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菁菁被他磨蹭的发痒,不由按住他的脑袋,侧头在他鼻梁处啄了啄,“不会,我们约定好了,菁菁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哪儿也不去。”
说着,她解开他的衣带,柔白玉手探进衣襟,顺着劲瘦的肌理往下移去,猫儿似的小嗓子勾着,引着,迷离了他的眸子。
“以后我们要多多努力,臣妾想为陛下生个孩子……”
翌日,太医院替帝后二人诊脉,秘密开出两份相得益彰的助孕汤药,供其滋补身子。接连低落的元衡复又找回劲头,听朝后兀自坐在案前,执笔写了几个人名。
还有倆月多就到万寿节了,礼部寻了吉日,他就能加冠亲政。可眼瞧现在的局势,他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纳妃之事一搅和,他心头更加明朗,他能倚靠太尉,但不能完全被他牵着牛鼻子走,他需要新的人,需要属于他自己的,新的势力。
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只能一步一步来,元衡执笔划掉两个人名,暂且将目标锁住,先从长安的禁军入手。
如今羽林军虽向他效忠,但总统领顺安伯钱正池可是太尉一手提拔上来的,这里面必然有通气,而这恰恰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羽林军离他太近,他要他们完全归顺。
五日后顺安伯大寿,必当会在朝中发布请帖,他要借此机会,先去其府上探探风声。
打定注意后,元衡烧掉方才写出的名录,叫福禄去领羽林军左将军张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宥时常伴驾,他对其性子甚是了解,办事严谨,为人少言,堪为重用,最关键的是此人出身寒门,背后无甚势力,能有今日全凭的一身硬功夫。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张宥在殿前卸刀,只着甲胄进来请安:“末将参见陛下。”
“起来吧。”元衡在殿内负手而站,目光落在他那张风雨雕琢的脸上,“你随驾已久,也算是朕身前的老人了,朕就开门见山了。”
张宥垂首道:“是。”
“有没有想做总将的想法?”
“总将?”张宥闻言一愣,抬头是满脸惊诧。
元衡径直对上他的目光,字正腔圆,尽是天家威仪,“朕来替你安排,不过,你得认准主子。”
五日后,顺安伯府大设筵席,前来列席的有诸多熟稔的同僚,还有摄政王元襄。
元衡对此并不意外,皇叔想拉拢顺安伯多年,而太尉夫人身体忽然抱恙,宋湛告假两日,皇叔自当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时值傍晚,熏风含热,后院凌天阁灯火通明,珠玉叮咚,丝竹袅袅。圣驾亲临,钱家儿郎皆大妆作陪,女眷隔屏风而坐,另开入席。
顺安伯倍感荣耀,虽是太尉门下,但他为人八面玲珑,席间不停举杯恭维圣上,还不忘捎带着摄政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筵席用的是岭南烧酒,烈的很,短短几巡很多人就落得面红耳赤。
元襄酒量好,面上无甚异常。这可苦了元衡,平日里他鲜少饮酒,几杯下来就有些头昏脑胀。
勉强又撑几巡,元衡只觉胃气上翻,对福禄使了个眼色。
福禄心明眼亮,登时猫腰走到顺安伯身边,贴耳通知主家。
龙体欠安,顺安伯不敢怠慢,亲自寻了一处上房供元衡稍作休息,复又请来府医替他诊脉,开了些解酒汤药。
顺安伯连连告罪:“陛下恕罪,是老臣疏忽了,先前未听说圣驾亲临,未来得及更换酒水。”
“爱卿不必挂记,是朕酒量欠妥。”元衡撩袍坐在榻上,手一比道:“今日爱卿大寿,别让朕饶了兴致,快去前面招待吧,朕稍作休整便过去。”
“是。”
顺安伯恭敬施礼,垂首退出房门,偷偷喝令府中人好生照看,不得有半分差池。
半个时辰后,府医煎完解酒汤,亲自端往御驾休整之处。这厢刚拐出游廊,忽而被人叫住——
“陈伯,等一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府医循声一看,来人是个容颜婉约的女郎,梳着精致螺髻,插满金簪珠翠,一身绯色襦裙,露出雪白丰腴的胸口。
顺安伯有三子两女,长女早已嫁入陈国公府,来人正是嫡二娘子,钱岚。
钱岚带着贴身婢子款款走近,对着府医莞尔一笑,“陈伯,父亲让我替你送药进去。”
“这……”府医先前并未收到知会,踟蹰少顷,还是把呈着药碗的紫檀托盘交予她的婢子,“小心一些,汤药正好可口,娘子尽快送进去让陛下饮了罢。”
“知道了,误不了事。”
钱岚应着,携婢子离开,顺着游廊往外走。
途径拐角处,她停下步子,环视一圈见周围无人,这才自袖襕掏出药包打开,将里面的赭色药粉撒入其中。
小婢子脸色寒寒,颤声道:“娘子,这样行的通吗?送到御前的东西,内官们可是都要验的……”
“随他们验去,不怕。”
钱岚下巴微抬,无所畏惧的朝御驾停留的桐华苑走去。
她方才下的又不是鸩毒,只是欢情助兴的媚药而已,无色无味,寻常人根本品不出来。内官又没人根儿,吃上一口更是无伤大雅,有何可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斜阳夕照,天幕渐沉,钱岚步步逼近桐华苑,纤纤十指暗自捏紧了蜜色披帛。
一月前,爹爹给她指了婚,惹得她心生怨怼。凭什么长姐可以嫁给国公府世子,而她就得下嫁给枢密院副使的庶子为妻。
都是一母所生,这叫她如何服气?
她恨爹爹攀权,更恨娘怯懦,还偏疼长姐。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爹爹寿辰,圣驾竟然亲临。
前些时日早有风声外露,陛下要选妃入宫,既然遇不到真心共白首之人,那她不防入宫为妃,让爹爹和娘见了她都得下跪!
第39章借时机玩转乾坤
过了两道仪门,钱岚和婢子来到桐华苑,停在小檐门处。
因着圣驾在此,周围守满了羽林军,甫一见到她们,有人冷声质问:“干什么的?”
“家父顺安伯,让小女来给陛下送解酒汤药。”
钱岚态度温和,先前在席上又露过面,羽林军未在阻拦,直接放主仆二人进了院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院幽静雅致,轩丽楼阁巍峨,隐与几株硕大参天的梧桐树下,有曲径直通,泉池伴路,放眼一望颇有修心禅意。
主楼檐头挂有铜铃,风一吹叮咚作响。钱岚踏着清脆的铃音来到门前,当即被内官们拦了路。
大监正在里面伺候,留在外面的内官打量二人几眼,恭顺问道:“娘子是来送药的?”
钱岚笑吟吟道了个是,“小乃是顺安伯二女,奉家父之命给陛下送药,伺候陛下服用。”
“这样啊。”
内官在宫里行走多年,破会察言观色,只听这话便窥出其中用意,顺安伯这是寻时机让女儿接近御前呢!
前些时日陛下刚否了纳妃决意,这种光景必当仔细避讳。
内官心中了然,对身边人使了一个眼色,转而对钱岚说道:“按宫里的规矩,御前用物皆要验查,还请娘子稍作等待。”
未及钱岚反应,一名身着赭衣的内侍猫腰走到小婢子身边,手持银勺,舀出汤药送进自个儿口中,并未直接喝下,而是放在含在嘴里细品。
一下下,偶尔发出啧喳的不雅声音。
钱岚本还淡然,可随着时间瞬息流动,一颗心跳的愈发紊乱,呼吸也变的急急短短。她小时曾随母亲到过后宫,见过内官验毒,并不是这种验查方法,而是直接喝了稍作等待便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是做贼心虚,眼下的光景委实让她忐忑不已。
过了几息,验查的内侍与内官贴耳回禀,随即退到了两步开外。
内官斜斜看向钱岚,一双眼睛弯弯,好像一只奸诈的猫儿在对她笑,“娘子久等,奴们验查完了。”
钱岚忍不住捏紧裙角,勾起嘴角回以一笑,暗叹这模样应当是没有察觉到异样。
然而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内官已经变了脸色,端走那碗汤药,细嗓喊道:“来人!拿下钱家女!”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驻守的羽林军愣了少顷,随后蜂拥而入,乌泱泱将主仆二人围起来,密不透风,插翅难飞。
小婢子哪见过这种阵仗,当即吓得小脸煞白,两股战战,腿一软倒在地上。
钱岚面上还算冷静,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蹙眉诘问:“内官大人,为何要拿我?”
“为何要拿,娘子心里应当知晓。”
内官抛下一句话,宽袖一拂进屋回禀,许久未出。
等待的时间格外难捱,钱岚的一颗心逐渐提到了嗓子眼,愈发没有底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御前的人都生得一张狗鼻子狗嘴吗?
直到内官将她单独带进屋时,她望着坐在圆桌前的雍容郎君,眉眼微醺,文文弱弱,恰是这种气韵让他神态中平添了几分阴戾,慑的她脊背登时溢出冷汗。
在她怔然时,只听他清冷问道:“这药,是你下的?”
钱岚立时回神,惶然跪在地上,“臣女不敢!臣女不知这汤药中有什么,还请陛下明察!”
按道理,陛下肯定要彻查府邸,可药仅此一包,早就销毁了。陛下找不到指正她的证据,疑罪难确,到时候她一口咬定是府医所为,念在她爹份上,陛下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她默默说服自己冷静下来,不曾想元衡心里早有主意,压根不在意这欢情药究竟是谁下的。
他徐徐起身,走到钱岚面前,“抬起头来。”
钱岚盯住那双华贵的六合靴,踟蹰少顷,含忧带怯地抬起头。
两人视线交融,只一瞬,她的心竟然跟着颤动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天颜,离近了看眉清目秀,哪哪儿都长在让她欢喜的地方。
人道是陛下孱弱,但早知他如此风采,先前她就该让爹爹送她入宫了!
“陛下明察,还臣女一个公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微咬唇心,凝着他的双眸浸满委屈,宛若一朵被风雨摧残的娇花。
而这娇嗔模样当真元衡倍感厌恶,只不过,她来的真是时候。
“无需明察。”他沉下眼眸,手一扬示意福禄端来汤药,“解酒汤是你送的,那这里面的欢情药,就是你下的。”
钱岚一怔,眼睁睁看着他端起那碗解酒汤,仰头一引而尽。
辛甜入腹,携着微不可查的异香,元衡取来帕子拭嘴,复又漱了口,这才在钱岚惊诧的目光中坐回原位,淡声吩咐:“去叫皇叔过来。”
“是。”
福禄担忧地望他一眼,交待几名内侍好生照看,适才出门。
屋里头钱岚震惊不已,明明发现这药有问题,为何陛下还要服用?
思绪混乱如麻,她哑口无声的跪在地上,手心触及的裙襕渐渐变的湿濡一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服下掺杂欢情药的解酒汤,起先元衡感觉还好,可不过半盏茶的时辰,他已经呼吸急促,面色潮红,头脑亦开始晕晕乎乎,全身的血液都朝着脐下三寸的地方留去,愈发让他难受。
内官忙不迭问:“陛下,您没事吧?”
“没事。”他极力让声线稳住,咬紧嘴唇,直到摄政王和顺安伯二人赶到时,嘴里已经撕破几个口子,满是腥气。
福禄方才将后院的时告知元襄,复又引了顺安伯离席,并未惊动旁人。
得知女儿竟敢给圣上下春-药,顺安伯只觉一阵急火攻心,脚底生出的凉气瞬时蔓延到天灵盖,跟着摄政王急促往桐华苑走,一路上战栗不已。
甫一看见面色异常的圣上,顺安伯差点灰飞魄散,二话不说踢向女儿,“逆子!你做了什么!”
钱岚自小锦衣玉食,哪挨过毒打,这时肩膀挨了爹爹一脚,疼的登时落泪,又羞又委屈,“爹,女儿没有做什么……陛下明知药有异样,还非要饮下,这怪不得女儿……”
福禄回到屋内,迅疾扶住昏昏沉沉的元衡,叱道:“一派胡言!你下的药无色无味,内侍都未曾查验出来,陛下又怎知里面有媚药?”
钱岚听后愣住,脑海登时清醒起来。
这怕是要在自己的事情上大做文章!
可现在明白已经晚了,一时的冲动成了别人的书写布,还不知要落得什么下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总算惧怕起来,跪着来到顺安伯脚下,拉住他的衣袍,惶然求道:“爹,不是这样的,救救女儿……”
顺安伯素来思绪活络,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瓜果更是清楚的很。他今日并未下令让女儿送药,如此一举必是她兀自所为,这里面的道道,用脚趾头他也能猜到。
这异心,定是有的。
然而这可是罪责滔天的事,他定不能认了这门醉。
他眼珠一转,撩袍跪在地上,“陛下,小女年幼无知,懵懂单纯,一定受到府医的陷害!还请陛下明察,王爷明察!”
钱岚倏尔接受到顺安伯的眼神,愣了须臾,哭哭啼啼说道:“爹爹说的没错……臣女疲累,准备回去休息,结果府医拦住臣女,非要让臣女送过来……”
元衡睁着一双混沌的眸子盯着他们,父女俩一唱一和,用的说辞是他早就考虑到的,所有的罪责定会推给一个无权无势的大夫。
而他之所以叫来皇叔,全然是因为皇叔霸道,定不会放过这个整治顺安伯的好机会。
果不其然,只听元襄沉声说道:“好,既然顺安伯要求彻查,那本王就应了你。来人,封禁伯爷府,将府邸上下好生查一查。”
话到末尾,他眸光锐利,如同一头盯住猎物的豹子。
顺安伯听此一言,方才极力狡辩的气势登时萎顿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朝为官多年,手下怎能没几件龌龊事,家里头还藏着越矩的器物,若是落到摄政王手里,岂不要翻他个底朝天?
那他的伯爷府还能留吗?
顺安伯仿佛看到了自己戴上重枷流放的那天,额前汗珠滴答落地,恨不得立时掐死二女儿。然而他不能这样,虎再毒,也不能噬了亲子。
好好的寿辰就快成断头宴了,他长叹一声,不敢去央求元襄,而是跪着来到元衡面前,“陛下!老臣在朝多年,忠心可鉴,还请陛下看在老臣的面子上饶了伯府这次吧!伯府妇孺众多,经不住官家验查呀!老臣治家不严,日后一定加倍整顿,还请陛下宽宥!”
方才红光满面的寿星如今变的老泪纵横,叩首哀求,磕出咚咚的闷响,额前很快红肿起来,好一个让人唏嘘。
先前顺安伯经常跟元襄打太极,惹的元襄心生怨怼,今日好不容易抓到治他的机会,肯定不能让他逃脱,正欲叫人压下顺安伯,中药的元衡却忽而干呕起来。
福禄按照先前的计划,一边替他顺背,一边慌慌张张说道:“王爷,陛下还重着药呢,赶紧回宫再议吧。”
元衡捂着胸口,难受的喘不上气来。
“皇叔,朕不行了……”他颤巍巍看向顺安伯,极尽痛苦的表情携出几分怜悯之意,“传朕旨意,先封锁此事,等朕清醒了再行决断……”
一句“传朕旨意”将摄政王的发落悉数作废。
元襄眉心一锁,知他这是要息事宁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眼下龙体欠安,再耽搁下去他也难辞其咎,只得咬牙叱退顺安伯父女,随御驾一同离开了顺安伯府。
护送元衡登上銮舆,元襄正欲赶回自己的车辇,福禄倏尔开口道:“王爷,陛下一人在内不□□稳,您还是上去照应着点吧。奴身份卑微,登不上这銮舆。”
元襄看他一眼,斟酌少顷,不耐烦的登上銮舆。
銮舆内的布置雍容奢贵,脚下踏的尽是外邦进贡的毡毯,元衡斜靠在妆蟒叠绣的软垫上,大口大口呼吸着,脸到脖颈都泛起了潮红。
元襄撩袍坐在他对面,只字未说。
待御仗前行后,銮舆内四角的坠珠流苏随之摇曳起来。元衡徐徐睁开眼,扶着篷壁坐起来,朝对面的方向挪动。
元襄眼睁睁看他挪到自己跟前,拿迷离的眼眸凝着他。许是药力作用,那双瞳眸格外水盈,暗暗含情似的。
那目光幽幽,惹得元襄的汗毛都跟着立起来。
直到元衡抬起手想触碰他,他一咬牙,打落那只想要作祟的腕子,气急败坏道:“我是你叔叔!”
“朕知道……”
元衡不依不闹的抬起手,抓住了他肩膀上的衣袍,颤声求道:“烦请皇叔打昏朕,朕怕回去药力难耐,弄伤了皇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襄闻言一怔,脑子里充盈的都是顾菁菁在侄儿身下承欢的场景。
心口宛若被剪子戳着,泛起支离破碎的痛楚,他忿忿看向侄儿腰下,恨的是咬牙切齿,从头到尾弥漫的酸气就快要将他的一身傲骨腐化成渣。
元衡此时已经神志迷蒙,看东西朦朦胧胧,只觉呼吸发滞,那处就快要胀破了。他难受的攥紧皇叔的衣缕,身子一晃,难以自持的倒在对方肩上。
炽热的呼气萦绕在耳畔颈间,这一下子彻底惹毛了元襄。
元襄打了个激灵,一掌劈在他的后颈上,他闷哼一声,阖眼昏了过去。
“小兔崽子。”元襄冷冷叱他一句,伸手推开他,颇为嫌弃的掸了掸自己肩上的衣缕。
没多久,御驾自丹凤门进入大明宫。
来到太和殿时,顾菁菁正捧着绣棚绣荷包,水桃在一旁看的饶有兴致,时不时赞叹一番丝线的斑斓色彩。
忽听众人急促的脚步声,二人抬眼就见元襄背着昏厥的元衡进来,身边簇拥着一大堆内侍。
“这……这是怎么了?”顾菁菁慌忙扔掉绣蓬,翘头履都没穿,急匆匆跟过去。
待元襄停在龙榻前,她迅疾扶住昏迷的元衡躺在其上,复又问道:“究竟出什么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她面含忧悒,元襄如实将事情告知她,继而传来太医为陛下开出解药。
太医不敢怠慢,约莫一炷香的时辰药就送到了太和殿。
顾菁菁亲自侍奉元衡饮下,观察一会儿,见他身上的潮红渐渐褪去,这才稍稍安心。
元衡一时半会醒不了,元襄在此不便久留,想与顾菁菁说几句私话,但见她一心只顾照看侄儿,只能深深看她一眼,与几位太医退到外殿静候。
一个时辰后,元衡才慢慢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喜忧参半的精致容颜。
“陛下醒了?还难受吗?”
顾菁菁眼珠红红的,话到末尾委屈的瘪起嘴。
服了调至的解药,元衡的身子舒坦很多,唯独头有些昏昏沉沉,不过并无大碍。
“娇娇儿别哭,让你担心了。”他自被衾里伸出手,拭去顾菁菁眼睫上细小的残泪,有气无力的说道:“药劲是下去了,只不过,皇叔方才打的朕身上好疼啊……”
第40章背黑锅心怀歉意
听到皇帝苏醒的消息,外殿侯着的人总算松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多时太医们得到传唤,进入东殿给陛下请脉,而元襄则站在原地,一双眸子紧盯着那扇阔大的内门,望眼欲穿似的,想透过层层遮挡的帷幔看到他心心念念的身影。
皇天不负有心人,半晌后顾菁菁兀自绕过帷幔,款款走到外殿。
外面日头倾斜,朱门外金灿灿的,灌进来的风亦有了些秋季的凉意。顾菁菁拢了拢搭在臂弯处的披帛,与元襄擦肩而过时,小声说道:“王爷,借一步说话。”
短暂的怔然后,元襄回过神来,紧随着香风走进西偏殿,与她停在一扇潘龙秀凤的屏风后。
往昔这样的单独接触甚是常见,元襄一向抱着逗弄的心态,而今面对这张熟悉的面孔,他却格外局促,垂在身侧的手不停搓捻着衣袍。
明明期待,可万千思念的话悉数憋在心里,分毫不敢透漏。
怕那句话说不对,说不好,便又吓走了她。
沉默萦绕着两人,终究还是顾菁菁先开了口:“王爷上次出手相助,帮我度过危机,我甚是感念,为此向王爷道个谢。只是我不明白,王爷这次为何要伤了龙体?”
她俏眼一抬,暗含几分嗔怨。
元襄被她盯得心虚,一哽道:“他,他让我打的。”
“我知道是陛下开口的,但这种光景,王爷不该由着陛下胡来。”顾菁菁微咬下唇,“陛下本就中了药,如此一折腾,怕是又得费心养一阵子,难道王爷想公报私仇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报私仇?
元襄听的眉峰一紧,忍不住捏紧指骨,“若我想公报私仇,就不会带他回来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隐含委屈,而顾菁菁却不以为意,依着他咄咄逼人的性子,仅仅是打一打,算是极轻极轻的报复了。
她跟着沉下脸,诘问道:“王爷不认也罢,可你下手那么重,闹得陛下现在都喊疼,这怎么解释?”
“怎么重了?”元襄无可奈何的笑笑,“我不过是在他颈后上击了一掌,让他昏过去而已,这能有多疼?难不成他是纸糊的?”
这心疼的,未免太过火了。
元襄只觉一阵憋屈,不过眼瞧她眉眼幽怨,还是耐住性子,想与她好生解释一番,不料东殿突然传来混乱的响声,似乎有什么人摔倒了,连带着茶盅稀里哗啦的坠落。
紧随而来的是福禄的尖叹:“哎呦!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摔了?”
“太医,朕腰腿好疼啊……好像被人踢过似的……”
太医在里面忙忙碌碌,交谈的声音听不太清晰了。
惊诧过后,顾菁菁扭头瞪了元襄一眼,凶巴巴的,恨不得扒他两层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人终究是小人!
她懒得再与其多言,冷哼一声,踅身要回东殿照顾圣驾,然而手却被人死死攥住。
“菁菁,我没踢他。你不要听他乱说,肯定是他自己不知在哪碰的。”
元襄忙着解释,有些口不择言。顾菁菁不听,小眼神如刀一般刺他,咬牙想要挣脱,奈何他力气大,不肯松手,这下彻底惹恼了她。
“死性不改!”
她叱他一句,嫣红的指甲狠劲掐住他手背上薄薄的皮肤,待他吃痛收手时,霎时留下几枚月牙状的血痕。
“以后你要再敢轻薄我,我就不给你留颜面了,非得挠花你这张脸不成!”
顾菁菁气的直跺脚,两袖一甩,迅疾走回东殿。
元襄搓着通红的手背,盯着她忿然离开的背影,黑眸中失落满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两人见面的次数渐少,小丫头的脾气可是一次比一次大,而他竟然无计可施——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元襄怅然阖了阖眼,脸上的神色很快阴鸷下来,憋着一肚子气离开了太和殿。
他何时踢过元衡?
这小兔崽子,分明就是在挑拨离间!
这次中药,元衡休整了五天才去听朝,当天顺安伯府的事就被端上了台面。
待百官回衙门后,唯有太尉和摄政王单独留在了紫宸殿。
宋湛听闻顺安伯府的事,心急之中倍感无奈,他断然没想到钱二娘竟然干出这种下流之事。但顺安伯好歹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委以重任,他怎么也得为其说说情。
先前他不敢叨扰圣驾清修,憋到今天才有机会捋上一捋。
元襄听完他为顺安伯开脱,没好气的剜他一眼,唱反调道:“陛下,此事绝不可姑息。区区一个臣女就敢胆大包天的损伤龙体,做的又是破败家风和门楣的掉脸之事,委实有伤风化。若不加以整治,朝野中哪还有君臣之纲?后宫之中,皇后的威仪又何在?”
金振玉聩的话音儿让人难以反驳,宋湛理亏,饶是面上不悦,却也只能哑口无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衡端坐在紫檀案前,一身玄色绣团龙常服,头戴皁色幞头,淡淡望着剑拔弩张的两位重臣。
眼瞧宋湛不吭声,他心里大抵有了数,趁着其内疚的火候叹气说道:“皇叔说的有理,这件事上顺安伯府的确难辞其咎,朕实在无法庇护,还请老师谅解。”
终还是等来这一句,宋湛怅然叹气,求情的话俱是说不出来了。
这些年来顺安伯愈发不安分,骄奢淫逸,处处打点,胃口也是越来越大。他曾劝谏过,可顺安伯习的一套两面三刀,他也奈何不得。
现在落得这般光景,只能说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末了,宋湛只能绝望放弃,“陛下恕罪,是老臣用人不淑。”
元衡眸子里掠过一瞬浮光,稍纵即逝,“不过顺安伯是朝中老臣,朕还是要给些颜面的。不如就削去他羽林军统领之职,由其归家承爵,也算小惩大诫。”
饶是恨铁不成钢,宋湛还是不忍看顺安伯落得抄家流放的下场,更怕伯府一倒,摄政王要顺势而上,一路铲除异己。
眼下皇帝这个决定恰到好处,好歹保住了他们的颜面。
宋湛暗吁一口气,低首道:“陛下圣明。”
眼见他们吃瘪,元襄暗自笑笑,心道一声活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顺安伯软硬不吃,以为能在两派之间游刃有余,不曾想就成了一枚弃子。虽然归家成爵,可没了官职,他这个虚设的伯爷还能入得了谁的眼?
事情顺着预期的方向发展,元衡抵眸抚平袖襕上的褶皱,慢条斯理道:“可是羽林军浩大,不可一日无将,统领之职还需尽快定下。至于让谁担任,不如就由礼部制订武举,公开选任,羽林军五品以上官员皆可参选。”
他掀起眼帘,“两位爱卿意下如何?”
元襄与宋湛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齐声道:“陛下圣明。”
关于顺安伯府的处理算是这么定下了,当天顺安伯就自请离职,交了官印和令牌,回家颐养天年去了。
百官闹不清里面的真实光景,俱是唏嘘不已,一时间各种说法满天飞。
这厢下朝归府,元襄立时让人拿来羽林军头五品的名册,逐一在上面找寻合适的人选。对他来说,这是个在御前安插眼线的好机会,若看中之人能够在武举拔得头筹,那羽林军的归属可就要转向了。
太尉宋湛亦忙活着同样的事,联络着军中之人。
万事俱备,然而结果却让两人意外——
三天后的武举,脱颖而出的竟然是左统领张宥,一个明不见经传的寒门子弟。
张宥自小习的一门秘术刀法,招式鲜少拿出,只有元衡意外见过一次,这也是张宥可以拔得头筹的原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实打实的功夫,众人皆改变不了结局。
这人不是宋湛心仪的人选,他稍感不悦,但想到其也不是元襄的人选,心头便平顺了许多。
不管如何,羽林军都不能落在摄政王的掌控之中。
这晚回到府邸,元襄身心疲惫,睡也睡不着,沐浴过后只披着中衣来到了书房。
室内灯明如昼,桌案上摆着一副尚未完工的画作,单看眉眼,恰是宫中的皇后娘娘,不过还梳着闺阁少女的发式。
元襄兀自坐下,执笔为其晕染着衣裙,一直到后半夜才堪堪收了笔峰。
明明是完美的一副画作,他却越看越觉得心酸,先前还嘲讽元衡怯懦,只能单相思,如今自己竟也落得这般田地。
他一挑眉,小心翼翼地抚平画作,准备明日寻个时间装裱起来。
手背上浅淡的月牙痕迹吸引了他的眸光,他停下动作,粗砺的食指在痕迹上摸了摸,仿佛还能感受她的存在。
她每触碰他一次,哪怕是疼的,他都能怀念许久。
这般,真是没出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襄自嘲的勾勾唇,再没了兴致整理画作,起身来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棂。
初秋的夜风微凉,徐徐拂过他身边,带走了不该有的燥热,让他的思绪渐渐平顺下来,可那张含忧带怨的面容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总不能让她一直气着吧?
他总得做点什么,否则心头难安。
如今解释怕是听不进去,送东西怕也不会收,那该怎么哄哄她呢?
元襄绞尽脑汁,从没觉得一件事有这么难,比登天还难。
直到天明的时候,他意外想到那日在宫中斟赏战犬时的见闻,遽然迸出一个想法,换来宁斌嘱咐道:“你去弄几只幼犬过来,要很小,很好玩,女郎喜欢的那种。”
中秋宫宴那天,元襄将他精挑细选的小犬塞进宽袖里,大摇大摆的带进了宫中。
这只小犬通身雪白,性格很温顺,平日里除了吃就是睡,声儿都鲜少听见。
这日宫宴在含元殿举办,颇为热闹,处处都是浆纱灯笼,蟠龙彩帐。百官携外命妇列坐,还有其受请的子女在席。钗环艳丽的宮婢穿梭席间,手端美酒甜果,趁着丝竹舞乐,更成一道秀丽风景。
第二排首位坐的是西平侯世子薛眴和顾盈,因着薛眴未娶妻,便由顾盈跟过来服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桌席都是夫妻恩爱,唯独顾盈这冷冷清清,只有她低眉顺眼的份儿。
“愣什么呢,剥个果子给我吃。”薛眴说着,拿胳膊肘抵她一下,力道恰巧磕在她胸口,疼的她眸中溢出泪花。
她不敢多言,委屈的看了一眼对面杯觥交错的父亲,忙为其剥果子,送进薛眴口中,得来的回报是一只偷偷摸她下面的贱手。
借着矮几的遮挡,薛眴探入她裙里,力道愈发大起来。
顾盈身子轻颤,咬着唇努力隐忍,面颊和眼眸逐渐泛起红晕。
见她这种反应,薛眴更是兴奋,造作一阵将手上的盈亮抹到她的唇瓣处,覆在她耳畔说道:“乖乖儿,等爷回去再好好弄你。”
顾盈牵起嘴角对他笑笑,他满脸欲-念的模样让她心生作呕。
她不忍再看,眼神往四下里飞。
御仗内帝后二人相邻而坐,年轻的皇帝亲手侍弄,一颗颗果子完美的褪皮,悉数进了貌美的皇后口中。一个坐享其成,一个乐此不疲,举案齐眉的模样让人艳羡不已。
顾盈望着姐姐粲然含笑的面靥,嫉妒的火焰在这一刻烧到了极致。
为什么她要落得这样的下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何她要嫁给如此不堪的男人?
她不甘心啊,不甘心!
倏尔间,她眼尾的余光瞥到坐在对面首位的男人,一身紫袍,正垂眸呷酒,面容硬朗深邃,携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愁态,在时不时对同僚展现的笑容中浮浮沉沉。
是摄政王……
顾盈徐徐捏紧裙襕,心一横,偷偷打定主意。
她平日难得出府,今日是少有的机遇。摄政王风流好色,她一定得做点什么,好引住他的注意。
她要离开薛眴,离开这吃人的侯府!
筵席行进到中间时,顾菁菁心觉憋闷,便牵住元衡的手短暂离席,想到后殿花园遛一遛。
因着距离不远,两人未带随从,一路有说有笑,停在清流倚石的水榭处,斟赏着池里硕大肥美的锦鲤。
元襄隐在一簇绿竹后,距他们只有两三丈的距离,默然窥伺着他们卿卿我我。
空气清凉,携着一股泥土的气息。他倍感憋闷,深深呼了几口气,自袖阑掏出那只雪白的小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犬有巴掌那么大,睡的正香,两只耳朵是低垂的,看起来憨态可掬。
他将小犬放在地上,指腹搓了搓它湿漉漉的小鼻子,这才让它睁开眼睛。
“去吧,好好听话。”元襄小声交待一句,将宴上拿来的裹饼在它鼻子前晃了晃,随即扔到了不远处的空地上。
小犬打了个呵欠,眼睛亮晶晶的,迈着还不太和谐的小步子摇摇晃晃追出去。
当它好不容找到那块饼时,顾菁菁的余光立时发现了它。
她转过身子定睛一看,短暂的怔愣过后,喜笑颜开的拽了拽元衡的袖襕,“衡郎快看,这有只小狗!”
第41章惹风骚名誉受损
元衡顺势望去,当真看到一只雪球般的小犬,愣道:“这里怎么会有小狗呢?”
“大概是宫人养的。”
顾菁菁提着裙襴走过去,俯身将小犬抱在怀里,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我们在这等等,兴许一会主人就来寻了。”
“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衡幼时被母妃的爱犬咬过,自那起就害怕犬类,但见顾菁菁兴致颇好,只能陪她等待,并未靠的太近。
可两人等了许久,都未见人来。
那边宫宴还在进行,不能耽搁太久,顾菁菁舍不得将小犬交予宫人处置,微咬唇心想了想,凑到元衡跟前问道:“衡郎,我们能不能收养它?”
“收养?”元衡懵了一瞬,不由自主地向着那只正对他吐舌的小犬,“这……这……”
他期期艾艾,面露难色。
顾菁菁一阵纳罕,“你怕狗吗?”
对上她揣测的眼神,元衡挺直脊背,大剌剌说道:“不,朕才不怕,你想养那就养着吧。”
“臣妾多谢陛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顾菁菁喜笑颜开,微微仰头在他脸颊啜了一口,啵唧一声,甜到骨子里。
元襄隐在暗处看他们离开,手中一片绿叶渐渐被搓捻揉在地上。
回到席上,他远远望着顾菁菁怀抱小犬,低头逗弄,她开心,他亦跟着高兴,只是这高兴中藏着说不出道不明的心酸——
若她知晓这只犬是他送的,怕是再喜欢也不会要。
就这样,元襄喝了两壶酒,迷迷糊糊去了承明殿休息。
一墙之隔,一边欢天喜地,一边空寂幽冷。
那厢顾盈悄悄跟出来,发现承安殿周围没有守卫,鼓起胆量踏入朱门。
宫阙为偏,规制不大。她放眼打量着小而精的殿宇,目光最后落在东侧,只见摄政王正倒在软榻上小憩,一袭紫袍穿的规整,唯有前襟微微敞开,漏出细长劲瘦的颈线。
皇家人大多英俊,他侧脸酣睡,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眉眼,入目甚是好看。
顾盈心虚的看了一眼殿外,接着袖襴小步挪到他身边,半跪在地陷入沉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究竟是叫醒他,还是……
恰在这时,宫人奉命送来解酒汤,甫一靠近朱门,就斜斜看到顾盈半跪在摄政王身前,好似深情款款的凝望着他。
这女郎不是西平侯世子的侍妾吗?
孤男寡女,在这里做甚!
宫人大惊失色,踟蹰少顷,端着解酒汤蹑手蹑脚的离开,转而来到隔壁将此事禀告给了大监。
福禄听后,进入御帐与元衡贴耳相告。
“什么?”元衡一怔,“当真如此?”
福禄点头,“千真万确。”
旁边的顾菁菁听到二人窃窃私语,扭头看过去,狐疑问道:“陛下,出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衡犹豫半天,私心作祟,还是没有将这件事告知她,“菁菁,我去看个奏章,很快就回。”
顾菁菁勾勾怀中小犬的下颚,颔首道:“臣妾在这等着陛下。”
自宴席出来,元衡寻了处僻静之地斟酌着这件事。
西平侯掌控龙武军,族中之人树大根深,暂且不能将其连根拔除,只能期望西平侯归顺。
但西平侯与摄政王乃是仁兄弟,元衡一直苦于无处下手,如今倒是个好时机。
他不知皇叔为何与顾盈有了瓜葛,但此事发生在中秋宫宴上,发生在侯爷父子眼皮子底下,若不做做文章,委实可惜了。
细碎树影下,元衡目视前方,轻声道:“福禄,派人引薛眴过去捉奸。”
那边宴上,薛眴酒过几巡这才发现顾盈还没回来,不悦的起身,溜达去外面寻她。
不就是解个内急吗?
需要这么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耐烦的咕哝:“臭婆娘,去哪疯了……”
因着腿部受疾,薛眴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周围偶有闲逛的官员和家眷,虽然面上不说,但意味深长的窥伺还是刺痛着他的自尊。
薛眴的脸越来越沉,待一名娇美的宫娥急匆匆撞上他时,火气猛然爆发,“哪里来的宫人?不长眼吗?!”
厉声呵斥吓退了旁边的游玩之人,那名宫娥跪下,战战兢兢求饶:“奴冲撞了世子,还请世子恕罪……”
她垂着头,眼眶一红,挤出几滴眼泪。
薛眴睇着她乌黑的发髻,白嫩的后颈,忽而心底痒痒起来,但想到之前在行宫受罚的遭遇,躁动的心即刻安稳下来。
美色当头一把刀。
他吃了一次教训,差点儿丢了小命,怎敢再入地狱?
“蠢货。”他不屑冷哼,问道:“有没有见到我的侍妾?”
“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宫娥没说完,突然想到什么,忙改口道:“奴,奴没见到……”
薛眴见她吞吞吐吐,似有隐瞒,压抑的脾气再度起来,一脚踢在她肩上,“见还是没见到,说清楚!”
“薛世子恕罪!”
宫娥打了个踉跄,再度跪好,惶然磕了两个头,“奴见到了,奴方才见她……她跟摄政王在承明殿!”
“什么?!”
薛眴难以置信,短暂的愕闷后,阔步走向承明殿。
承明殿内,元襄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压在身上,睁开迷蒙的醉眼,赫然发现竟是个珠钗云鬓的女人。
女人只穿一件小衣,露着上身雪白的肌肤,半坐在他腰间,正认真地解着他的玉带,并未留意到他已经醒了。
仔细一看脸庞,这女人竟是顾盈!
酒意在这一刻褪去,元襄如遭雷击,登时清醒过来,伸手将她推离自己,叱道:“放肆!你要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下力道几道,顾盈没有防备,身子瞬时跌在地上,摔得脊椎骨都快裂开了。
抬眸时元襄已经自榻上起身,挺括的身板如同一堵墙,遮天蔽日,让她心神俱颤。
她原本想借着酒意与其厮混一番,不料对方却忽而惊醒,事已至此,她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求王爷救救盈盈!”顾盈跪在地上,一手攥住元襄的袍角,惶然含泪道:“薛眴整日虐待与我,侯爷夫妇对此不管不问,盈盈当真在侯府过不下去了。若王爷肯出手相助,盈盈愿以身相许,为奴为婢伺候王爷!”
一枝梨花春带雨,然而却勾不起元襄半分怜悯。
“这是在宫里,你怎敢如此胆大妄为?本王不会帮你,趁现在侯府不知你所为,赶紧滚!”
他眉眼间浸满厌恶,扯着衣袍拽离她的束缚,阔步往外走去。
“王爷!”
顾盈不甘放弃这个时机,迅疾追上去,咬牙抱住了他的臂弯,“求王爷开恩,救救盈盈吧!薛眴谁的话都不听,只听您的,您要了盈盈,把盈盈带出侯府吧!”
“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正欲推搡,一道瘦削的身影匆匆而入,立时怔在了原地。
“你……你们在做什么!”
薛眴被眼前的景象惊到目瞪口呆,自己的侍妾只穿着一件紧致的小衣,发髻松散,浪荡异常,当真与他的干叔叔在宫内苟且……
他如遭雷劈,宽袖遮掩下的指尖蜷了蜷,紧紧攥在一起,全身紧跟着开始颤抖。
顾盈怔怔望着他,眸中掠过一丝惊惧,心一横,眉眼哀戚地看向身边人,“王爷要了盈盈,不能撒手不管呀!”
元襄一怔,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碰过你!”
“贱婢!”
一顶帽子叩在头上,薛眴听后忍无可忍,阔步上前拉住顾盈,一巴掌扇到她脸上。
顾盈只觉耳畔翁鸣,低呼一声,顺着力道倒在地上,嘴角登时流出一丝血痕。
对此薛眴半点怜爱都没有,复而看向元襄,饶是心底忿恨,语气却不敢太过苛责:“叔叔,我自幼仰慕你,知晓你一直看不上我,但我没想到,你竟然连我的侍妾都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气得发抖,而元襄在他意味深长的注视中渐渐冷静下来。
“薛眴,你不要听这贱婢信口开河,是她偷摸跑到我这里来的。”他抬手捏捏眉心,如实说道:“她想离开侯府,这才决意委身于我,妄图让我帮她。”
薛眴一抿唇,“那你们……你们做那事了吗?”
“没有。”
“有!”
二人言辞不一,薛眴气的脸色涨红,一脚踹在顾盈的肚子上,“我让你插嘴了吗!”
顾盈疼的蜷缩在地,冷汗唰唰留下来。
眼瞧她刻意栽赃,元襄眉眼冷朔,眸中浮出一片杀机,“顾盈,你若再胡说八道,本王就治你的诬蔑之罪。”
丢下一句狠话,他宽袖一震,踅身离开了这里。
不过是睡个酒觉,平白无故惹得一身骚,委实晦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爷说要带盈盈回府,您别丢下盈盈!”
顾盈捂着肚子站起来,想往外追,人却被薛眴拦住,“你这般模样出去,不嫌丢人吗!”
事情发展到这种境地,顾盈只能与他撕破脸皮,“你放开我!你这个死变态,死瘸子!”
她疯了似的捶打他,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他,恨不得将这些时日受得委屈全部还给他。
薛眴从未见过她撒泼的模样,顿时一阵发懵。
再这样闹下去怕会引来宫人围观,他气性上来,一把将顾盈甩在地上,冷冷叱她是疯子,“我待你不薄,谁知你如此不知好歹!既然你喜欢我叔叔,那就去跟他好了!”
那厢元衡回到御帐内,不过半个时辰就见到薛眴气呼呼回来,与其父西平王窃窃私语。
西平王骤然变了脸色,酒盅一放,跟随他离开了筵席。两人也不知去了哪里,再未见回来赴宴。
入夜筵席才散去,侯府的马车没有等顾盈,果真是弃了她。
她深吸一口气,避开父亲,像个孤魂野鬼似的藏在丹凤门外,好不容易才等到了摄政王的马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盈提着裙襕追上去,鬓发跑的松散,站在外面可怜兮兮的说道:“王爷,世子不要我了,说将我送给您……”
里面的人没有答话,而她很快就被王府扈从驱逐了。
顾盈望着远去的奢贵马车,一时委屈的泪眼朦胧。
她不明白,明明她的姿色不差,为何入不了王爷的眼?
为奴为婢都要嫌弃她吗?
马上就要宵禁了,顾盈无处可去,只得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娘家。
她不敢说出真相,在母亲怀里哭的声咽气堵,编出一个与摄政王相好被弃的故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顾霆曜盛怒之下摔坏了茶盅,“你做了这等伤风败俗之事,还有脸回来!得罪了西平侯,摄政王还不要你,我看你还以后怎么活!”
饶是盛朝民风开放,二嫁三嫁者皆有,但女郎有了家室还在外偷人,这可是两码子事儿。
顾霆曜只觉颜面全无,亦担心在朝中光景,复又对女儿说起重话。
翌日,他不顾夫人反对,偷偷在外面租了一间院子,把女儿安置在里面,派了几个婢子伺候。
眼瞅着麻雀大的破旧院子,顾盈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但不管怎么说,离开侯府也算是溯源达成,终于不用伺候那该死的瘸子了。
顾霆曜那边正想着该如何缓和跟西平侯的关系,这边突然就传来了噩耗——
顾盈的小院夜里遭了贼,贼人抢走了她随身的家什,还杀了院子里的五个人,其中就包括顾盈。
京兆府的人赶时,顾盈披头散发倒在床榻前,半睁着眼,一身中衣染的黑红。贼人一刀撕破了她的喉咙,现场甚是惨烈。
丧事临门,顾霆曜哀痛万分,其夫人哭的昏厥数次。
到办丧的时候两人又遇见难题,因着纳书还在,顾盈依然算是侯府的人,理应归入侯府妾陵入葬。可西平侯死活不认,非但不解纳书,还不让她入陵,无论顾霆曜如何哀求都不行。
这一切元襄视若无睹,顾霆曜想找他对峙,他避之不见,半分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晃到了第六日,丧事不可再推。顾霆曜心急如焚,差点跟西平侯在朝中打起来,最后是皇帝亲自出面,向西平侯要回了顾盈的纳书,交予顾霆曜,又赏赐了一些抚恤金银,由其带着离宫。
西平侯薛远清则被单独叫到了紫宸殿。
请安后他神色不佳,恭顺望着盛朝年轻的君主。
元衡坐在矮几前啜着茶,轻吹茶汤,清隽的容颜即刻氤氲在轻薄的热霭中,“侯爷,朕听说中秋宴上摄政王与顾盈苟且,这才引出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也不知道怎么的,饶是西平侯把紧口风,爱子侍妾红杏出墙之事还是闹的沸沸扬扬。元襄对此不以为然,依旧是我行我素,而他却倍感阵羞辱,每每走到外面都觉得别人在戳他们父子脊梁骨。
面对皇帝的询问,他不禁唉声叹气,事无巨细的告知。
元衡早已了然,如今故作惊诧,仔细听完他的絮叨,亦跟着沉沉叹气:“朕的皇叔委实有错,朕应该替皇叔向侯爷致歉。”
西平侯一怔,忙道:“老臣不敢受!”
“皇叔风流桀骜,沉沦美色已久,先前杖责薛世子也是不留情面,闹得世子留下残疾,朕对皇叔的行事倍感忧虑。可朕多年不上朝,暂且管不住他分毫,只能先委屈你们这些爱卿了。”
眼见皇帝提及薛眴致残之事,西平侯登时沉了脸,新帐旧帐加在一起,皱眉哼道:“陛下才是盛朝无上的君主,自古君臣有别,摄政王这是越矩行事,还要欺霸臣子,委实不成体统!待陛下亲政,势必要加以削治才行!”
这话说到了元衡的心坎上,而他却不再顺着西平侯的话音往下延续,话锋一转道:“不管如何,顾盈亦是言德有失,皇后对此甚是惭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手一扬,有数名内侍各托珍宝过来奉上,有血珊瑚,珠翠宝钗,金银剑鞘若干。
“侯爷,这是皇后赐予薛眴的赏赐,希望世子莫要把这件事放到心上。世子尚还年轻,朕与皇后会为他甄选一门好亲事,补足侯府颜面的。”
面对帝后的示好,脸皮掉没的西平侯受宠若惊,忙不迭跪下行礼,“老臣多谢陛下!多谢娘娘!”
“侯爷不必多礼。”元衡上前亲自搀他起来,黑眸沉沉,意味深长,“只不过这颜面终究还是要自己争取,认人不清,怕会自毁前途。”
这些时日,西平侯早已重新审视自己与摄政王的关系,饶是先前两人结盟为仁兄弟,现在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他那仁弟,权势滔天,压根儿就没把他这个哥哥当回事——
毁他孩儿,侮他侯门!
怨念平心而起,西平侯一咬牙,恭敬垂首道:“是,老臣受教了。”
昨夜刚下过秋雨,天气稍冷,顾菁菁披着大氅站在太液池畔,凝眸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思绪万分低沉。
得知顾盈的死讯,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饶是两人关系不好,但顾盈依旧是一起长大的妹妹,那天晚上她还是感性的哭到半夜。
人说没就没了,恩怨泯灭,徒留怅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站了许久,也放空许久,直到有人为她披上暖和的大氅,自身后拥她入怀,适才回过神来。
嗅着熟悉的气息,她侧头蹭蹭对方的脸颊,“怎么样了?”
元衡亲昵的吻她一下,“西平侯收了赏赐,经此一事,他与皇叔算是决裂了。”
顾菁菁望着湛蓝天际,哀然嗟叹:“我倒是没料到,元襄竟然会对盈盈下手。她可是……可是臣子之妾啊……”
“臣子之妾算的了什么?”元衡冷哼,眉眼间稍显轻蔑,“曾经你身为重臣之女,尚未出阁,他就敢拉你下水。如今你是朕的皇后,他不一样觊觎着吗?人性如此,岂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人性如此……
顾菁菁眸色黯淡,心想他的确就是不择手段之人,女人对他来说又算的上什么?
先前他对她说的好听,一副深情款款、痛改前非的模样,如今不过是将魔爪伸向了旁人,间接害死了她的妹妹……
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浪子回头,回头也不过是一时兴起。
何其可恶!
她眼眶微红,踅身抱住了元衡,头深深埋进他温暖的颈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打从这日起,顾菁菁夜里总是梦到顾盈满身是血的对着她哭,接连多日,惹得她开始精神不济。
眼见她茶不思饭不想,元衡心疼不已,派人到静安寺请来高僧做法事,超度亡魂,顺便为皇后祈福。
元襄得知顾菁菁身体抱恙,往宫中送了很多珍惜的安神之物,上到药材,下到玲珑玩意儿,然而悉数被顾菁菁退了回来。
回到府中,他盯着原封不动的一匣东西,只觉力不从心。
送进宫时他刻意在嵌锁处留下了痕迹,如今退回来,痕迹一分半点都没变,昭示着宫里那位连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看都没看过——
真是又犟又狠。
他现在算是领略了顾菁菁的脾气,然而却无计可施。
夜深了,书房点起明亮的绢灯,元襄摒除杂念,坐在桌案前画起美人像。身着湘妃色衣裙的女郎怀抱一只雪白的小犬,身边站着一位身材魁梧的年轻郎君,花前月下,眉目传情,单瞧一眼甚是美好。
就当他专心致志作画时,开门的声音倏尔响起,惹的他笔尖一颤,在美人脸上徒留一道墨色印记。
几天的功夫就这么白费了,元襄有些恼怒,砰一声放下笔,抬眸时眸光如刃。
书房两扇门大敞,一道欣长挺括的身影站在外面,披着皂色大氅,浆纱灯笼随风摇晃,在他身上投照出一阵影影绰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襄一怔,扶着桌案徐徐站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来人自夜色中踏步而入,露出一张风逸儒雅的面庞,两鬓微白,含笑说道:“马上就到千秋节了,本王当然是回来看看我优秀的弟弟,究竟是如何一败涂地的。”
第42章蓦一觑陈年往事
来人乃是祁阳王元恪,年不过四旬,与元襄同为一母所出,满了岁数就前往封地就藩,鲜少回到长安。
面对风尘仆仆的兄长,元襄面上的锋芒柔和下来,须臾变的稍显不耐,“没有往朝廷递请归书,你怎可擅自回来?”
祁阳王不以为意,手头的奏章直接扔到他桌案上,“请归书在此,请摄政王过目。”
元襄看也没看,皱眉叱他:“你都来到长安了,这请归书还有什么用?简直胡闹,又得让我替你善后。”
“你也够胡闹的。”
祁阳王哈哈一笑,褪掉大氅,随手扔到旁边榻上,“转眼间四侄儿都要加冠了,你的凌云壮志没达成啊!丢了制举,公开抵制纳妃,与西平侯决裂,这么多烂事竟然发生在你身上,疯了不成?”
元襄冷哼,“你倒是耳目通明。”
“哥哥也是无奈之举,谁让母妃把你托付于我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阳王叹气,走到他身边仔细端详,“瘦了,也憔悴了,为了一个自己舍弃的女人,至于吗?”
元襄听他如是说,心脏像被掐住似的,怔然望着他。
祁阳王盯着弟弟,语重心长说道:“你跟皇后那些事,我都知晓,当初的用意没错,可惜你没有选好棋子。哥哥以前跟你说过,男女相好乃是天经地义,不顺趋势,天理难容。你十六那年我就让你娶亲,你不听,非要跟我对着干,整那些花里胡哨的架势。自以为能不染凡尘,置身事外,到头来,却是别人对你绝情绝义了。”
话到末尾,他眉眼间的疼惜不加掩饰,伸手拂去落在弟弟肩上的细尘。
元襄凝他久久,开口时嗓音没了先前的锐气:“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了你可不要怪罪别人,是宁斌偷偷派人给祁阳送了信,想让我劝劝你,不要把顾娘子送进宫,免得后悔抱憾。”
祁阳王忍不住嗟叹:“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呐!”
元襄听罢,意味深长的看向门外,心头五味陈杂。
细算下来,宁斌跟他已经有快二十年了,当真变成了他肚子里的虫,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
之前宁斌变着法的劝说过他,而他只当那是无中生有,如今被其一语成畿——
他真的后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晃晃的灯影下,元襄抿起薄唇,深邃的轮廓倍感惘然。
他慢悠悠抬起眼,看向自己的兄长,目光暗含几分嗔怨,“你呢?你做了什么?”
若当初收到兄长的劝谏,或许他真的会考虑一番,将顾菁菁留在身边。那这些伤痛,这些悔恨,俱是与他无关了。
祁阳王在他那双黯淡的眼眸中窥出怨怼,忙不迭说道:“我可是给你写了长信劝说,足足五六张呢。”
“在哪?”元襄一怔,“我怎么没收到?”
“在这。”祁阳王自袖襴掏出一封厚厚的信,搁在桌案上,挠了挠微白的鬓角,悻然说道:“当初有事耽搁了,忘了给你送出去。”
“嘁!”
元襄咬牙剜他一眼,撩袍坐回圈椅上,扭过脸不去看他,恨不得像小时候一样狠狠打他几拳。
眼瞧弟弟赌气不言,祁阳王陪笑道:“虽然信没送出去,可哥哥也算尽到劝谏之责了,你我兄弟多年,怎么也得心有灵犀吧?”
他伸出食指戳戳元襄的脸,绕到另一侧,好声好气的哄着弟弟。
元襄只觉耳边有只苍蝇在嗡嗡嗡,末了实在受不了,一把推开越凑越近的兄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都快到不惑之年了,怎么还是这副德行。”他无奈叹气,抬下巴送客,“时辰不早了,赶紧回府歇着去吧,明日跟我进宫觐见。”
翌日朝后会,祁阳王来到紫宸殿觐见。
元衡事先没有听到风声,眼瞧着面前清风儒雅的中年男人,汗毛都跟着竖起来了,
惊诧道:“三……三皇叔?你怎么回来了?”
祁阳王恭顺施礼,面上浅笑盈盈,“千秋节将至,陛下要行加冠大礼,臣必当回来问候!只不过山高水远,请归书来的只比臣早一步,陛下不会怪罪吧?”
元衡艰难的扯起嘴角,“无妨,皇叔平安回来就好。”
“真是叔叔的好侄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说罢祁阳王大剌剌走上前,展臂揽住他的肩,直接将他从龙案处拽起来,“几年不见,侄儿愈发玉树临风了。叔叔甚是欢喜,自祁阳带了许多稀罕东西过来,你来看看,可是喜欢?”
元衡一哽,“不,不必了……”
“来呀,别跟叔叔客气。”
祁阳王连拉带扯的将他拖到殿外,只见宽敞平坦的殿前站了数十人,护着的紫檀箱子里装满了朝见之物,除却金银珠宝,珍奇玉器,还有祁阳马,祁阳牛,旁边硕大的铁笼中亦关着各种花色的祁阳犬。
元衡随着他走下高阶,心道果不其然,他的三皇叔依旧不是个循规蹈矩之人,小时候喜欢送他稀奇古怪的东西,到现在也改不了这秉性……
正当他腹诽时,祁阳王倏尔打开了铁笼。
十数只祁阳犬没了束缚,登时冲出来撒欢乱跑,牛马呜呜泱泱,哼哼唧唧,闹的宫中一时乌烟瘴气。
硕壮的牛马倒是无妨,直到一条狗擦身而过,元衡整个人都僵了,脸上浅薄的笑意也变得扭曲。
元襄默默看他们叔侄一眼,抬手抚了抚隐隐作痛的眉心。
祁阳王丝毫不看旁人脸色,弯腰抓住一只犬,举到元衡面前,笑道:“臣听闻皇后娘娘喜欢犬类,特别挑选了这些毛色鲜亮的送进宫中,以博娘娘一笑。”
狗狗呵出来的热气喷吐在元衡脸上,他捏紧手骨,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清秀的面庞皮笑肉不笑,“朕替皇后谢谢三皇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光谢呐,不如叫娘娘过来看看?”祁阳王捋了捋狗头,“先前陛下大婚,臣告病在祁阳,未能参加,这次得补个礼数啊!”
这礼数,不补也罢……
元衡默默念叨着。
因着摄政王在场,他委实不想让顾菁菁出面,但念在祁阳王的面子上还是违心应承下来。
太和殿内,顾菁菁躺在软榻上,正凝眸读着民间话本。翻了几页,觉得无趣,便扔掉话本陷入沉思。
如今后宫仅有她一人,需她亲自处理的事务并不多,平日里她就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陪陛下消遣消遣,再而就是出席一些必须的宫宴。
饶是生活奢贵闲适,久而久之,竟觉得有些百无聊赖。
她半阖眼眸,轻轻抚住小腹。
若能诞下一儿半女就好了,宫里也能热闹热闹。
龙体渐安,床帏间亦是和谐豁达,她愈发迷茫,不知难以孕嗣究竟是谁的问题。
元衡总是宽慰她,将所有的问题都揽在自己身上,而她却渐渐怀疑起自己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忧愁漫上心间,正当她开始胡思乱想时,年轻的内侍猫腰进来,恭顺道:“娘娘,陛下那边传话,让娘娘正装前往紫宸殿。”
顾菁菁半撑起身体,抬眸望了一眼天色,“这个时辰,陛下怎么突然叫本宫过去?”
“是祁阳王回来了,想要求见娘娘,问娘娘安。”
“祁阳王……”
顾菁菁嗫嗫低语,依稀记得在父亲口中听说过此人,据说是个贪婪随性的闲散王爷,常年都在封地驻守。
想到祁阳王是元襄一母所出的亲哥哥,她微微蹙眉,问道:“摄政王可是也在?”
内侍如实点头,“是,都在呢。”
顾菁菁心下了然,由宫人伺候着换了一身不招人眼的妆扮,适才做上凤辇赶往紫宸殿。
饶是如此,可到达紫宸殿后元襄的眼神还是一路追随着她,炙烫,火热,让她难以喘息/
她无处可躲,只能状似无异的承受。
祁阳王恭顺的对她行过大礼,抬眸端详着她,心中暗道弟弟眼光甚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小娘子容颜娇美,身段玲珑,穿的素雅得体,面施淡妆,颇有一番清水出芙蓉的韵味。尤其是那一双美目,清湛盈亮,黑葡萄似的,格外吸人。
而顾菁菁也若有似无的打量着他。
只见这人昂藏七尺,面无须髯,与元襄深邃凛冽的气质不同,看起来温润儒雅,面上含笑,总是乐呵呵的,极易让人卸下防备,可这不过是掩人耳目假象。
这张眉目她觉得熟悉,在记忆中追溯起来,却未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先前她的确没有见过祁阳王。
短暂的沉默后,祁阳王指着宽阔广场上的朝见贺礼,说道:“这些珠宝首饰,还有这十几只祁阳犬,都是我精挑细选奉与娘娘的,娘娘可还喜欢?”
顾菁菁收回思绪,客套点头,“多谢三皇叔。”
“娘娘不必言谢,这都是叔叔我应该做的。
”祁阳王倒不客气,不真不假地说道:“我们祁阳虽然偏僻,但物产丰美,那边还有许多这种可人儿的小东西,娘娘有没有兴趣跟我到祁阳看一看?”
一直沉默的元襄闻声,皱眉瞪他,向他使了一个闭嘴的眼色。
不料祁阳王视若无睹,一瞬不瞬地盯着盛朝年轻的皇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
顾菁菁没想到他问的如此直接,一霎不知该怎么回答。
好在元衡打了圆场,紧紧牵住她的手,黑眸锋锐,暗藏着几分防备,“等朕闲下来,一定带皇后到皇叔那边小聚。”
“好,好。”
祁阳王对上他的眼神,眸色亦有些意味深长,少顷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拽着他登上高阶往殿内走,含笑道:“陛下,臣有些私话想与您说。”
元衡回头去看,“诶,皇后她……”
“烦请娘娘在这里斟赏一会,臣很快就给陛下说完。”
叔侄二人嘀嘀咕咕,顾菁菁却是磨不开颜面追过去了,只能站在原地等候。
元襄距她只有几步之遥,她步子一旋换了个方向,目光落在不断奔跑的小狗身上。
可惜好景没有多长,她的眼前就出现一身雍容的衣袍,绯紫缭绫衬底,江海牙纹在其上熠熠生辉。
“菁菁,顾盈的事与我无关,我没有碰她,是她刻意往我身上泼脏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低沉的声线传入耳畔,顾菁菁微咬唇心,不情愿的抬起眸子,“斯人已逝,王爷何必再解释这些。”
她冷淡的模样化为冰锥,刺痛着元襄的心,“你就不能信我一次?”
“信你又能怎样,难不成还要跟你出宫吗?”
顾菁菁凝着他那张稍显瘦削的面庞,微微勾起嫣红的唇,笑意不达心底,“相安无事,便是你我之间最好的结局,别再自诩深情了。放过我,也是放过你自己,不好吗?”
元襄一时哑然,攥紧拳不知所措。
他何尝不想放过自己,可他早已深陷泥淖,拔不出,挣脱不掉。
心口紧缩起来,他只能深深呼吸,“我放不下你,亦做不到那么深明大义。”
“我知道,你就是自私之人。”顾菁菁前迈一步,抬头盯着他落寞的眉眼,“你现在,怕是恨不得拉我跟你一起下地狱,如此才好。”
她话音儿的嘲讽让元襄心酸,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到最后只吐出几个字:“不是这样。”
若他真想与她坠入无间地狱,那大明宫早已兵戈相交,元衡早已身首异处。
说白了,他不过是疼惜她这一条命,怕她追随元衡而去,这才迟迟不敢动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饶是将这一切说出来,她也不会信,更不会有半分感动,或许还要嘲他一句“自作自受”。
也对。
的确是他自作自受。
咧咧秋风袭来,元襄眼睁睁看着顾菁菁背身离去,如坠冰窟,身和心都伤透了。
直到元衡火急火燎的走出紫宸殿,他漠然侧过身去,阖眼逼退眸中的盈热。
那厢帝后像对儿鸳鸯似的聚在一起,元襄却默默站在一边,极力掩饰着哀戚和落寞。
祁阳王缓缓走到弟弟身边,心知这两人怕是话不投机,叹口气,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而元襄别过头去,不去看他关切疼惜的模样。
不多时,元衡走到二人面前,客套说道:“三皇叔远道而来,不如今日留在宫中用膳吧。”
祁阳王瞥了一眼元襄,含笑摇头,“不了,臣跟摄政王随意吃吃就好,待到千秋节再聚一聚吧。”
说完,与帝后二人拜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待顾菁菁踅身离开时,素来眼尖的祁阳王看到了她耳后的一颗痣,临近发际,朱砂色,小小的,趁着她白瓷般的肌肤,甚是艳丽。
记忆如滔天洪水般袭来,他遽然想到血雨腥风的那一年——
漆黑的山林,呼啸的鹰魈,刀剑铮铮,厮杀漫天。
“别愣了,快走。”
元襄的催促声揪回了他的神志,他登时清醒过来,阔步追随。
今日元襄告假半日,在府邸设宴款待兄长,没有同僚,没有舞姬,只有丝竹袅袅,悦耳绕梁。
虽是颇具雅兴,但与奢阔的王府相比,未免有些清汤寡水了。
祁阳王纳罕问:“你府上那些绝色佳丽呢?”
“送人了,她嫌我脏。”
元襄轻飘飘说了一句,端起手中金螺杯,列酒灼喉,让他微微蹙起眉峰。
祁阳王愣了少顷,随他一道呷了口酒,目光幽幽望向前方,“十年前,你我在嵇山围剿太子残党,当时你救了一个迷路的小姑娘,可还记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43章故人归身不是客
那一年太子逼宫失败,叛军丢盔卸甲,逃出长安,被禁军赶至嵇山深处。
嵇山前麓乃是长安外一处风景胜地,每到春日游人如织,赏花踏青好不热闹。而腹里阴森,古木参天,又有妖物野兽频繁出没的传说,鲜少有人往深处走。
时值傍晚,禁军领到陛下御令。恰逢祁阳王身在长安,便随着弟弟一起外出平叛,与西平侯、顺安伯、英武大将军兵分四路,包围嵇山。
他与元襄率军自东麓而入,行至一处断崖时受到了叛军的埋伏。元襄肩部中箭坠下山涧,直到翌日清晨他才在下游寻到以碎袍角遮面的弟弟,其身后还背着一个酣然入睡的小姑娘。
二人汇合后有探人来报,西平侯在南麓发现了叛军踪迹。
元襄刚及弱冠,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岁,当下把小姑娘抛给他照看,兀自率军前去围剿,誓要以牙还牙,让叛军抵偿他身中的一箭。
祁阳王甚是无奈,只能接管这个不知在哪捡来的小姑娘。
小姑娘不过十来岁,瘦瘦小小,面上灰扑扑的,全是泥土,样貌没长开,亦看不太真切,单看衣缕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不会骑马,问她是哪家娘子也不说话。
祁阳王无奈,只能将她安放在自己身前,和几十名军士赶往与弟弟相约的地点等待。
许是累极了,小姑娘在颠簸中磕头打盹,很快将脑袋歪在他胳膊上。
他低头一睇,正正看到了她耳后鲜红欲滴的朱砂痣。
晌午时分,禁军大捷,元襄归来时小姑娘才在众人的阿谀声中堪堪惊醒。
她挣扎着从他马上跳下来,小跑到元襄马前,仰头唤了一声“大哥哥”,他这才知道小姑娘不是个哑巴。
因着有箭伤在身,元襄带着小姑娘先行赶回长安,留下他在嵇山善后。
本以为弟弟会把小姑娘带回王府,没料到当晚并未发现她的踪影。当时他疲累不堪,再加上局势混乱,自是没有多问。
一晃将近十年过去了,尘封的记忆适才变得鲜活起来——
没想到,他们两人还有如此溯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溶溶月色下,祁阳王抿一口酒,心头暗叹造化弄人。
旁边元襄乜向他,思忖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了?”
看来弟弟并不知道顾娘子就是当年那个姑娘……
祁阳王犹豫半晌,没有告诉他朱砂痣一事。这两人看起来难以冰释前嫌,以前的事不知晓也好,免得徒增懊悔和烦恼。
他囫囵道:“没什么,就是考考你的记性。”
“闲的。”
元襄剜他一眼,不再说话,后又听他问道:“你后来闹清那姑娘是长安哪户人家的了吗?”
“没有,当时送到武德门就分开了。”
“可惜了。”祁阳王打趣:“我依稀记得那女孩长相甜美,看衣着也是富贵人家的女儿,该留下给你当王妃。”
元襄听后差点吐出酒来,没有留意兄长眉眼间的怅然情愫,“开什么玩笑,毛都没长齐的小孩给我王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粗鲁。”祁阳王不以为然,“养养不就长齐了。”
“你有病吧?”
元襄气的咬牙,心道这是嫌他没人要?
一股憋屈劲儿上来,他忿然抬起手,使劲抡了兄长后背一下。
祁阳王也觉不着疼,哈哈笑起来,然而这一笑像是牵到了什么病处,疯狂的咳嗽起来。
他掏出帕子捂住嘴,顺过气来时已经泪眼朦胧,定睛一看,帕子内里隐约留下几簇鲜红的血迹。
元襄面含忧悒,看他道:“怎么突然咳的那么厉害?”
“呛到了,无碍。”祁阳王气定神闲,叠好帕子收进袖襕里,温声嘱咐:“元衡跟以前不一样了,小病猫长大了,你一定要小心谨慎。”
元襄眸色一黯,“管好你自己的那些矿就行了,别让人抓到把柄。”
“放心吧,那些矿都甩手了,我这里半个都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襄怔然,“怎么回事?”
“跟你一样,累了。”祁阳王仰起头,眸中盛满天上的银辉,“人呐,总得折腾到最后才理解什么重要,若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多陪陪妻儿。金钱权势都是身外之物,先前的执着也不过年轻气盛罢了。”
听此嗟叹,元襄感触颇深,执起金壶为二人斟满酒,“现在知晓也不晚,回去好好陪着皇嫂就是了。”
“迟了啊……”
祁阳王叹气看他,儒雅的容色背对着灯火,看起来晦暗不明,“听哥哥一句劝,你若真的无心朝廷之争,待元衡亲政以后便自请外放,就藩去吧。”
“几年后的长安,怕是容不下你了。”
这天晚上,祁阳王喝了很多酒,自摄政王府出来时已临近宵禁。
回到自个儿府中,老管事忙上前搀住半醉的他,小声说道:“王爷,有为年轻人拿着您令牌来了。按您的吩咐,我把他引到正堂侯着了。”
闻声后祁阳王醉醺醺的眸子猛然一亮,推开老管事,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襟,像没事人似的阔步走进正堂。
故人早已等候多时,身影劲瘦修长,通体皂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甫一看见他,这人从圈椅上起身,摘下面罩,露出一张线条坚毅的面庞,五官生的俊朗阔达,肤色要比旁人稍黑一些。
“杨峪见过王爷。”
“你总算来了。”祁阳王淡然走过他的身边,撩袍坐在正首位的椅子上,“若再晚一些,怕是要大张旗鼓了。”
杨峪神色恭顺,“为了掩人耳目我们只能走山道,一路难行,还请王爷见谅。”
祁阳王不言,接过婢子递来的茶盅,低头啜了两口,直到屋内没有旁人,适才慢悠悠开口:“两日后骊山举办赛诗会,为显恩德,御仗一切从简。机不可失,你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杨峪眸光凛冽,颔首道:“死士已经就绪,现下埋伏在骊山了。”
“很好。不成功便成仁,恩仇快报,舒坦。”
话音落地,祁阳王微抬眼眸,看向杨峪时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杨峪知晓他话里意思,欣然含笑,灯影之下容色显得有些诡异,“王爷说的是。”
简短的寒暄后,祁阳王让贴己扈从拿来了一个巴掌大的木匣,直接交予杨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祁阳的两处铁矿,本王如约,现下都转给你,权当为你犒赏军士了。若想成大事,日后自是少不了金银铺路。”
杨峪登时怔然,打开盒子一看,里面当真放着契书。
先前两人达成口头协议,本以为祁阳王只是随意说说,却没想到真将铁矿给了他。矿山在手不但能充盈军饷,还能私采打造兵器,对于杨家掌控的安西军来说委实是一举两得!
想到父亲的凌云壮志,杨峪难免激动,垂首道:“杨峪多谢王爷体恤!”
祁阳王摆摆手,“回吧,这次若能把事情办妥,你我都省麻烦。”
“是,杨峪告退。”
杨家镇守安西多年,战功赫赫,这几年边境稳定一些,开了贸易,安西军与周边外邦的联系也日渐多起来。
他的父亲雄踞一方,野心越来越大,皇位上羸弱的小皇帝还有那些迂腐的大臣,早已经放不到眼中了。
恰逢长安来消息,陛下有意削藩,到时候地方节度使必定惨遭□□,弄不好命都能被朝廷收走。因而当父亲告知他要反时,他半分犹豫都没有,当即应承下来——
一则为了杨家,二则为了泄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身为骠骑大将军之子,年纪轻轻就领勇武将军一职,本想成婚之后回到长安生活,不曾想婚事竟然被顾家给退了。
他对顾菁菁谈不上有多爱,但订了亲便也认定了她,如此草率的退婚让他受到了奇耻大辱。他们杨家并未做错什么,就因顾家的抉择,一度成了显贵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起初他以为顾菁菁真的是身体不佳,怕连累了他,直到她母仪天下适才明白过来,这个女人原是贪慕虚荣……
此仇不报,难为人!
月色下杨峪目光如刃,戴上面罩出了王府,登上自己的马车。
马车一路向北,赶在宵禁之前绝尘出城。
两日后,赛诗会在骊山如期举办,来的皆是各道参加秋闱的学子,作陪的除了皇帝还有朝中重臣。
为了拉拢寒门,元衡这次可谓是煞费苦心,知晓读书人清高,在场的摆设都是梅兰竹菊,清淡雅致,没有半分纸醉金迷。席间放下架子,亲自与学子们吟诗作赋,引来一片啧啧赞叹。
先前这种场合都是元襄代理,这次元衡非要跟来,他明知为了这是拉拢寒门,却也没有阻拦。
他本来就对诗词歌赋无甚兴趣,再加上又能见到顾菁菁,何乐而不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思及此,他在阵阵吟诗声中望向远处的帷幔,只见钗环艳丽的婢子守在外面,而帷幔中隐约能看到一个娇柔安静的身影。
顾菁菁这几日不知怎的,总是没什么精神,元衡看着心急,寻到时机便决定带着她一同出宫游玩。
此时她躺在幔帐中的软榻上阖眼小憩,忽而觉得烧心反胃,忍了忍,还是耐不住翻腾,唤水桃端了漱盅过来。
干呕几声,她眼泪汪汪,喉咙也烧的厉害。
水桃见她身体不适,担忧问道:“娘娘,要不要传太医过来?”
“不必。”顾菁菁漱口呷茶,复又躺回榻上,“陛下正在宴上忙着呢,等回宫再说罢。许是方才舟车劳顿所致,我歇会就能好了。”
“是……”
水桃退到幔帐外守着,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好在一切安顺,慢慢才放心。
顾菁菁这一觉睡了将近一个时辰,醒来时元衡已经坐在她身边,小心翼翼替她掖着被衾。
她迷迷糊糊折起身子,拦腰抱住他,将头贴在他胸膛上,瓮声瓮气问道:“结束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结束了,让你久等了。”元衡抚着她的后脑,温声道:“今日天气甚好,不着急回宫,朕带你到山里走走。”
饶是身体不适,但顾菁菁在宫里憋闷已久,立时来了精神,笑吟吟道了声“好”。
待她整顿好仪容,日头已经微微偏西,两人手牵手走出帷幔。
元襄和祁阳王以及几位重臣守在外面,对他们作礼道:“陛下,娘娘。”
元衡微微颔首,浅声吩咐:“朝中事务繁忙,几位爱卿先请回吧,朕带皇后到周边走走。”
祁阳王闻言眸色一亮,本还想亲自劝谏帝后进入骊山游玩,如此便省下麻烦了。
正当他暗叹时运亨通时,却听自己的弟弟说道:“陛下,骊山腹里深叠,这个时节进山怕是有野兽出没。为保安全,臣与陛下一同进山。”
他泰然自若的说着,眼神却不受控制地看向顾菁菁,眉宇微微拧起。
不知为何,总感觉她的面皮苍白了许多。
他忍不住问道:“臣看皇后精神不济,可是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菁菁一哽,“没有,只是有些……有些疲累……”
元衡看她一眼,如实告知元襄:“皇后昨日有些精神不济,许是在宫里憋闷坏了,朕这才带她出来。皇叔担心朕和皇后的安危,美意朕心领了,但今日有禁军跟随,皇叔不必过多挂念。”
侄儿婉转的让他离开,元襄不依,明媚秋阳下容色甚是肃正,端出摄政王的威仪,“不可,臣必须要跟着。”
这般跋扈许久未见,顾菁菁与元衡对视一眼,当即有些下不来台。
空气沉寂下来,几名命官垂首不言,唯有祁阳王上前一步,准备打些圆场。
杨家死士早已埋伏在暗处,今日进山危机重重。刀剑无眼,他得想办法支开弟弟,不能让他卷入其中涉险。
正欲开口,他的胸膛倏尔闷疼起来,渐渐蔓延到后背脊梁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忍不住深吸几口气,呼吸变得有些艰难,话到嘴边换了个说辞:“陛下,臣忽感身体不适,能否让摄政王先送臣回府?”
“可。”
此番提议正合元衡的意,他看向元襄,“三皇叔身体不适,不如皇叔先把他送回去,一会再来也不迟。”
一来一回,半天可是堪堪过去了。
元襄右眼直跳,忽而担心起来,“护驾为重,臣会派人将祁阳王送回长安的。”
皇叔不肯离开,说的斩钉截铁,元衡沉下眉宇,有些不耐烦,但手心里传来的微痒扑灭了他心底翻腾的火气。
顾菁菁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做无谓的争执。
元襄想跟就让他跟着,他们视若无睹就行了。
元衡会意,清清嗓子退一步说道:“好,先派人护送三皇叔回去吧。”
“是。”
元襄应下,踅身拉着祁阳王朝席外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了马车前,元襄亲指了几名禁军护送兄长,正欲离开,却被兄长拉住了胳膊,“跟我一起回长安,人家小两口进山游玩,你凑什么热闹。”
元襄拂去他的手,“我右眼一直跳,感觉不好,你先回去传大夫,我得跟着他们。”
祁阳王神色一凝,斟酌少顷,没有将他与杨家的勾连告知他。
劝说几句无果,他心急如焚,叹气说道:“你确定不跟我走?若我身患重病,这一别,再也见不到我了呢?”
元襄凝着他蜡黄的脸怔了怔,勾唇对他笑笑,“别瞎说,祸害遗千年。”
祁阳王挑眉,不再言语,直到御驾浩浩荡荡的进山,适才对着远处骂了一句:“臭小子。”
他怅然叹气,踩着杌子登上马车。
车轮滚滚,碾压在不甚平坦的道路上,幔帘摇曳,他的心却像坠入沉死似海,慢慢变得平静。
回长安之前,他已身患重疾,药石不能医,安顿好妻儿,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弟弟。
长安局势对弟弟不利,他在宁斌那里打探出来龙去脉,斟酌半月,联络到早生反心的安西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