崔钰求生的本能,她本就生的比寻常女子高大,后脑使劲往水桃面上一撞,惹得水桃立时鼻孔流血,借其吃痛的空档逃脱了桎梏。

一系列举动几乎在电光火石之间,崔钰瘫在地上狂咳,踉跄着爬起身,捂着脖子就要往外逃。

今日崔钰必须得死,顾菁菁见状,登时朝前追去,水桃紧随其后,不过两三丈的距离,主仆二人就合力将崔钰扑倒在地。

“救命——”

水桃按住崔钰的手,一手捂住她的嘴,而顾菁菁直接坐在她不停扭动的身上,自发髻处拔出锐利的金簪。

这一刻顾菁菁突然想到了多年前的光景,她就是用类似的簪子划伤了元襄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忿恨遽尔化为滔天巨浪在心口澎湃震荡,血液疯狂叫嚣,直冲头顶,她顾不得多想,手起簪落,狠狠刺向崔钰的脖颈。

奈何崔钰拼命挣扎,金簪直接扎在了她的锁骨处。

这里并非要害,顾菁菁咬牙□□,带出的血渍溅在她的脸颊处,炙烫腥热。正当她要刺第二下时,一道清冷发颤的声线自不远处传来——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顾菁菁一怔,本能的循声凝望,只见来人身着暗红内侍服,带着皂色蔽耳幞帽,一张清隽的容颜叠满诧哑和震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们。

皇帝此时突然出现,而这身打扮,俨然是在跟踪她们……

对上少年难以置信的眼眸,顾菁菁的身子倏尔发软,身下压制的崔钰也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挣脱水桃后一把将她推开,捂着流血的颈下扑倒在元衡面前。

“陛下救命……”崔钰的声音已经嘶哑,“皇后……皇后要杀臣……”

水桃也懵了,抬袖拭去面上的血渍,跪着扶住不知所措的顾菁菁,二人齐齐看向元衡,仓皇之下没有任何解释。

“陛下救臣……陛下救命!”

崔钰抬起头,睁着一双爆满血丝的眼眸望着元衡,而元衡的目光一直落在顾菁菁身上,灼灼眼波似要看透她的心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场被抓行凶,顾菁菁小脸蜡白,即便她是皇后,宫人犯错自有规矩处置,也容不得她草菅人命。虽然崔钰罪孽深重,但真正缘由她如何说的出口……

本以为会迎来诘责,然而让她意外的事,在恼人的求饶声中,元衡弯腰自靴沿处抽出一柄细刃,弹指的功夫便割断了崔钰颈部的血脉,喷涌而出的腥血登时玷污了他的袍角。

箫荷苑万籁俱寂,唯能听到崔钰咕噜噜的喘气声,不多时便一命呜呼了。

元衡睇着倒地咽气的女人,眉眼间冷冽异常,“吵死了。”

少年寡淡的声线不带任何情绪,没有宽宥,没有怜悯,顾菁菁和水桃被眼前的变故吓懵了,待他持刀走向她们时,二人忍不住瑟缩在一起。

往昔陛下性子寡淡,如今戾气乍现,忽而让人摸不透他心中所想,顾菁菁这才琢磨到伴君如伴虎的意思,眼前的少年也不例外,既能荣登大宝,又生在皇家,横竖应当是有些城府的……

两人甜蜜的过往不停闪现在顾菁菁的脑海中,她心生绝望,胸臆突然疼的厉害。

靠近她们后,元衡倏然扔掉手中利刃,蹲下身,将一方帕子扔给满脸污血的水桃,继而紧紧抱住顾菁菁,拭去她面上的血渍。

“别怕,别怕,朕来了……”

声声安抚如同照进黑暗的光束,所有的忐忑,所有的绝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眼见陛下无意问罪,水桃如负释重,力气尽失瘫在地上,而顾菁菁埋头在他胸膛处,清晰听到他狂肆的心跳声,委屈的眼泪如泄洪决堤,止也止不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呜咽声起,盛夏时节的箫荷苑更显凄凉萎靡。

“不哭了,不哭了。”元衡掰开她紧攥的手,将那带血的金簪扔地老远,随后抚住她被泪浸湿的面靥,轻轻抬起,“别怕,崔钰已经死了,你告诉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杀她?你要相信朕,不管是什么原因,朕都会保护你的。”

他背对着夕阳,身后是红糜发黑的苍穹,而那双黑如点漆的眼眸甚是清透,映出顾菁菁含忧带怯的可怜模样。

她低声抽泣,嗫嗫道:“陛下为何不留崔钰一命,问问她呢?”

“朕若留她,你便危险,所以朕不留她,亦不信她。”元衡用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菁菁,朕只信你。”

暖风拂过,带着些许草木的沁香,顾菁菁被他的目光牵引着,只觉那里面的真挚和期盼重若千金,压的她喘不上气。

他信她。

他说他只信她……

莫名的悸动逐渐摧毁戒备,陡然生出一丝念想,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若能得此一言,粉身碎骨也无甚可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一瞬恍如一世,顾菁菁徐徐挣脱他的怀抱,恭顺跪在他面前,心一横道:“臣妾被奸佞逼迫,犯了欺君枉上的死罪,不敢奢求原谅,只求陛下放过臣妾的家人,他们对此一无所知,臣妾愿以死谢罪!”

那年靖州的无意一瞥,种下祸根,回长安后的春宴,坠入深渊,次次胁迫,残喘苟活,听得元衡心尖骤疼,捂着发闷的胸口咳嗽起来。

顾菁菁见状忙扶住他,噙泪说道:“陛下息怒……”

许久元衡才缓过来,疼惜不已的看向她,“所以他才逼你接近朕,让你进宫给朕下毒,对吗?”

“陛下……”顾菁菁脊背一寒,“陛下都知道了?”

元衡抿紧薄唇,点点头,将所有的事如实告知:“朕那日的确去了康南夜市,看到了你们在一起,大抵也猜到了皇叔的用意,那段时间朕锥心刺骨,可还是放不下你,朕想和你在一起,便顺了皇叔的意,将你接进宫里陪伴左右。朕服药多年,嗅觉比旁人灵敏,那碗洒了的汤药朕已经觉出不对劲,便让人一直盯着崔钰,发现她的确和皇叔有所勾连……”

“朕本以为你是心甘情愿帮他的,看你没有给朕下鸩,朕还为此高兴一番,以为你心里有朕的一席之地了,却没想到你竟是被逼迫的……”他心疼的将她揽入怀中,薄唇吻住她的额头,阖上戚然的眼眸,“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朕……”

“你不爱他,对吗?”

伴随着略微发颤的话音,一滴温热的泪砸在顾菁菁的眼睫上,她心里一疼,抬手去抚他湿濡的面颊,“臣妾从没爱过他,恨不得拔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可惜臣妾没那个能力,只能先杀了崔钰这个眼线,其后再慢慢寻找对策。臣妾亦不敢轻易向陛下说明,害怕为家族引来滔天灾难……”

“不怕,不怕了,一切说开便好,说开便好……”

天边最后一缕光晕消失,天地被黑暗吞噬,两人像往常一样相拥,彼此间却是前所未有的亲近,顾虑和猜忌在这一息悉数泯灭,如同山重水复后的柳暗花明,留下绚烂巍峨的海阔天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待情绪稳定一些,顾菁菁乜了一眼地上的尸身,嗡哝问道:“陛下要以鸩毒之事扳倒王爷吗?”

“不可,朕怕会牵连到你。”元衡扶她站起来,掸了掸她裙襕上的灰土,“鸩毒之事,除了崔钰,宫里还有谁知道?”

顾菁菁摇摇头,“王爷对此事格外小心,鸩毒只传给了崔钰,没有旁人知晓。”

“那便好,你且记准,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朕不追究,旁人一切做不得数,即便是皇叔问起来,你只需装糊涂便是,以后的事朕来处理。”元衡牵住她微凉的手,双眸通红,噙着些许浅淡的笑意,“别怕,皇叔对你做的一切,朕都会替你讨回来的。你要相信朕,再给朕一点点时间,以后,朕来保护你。”

笃定的话语让顾菁菁一霎酸了眼眶,她反握住元衡的手,温声回道:“多谢陛下。”

二人你侬我侬,可是苦煞了水桃,她捂着发痛的鼻子,怯怯问:“陛下,娘娘,这人怎么办啊……”

元衡这才想起来还有个不会出气的崔钰在,眼下这人突然死了,怕会惊动皇叔,他皱眉想了想,随即让水桃引福禄进来。

福禄见到月下死尸,还是宫里老人,致命凶器还是圣物,又看水桃一脸血,差点惊掉下巴,“这这这这……”

在他的意识里,陛下可是连只鸡都没杀过啊!

“冷静一点。”元衡瞪他一眼,“崔钰在宫里与谁相好来着?”

福禄深吸几口气,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眼珠转了转,“回陛下,是陈梁少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杀了他,既然两心相许,那就去地下做对儿鬼鸳鸯吧。”元衡睇了一眼崔钰的尸身,不假思索道:“明日张榜出去,崔钰和陈梁私奔出宫,若有抓到送官者,赏银五百两。”

“是!”

福禄领旨,趁月上中天之时带着几个贴己人做掉了陈梁,连同崔钰一把火烧成了焦炭,随后扔进了箫荷苑的井中,铜锁固之。

事情做完后他并未回到太和殿,而是揣着口谕出宫,夜叩太尉府。

宋湛尚未就寝,见到福禄过来甚是惊诧,忙问道:“可是宫中出了什么事?”

福禄按照元衡的叮嘱,只将摄政王曾逼迫皇后之事告诉宋湛,没有透露鸩毒和崔钰之事,随后传口谕道:“陛下想告知太尉,皇后已与摄政王划清界线,请太尉日后务必护住顾府周全,皇后其弟顾瑾玄想前往河西从军,太尉记得好生安顿,莫要出了茬子。”

“是。”宋湛下榻跪地,“臣领旨。”

福禄走后,他复又坐会榻上,凝眸盯着矮几上的棋局。他就猜皇后这边另有乾坤,倒没想到,元襄竟是如此糊涂之人,以为捏住女人的短,就能控住女人的心了吗?

蠢的!

先前他还担心皇后会成为扳倒元襄的绊脚石,如今堪堪能放心点了,不论如何,只要陛下能燃起夺权的欲-念,他作为臣子自会尽力而为,摄政王一党看似坚不可摧,但细细寻之,总有露出破绽之时。

夜风自半敞的窗棂灌入,摇动室内的火烛,宋湛执棋,一起一落,朗声笑道:“将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此刻的大明宫安静巍峨,熏风朗月,轩丽峥嵘。

元衡只着中衣站在太和殿外,头上一盏浆纱宫灯随风摇曳,在他身上晃出动荡不息的光影。

他手上拿着一本“长礼”,乃是当年皇叔赠他的生辰礼,其上皆是尊长重道的教诲,如今一看甚是可笑,品行不端之长辈何谈尊敬之说?

顾菁菁的哭诉不停萦绕在耳畔,他的心如同被钝刀在割,本以为顾菁菁在宫外欢愉生活,不料却和他一样,遭到皇叔的非人对待,他不敢想她当时该有多么的无助和绝望……

元衡阖上眼,将那本“长礼”扔向黑暗之中,书页在空中的被风拂乱,窸窣作响,随后闷闷坠落在冰凉的青石地上。

少顷他复又睁开眼,前迈几步靠在汉白玉回栏上,黑眸盛满月辉,清清冷冷盯着那本书。

他才是盛朝的正统嫡脉,尊长,皇叔消受的起吗?

“陛下……”

婉转的声线传来,登时唤醒了他的神智,他踅身看去,只见身裹蝉翼纱长裙的女郎站在朱门外,一双含情眸怯生生凝望着他。

“菁菁。”元衡迅疾来到她身边,见她额前尽是薄汗,神思不安似的,遂问:“你怎么起来了,可是做噩梦了?”

顾菁菁点点头,依稀还记得崔钰满身是血,张牙舞爪向她索命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怕,朕是真龙天子,你是皇后,魑魅魍魉寻不到这边的。”元衡抱住她,在她额前留下一吻,“要是睡不着的话,朕带你去个地方吧。”

两刻钟后,二人身披外衫,登上了紫宸殿旁的钟楼。

元衡手提宫灯在前,牵着顾菁菁一步步登上钟楼顶层,推开朱门,夏夜的风随之涌入,吹的衣诀纷飞,入目是漫天星辰,万家灯火,星星点点连成一片,旖旎人间,风情万种。

顾菁菁一怔,款款行至外面的回廊上,双眸被远处的灯火染亮,逐渐驱散心头盘旋的黑暗。

“朕以前难眠时经常来这里,登高远眺便能心情好一些。”元衡站在她身边,遥遥看向宫墙之外,“外面的人向往宫中的荣华富贵,然而却从未想过这里面的阴鸷肮脏,每一块砖,每一块瓦,或许都沾着血。曾经朕最大的心愿就是走出这宫门,可惜难以如愿,但你不一样。”

他侧目看向顾菁菁,“当初朕以为你心里有皇叔,就暗自发了怨念,想把你留在身边。如今真相大白,进宫对你来说并非心甘情愿,朕想问问你,你还想留在宫里吗?”

顾菁菁闻言一怔,纤纤素手不由捏紧围栏。

本以为他是得知真相后嫌弃了她,不料却听他说道:“若你不想,朕就设法将你送出长安,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你自己的清净日子。若你想,朕一定好生努力,绝不会再让旁人将我们碾在脚下践踏。”

“菁菁,朕想听实话。”

话到末尾,月色下的少年迎风而立,肃正矜贵,黑眸热切而期盼的凝着她。

她亦紧盯着他,直到眼眶发酸,直到视线模糊,眼睫轻轻一颤,万千情绪裹挟在小小的泪珠中坠落在地,分崩离析,溶于天地之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前迈一步,玉手贴着他劲瘦的腰侧缓缓后移,紧紧将他环住,耳畔俱是他急促的心跳声。

夜风轻拂,温柔如酥,只听她低声呢喃:“能遇到陛下乃是菁菁之幸,亦是顾家之幸。菁菁喜欢陛下,愿留在宫中侍奉陛下,真心相待,至死不——”

话没说完,顾菁菁低呼一声,人已经被元衡抱了起来。

“朕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朕的!”

元衡大喜过望,抱着她原地转起圈来,危楼百尺,天旋地转,吓得她死死抱紧他的脖颈,“衡郎,快放我下来!我怕高!”

远处有流星划过,微光一闪,继而消失在天际。

两人相拥着嬉闹一会,顾菁菁的双足才踏实落地,她抚着心口看向面前含笑的少年,斟酌须臾,还是觉得应该把实情告诉他。

“那个,最初那几封信不是菁菁写的,是王爷写的……”

“什么?”元衡闻言,脸上笑容尽失,好半天才琢磨过来,难以置信道:“你的意思是,最初与朕通信的是皇叔?!”

顾菁菁见他抻着脖子,瞪圆了眼,努力憋住才没笑出声,“是,那些骚话菁菁写不出来的。”

再次得到确认,元衡立时惊呆了,露骨的艳诗,酸掉牙的甜话,竟然全部出自男人之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时他还羞得要命,并且正儿八经的回信了!

短暂的沉默后,元衡一手捂住心口,含忧带怨的睇向顾菁菁,“娇娇儿,快传太医,朕有点想吐……”

第30章终决裂意外突生

翌日,崔钰和陈梁私奔的消息传遍了长安,亦传到了元襄的耳朵里。

延英殿内,元襄端坐在案前甚是震惊,他没想到崔钰放着宫中的大好前程不要,却跟一个阉人私逃出宫,没有任何征兆,委实古怪。

为了避免出岔子,他叫来宁斌吩咐道:“派人追查崔钰二人,找到后杀无赦,不许他们回来。”

“是。”

宁斌刚退出去没一会,旋即慌里慌张的进来回禀:“爷,李连升昨夜暴毙了。”

元襄听后当即愣住,这李连升乃是今年礼部派来主持制举的主官,还有半个月就要制举了,好端端的人竟突然暴毙了,不用动脑子都知道,想必是太尉那伙人做的手脚,不想让李连升替他卖命。

他冷哼道:“这个老家伙,躲在府里也不安生,还是要给我使绊子。”

太尉和摄政王不睦已久,宁斌自然知晓他说的是谁,小声试探道:“不如就此做掉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杀将容易,兵难服,若河西两道兵变,皇帝尚未亲政,本王自是首当其冲,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元襄捏起桌案上的一枚玛瑙镇子,反复摩挲着,思忖道:“这次制举由我亲自主持,我倒是要看看,太尉还怎么下毒手。”

“是。”

宁斌拱手退下,徒留元襄一人在案前发怔,前有崔钰离奇私逃,后有李连升暴毙,接连背运弄的他格外窒闷,尤其想到昨晚的梦,额角更是突突跳个不停。

他梦到事迹败露,顾菁菁的身上插满了箭矢,留着血泪质问他,为何要害她,为何不救她。

他想说话却开不了口,想靠近却拔不动腿,如同陷入冰封的沼泽,眼睁睁看着顾菁菁在他面前咽气,到如今,胸口还是隐疼不已。

莫名的焦躁倏然袭来,元襄坐立难安,不禁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

还有一个多月那件事就成了,等他顺应天势登上皇位,给她改名换姓,收进后宫,所有的不安和彷徨就能至此终结了。

就这样,元襄的心情好了许多,在忐忑和期待中度过了一个多月,一晃等到了九月十八。

这天晚上红月高升,比寻常堪堪大了几倍,苍穹红紫辉映,整个长安城亮如明昼,沐浴在一片绚烂天光之中。

百姓们皆驻足观望,不时有人对月叩拜,惊呼天降祥瑞,乃是吉兆!

大明宫内,元衡和顾菁菁太和殿前,凝眸望着眼前震撼人心的天象,徐徐牵住对方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衡忍不住打趣,“朕是不是该驾崩了?”

“陛下,能不能别胡说八道?”顾菁菁剜他,忍不住掐了一下他的掌心。

眼见把她惹恼了,元衡忙不迭抱住她,低头在她唇边啜了一口,不待她反应便抱着她走进了内殿,压着她躺在了窗边的香榻上。

夜风从半开的窗棂中徐徐拂过,元衡瞥了眼窗外,继而吻住身下娇羞的女郎,抽丝剥茧,褪去那些烦人的衣缕。

顾菁菁酥身半软,粉泽动人的面庞在灯影下格外诱人,多了几分柔妩,还有些许嗔怨,只一垂眼便叫人心绪沉沦。

“都这个时候了,陛下还有心情做那些事?”

元衡不以为意,一双瑞凤眼中尽是妄念与痴缠,薄唇贴着她滑腻的脸颊轻轻划过,吮住她的耳珠,留下些许湿濡,“天降祥瑞,适宜造子嗣,为了盛朝的江山社稷,皇后要多多辛苦一些了……”

与其同时,元襄负手站在王府院中,微抬的眼眸盛满了璀璨天光,皓圆通红的月,大如巨轮一般,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心头百感交集,多年的付出仿佛就要在这一刻修成正果。

年少时诸多皇子中唯属他天资聪颖,只因父皇偏心皇兄,他就跟正统嫡脉擦肩而过,他的子孙后代亦成了旁支别系,所有的不甘在皇兄驾崩那天达到了极致,又在元衡登基之后发生了质变……

他想做这天下的主,亦想成为正统嫡脉!

这晚元襄近乎彻夜未眠,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清晨的丧钟竟然没有响。

他在延英殿等了许久,都未见内侍的哭号声响起,可他的确已经让旁人将最后一剂鸩毒交予了顾菁菁,怎么会这样?

莫非是鸩毒不管用,或者顾菁菁出了什么事?

联想到之前的噩梦,元襄不免心慌,斟酌万千,拿来殿选名单,移步前往紫宸殿一探究竟。

福禄将元襄带去时,太医院郭院判正在替元衡切脉。

叔侄二已有月余未见,元襄借此机会定睛端详着侄儿,只见他气色红润,身量亦发实不少,压根儿不像苟延残喘的样子。

难道那些鸩毒真的不管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多时郭院判喜道:“陛下龙体有大好之势,气色也愈发好看,乃是天下之喜。回头臣调整一下药方,多加一些固本补气的药材,堪能锦上添花。”

眼见摄政王在此,还手拿奏章,郭院判未再久留,收拾药匣准备离开时,元衡忽而喊住他:“院判留步,朕还有些私事想问你。”

郭院判回身,“陛下请讲。”

元衡瞥了一眼皇叔,眼下微红,“朕龙体渐安,所谓夫妻敦伦,当真有采阴补阳一说?”

元襄听罢额角一跳,看向郭院判时眼神冷朔。

郭院判道:“回陛下,天地自然,阴阳相须而行,确实有房中补益一说。只要天时地利人和,夫妻行敦伦之乐大有裨益,但要加以节制,不可纵情,恐伤及元气。”

“那……”元衡支支吾吾,终道出心头忧虑:“那朕的病气会不会过给皇后?”

“不会,陛下大可放心便是。”

得到了郭院判的回答,元衡适才松口气,连连道:“那就好,那就好。”

这些不该有的顾虑归根结底还得怪到福禄头上,福禄说自从皇后入宫,他的气色就越来越好了,还说民间志怪上有采阴补阳之说,吓得他连续三天都未敢再碰顾菁菁,生怕将自己的病气传给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好了,晚上终于能安心的抱着娇娇儿睡个觉了。

元衡心里美滋滋的,看向元襄时,神色甚是轻快,“皇叔,怎么今日有空过来了?”

元襄一脸肃正,似乎心情不大好,将手中的明黄奏章呈给他,“制举最后的人选已经定出了,五天后将举办殿选,请陛下亲自出席,主持殿选。”

元衡打开看了几眼,不出老师所料,入选之人六成都是皇叔的党羽。

他面无异色,冷清的眸轻轻抬起,“以往都是皇叔代劳,朕去,不太好吧。”

五年前盛朝曾举办过一次制举,殿选是有元襄亲自主持的,如今他心头另有打算,他要找顾菁菁问个明白,但最近帝后经常形影不离,伉俪情深似的,他终究还要些颜面,只得趁此机会支走元衡。

元襄沉声道:“西北军事不稳,臣难有□□之术,这次还得劳烦陛下了。”

“那好吧。”元衡阖上人选奏章,饶有兴致地说道:“昨天的天象,皇叔看到了吗?那月轮好大啊,钦天监说会有贵人应世,明君显现,这可是吉兆呢。”

元襄淡淡瞥他一眼,唇角扬起敷衍的弧度,只字未说揖礼告退。

殿内再度沉寂下来,窗棂透出的光线正巧落在奏章上,一束束,锐如软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衡盯着它看了许久,唤来福禄,骨节分明的食指轻点矮几,淡声道:“把奏章交给老师过目,这些蚀骨烂肉,该剔除的赶紧剔一剔,熏的人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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