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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再放任自己对谢长安除师徒之外的情感,可他看到谢长安总会忍不住地想要靠近他。
他想,他真的没救了。
谢长安一个人进了房,站在房门口半天也没关上门,眼巴巴看着裴清走向另一间房。最后,在裴清即将要开门时猛吸了一口气,然后咳道:“师父,我好像生病了。”说完,他还故作虚弱地倚在门框上,眨着他使劲憋出的红眼眶看向裴清。
裴清听后果然转身一脸担忧地看向他。
谢长安开心地在心中吶喊了一声。看裴清没有动作,又加了一句。
“师父,我刚才还打喷嚏了。”
裴清点了点头,一直看着谢长安,却没有向前走。半晌他才叹了口气,拉着谢长安进了房。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谢长安的心不安地跳了一下,随后他看到裴清有些愠怒的脸。
“长安,骗人可不行。”裴清缓缓开口,一双眼一直盯着谢长安,。谢长安被他盯得有些发憷,他不知裴清是怎麽一下子就发现他的是装病的,可的确,他不太舒服。
见他一直低着头不开口说话,裴清叹了一口气,拉过谢长安,迫使他擡头看着自己,一字一句地问:“是想到了之前在这里的遭遇,有些害怕了?”长安一直很独立,对他虽然依赖,却也没有到寸步不能离开的地步。
而且他从不说谎骗人。
至于今天谢长安的种种反常,裴清只能想到一种解释,那就是他想起了小时候在广陵的遭遇。那段非常不好的记忆,是谢长安跟随他回到遮天教之后永远不愿提起的。
谢长安几乎快忘了广陵发生的事情。也总会有人问他在遇到裴清之前他在哪里,而谢长安似乎极其不愿意提起,实在恼了才会回一句:“在遇到师父之前,我一直就是个乞丐,从出生就是。”
衆人面对他这样的回複,又对上裴清布满怒意的脸,各个悻悻而归。
裴清不是不在意谢长安从前的过往,只是他不愿意提起,他也就不问。
直到他主动提起要将江与眠带到广陵安葬。
当时裴清是想阻止的,可又怕伤害谢长安。他以为在来的路上谢长安会反悔,可谢长安愣是没说一句不想来广陵的话。
直到今天。
谢长安的心急速跳动着,他用力按了上去,对裴清说:“师父,我好像不应该来这里。”来这里,他会想起以前的事情,而那些事,是他娘一直想让他忘掉的。
他也一直忘得精光。
可在冰域的时候,就在他死而複生时,他想起了一些零碎的过往。而现在,再次踏入广陵,他脑海中被一直遗忘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明显的感受到,自己因为这些记忆而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怒意。
他想杀了那些害他家破人亡的人。
可是……他看了一眼裴清,心中却万分不舍,若自己真的这麽做了,还会有命回来吗?他还能再看到裴清吗?
可若放任杀害他爹娘的兇手继续在人间逍遥,那他也太不孝了。
他突然想起在他娘临走前,对他的叮嘱:“曈儿,一定要离开广陵,城外有人会带你走。你走了之后,别再回来,也别给爹娘报仇。”
“曈儿,你要开开心心地长大。”
他娘让他别报仇,他娘让他忘记仇恨,一直开心下去。他娘,甚至不知道给他吃了什麽,让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忘记了之前的记忆,只断断续续记得零星的片段。
所以,不报仇,或许也是他爹娘的希望。
他不是不孝。
于是他又对裴清说了一遍:“师父,我们安葬完江与眠之后就离开广陵好不好?”
裴清点头同意。他心疼地看向谢长安,谢长安一张脸苍白毫无血色,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长安,你有什麽事一定要和师父说。”
“好。”谢长安深深看了一眼裴清,就着现在的姿势将头抵在裴清肩上,又缓缓伸出手抱紧裴清的腰。
“师父,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裴清笑了声,想说永远的事情没有人能保证,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他怜惜地拍了拍谢长安的肩膀,轻声说:“会的。”
第二天一大早,谢长安就和裴清一起出了门。他们租了辆马车,打算带着江与眠绕城环游一周,再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将他下葬。
虽然这并没有什麽用,江与眠已经死了,他是不会看到广陵的美景的。
可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所以,一路上,谢长安都把帘子大开着,借着并不深刻的记忆向他介绍着广陵城中的美景。
一路逛到天黑。 ', ' ')