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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凌和李贵人住在宫里最偏的一个宫殿,平日里要用水都要走好远才能到水井的地方打水,负责伺候他们母子的宫女太监们早就跑了,谁也不愿意跟着一个不受宠的主子,所以李贵人所有的生活起居都是楚子凌亲自照顾。
今天皇上为荣亲王在宫里举办了盛大的宫宴,楚子凌手里提着两个装满水的木桶还能听到从远处传来的莺莺声乐,然而这一切的热闹都与他无关。
今天应该会有很多皇亲贵戚经过这条宫道,他得快点离开这里才行,因为他是见不得人的存在。
可是他低头走得太急了,没注意撞上了迎面走来的刘惠妃,手里提着的水桶竟是洒出了一些到刘惠妃的衣裙上。
话说这刘惠妃正因为今晚宴会上坐陪的人是赵皇后而感到愤愤不满,风光全都让赵皇后出尽了,而她却连上宴会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她又被楚子凌迎面撞上沾湿了衣裙,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想也没想扬起手来就扇了他一巴掌,嘴里骂道:“该死的小畜生,你是没长眼睛吗?!”
“惠妃娘娘,我,我不是故意的……”楚子凌挨了一巴掌脸上浮现清晰的指印。
“哼,你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了?”刘惠妃心里不爽便想拿着楚子凌出气,“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因为楚子凌弄湿了刘惠妃的裙子,所以刘惠妃便给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心领神会抓着楚子凌的头就把他按进了盛满水的木桶里。
楚子凌喘不过气拼命的挣扎,于是旁边的太监也帮着一起按住他,刘惠妃则在旁边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偶有路过的嫔妃或者皇戚全都没有上前劝阻,甚至还在背地里偷偷嘲笑楚子凌的狼狈。
大家都知道楚子凌在宫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失宠十五年的皇子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所以没有人愿意对他施以援手。
就连楚子凌本人也很清楚,所以他没有期待任何人会来救自己。
那些嘲笑的声音落在他的耳朵里,是仇恨的种子扎根在他的心中,一日一日用他的心头血来浇灌。
在这宫里全都是该死的人。
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
当楚子凌再次从水桶里抬起头,看向刘惠妃的眼神竟然可怕的骇人,刘惠妃被他的眼神震慑住了一瞬,随即恼羞成怒的说道:“该死的,你拿什么眼神来看本宫?信不信本宫戳瞎你的眼睛?!”
就在刘惠妃拔了金钗准备动手的时候,从空气中突然破空划过一个小石子刚好打落了她手里的金钗。
宫女们赶忙扶住她询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几个太监则护在刘惠妃的面前,尖着嗓子大声质问:“是谁胆敢冒犯惠妃娘娘?不要命了吗?”
“你说谁不要命了啊?”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为首的那个太监一看,瞬间就吓得退了回去。
“荆,荆云大人……”
就在这个时候,春兰也扶着轿子里的阿芜下来了。
在宫中坐轿是阿芜的特权,那些太监们即使没有见过阿芜,也知道她是宁王府的永乐郡主。
“奴才,见,见过永乐郡主……”
除了刘惠妃,那些宫女太监们全都吓得跪了一地。
与其说他们怕的是阿芜,不如说他们怕的是“活阎王”楚璟炎。
其实也难怪他们会吓成这个样子,毕竟郑淑仪死了也不过一年的光景,大家都很清楚惹到永乐郡主会是什么下场。
“你们在做什么?”阿芜蹙着一双秀眉生气的问道。
当阿芜看到他们把楚子凌一次又一次的往水桶里按,不禁就想起了自己被郑淑仪按在水里欺负的场景。
她平时很少动气,可这一次那些人实在太过分了。
第13章
刘惠妃没有想到阿芜会出现在这里,她虽然贵为四妃之首地位高于阿芜,但她却忌惮着阿芜背后有宁王撑腰,所以即使阿芜命人打落了她手里的金钗,她也不敢当面有什么微词。
只见刘惠妃主动上前拉起阿芜的手,装作一副亲昵和善的样子,脸上堆着讨好的笑意说道:“哎呀,原来是永乐郡主呀,真是出落的越发是个小美人了呢。”
刘惠妃身上薰着浓重的脂粉香,阿芜揉了揉感到不适的鼻子,从她手里挣脱出来,有些嫌弃的向后退了一步。
“呃,郡主你……”刘惠妃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
然而阿芜并没有理会刘惠妃,而是绕过她来到了楚子凌的面前。
楚子凌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阿芜看不到他的脸,于是便提起裙摆蹲在了他的面前。
可是阿芜刚蹲下来歪头看他,楚子凌就像受到惊吓一样,然后将自己的头埋的更低了。
阿芜很是不解,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疑惑的问道:“难道我长得很可怕吗?”
阿芜觉得就算她长得不好看,他也不至于像躲着洪水猛兽一样躲着自己吧?
“不是……”楚子凌依然低埋着头。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抬头?”
“我……”楚子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自尊心让他没法说出自己的苦衷。
他怎么会觉得阿芜难看呢?
正是因为阿芜像小仙女一样好看,所以他的心里才会更加自卑,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脸上丑陋的胎记。
“咦?你……流血了?”阿芜看到他散乱的头发下若隐若现的红色,于是她便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丝帕想要帮他擦拭血迹。
“不,不要!”楚子凌慌张的想要避开,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
“啊——”阿芜看到了他左半张脸诡异的红色胎记,顿时受到惊吓跌坐在了地上。
“郡主!”春兰赶忙上前将阿芜扶起来,“您没事儿吧?”
刘惠妃见到阿芜被楚子凌吓到的样子,便在一旁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郡主,你还不知道吧?他就是那个生下来就带着诅咒的四皇子楚子凌,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好,免得招惹一身的晦气。”
而此时的楚子凌正像只受伤的困兽一样蜷缩在角落,不断用手去拨弄额前的长发试图遮住自己的左脸,泛红的眼圈将他的内心展露无疑。
没关系,他早就应该习惯了不是吗?
可是……
为什么他的心还会这样刺痛?
阿芜看到楚子凌这副卑微无助的样子,就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为什么?
他明明是大楚国的皇子,为什么却要受到这样的待遇?
难道仅仅因为脸上的那块胎记吗?
简直是太荒谬了。
自从出了郑淑仪那件事,阿芜就对皇宫里的人没什么好感,这两年她很少进宫来玩,因此也不太了解宫中的情况。
阿芜本来觉得自己失去双亲已是可怜,可楚子凌虽然双亲在世却没有得到过一丝的关爱。
相比之下,他才是那个可怜人啊。
刘惠妃见阿芜站在那里半天不说话,还以为她是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便上前一步假装关心的说道:“郡主,我知道他刚才把你吓到了,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替你出这口气。”
“谁让你替我出气了?”阿芜转过身白了刘惠妃一眼,“我要你现在立刻给他道歉。”
“什么?”刘惠妃怀疑自己听错了。
“怎么?你刚才命人把他按在水桶里那样折磨,难道就想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吗?”
阿芜看起来是个娇娇柔柔的小美人,平时对身边的每个人都很好,可她生起气来有多难哄,楚璟炎比任何人都清楚。
宫道上还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们,现在阿芜态度如此强硬,这不免让刘惠妃在奴才们跟前丢了面子。
只见那刘惠妃咬着牙恼怒的说道:“郡主,你不要做的太过分了,且不说本宫是四妃之首,你见了我不下跪也就罢了,现在你竟然还要我去跟一个贱妾生下的孽种道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