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行小心翼翼道:王爷,咱们这样做,那岂不是要亏本?其实您只要多给些薪酬,就能让他们为您卖命了。
宴云河道:孤不想让人为孤卖命,孤所做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孤希望你们也能谨记这一点,若是有与孤背道而驰的,最好现在就退出。
他说这话时,明明声音平淡无甚起伏,但众人还是从中品到那一丝不容抗拒。
钟百道此时开口道:王爷已经考虑的如此周到了,那新组织的名字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
今天在座的诸位都听到了一些新名词,托赖于汉语言的博大精深,理解起来没有什么难度,对于王爷提出的种种新奇点子,他们大多抱着试一下也无妨的态度参与其中,此时听到要给新组织起名字,大家都不由看向宴云河,要知道,名字大多时候包含上位者的意图。
宴云河点点头,名字的话,「为民会」如何?孤的志向诸位早已清楚,这个组织也会成为孤理想的一部分,也希望它日后能成为更多人理想中的一块基石。
周玉道:不错,简单易懂,与王爷的激励制度相得益彰,相信能够给百姓家的感觉。
宴云河道:若是大家不反对,那就叫这个名吧。
众人自然是不反对的,传扬后世的为民会在今日成立之时,在座的无一人能想象它究竟有着多么大的能量,此时的他们,只把它当作王爷心血来潮新置办的产业,看中的也不过是能从中盈利几何。
也只有寥寥数人,能从这个名字中看出宴云河的志向,并陪同他一路前行,为这个理想而努力。
说完今日的主题,宴云河开始说些其他的,因着周玉的开口,宴云河首先对他说道:孙简一事,让孤甚是失望,他在府中跋扈至此,竟无一人揭露,看来只是教人识字是不够的,还需教导些为人的道理。
周玉现在手抓王府的教育问题,听宴云河说失望,自然是先告罪,然后说道:属下会在授课之余,教导他们法度,让他们清楚何为该做之事。
宴云河道:如此甚好,除此之外,还需要他们知道权利与义务,不要让他们受了委屈,却不知申诉。也不要再养出孙简那样滥用权利之人。
周玉点点头,他思索着王爷口中的「权利与义务」,越想越深。
这次议事,他们几乎商议了一天,除了开始确立大方向,之后就是完善细节,中午的饭食也是在议事堂用的,杨和同一手草书更是记到飞起,过后还要进行整理,可以说是非常辛苦了。
眼见着天色渐晚,议事也终于告一段落,众人纷纷散去,今日的事他们还需消化一下,只有钱立琛回头看了两眼议事堂的大门。
之前的他怕摄政王谋反,现在的他,却发现了摄政王比谋反更让人惊心的意图,三纲五常,在这位王爷眼中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别人或许会认为王爷想要用女子不过是心血来潮,只有直面王爷的钱立琛知道,这位王爷的眼神中唯有「坚定」二字,打破三纲五常,大郑朝的江山还有安稳日子吗?
怀着满腹忧虑,钱立琛走出了王庄。
议事堂内,吴余圣和钟百道还未离席,他们二人互看一眼,像是都明白了对方的意图,齐齐看向上座的宴云河。
宴云河面对二人视线,抬手示意道:两位长史乃是孤的左膀右臂,有什么话尽管道来。
他的姿态颇为闲适,甚至是有些懒散的,劳累了一天,宴云河却是有些撑不住仪态了,但也并非是瘫成一团的样子,反而给人悠游自在之感。
第3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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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议事堂内只剩他们三人,内侍们点亮烛火就已退出,混有香料的烛火一经点燃就飘出缕缕清香,使疲累的神经也为之一轻。
吴余圣的声音在空阔的议事堂中轻轻响起,王爷可知何为三纲五常?
宴云河轻笑一声,这笑声甚至都比吴余圣说话的声音大,可知吴余圣的话是说的如何小心了。
孤自然知道,吴长史是认为孤的作为离经叛道吗?
吴余圣道:三纲五常关系到大郑的国祚延绵,属下不得不问,王爷既然知道,就也该明了属下为何有此一问。
宴云河恍然明白过来,他们还是在对男女招聘一事发问。他透过议事堂大门,看向外面一点如血残阳,像是看向极为遥远的未知之地。
三纲五常吗?你们说,三纲五常真的能保大郑江山永世不衰吗?宴云河问道。
钟百道手扶胡须,悠悠道:王爷心中早有答案,但三纲五常乃是世所公认,王爷也该知道,轻易撼动不得。
是啊,现在的普世价值观就是「三纲五常」,宴云河若想要提高女子的社会地位,就是在挑战「夫为妻纲」。这就像在现代高喊「当官的就是高贵」一样,是要被万人唾骂的。
宴云河叹了一口气,若他真有这个想法,不说男子不理解,怕是女子也有不少要反对他的。
所以他从未想过要不自量力地去挑战它,只不过是选择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出些许改变,不曾料到竟能引起诸人的警惕。
他们不只是警惕「夫为妻纲」这一条,要知道,「三纲」之中,第一条就是「君为臣纲」,他们在乎的是这一条。
前朝也是「三纲五常」世所公认,但结果也不过只有二三百年的国运,若人人都遵守「三纲五常」,何来朝代更替?所以,「三纲五常」并不是王祚绵延的关键。宴云河说道。
钟百道道:那王爷认为什么是关键?
宴云河手指在面前的案几上轻敲两下,最终答道:民心,若有天下大同那天,则可江山永固。
钟百道哑然,吴余圣则慨叹道:王爷的理想乃是圣人的境界,但施行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天下大同,是「人人为公」的理想社会,千百年来,无数读书人的理想也是如此,但人心诡谲,这最终也只能成为理想。
宴云河不否认自己是个理想主义者,要不然也不会一意选择农业大学。来到这个架空的古代社会,他看得越多,对他这个理想主义者越是煎熬,所以,迫切希望改变这个世界的,是他自己。
钟百道皱起眉头,王爷可有方法达到「天下大同」?
宴云河粲然一笑,莹莹烛火映照下,竟使他昳丽的面孔看上去有几分不可测,废墟上重建,说不定天下大同那天会更快一点到来呢?
吴、钟二人俱是一惊,但随即想到,以王爷的品性,是做不到主动挑起战乱的,遂放下心来。
吴余圣更是笑言道:若是如此,怕是要便宜下个世家得江山了。
他这话有些不妥,更不该对一个王爷说,但这个王爷若是眼前的宴云河,那吴余圣说起来就没有顾忌了。
宴云河这次直接低笑出声,也说道:真要打起来,当然是先打世家啊,老百姓又穷又苦,活着都是煎熬,打倒一个世家不知要活多少百姓呢。
这次轮到吴余圣哑口无言了,钟百道看宴云河说的开心,像是真的这么做过一样,心中也不由悚然,赶紧打断他的畅想道:王爷这话只说给我们二人听听就是了,若是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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